时至今日,生态环境问题、资源过度消耗问题,已经不再是什么潜在的危机问题。人类必须从一味追求经济发展的盲目、短视行为中惊醒,学会按自然规律谋发展,向和谐要发展。要保护人类,首先得保护大自然;要发展经济,就必须坚持科学发展观。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依存、共同繁荣才是硬道理。保护自然环境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基于此,甘肃省新闻出版界策划选题,组织作者编撰、出版了这套“天·地·人生态丛书”,期望本丛书能以鲜活生动的事例,通俗流畅的文字,精美传神的图片,把自然生态、人文生态、社会生态等领域令人惊心的真实图景展示给广大读者,唤醒国民的生态保护意识,使每个公民都从自我做起,从身边做起,自觉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为建设和谐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近些年,由于到实地寻找史迹、史感的缘故,我又注意到,我走过的几乎每一条河畔,都掩埋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惊心故事。原来广大的西部乡土上,到处都藏龙卧虎,埋金储玉。河水本无言,可我觉得那各种各样的水声总像是各条河流在诉说自己心中潜藏的无限事。我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每每有一种替河说出来的冲动。
河之畔,每有高山峻岭相依。河之清丽柔韧,山之高峻伟岸,每令我心动。美啊!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况这水的襟怀、山的崖壑中,潜藏着掏不尽的人的故事。于是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老子、庄子、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卢梭、梭罗、弘一法师……这些慧心慧眼的人,在经历了许多、尝尽了百味、别了青年时代之后,会无一例外地钟情于山河。
我炽爱北方这些粗砺的大景观远甚于江南玲珑精致的园林巷汉。于是,这部小书就起名叫《大山河》。希望它只是我品读山河的一个开始。
出兰州南行百二十里,有县日临洮,因境内有洮河而得名。我少时居洮河北之康乐,曾步行四十里进临洮城,遇洮河发大水而不得渡。当时洮河渡口有一浮桥,由十二条木船连缀而成,以铁索系于两岸桥墩,上铺木板。卡车蜗行桥上,浮桥起起伏伏、晃晃悠悠,甚是惊险。后来读史方得知,此桥乃北宋大帅王韶开拓熙河路(今临洮、临夏一带)时所建,名永通桥,明代重修时改为永宁桥。我见它时已历九百余年。而大名鼎鼎的马家窑遗址,竟就在此桥西二十里处。
那天风清日朗,相跟上甘肃临洮寺洼山村人陈维山,溯洮河而上,走近了马家窑。马家窑其实就是洮河边上的一座小山包。山是黄土高原上常见的那种坪——山顶上是一片平地,腰部以下是一道道梯田;土是普普通通的黄土,抓一把干燥如砂。很少见树。阒无人迹。唯有满坡黄草在寒风中瑟索,嗅不出一丝丝生命的气息。
精美绝伦、闻名天下的彩陶就出在这里?
沿山路走进一块梯田,陈维山指指点点,看这搭儿,这搭儿是一眼窑。他蹲在梯田背跟前,用手扒拉扒拉浮土,半拉窑口就露了出来,里面黑咕隆咚的。浮土中有一块彩陶残片,想必是当年农民挖彩陶罐时随手丢弃的。再往左右走走看,呀!每隔三五米就是一眼,一长溜儿。上一层梯田看,也是。上上下下,几十孔陶窑,就像被黄土埋住了大半的鼻孔,一眼眼,一圈圈,环布在马家窑的山坡上。
1923年,瑞典考古学家安特生就从这座黄土坡上发现了大量的彩陶。这些一律胖嘟嘟、圆鼓鼓的罐、瓮、壶、鬲、尖底瓶,以及钵、豆、盆、碗,其造型之新奇,色彩之绚丽,把这位洋学者给惊呆了。他激动地喊叫:“马家窑文化!马家窑文化!”从此,“马家窑文化”便作为一个熠熠生辉的学术名称不胫而走,传遍了海内外。
马家窑的彩陶如今被挖掘得差不多了,大批彩陶流散于民间乃至海外。此地已被文物部门封锁了起来。据说,时下仍有不少文物贩子雇佣大群的农民,在洮河流域陶器分布地带上下夜挖掘。农民每挖出一个,贩子廉价收购,而后以骇人高价贩卖至兰州、广州等地。我后来还在一户农民家里看见了仿制彩陶的过程。西厢房里,有个满身满手泥浆的小伙子正在做陶坯,满地都是各种造型的陶器。东厢房中,年轻的媳妇正在用小刀修理陶坯,烤箱周围放满了待烘干的陶坯。陶坯晾干后,就由小伙子上色绘图。而后送窑里烧制。北屋里一地烧制成的陶器,罐、鬲、尖底瓶、人头罐,应有尽有,其造型、色泽、纹饰,几可乱真。老两口负责销售,二三十元一个。问起他家的陶窑,说就在屋后山坡上,却不肯让人看。我想当年马家窑人烧陶的过程,也大抵如此吧。
再说眼下,我蹲在一眼窟口,细捻浮土,那土细绵近似水泥,色微红,显然是烧烤过的老土。当地农民说,这驴儿日下的地土就是不好好个儿长庄稼么!我从灰土中刨出了一捧彩陶碎片,一截烧黑的木炭;最稀罕的是一块调颜色的石板,上面还有颜料的残迹哩。甚至,依稀还能分辨出绘陶人留在颜料上的指纹印。这物什让人真真切切地触摸到了马家窑人的生命气息。
看来,马家窑当是一片规模浩大的窑场,是许许多多的先民一家开一孔窑、烧制自家陶器的场所。问题是,马家窑的坪顶面积并不很大,居住在上面的人口大约不会很多,何以会存在数量如此之多的陶窑呢?莫非是远远近近的人都跑到这搭儿挖窑烧陶来了?据当地农民说,这座山上多的是红疆土,这种红土粘性大。很适合做陶罐。
不管是怎么回事,五千多年前的马家窑,可是一片极红火的场所,就像今天车水马龙的大工地一样。想想吧,到了夜晚,整整一座山坡,甚至周遭的山坡上,到处都是点点繁星似的窑火;每一片窑场上都是呛人的浓烟、红红的火光、晃动的人影、杂沓的脚步声、赤裸着肩背披散着头发忙出忙进的男人和女人……那真是一片生命的汪洋,一堆照彻亿万斯年荒蛮夜空的文明篝火
当时住在马家窑坪上的人们还不会搭盖黄泥小屋。他们赖以存身的“房子”,用考古学者的话说,叫“半地穴式建筑”,当地老百姓则叫它“地窝子”。就是往地上挖一道壕,然后向侧面掏一个洞,洞口小,里面大,可容家人活动、睡卧,据说还可以保存火种。这种地窝子类乎今天北方农民贮藏洋芋的地窖。在大雪纷飞严寒彻骨的西北冬季里,它已经是最温热的家了。马家窑的男人女人们,就在这铺着草、没有灯盏的地窝子里摸黑猛烈地做爱,快极而泣。而后,女人们挺着越来越大的肚皮向人们炫示:我怀上了!而后她们血流如注咬破嘴唇地分娩,再往后就有一个个圆圆呼呼光光滑滑的秃小子瓜女子从地窝子口钻出来……
会生娃的女人们,承担的是人群延续、壮大的大任,当然最有资格成为一家之主了。她们断然命令那些已经长出喉结阴毛、会骚情了的儿子们,从此永远离开这个家,到外面找女人交配去,免得这种楞熊打自家姐妹的主意,生出近亲孽种来。这说明马家窑人已逐渐摆脱了血亲婚制,在向新的婚姻方式过渡。女家长们以自己的姓氏作为整个家族的姓氏,于是出现了带有明显母系氏族特征的最古老的华夏人姓氏:姜、姬、妫、姚……。她们指挥全家老少拿起石铲、石斧、石片,掏窑的掏窑,砍树枝的砍树枝,搬红泥的搬红泥,做陶坯的做陶坯,绘彩的绘彩,烧窑的烧窑。一窑新陶出窑了!女人们用草绳提着双耳陶罐到山脚下的洮河去汲水,把三足陶鬲架在柴火上烧水、煮野菜、熬粥、炖没有盐的鱼汤,用大陶罐贮水,小陶罐贮藏仅有的一点小米,钵、豆、碗用来盛饭食。夏日天热,女儿们端着陶盆跑到洮河边,三把两把扒光了身子,晃动着硕大的乳房和浑圆的臀部,扑通一声跳进冰凉凉的河水里,恣情地嬉闹欢叫,洗去一身尘垢,洗出一个个健硕明媚、长发如瀑的美少女。家里的男人们吃饱喝足、睡过女人、养足精神后,抄起棍棒石头或者草编的渔网、鱼篓,到密林里去搏杀,到洮河深处去下网,给全家人弄吃喝……
现今的马家窑光秃秃的,可五千多年前,这里是另一番光景。除了山脚下的洮河,西侧还有一道山沟,据说几十年前还有流水。山后身是一望无尽的重重山梁。因了丰富的水资源和肥厚的黄土,当初这一带曾是森林蔽日,绿草有半人高。密林中豹啸狼嗥,声震山谷;崖边上黄羊成群,攀山崖如履平地。人行山阴道上,冷不防就会窜出一窝野兔,扑鲁鲁惊起几只野鸡,有时候还会迎面撞上两三头正在拱吃野山芋的野猪,瞪着小眼睛观察人,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而水势浩大的洮河里,不光有银亮亮的鲫鱼,如麻的黑泥鳅,间或还能看见几尺长的大鱼哗地跃出水面!不过,那时候马家窑人还不曾发明出弓箭。他们手里只有打制出的石斧、石刀和棍权、草绳。这些简陋的武器,对付野羊、野鹿可以,碰上成群结队的狼,眼露凶光的老虎、豹子,那可就危险了。不难推想,马家窑的男人们在抬回野猪黄羊的同时,也不时背回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同伴。那会儿用树皮草根疗伤治病的中医药尚未发明出来,中医鼻祖岐伯要到两千多年以后才会出世。伤势过重的男人、得了瘟疫的孩子老人们到底还是死去了。马家窑的女人们痛彻肺腑,号啕痛哭……P2-7
我们人类自己的根系,在诞生之初就扎根于生命的原始生态里。在地球上最早的生命诞生之后漫长的20亿年间,它始终存在于植物界。后来,它顽强地孕育了一次突变——出现了一个原始生物,它的构成像单细胞的其他生物一样。但不同的是,它有一张嘴,可以吞噬世界;它有纤毛,可以迁徙,可以狩猎。于是,在生命诞生20亿年之后,人类主宰世界的时期便在一片混沌中悄然开始了。
法国植物学家认为,生命的树干分裂为两个主要支干:诞生不久的动物支干和继续分又的植物支干。而人类则是动物支干上最后长出的一根嫩枝。人类闯入生物演变的这个庞大进程中,是生物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伴随着文明的演进,人类的生活、生产、繁衍等一系列活动日益严重地逾越了自然和社会均衡发展的客观规律。人类与自然界怎样和谐相处这样一个命题,便开始在人类活动的所有地方逐步显现出来。
我们知道,在自然界,各种自然因子不是孤立的存在的。它们往往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对人类和其他生物发生作用。植物、动物、微生物,以及光、温度、水分、大气、土壤等这些影响人类与生物生存、发展的因素,在地球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这个系统,按照中国古代道家的思想来理解,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道”,首先讲的就是阴阳相生相克的自然规律和“天人合一”的哲学。其基本观点就是世间万物既是相生的,又是相克的;看似独立的,却是相互依存的。一旦背离了事物自身发展的规律,导致阴阳失和,那么,在一定的范围内就会出现自然灾害。中国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最早发萌于《周易》,后来又在孔孟、老庄哲学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完善。这一思想的主旨就是反对把人与自然对立起来,强调人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人和自然界是一个和谐的统一体。自然界的内在精神就是生态平衡、和谐共处。孔子主张人类要爱护自然界的其他生命:“君赐生,必畜之。”孟子则一再地明确自己的“爱物”思想,告诫人们不要用过密的网捕鱼,砍伐树木要选择适宜的季节。宗教中讲的“万物有灵”,就是承认自然界的万物都有生命,都有存在的合法权。只有保护自然,自然界才能为人类提供源源不断的各种资源。这就是古代朴素的生态伦理观,也是当今世界生态伦理学的理论基础。
《世界自然宪章》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生命的每一种形式都是独特的,不管它对人类的价值如何,都应该受到尊重;为了使生命的所有形式都得到这种尊重,人类的行为必须受到道德准则的支配。”
科学一定要创新,要发展,它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催化剂,但不能顾此失彼。人类在技能日益高超、规模日益扩大的物质生产过程中,自觉不自觉地改变着自然,也即改变着自己的生存环境。如果说人类早期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是因为蒙昧无知,可以原谅的话,那么,人类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呢?是理性的蒙蔽,还是欲望的泛滥?19世纪以来,人口、现代农业和工业的迅速增长,使自然资源的消耗日益加剧,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大工业和现代农业造成的环境污染现象日趋严重。现实的压力和危机,迫使人类不得不把经济发展同人口、资源、环境、生态结合起来重新审视和考虑。到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博尔丁发表了《一门科学——生态经济学》的论文,第一次提到了生态经济学这个概念。西方国家对生态经济学的研究随之迅速发展起来。中国于1984年4月成立了生态学研究会,除生态经济学基本理论研究外,还涉及基础工业、加工工业、种植业、林业、畜牧业、水利建设、城市建设、小城镇开发、区域管理和宏观管理等领域。经济、社会、科技、生态环境之间作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怎样才能达到最佳状态,一直是人们探讨的话题。
尽管如此,人类对生态资源进行保护的自觉意识在不同国家、地区是不同步的。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和经济落后地区,近几十年来一味追求经济发展,顾此失彼的情况相当严重。人类盲目和过度的生产活动所造成的生态系统结构和功能的紊乱,以及资源大量耗费,已经威胁到了人类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如过度采伐造成森林面积减少,使水源涵养量下降,从而加剧了水土流失;过度的放牧和开垦造成草原退化,沙漠扩大,水源枯竭;过分追求农作物高产而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矿山的无序开采及其粗放加工,造成土壤和水源严重污染;大量排放热量和二氧化碳使臭氧层遭到破坏;以及其他诸多原因引起的气候异常、生态平衡失调等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难以恢复。在整个非洲,在中国北方,一处处被沙漠吞噬的村庄、大面积沙化的土地、渐渐枯竭的河流,已经对此做了最好的说明。进入20世纪,大气污染已经成为令人瞩目的又一大环境问题。许多城市长时间被烟雾笼罩。在人造地球卫星所拍摄的地面照片中,许多城市因被浓烟覆盖而从地面上“消失”了。严重的大气污染和臭氧的过量消耗带来的温室效应,迫使南极冰川大面积融化,巨大的冰盖正在全线后撤,喜马拉雅山的雪线以每年数公里的速度上升。目前,世界上40%的人口严重缺水,全球12%的鸟类和25%的哺乳动物濒临灭绝。而过度的捕捞已经导致将近三分之一的鱼类种群永远消失了……物种的不断减少,海平面上升,水土流失,海水淡化,土地沙化、荒漠化日趋严重,艾滋病的蔓延、疯牛病的肆虐以及SARS的出现,已是大自然对人类敲响的警钟。
时至今日,生态环境问题、资源过度消耗问题,已经不再是什么潜在的危机问题。人类必须从一味追求经济发展的盲目、短视行为中惊醒,学会按自然规律谋发展,向和谐要发展。要保护人类,首先得保护大自然;要发展经济,就必须坚持科学发展观。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依存、共同繁荣才是硬道理。保护自然环境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基于此,甘肃省新闻出版界策划选题,组织作者编撰、出版了这套“天·地·人生态丛书”,期望本丛书能以鲜活生动的事例,通俗流畅的文字,精美传神的图片,把自然生态、人文生态、社会生态等领域令人惊心的真实图景展示给广大读者,唤醒国民的生态保护意识,使每个公民都从自我做起,从身边做起,自觉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为建设和谐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和谐的发展,才是真正的发展。
人与自然的和谐,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和源泉。
二○○六年四月二十六日
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工厂青工的时候,稀里糊涂就跟一个本车间的师傅——她其实是一个23岁的美丽姑娘——好上了。那年我21岁。生命中第一次不知不觉萌发出的初恋,像一块糖一样在心底里一点点融化,一层层渗透。我本来是一个天生忧郁的人。自从与她有了默契,我觉得天从此变蓝了,水变柔了,人们都变亲切了,整个人世都变得无比美好。有天傍晚,我们俩散步到滨河路,攀上河边的水泥栏杆上坐下,说啊说。脚下是哗然有声的黄河水。不知不觉中月亮升上来了,河面上有轮白月亮在抖动。四周渐渐静下来,已不再有人走动,该各自回去了。我觉得她仿佛一走就找不见了,心里不想让她走却没说出来。她要走的意思好像也不很坚决。我们就又说话。直到她忽然说现在走也没车了(那时侯没有出租车)。我心里暗自高兴,接下来都傻了眼:这一夜我们上哪儿去啊?最后只好商定:就在这河栏杆上坐一夜。
时间已是初秋,12点以后越来越冷。我们穿的都是夏装,那滋味可想而知。我们一面微微哆嗦,牙齿打架,一面还说话。说得迷迷糊糊了,醒过来还说。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送她上了公共车回工厂,而我赶去学校上课——那是我刚考上大学的第一次上课。
后来我们俩有点后怕,一起笑。那晚如果迷迷糊糊往前一栽,得,就入黄河啦!
再后来,和天下所有灿烂爱情的结局一样,我和她,各自含泪走远了,找不见了……
从那以后,我养成了一种癖好:有工夫时,总爱一个人站在黄河边,久久地,看河水无声地流淌,流向远方……
又过了许多年,这种嗜好越发地漫延开来,走到哪里,我都喜欢看河。看大大小小的河。呆看。心里激动。有时候还自言自语。
有的河,让我看懂了发源时的柔弱,上游的激越,中游的深沉,下游的从容开阔;有的河,让我看懂了流淌的艰难,穿山绕岭,千曲百折,终于修成正果进入大海;也有的拼尽全力流过沟沟岔岔,最终却未能逃脱干涸的命运。雪天看河,满河白雾;雨天看河,见河水将所有的寒风苦雨都悄悄地吞进肚里,不起一丝波澜。
近些年,由于到实地寻找史迹、史感的缘故,我又注意到,我走过的几乎每一条河畔,都掩埋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惊心故事。原来广大的西部乡土上,到处都藏龙卧虎,埋金储玉。河水本无言,可我觉得那各种各样的水声总像是各条河流在诉说自己心中潜藏的无限事。我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每每有一种替河说出来的冲动。
河之畔,每有高山峻岭相依。河之清丽柔韧,山之高峻伟岸,每令我心动。美啊!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况这水的襟怀、山的崖壑中,潜藏着掏不尽的人的故事。于是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老子、庄子、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卢梭、梭罗、弘一法师……这些慧心慧眼的人,在经历了许多、尝尽了百味、别了青年时代之后,会无一例外地钟情于山河。
我炽爱北方这些粗砺的大景观远甚于江南玲珑精致的园林巷汉。于是,这部小书就起名叫《大山河》。希望它只是我品读山河的一个开始。
此书在出版、编辑过程中,得到了本丛书总主编周德祥、编委马永强的鼓励,学者张克复先生的指点,和责编原彦平、美术设计者弋舟等友人的精心帮助,谨致谢忧;使用了我所敬仰的历史学家谭其骧先生《中国历史地图集》中的一些地图,以向读者说明形势。无法与谭先生的家人取得联系,不胜揣揣。
二○○七年暮秋于兰州雁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