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内容粗略分为四个部分：一、鲁迅篇；二、胡适篇；三、丁玲篇；四、群星篇，总名为《剪影话沧桑》。

本书所集随笔是作者近些年来发表的作品的结集，书中记录了鲁迅、胡适、丁玲、梁秋实、林语堂、巴金、周作人、钱玄同等文化人的点点滴滴。

这是继《甘瓜苦蒂集》、《倦眼朦胧集》、《披沙简金集》之后，作者辑成的第四本文化随笔。经友人钦鸿推荐，现由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内容粗略分为四个部分：一、鲁迅篇；二、胡适篇；三、丁玲篇；四、群星篇，总名为《剪影话沧桑》。

鲁迅篇

鲁迅的魅力

鲁迅谈冰心

鲁迅与“新月派”积仇的第一步

周建人心目中的鲁迅

段祺瑞政府通缉鲁迅的真相

鲁迅给红军捐款

鲁迅与黑人作家休士

鲁迅最早接触过哪些外国小说

作为学者的鲁迅

鲁迅的科学论著

从“鲁迅”的笔名谈到猜名术

阿Q精神的来源之一——兼谈林损其人其诗

“她写的都是实话”——《初次见鲁迅先生》的作者马珏

鲁迅与茶

仓石忆鲁迅

胡适篇

“一对小兔子”——胡适与妻子江冬秀

两只蝴蝶十朵小花——胡适与韦莲司

她像一首抒情的短诗——记徐芳与胡适的一段情缘

一段深埋在心灵深处的情感——胡适与陈衡哲

这个“同心朋友”是谁——胡适与陈衡哲

秘魔崖月夜——胡适与曹诚英

飘零的落叶——胡适晚年在海外

丁玲篇

平实的叙述 复杂的背景——解析沈从文给我的两封信

干涸的清泉——丁玲与沈从文的分歧所在

丁玲与沈从文的两次精神危机

丁玲·女性文学·女权主义

 ——在第七次全国丁玲学术讨论会上的发言

琐谈《北斗》忆颜雄

一个真实人的真实片断——悼丁玲

群星篇

依然白发老书生——读陈独秀江津书简

寻找高长虹

石评梅的象牙戒指

葛岭有位黄河清

“正人君子”陈西滢的晚年

并不神秘的许羡苏

“霹雳火”林庚白

“蝉噪居”访徐懋庸

叶灵凤的三顶“帽子”

《夏娃日记》的第一位中文译者——李兰

从“古衣冠的小丈夫”到知名爱国人士

淡泊名利的茶寿翁——缅怀陈翰笙先生

与巴金的一次晤谈

大海无涯——纪念文化巨人郭沫若诞生110周年

“五四”前驱 国学健将——钱玄同

内容丰博书法道美——谈《钱玄同日记》

周作人的婚恋

由“哥哥”而累及“妹妹”

 ——中国现代文学论争史上的一件趣闻

“萧军打架”事件的余波与断想

冯省三二三事

从研究系谈到《晨报副刊》

 ——崔银河著《<晨报副刊>与中国现代文学》序

后记

日本朋友要我找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对鲁迅作一些通俗的介绍。大家知道，在中国现代，鲁迅是首屈一指的作家。他的作品又被世界各国译成了四五十种不同的文字；仅仅在日本，就出版了不同版本的鲁迅选集和全集。我记得早在1909年，日本的《日本和日本人》杂志就介绍了鲁迅和他弟弟周作人共同从事的翻译活动。20年代初，日本樱美林大学的老校长、已故清水安三先生就指出：“鲁迅是当代小说家里的第一号人物。”此后由于他的小说《故乡》被选进了日本的教材，鲁迅的名字在日本几乎家喻户晓。可是，鲁迅又是一位世界级的作家。他不仅属于中国，而且属于人类。要介绍他，不论从什么角度切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人在旅途”，手边连一本鲁迅的书都没有，只能从我的记忆里挖掘一些材料，向大家谈谈我心目中的鲁迅。

长期以来，不少人对鲁迅有一些误解，认为他横眉怒目。尖酸刻薄，特别喜欢骂人，总之是一个冷酷的人，加上鲁迅在中国一度被“神化”——实际上是被政治化，即用他的某些言论为现行的政策服务，这就更使不少人(特别是年轻人)对鲁迅产生了隔膜。中国有句俗话，叫“厌恶和尚，恨及袈裟”。意思是：讨厌和尚，连和尚穿的衣服也感到厌恶。于是，真实的鲁迅就出现了变形。

那么，实际生活中的鲁迅是什么样子呢？根据鲁迅本人的作品和同时代人的回忆，我试作一点简单描绘。

有人把鲁迅说成是酒鬼。有一张漫画，画面上的鲁迅躲在大酒缸后面，露出阴阳脸，醉眼矇眬看人生。鲁迅辩解说：“其实我并不很喝酒，饮酒之害，我是深知道的。现在也还是不喝的时候多，只要没有人劝喝。”不过鲁迅偶尔也有喝醉的时候。比如1925年端午节，他跟房东小姐俞芬、俞芳姐妹和学生许广平同饮，一人喝了六杯酒和五碗葡萄酒，不能自制，按了许广平的头，打了俞芬一拳，吓得三位小姐直跑，逃到鲁迅西三条寓所附近的白塔寺逛庙会去了。

又有人讽刺鲁迅满口黄牙——因为抽烟太多。这倒比较接近事实。鲁迅吸烟的方式是“连珠炮式”，即一支接一支，几乎用不着火柴，而且吸的大多是劣质的。他习惯夜间工作。凌晨一看，取暖用的炭盆里插满了香烟头，像是一个大马蜂窝。这当然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他在给恋人许广平的信中说：“今天我发现我的手指有点抖，这是吸烟太多了之故，近来我吸到每天三十支了……我于这一点不知何以自制力竟这么薄弱，总是戒不掉。”(《两地书·九十九》)

鲁迅的生活十分简朴，相当平民化。他爱吃农民的食物，如蛋炒饭(用柴火炒)、“蟹壳黄”(一种表皮烤得焦黄的烧饼)。爱吃辣椒——因为18岁到南京求学时，冬天用吃辣椒的方式取暖，后来养成了习惯。他很少吃鱼，因为吃鱼要挑刺，耽误时间。改善生活时，就吃一点火腿。

鲁迅卧室的陈设简单。在北京西三条胡同寓所里，有一间大约不到两坪的小房，就是他的卧室兼工作室，又兼作他跟好朋友晤谈的地方。有人问他为什么用窄窄的木板当床。他说：“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会为生活所累。”也就是“玩物丧志”的意思。他的穿着极不讲究。小时候偶尔穿新衣裳，家长都要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要弄脏。这样一来，穿衣变成了一种负担，不像穿旧衣服那样随意，吃完饭，袖子就可以当餐巾用。年老多病时，穿厚棉袍不堪负重，妻子就给他做了一件又轻又保暖的丝绵长袍。鲁迅舍不得穿，死后成了他的尸衣。鲁迅喜欢散步。走路的姿态一往无前，很少左顾右盼，更不回头观看。这种姿态非常性格化。晚年在上海，生活状况有所改善，偶尔乘出租汽车兜风是少有的奢侈。

作为一个普通人，鲁迅当然有他的喜怒哀乐。他认为做人的趣味在和许多朋友有趣的谈天，热烈的讨论。小时候曾幻想当皇帝。后来到北京，看到宫殿建筑刻板的格式，觉得单调无聊。想象皇帝口出一声，群臣下跪，只听见不绝声的Yes Yes，更觉得没有趣味。心情不好的表现是沉默，茶烟不沽，像生了大病。有一次，鲁迅丢了，妻子儿子到处找，急得满头大汗。后来五六岁的儿子找到了他，原来他心情不好喝了酒，醉卧凉台。儿子马上悄悄躺在他身边。妻子见到丈夫和孩子双双卧凉台，哭笑不得。

在动物和昆虫中，鲁迅讨厌白蚁、蟑螂、苍蝇、蚊子和猫。白蚁啃木头，一路吃过去，而遗留下来的却只是一条排泄的粪。鲁迅由此联想到只顾自己便利和舒服的人。他们用各种学说和道理粉饰自己自私自利的言行，对社会只有损害而毫无贡献。蟑螂弄脏鲁迅最心爱的书。他认为读书人的书好比强盗的武器和美人的化妆品，是特别珍贵的。苍蝇在好的、美的、干净的东西上一律拉上一点蝇屎。蚊子更讨厌，吸人血之前要哼哼地发一通议论，说明人血应该给他充饥的理由。鲁迅最仇视的是猫。每年春天猫都要嚎叫，这是在谈恋爱。鲁迅认为谈恋爱是双方的事情，不必大事张扬。当时有些阔人家办喜事大发请帖，盛宴亲朋，鲁迅觉得这跟猫闹春颇为相似。

P3-5

这是继《甘瓜苦蒂集》、《倦眼朦胧集》、《披沙简金集》之后，我辑成的第四本文化随笔。经友人钦鸿推荐，现由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内容粗略分为四个部分：一、鲁迅篇；二、胡适篇；三、丁玲篇；四、群星篇，总名为《剪影话沧桑》。为了促销，还特加了一个副标题——《中国现代文坛珍闻趣事》。这种表述虽然有些夸张，但毕竟书中也的确有一些珍闻趣事，能够使读者在消遣的同时多少得到一些知识方面的获益。

年近古稀以来，已经断了构写鸿篇巨制的念头，茶余饭后，兴之所致，就提笔写些或长或短的轶闻掌故作为自娱，写的时候轻松，读的时候愉快，确实可以收到多重效应。

近些年来多写随笔，也跟鲁迅研究过于沉重有关。现在的学界不是大兴多元并存之风，学者均以“宽容”、“大度”、“平常心”为标榜吗？但真实的状况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记得若干年前我到广州讲演，介绍鲁迅与这座城市的关系时，曾有一句提到“鲁迅是广州的女婿”。这于史实上并无差错，在表达也自以为有几分幽默，不料连这种十分普通的话也会遭到名门高徒的冷箭和挞伐。这不禁使我想起96岁老人杨绛在新著《走到人生边上》那番痛心疾首的话：“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保护自己，就不得不时刻防御。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幸亏广大读者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并无褊狭阴暗的心态，所以我才能笔耕至今，并未因惊魂而失语。我虽然因此视鲁迅研究为险境畏途，但出于积习，仍旧零星写了一些跟鲁迅相关的掌故。我深知这种文字绝不可能像研究“鲁迅对‘人’的探索”那样成为不朽之盛事，但我毕竟只能做一些于己无碍于人无害并且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中的功过是非，看来只好留待后人去裁决了。

最后，还要再补充一些应该感激者的名字，他们是《人民政协报》的刘仰东、王小宁、刘康泰、毛梦溪，还有为《今晚报》组稿的张映勤——我至今不知他在该报的职务。上海远东出版社的黄政一编辑自然也是应该感谢的。每当念及这些人，即使在寒冷的冬夜我心中也会顿生暖意。是的，世上毕竟还是善良宽厚的人多，给他人以关爱和帮助的人多，否则人性中的良知就真会迷蒙在烟雨云雾之间了。

言不尽意，就此打住。

陈漱渝

2007年11月10日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