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派的创始人，苏格拉底的弟子，亚里士多德的老师。他是欧洲哲学史上第一个有大量著作传世的哲学家。伯拉图的对话是希腊文化留下的瑰宝。对话的故事场景为我们提供了一幅雅典人的生活图景，描述了雅典人对纯粹理智的迷恋。本书收录了柏拉图的经典著作。

公元前387年柏拉图第一次从西西里返回雅典以后，便在朋友们的资助下在雅典城外西北角的阿卡德摩(Academus)地方建立学园。这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所综合性的传授知识、进行学术研究、提供政治咨询、培养学者和政治人才的学校。学园的创立是柏拉图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学园吸引了当时希腊世界大批最有才华的青年，他们聚集在柏拉图周围研究和讨论学问。柏拉图除了两次短期去西西里外完全生活在这里，他的著作极大多数都是在这里写定的。

政府不能强迫我去作恶——申辩篇

　依据法律我必须为自己辩护

　我自知己所不知

　财富不会带来美德，但是美德会带来财富

　我是神指派给这座城市的牛虻

　得奖对我来说才是恰当的

　逃避死亡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逃避罪恶

反对国家是一桩大罪——克里托篇

　冒险逃跑吧，苏格拉底

　真正重要的事情不是活着，而是活得好

　人即使受到恶待也一定不能作恶

　遵诺守法是对国家和法律的尊重

真正的哲学家应该为信念而死——斐多篇

　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通过写诗来纯洁良心

　对自己施暴是不合法的

　死亡不过是灵魂从身体中解脱出来

　对欲望保持一种体面的冷漠

　最后时刻没必要拖延时间

认识你自己——卡尔米德篇

　节制就是认识你自己

　智慧是一门关于它自身的学问

羞怯对于乞讨人不是好品格——拉凯斯篇

　学习技艺是极好的锻炼

　为什么不向苏格拉底请教呢？

　兵器的使用是一种知识

　一个好的决定与人数无关

　智者是唯一能改善道德的教师

　我们是否对某一部分美德拥有知识？

　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找一位最好的老师

变得缺乏就想要获得——吕西斯篇

　只有我们内行的事，人们才会交给我们去做

　爱与被爱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变得缺乏就想要获得

用战斗来捍卫自由——美涅克塞努篇

　这是一个神所钟爱的国家

　萨拉米战斗对希腊人意义重大

　我们是自己的征服者

　我们拥有健全健康的自由精神

　你们要在美德方面超过我们

　城邦会认真照料好死难者家属

美好的诗歌是神的作品——伊安篇

　谈论荷马，谁也比不上我

　存在着一门作为整体的诗学

　美好的诗歌是神的作品

　赞美荷马时要用神圣的心灵

人人都拥有一份美德——普罗泰戈拉篇

 普罗泰戈拉来了

 我自己在许多方面是非常小心的

 普罗泰戈拉：我认为美德可教

 苏格拉底：美德真的可教吗?

学习即回忆——美诺篇

 童奴的知识

 知识来自于提问

爱是一种迷狂——斐德罗篇

 迷狂是上苍的恩赐

 灵魂无生无死

 带着沉重的东西向上飞升

 真正的知识是关于存在的知识

 灵魂投生即为人

 美是最可爱的

 情欲之波因何而生?

 被爱征服

 赐福有爱情之人

爱神终会治愈我们的病痛——会饮篇

 不再完整的人类

 同性恋是英雄的美德

 爱是介于可朽与不朽之间的东西

 爱必定是智慧的热爱者

 爱就是企盼着善成为自己的

 爱的行为就是孕育美

 人们渴望流芳百世

 美是永恒的

必须由哲学家来统治国家——国家篇

 需要造就了城邦

 分工的城邦还是“猪的城邦”?

 金银铜铁与城邦兄弟

 何为国家正义?

 勇敢就是坚持某种信仰

 节制就是做自己的主人

 寻找正义

 除非哲学家成为我们的国王

 何时从事哲学研究?

 四种政治体制

语萃

进一步阅读与研究文献

先生们，我不知道我的原告对你们有什么影响，但对我来说，我几乎要被他们弄得发昏了，因为他们的论点是多么令人佩服啊。不过，另一方面，他们说的话几乎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在他们的连篇假话中有句话尤其使我感到惊讶，我指的是他们对你们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别让我把你们给骗了，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是一个娴熟的演说家。我要对你们说，讲这种话而不脸红的人真是极端厚颜无耻，因为他们一定知道这种话很快就会遭到事实的驳斥，我显然并不具备当一名演说家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技巧，当然啦，除非他们所说的娴熟的演说家指的是讲真话的人。如果他们讲的是这种意思，那么尽管我和他们不是同一类型，我仍会同意我是一名演说家。

我说了，我的原告几乎没讲一句真话，或者干脆说，一句真话都没讲，而从我嘴里你们听到的将全部是真话，先生们，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不是因为我会像他们那样流利地使用语言和精心修饰词句。不，你们听到的话将是直截了当、脱口而出的，充满着正义的自信，我不想要你们中间有人会对我的话另作他想。先生们，要我这把年纪的人使用一名初出茅庐的演说家那样矫揉造作的语言几乎不可能是适宜的。不过，有件事我确实得求你们。如果你们听到我在申辩中用了我经常在城里的公共场所或别的地方使用的语言，请别感到奇怪，也不要打断我的话，你们有许多人在那些公共场所听过我说话。让我提醒你们，我活了七十岁，这是第一次上法庭，所以我对这个地方的辞令完全陌生。如果我真的是来自另一个国家，用我自幼习得的方式和方言讲话，你们当然得原谅我，所以我现在向你们提出这个我认为并不过分的请求，讲话的方式有好有坏，但请别在意我的讲话方式，而要集中精力考虑我说的话是否谎言。这是法官的首要责任，正如抗辩人的首要责任是说真话。

担任法官的先生们，我的恰当步骤是，首先对付那批最早的控词及原告，他们对我进行了虚假的指控，然后再对付后来的指控。我之所以要这样区分是因为多年来你们已经听到有许多人对我进行指控，这些指控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但是我对这些人的害怕胜过害怕阿尼图斯及其同伙，尽管阿尼图斯等人也是相当可怕的。但是另外一些人要更加可怕。我指的是这样一些人，你们中间许多人自幼就受他们的影响，心中充塞他们对我的虚假指控。他们说，有个聪明人名叫苏格拉底，他既懂天文，又对地上的一切事物加以钻研，还能使较弱的论证变得能够击败较强的论证。

先生们，这些人是这些谎言的传播者，是我凶恶的原告，因为那些听到这些谎言的人会假定研究这些事情的人一定是个无神论者。此外，这些原告人数很多，他们对我的控告已经有好多年了。更有甚者，当你们有些人还是儿童或青少年的时候，在你们这个最易受影响的年龄他们接近你们，他们确实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打赢了这场官司，因为根本无人替我辩护。最离奇的事情是我甚至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名字，当然也无法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你们，只知道他们中有个人是一名剧作家。由于妒忌和喜欢造谣中伤，这些人想要煽动你们来反对我，有些人只是在传播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而所有这些都很难对付。要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接受盘问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进行申辩，因为，没有人会进行回答。所以我请你们接受我的陈述，把批评我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我现在的原告，另一类是我提到的从前的原告，而你们当然会认为我将先针对从前的原告为自己辩护。你们毕竟很久以前就听到他们对我的辱骂，他们比我最近的原告要凶狠得多。

好吧，先生们，我必须开始申辩了。我必须试着在我可以说话的短暂时间里，消除多年来在你们心中留下的虚假印象。但愿最后我能够达到这样的结果，先生们，因为这样的结果对你们、对我都有益；但愿我的申辩是成功的，但我想这很难，我相当明白我的任务的性质。不过，还是让神的意愿来决定吧，依据法律我现在必须为自己辩护。

那么，让我们开始，请你们考虑使我变得如此不得人心，并促使美勒托起诉我的指控到底是什么。还有，我的批评者在攻击我的人品时说了些什么?我必须把他们的誓词读讲一遍，也就是说，他们就好比是我法律上的原告：苏格拉底犯有爱管闲事之罪，他对地上天上的事物进行考察，还能使较弱的论证击败较强的论证，并唆使其他人学他的样。他们的讼词大体上就是这样。你们在阿里斯托芬的戏剧中已经看到，戏中的苏格拉底盘旋着前进，声称自己在空中行走，并且说出一大堆胡言乱语，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有人真的精通这样的知识，那么我并不轻视它，我不想再受到美勒托对我提出的法律起诉，但是先生们，事实上我对这种知识毫无兴趣。更有甚者，我请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为我作证，听过我谈话的人很多，我呼吁所有曾经听到过我谈话的人在这一点上都可以向你们的邻居查询。你们之间可以说说看，是否有人曾经听过我谈论这样的问题，无论是长是短，然后你们就会明白事情真相，而其他关于我的传闻也是不可信的。

事实上，这些指控全是空话；如果你们听到有人说我想要收费授业，那么这同样也不是真话。不过，我倒希望这是真的，因为我想，如果有人适宜教人，就像林地尼的高尔吉亚、开奥斯的普罗狄科、埃利斯的希庇亚一样，那倒是件好事。他们个个都能去任何城市，劝说那里的青年离开自己的同胞公民去依附他们，这些青年与同胞交际无需付任何费用，而向他们求学不仅要交学费，而且还要感恩不尽。

还有另一位来自帕罗斯的行家，我知道他在这里访问。我偶然碰到一个人，他在智者身上花的钱超过其他所有人的总和，我指的是希波尼库之子卡里亚。卡里亚有两个儿子，我对他说：“卡里亚，你瞧，如果你的两个儿子是小马驹或小牛犊，我们不难找到一位驯畜人，雇他来完善他们的天性，这位驯畜人不外乎是一位马夫或牧人。但由于他们是人，你打算请谁来做他们的老师?谁是完善人性和改善他们的社会地位的专家?我想你有儿子，所以你一定考虑过这个问题。有这样的人，还是没有?”

他说：“当然有。”

我说：“他是谁?从哪里来?他要收多少钱?”

他说：“苏格拉底，他是帕罗斯来的厄文努斯，收费五个明那。”

如果厄文努斯真是一位这种技艺的大师，传授这种技艺而收费又如此合理，那真是可喜可贺。如果我也有这种本事，那我肯定会为此感到自豪并夸耀自己，但是事实上，先生们，我不懂这种技艺。

也许你们有人会打断我的话，说：“苏格拉底，你在干嘛?你怎么会被说成这个样子?无风不起浪。如果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那么这些关于你的谣言决不会产生，你的行为肯定有逾越常规之处。如果你不想要我们自己去猜测，那么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在我看来是一个合理的要求，我会试着向你们解释是什么原因使我蒙上如此恶名。所以请你们注意听。你们中有些人也许会想我不是认真的，但我向你们保证，我要把全部事实真相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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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把苏格拉底比作古希腊的孔子的话，柏拉图就可以说是古希腊的孟子。

柏拉图(Plato)于公元前427年5月7日出生在雅典附近的伊齐那岛。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出自名门望族。父亲的谱系可以上溯到雅典最后一位君王，母亲出自梭伦(Solon)家族。柏拉图属于梭伦的第六代后裔。

柏拉图原名阿里斯托克勒(Aristoeles)。据说，他的体育老师见他体魄强健、前额宽阔，就把他叫作柏拉图，而在希腊文中“platon”的意思就是宽广。柏拉图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柏拉图的父亲去世后，他的母亲改嫁给她的堂叔皮里兰佩(Pyrilampes)，皮里兰佩和雅典民主派领袖伯里克利(Pericles)关系密切，柏拉图在《卡尔米德篇》中以颂扬的口吻提到过他的这位继父。

柏拉图出生的那年伯罗奔尼撒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第四个年头。当时伯里克利已经去世，正由阿美尼亚担任雅典执政官。柏拉图从小是在他继父家中度过的，由于家庭和雅典的传统，他在青少年时期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还赶上了希腊戏剧黄金时代的尾声，看了许多著名的悲剧和喜剧。他在青年时期热衷文艺创作，写过赞美酒神狄俄尼索斯的颂歌和其他抒情诗。

柏拉图大约二十岁时成为苏格拉底的学生。传说有一天晚上苏格拉底梦见一只小天鹅飞来停在他的膝盖上，发出嘹亮美妙的鸣声后就冲天飞去；第二天，有人把柏拉图介绍给他，苏格拉底就把柏拉图看作是他所梦见的那只天鹅。这个故事说明他们俩的师徒关系不同寻常，苏格拉底很器重这位学生，柏拉图也非常尊敬这位老师。在苏格拉底的影响下，柏拉图开始从事哲学研究，并为此贡献了毕生精力。柏拉图写的对话大部分以苏格拉底为主要发言人，柏拉图自己虽然从未在这些对话中正式出现过，但在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对这位老师的学问和道德怀着深深的敬仰之情。

柏拉图跟随苏格拉底学习前后有七、八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雅典发生了几件重大的事件：伯罗奔尼撒战争延续多年后，最终以雅典的失败而告终；接着是“三十僭主”推翻了民主政制，由于施行暴政，仅仅存在了八个月就被推翻了；雅典恢复了民主政治，但它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苏格拉底。这件事给柏拉图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苏格拉底在狱中饮鸩去世时，柏拉图因病没有在场，但据他事后在《斐多篇》中的记载，苏格拉底当时曾经规劝在场的弟子们外出游历，到全希腊，到其他民族那里去寻求智慧。苏格拉底去世以后，柏拉图在他二十八岁那年和苏格拉底的另一位学生麦加拉的欧几里得到麦加拉去游历。麦加拉是欧几里得的故乡，欧几里得是麦加拉学派的创始人。柏拉图还去过小亚细亚沿岸的伊奥尼亚地区和埃及。埃及这个古老民族的伟大文化给柏拉图以深刻印象，一个埃及僧侣曾对他说，和埃及比较起来，你们希腊人在思想上都是未成熟的。埃及绵延数千年之久的传统，僧侣们牢固地掌握全国的文化和教育，高度发展的官僚政治制度，世代相传的等级森严的固定职业和职业分工，以及他们在天文学、数学等方面的成就都影响了柏拉图。

从公元前399年离开雅典算起，到公元前387年为止，柏拉图的游历前后长达十二年。公元前387年，柏拉图在南意大利访问，被邀请到叙拉古统治者狄奥尼修一世的宫廷。此人统治叙拉古大部分地方达三十九年之久，曾征服西西里和意大利南部，使叙拉古成为希腊本土以西最强大的城邦，是希腊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柏拉图看到狄奥尼修在当时的地位和名望，想在他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真正促使他成行的还是狄奥尼修的姻弟和大臣狄翁(公元前408—354年)。柏拉图当时已经四十岁了，狄翁还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柏拉图在书信中说：“我当时和年轻的狄翁交往，将我关于人类理想的学说告诉他，鼓励他努力实践，看来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是在设计一种推翻暴君的方式。无论如何，狄翁很快理解我的教训，比我所遇到的其他青年人更快、更热情地接受了它，并且决心在他一生中过某种和大多数在意大利和西西里的希腊人不同的生活，将道德看得比享乐和奢侈更重。”

狄翁写信给柏拉图要他快点到叙拉古去，他想说服狄奥尼修一世给叙拉古制定新的政制，用最好的法律来治理这个国家，柏拉图也想给这位僭主的权力奠定一个牢固的基础。他和狄奥尼修一世会面时，柏拉图提出劝告：如果施政仅仅是为了统治者个人的利益，并不是最好的目的，除非统治者本人在道德上是出类拔萃的。这就触怒了这个僭主，他斥责柏拉图：“你讲起话来像一个老糊涂。”柏拉图也反唇相讥：“你讲起话来像一个暴君。”狄奥尼修大发雷霆，只是由于狄翁和阿里司托美涅等人的规劝才没有处死柏拉图。但在事后仍然唆使当时在叙拉古的斯巴达使节波利斯将柏拉图当作奴隶出卖。波利斯将柏拉图带到他的出生地伊齐那岛上出卖，幸亏居勒尼人安尼凯里出资赎出，将柏拉图送还雅典。

柏拉图返回雅典以后便建立学园，讲学授徒著书立说，长达四十年，他的许多对话大约都是在这时候写成的。到公元前367年狄奥尼修一世在被迦太基战败以后去世了，狄翁拥立他的儿子继位，是为狄奥尼修二世。狄翁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写信邀请柏拉图立即重返叙拉古。

柏拉图初到时狄奥尼修二世受他的影响，宫廷中学习哲学和数学蔚然成风，狄奥尼修二世自己也写过一些诗篇和哲学论文。但是狄奥尼修二世和狄翁的矛盾日益尖锐，前者以谋反叛国的罪名放逐狄翁。狄翁离开叙拉古去了柏拉图学园，而柏拉图则被软禁在城堡里，没有自由。后来由于阿尔基塔写信给狄奥尼修二世，要他让柏拉图回国，又正值叙拉古和迦太基再次发生战争，柏拉图才又返回雅典。

公元前362年，狄奥尼修二世敦促柏拉图重返叙拉古，并且允许可以在第二年让狄翁也回去；当时狄翁也怂恿柏拉图成行，柏拉图以六十多岁高龄第三次渡海去西西里。到叙拉古后他发现这个僭主无意让狄翁回国，还怀疑柏拉图阻挠他的政治活动，阻挠他要从迦太基统治下解放希腊城邦的事业。这样柏拉图事实上仍见弃于宫廷，结果还是在阿尔基塔的帮助下于公元前360年返回雅典，最后结束了西西里之行。以后尽管狄奥尼修二世仍和柏拉图通信讨论数学和哲学问题，但柏拉图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

当时狄翁在包含有柏拉图学园中人的支持下，积极从事以武力推翻狄奥尼修二世的活动。柏拉图第三次返雅典途中曾在奥林匹亚遇到狄翁，后者劝他参加反僭主的远征，被柏拉图拒绝了。叙拉古民众也欢迎狄翁回去，以摆脱僭主的暴政。经过三年筹备，狄翁征集了数干名雇佣军于公元前357年发动这场远征，其中有学园的成员参加；但柏拉图始终超然事外，他认为私人间纠纷不应以兵戎相见，这将导致叙拉古人流血，给西西里带来灾难。狄翁在远征途中不断得到庞大的补充兵力，那时候狄奥尼修二世正率领大军远征意大利，因此在没有多大抵抗的情况下狄翁夺取了叙拉古的政权。作为柏拉图的忠实信徒，狄翁既不能采取僭主政制又不能采取民主政制，只能是所谓贵族政制，政权落在以他为首的少数人手里，他自己成为“全权将军”。后来又同和他一起反对狄奥尼修二世的赫拉克利德发生矛盾，经济上又迫于财政困难而征收重税，这样便丧失了民众的支持，最后于公元前354年6月在其学园的朋友卡利普策划的阴谋中被暗杀。狄奥尼修二世到公元前346年又恢复对叙拉古的统治，两年后被希腊将军战败，投降退隐科林斯。

三次西西里之行的失败，特别是狄翁之死给柏拉图留下无法治愈的创伤。柏拉图一直对狄翁寄托厚望，他知道自己不能从事政治实践，而狄翁既热爱哲学又有实践政治的能力，柏拉图希望在他身上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即使对于狄翁的失败他也为之辩护，《第七封信》中说狄翁本来可以为他的母邦带来正义的统治，只是由于那块土壤中的邪恶太根深蒂固了，所以遭到失败。狄翁的失败终于将柏拉图“哲学王”的梦想彻底粉碎。他痛定思痛，接受实践的教训，在政治思想上发生了一个大转变，从《国家篇》的“人治”转为最后《法篇》的“法治”。  公元前387年柏拉图第一次从西西里返回雅典以后，便在朋友们的资助下在雅典城外西北角的阿卡德摩(Academus)地方建立学园。雅典近郊的这块地方原来是纪念阿提卡英雄Academus的，据说是他的墓地，是附有花园的一座运动场。柏拉图的学园就以这位英雄的名字命名。这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所综合性的传授知识、进行学术研究、提供政治咨询、培养学者和政治人才的学校。在此以前，柏拉图的朋友伊索克拉底曾创建学校，但是按照当时智者的传统，主要传授修辞学和演说术，存在的时间远没有柏拉图学园那么长。柏拉图的学园建立以后园址长期未变，直到公元前86年罗马的统帅苏拉围攻雅典时才被迫迁入雅典城内，以后一直存在到公元529年东罗马皇帝查士丁尼出于维护基督教神学的需要，下令封闭雅典所有传授异教哲学的学校时才被迫关闭，前后持续存在达九百年之久。以后西方各国的主要学术研究院都沿袭它的名称叫Academy。

学园的创立是柏拉图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学园吸引了当时希腊世界大批最有才华的青年，他们聚集在柏拉图周围研究和讨论学问。柏拉图除了上述两次短期去西西里外完全生活在这里，他的著作极大多数都是在这里写定的。

柏拉图的学园和当时希腊的政治有密切关系，它为许多城邦的政治家提供政治咨询并帮助他们立法。柏拉图自己不但参与叙拉古的政治活动，还派遣学园中的学生出去参与各城邦的立法和政治活动。例如当时统治小亚细亚的阿索斯和阿塔纽两地的僭主赫尔米亚(约公元前355年执政)曾是学园的学生，柏拉图曾派遣学生去帮助他，按照其哲学建立好的政制。柏拉图还派遣他的学生到阿尔卡秋、爱利亚等地去改革那里的政制；派遣欧多克索和亚里士多德去为他们的母邦立法；直到柏拉图死后亚历山大皇帝还向学园第三任领袖塞诺克拉底请教治国术。

柏拉图还十分重视科学知识的传授和训练。在柏拉图学园门前写着：“不懂几何学者不得入内。”在柏拉图的学园里拥有当时最有成绩的数学家：泰阿泰德(公元前415—369年)是立体几何学的创始人，第一个提出五种正多面体。克尼杜的欧多克索(约公元前408—355年)是当时最杰出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被认为是数学天文学的奠基人，他回答了柏拉图提出的天文学问题，并用演绎法整理数学，建立了数学上以明确公理为依据的演绎系统。欧多克索的学生美涅克漠则是圆锥曲线的发现者。如果没有欧多克索的新的比例学说，如果没有柏拉图时代的几何学和数学的那些内容，那么欧几里得的主题的形式和安排以及方法都可能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此外学园还开展动、植物分类的研究，亚里士多德后来在这方面取得了巨大成绩。学园还在宇宙学、地理学等多方面进行研究，据说正是柏拉图本人对球面地理学的研究作了开创性的贡献。学园中的学术讨论空气是非常自由的，一个显著的例子就是柏拉图和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关系。正是由于亚里士多德等人对老师的思想提出疑问和批评，柏拉图接受了才改变和发展了他自己的思想。一直流传的亚里士多德的名言“我爱柏拉图，我尤爱真理”，虽然没有直接的史料依据，因为亚里士多德只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讲到：“相”(理念)虽然是我的朋友发现的，尽管真理和友谊二者都是可贵的，但是作为哲学家，我们应该崇敬真理超过崇敬朋友。这种可贵的性格只有在一种充分自由的学术空气中才能培养出来。柏拉图的学园虽然后来也屡经挫折，但它为西方开创了学术自由的传统。柏拉图晚年在希腊世界享有崇高的荣誉。公元前347年他八十岁高龄，在参加一次婚礼的宴会上无疾而逝，葬于他耗费了大半生才华的学园里，所有的学生都参加了他的葬礼。

于北京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