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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茫茫的草原(精)/1949-2009共和国作家文库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玛拉沁夫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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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玛拉沁夫编著的《茫茫的草原》是建国后内蒙古文坛出现最早的长篇小说,也是第一部表现40年代末期内蒙古社会生活的作品。它描写的主要是察哈尔草原上小小的特古日克村发生的故事,但它揭示的却是特定年代内蒙古人民的历史命运,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因为小说是把故事放在巨大的时代背景上来叙述的。这个背景就是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社会乃至内蒙古社会不同政治势力的对峙、交锋。

内容推荐

玛拉沁夫编著的《茫茫的草原》讲述了:

1946年春天一个寒冷多雾的早晨,蒙古族青年铁木尔骑着马背着一支大枪回到了他的家乡、白雪覆盖的察哈尔草原上明安旗特古日克村。铁木尔是牧民的儿子,父母死后大富户瓦其尔收养了他。他厌恶瓦其尔的自私和虚伪,便搬到老猎人道尔吉家中。道尔吉教他打猎,把他培养成一个机警、勇猛、枪法好的猎人,道尔吉的女儿、美丽的斯琴也和他相爱了。一年多以前,贡郭尔把他抓去当劳工。他先是在呼和浩特给人盖兵营,后来到四王子旗给一家牧主放牧,八路军到了四王子旗,他又给八路军喂了一个多月的马。八路军对他很好,但他不愿意参加汉族部队,而要当蒙古族的兵,于是骑着八路军送给他的马、背着八路军给他的枪,回到家乡来了。但这时,他的恋人斯琴已经被贡郭尔霸占了。斯琴心里仍然炽恋着铁木尔,但又为自己的失身感到内疚,她不愿再见到铁木尔……

在《茫茫的草原》中,代表国民党的刘峰来到了特古日克村,代表共产党八路军的苏荣也来到了特古日克村。是跟共产党走?还是跟国民党走?还是像曾经留学日本、日本侵华时期任伪蒙疆政府副厅长的齐木德鼓吹的那样,蒙古人应当独立,复兴自己的民族?这并不仅仅是特古日克村人或者明安旗人面临的选择,而且是所有内蒙古人民面临的选择。正是这个巨大的时代背景使小说叙述的故事具有了以小见大的功能和高度的典型性。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的交织,都在特古日克村的生活中体现出来。这种生活的复杂性甚至集中到一个家庭——大牧主瓦其尔的家庭中。瓦其尔精明、自私而又圆滑,只要能保住他巨大的家产,他不管你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所以内战爆发后他缝制了两面旗,一面是共产党八路军的五星红旗,一面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谁来就挂谁的。但他的两个儿子则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大儿子旺丹参加贡郭尔的保安团,偷偷为贡郭尔送情报;二儿子沙克蒂尔却参加了八路军领导的骑兵中队。家庭生活中的冲突实质是国家、民族的基本矛盾在家庭生活中的反映。不过,瓦其尔最后遭国民党匪军严刑拷打的结局,说明只有跟共产党走才有光明的前途。在对特古日克村斗争生活真切、细致的描绘中,小说体现出浓郁的草原生活气息和鲜明的民族特色。这主要得力于作家对蒙古族人民的深刻理解和对蒙古生活的熟悉。就人物性格而言,铁木尔的倔强、固执、自尊、勇猛;斯霞的执着、坚忍,洛卜桑的豪爽、豁达、爱面子,都具有鲜明的民族性。

目录

上部

 卷一

 卷二

下部

 卷三

 卷四

后记

试读章节

一千九百四十六年的春天,察哈尔草原的人们生活在多雾的日子里。每天早晨,浓雾湮没了山野、河川和道路,草原清净而凉爽的空气,变得就像马群踏过的泉水一样,又混浊又肮脏!人们困惑地、焦急地期待着晴朗的夏天!

就在这样一个下雾的早晨,一个骑马的人挎着大枪,直奔特古日克村走来。他走到离村不远的一座小山上,贪婪地四处张望,浓雾遮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远。“盼哪,盼哪!盼望着回到家乡来,今天回来了,可巧遇上了这样大雾天气,我多想站在这座小山上,看看家乡广阔的草原,呼吸一下家乡新鲜的空气啊!……”他失望地自言自语地走下山来。

马艰难地踏着深雪向村里走去。路两旁,柳树枝上挂满了冰霜,野雀在林中穿来穿去,雾天的早晨格外寂静,好像草原还没有从梦中苏醒……

过了一会儿,从雾幕中徐徐传来牛车在雪地上行走的吱嘎吱嘎声响。听到这声音,那骑马的人心想:“大概是拉水的牛车。”立刻脸上露出微笑。对他说来,家乡的一切景物、声音,都是非常亲切的!

果然有—个衣着褴褛的女人,赶着两辆拉水车走了过来。骑马的人上千寒暄,他自信村里随便什么人都认识他。

“女乡亲,你好吗?”

“好。你好?”

那赶车的女人好似受晾的鸟儿,停了下来,用头巾角遮住脸部,只露出两只大而深陷的眼睛。

骑马的人认不出她是谁,也许是他被抓去当劳工以后新搬来的人吧!

“我打听一下,斯琴的家还在这个村住吗?”

“你说什么?问谁?”她谨慎而恐惧地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瞧他的脸。

“我是问斯琴,就是外号叫‘小燕’的那个姑娘。”

她仍然站在原地,她那呆傻的眼光从他脸上一直没有移开。骑马的人感到奇怪,不由得把头上的皮帽往脑后推了一下,一缕缕热气从宽阔的额头往上直冒,显然他有些着急了。这时不知为什么,那女人的肩头和眼角突然猛烈地抽动起来,泪水糊住了两眼,她竭力压抑着声音,在嘴里叨咕着:“天哪!是……是他……铁木尔!”就“啊!”地叫喊着丢下水车,向被深雪覆盖的荒山上疯狂地、无目的地跑去;跑出不远跌倒了,爬起来又跑……

在她跌倒的雪地匕,从她长衫上撕落下来的几块破布片,在晨风中轻轻地摇动着……  他起初想去追她,后来一想她也许是个疯子,再说自己刚回到家乡来就满山遍野地追撵—个女人,也不大体面,于是勒过马头,赶自己的路了。

雾,还没有散;太阳,就像日落前的月亮:没有光辉,没有温暖。远处的沙丘和草原,像是被巨大的纱帐笼罩起来,虽然已经是小晌时刻,而草原依然昏昏土土的。

前面隐约地看见在沙丘脚下立着一座破旧的蒙古包。包门前站着一位手拄拐杖、瘦弱不堪的老太太,她那由于牙齿脱落而收缩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看去像是在做祈祷。过了一会儿,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地迈动脚步,从左向右围绕蒙古包走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

铁木尔记起她是刚盖老太太。她啊,讨了半辈子饭,直到因年迈手脚失灵连饭也讨不成了的时候,才在这个地方落下脚来,靠她嫁卖女儿所得的一点彩礼,度着孤独的贫苦的晚年。

他又记起刚盖老太太前些年曾向老佛爷发过“心誓”:每天分晨、午、晚三次围绕蒙古包边祈祷边行走一百圈,直到死去为止。看来她老人家数年如一日,忠实于自己的“心誓”,甚至在今天这样寒冷的清晨也不例外。

看到眼前的景象,铁木尔的心不由得痛了起来。刚盖老太太呀!你在这遮盖了一切的浓浓的晨雾里在祈求什么?是在祈求人间的荣华富贵,还是你晚年的幸福康乐?是在祈求上天搭救你贫困的同胞,或者你苦难的民族?……不是!全不是!贫困和苦难把她的背都压弯了,那是无法解脱的!至于荣华富贵和幸福康乐,在这人间她从来不曾得到过!因此,她以奄奄一息的生命中的全部力量,在为比今天这浓雾更为渺茫的、不可理解的来世祈祷着,祈祷着……

“难道祈祷能够拯救我们的民族,搭救我们的人民吗?”铁木尔一个人突然这样喊了起来——确切地说,是从他内心中像炮弹一样发射出来的——以致把他的骑马都吓了一跳,立刻将两只耳朵像羊犄角似的直棱棱地竖起来,噗噗地打起鼻响。

铁木尔打马跑到刚盖老太太跟前,问安道:

“刚盖老大娘,你好!”

那老太太听到人声,停住脚步,轻声答了一句话,但是铁木尔没有听见,等他再要问话时,老人嘴里又叨咕起咒语,开始迈动脚步了。她老人家每走一步,都要用拐杖探一探路,啊,她的两眼全瞎了!

“可怜的老人!”

铁木尔知道她围绕蒙古包做祈祷是不能中止的,更不能谈话,只得自言自语着离开了她。

回到家乡所遇见的这两个人,使他感到意外;那个疯女人和刚盖老太太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交替地出现着。

正在这时,他的骑马突然受晾,猛地向路旁闪跳了一下,几乎将他摔了下去。他赶紧勒住马缰,定神看去,原来道路上横着—个小孩冻僵的尸体,半身埋在雪里,半身露在外面;贫困和疾病不知从哪一位母亲的手中将他夺走,扔到这里了!

当铁木尔来到村头时,微风吹来,雾淡了,太阳也毫不吝啬地洒下光辉,草原渐渐显现出来。铁木尔贪婪而多情地看着自己的家乡,热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啊!离别特古日克村,离别亲人们,已经一年多了!家乡,一点都没有变样,村落中央结了冻的特古日克湖闪耀着为他所熟悉的白光,湖两旁柳林和榆树仍然向天空伸着深褐色的手,还有那环抱村落的黄色沙漠,也仍然躺在那里……

刚进村里,远远看见在村落尽西头,立着五座雪白、崭新的蒙古包,那是鼎鼎大名的贡郭尔扎冷。的家。“他还住在这里,可恨的家伙!”一想到贡郭尔,他不由得把马往外拉了一下,好像用这来表示与他疏远。但是就在这时,他发现贡郭尔那五座蒙古包后面,矗立着他被抓去当劳工时还不曾有的五间漂亮的砖瓦房。砖瓦房在草原上是罕见的,所以显得格外显眼。

然而,与此同时映^他眼帘的,是那些散落在湖边林间的低矮发黑、千孔百洞的牧民们的蒙古包!

“不,家乡变了,变得越发黑白分明了!……”

在特古日克湖岸上走着—个女人,粉红色的头巾在朝阳下闪着光。她是谁呢?也许是他日夜思念的斯琴吧!……刚才遇见的那个疯女人又是谁呢?没等得出答案,他又想别的事隋了。

来到斯琴家门前,他下了马,将全身是汗的马拴在木桩上;马桩周围长满了枯草,由此可以推断:这家已经好久没有来过骑马的客人了。然而,他离开家时,斯琴不是还有一匹三岁骑马吗?他这样胡乱想着,一步一步地走近蒙古包,心,也跟步伐的节奏一样跳了起来!看见蒙古包顶上冒出的灰白炊烟,他想道:“这就是斯琴的家啊!她也许蹲在‘吐拉克’。旁烧茶呢!”走到门口,刚要伸手去开门,又把手收了回来,他想站在门外,先听一听斯琴的声音。站了半天,没听到人声,只听见铁勺碰在锅沿上的丁当音响,他有些发急了,猛地把门—开,喊道:

“斯琴,我回来了!”

包里只有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是斯琴的爸爸道尔吉老头。他刚烧好茶,把茶倒进木桶里,回过头来看是谁闯进包来:

“啊!铁木尔……”

咚的一声,茶桶从他两手中掉在地匕,滚热的茶水,溅得满包全是。

老人走上前来,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铁木尔结实的肩头,泪水从干枯的眼窝中流了出来:

“铁木尔,铁木尔,你……”

“您的身体好吗,大叔?”铁木尔也含着泪问道。

“好。你的身体好?”

铁木尔答完,把茶桶收拾起来,两个人都坐下来了。

道尔吉老头总是用不安的、惭隗的眼光看着铁木尔。他俩交谈了一阵,铁木尔—直没好意思问斯琴到哪儿去了。道尔吉老头早就看出这一点,然而他越是了解了铁木尔的心思,越觉得有千斤重的铁块压在他的胸口,万把刀子刺在他婚心头!铁木尔的意外归来,使他不知怎样把这离别一年多的生活,详细地照实地告诉他。

一直到喝完茶,铁木尔也没好意思打听斯琴,道尔吉老头也没提到她。

铁木尔饱饱地喝了一顿一年多没喝过的草原奶子茶,出了一身汗,解下皮带,脱了皮大衣,刚要擦汗时,忽然听到包外一阵马蹄声:

“外边出了什么事?”

道尔吉老头从半开的蒙古包门探出头去窥望,这时有人向他喊道:

“大清早的客人来报喜,这是谁的马呀?”

P4-7

序言

中国巨轮,乘风破浪,高歌猛进,短短六十载,已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成为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伟大奇迹。中国文学,风起云涌,蒸蒸日上,流派异彩纷呈,名家力作迭出,同样令世人瞩目。为庆祝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我社启动“共和国作家文库”大型文学工程,力图囊括当代具有广泛影响力的重要作家的代表作品,以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和文学价值观上的人民立场,展示东方文明古国的和平崛起、历史进程、社会变迁与现实图画,表现中华民族的艰辛求索、勇敢实践、创新思想及生存智慧。这套文库,既是欣欣向荣的中国文学事业的一个缩影,也是生机勃勃的转型期中国出版界的一件盛事,其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显示出来。我们同时相信,中国的文学事业将伴着蒸蒸日上的伟大祖国更加繁荣、更加绚丽。衷心感谢中宣部有关部门、中国作家协会和全国广大作家、文学评论专家给予本文库的大力支持。

作家出版社

后记

《茫茫的草原》这部长篇小说的诞生、受誉,以及后来的遭难和重生的整个过程,是一个曲折、复杂而又完整的故事。我甚至想过,当我到了晚年,写不成别的作品时,就以长篇小说《茫茫的草原》的坎坷经历为素材写一部长篇小说,让读者从一个侧面看到我们社会生活的变迁: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党和政府对发展文学艺术事业和培养少数民族作家方面的关怀与重视,当时作家在创作活动中所富有的思想解放、大胆探索的生动活泼局面:从1957年以后“左”的思潮的逐渐形成和猖獗;在“十年浩劫”中。作家们所遭受的“史无前例”的冲击与迫害;直到粉碎“四人帮”,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祖国大地上出现的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在这部漫长的历史画卷中,《茫茫的草原》的曲曲折折荣毁沉浮的过程,可以成为一个小小的插曲。

我是从1952年开始酝酿写这部长篇小说的,那时我二十出头,刚踏入文坛,写作基础、艺术素养都比较差,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敢打敢拼,一落笔就计划写一部百万字的巨著。后来我入中央文学研究所研究生班学习,在学习期间有写作实习时间,所以没有中断这部作品的创作准备工作。每年我还利用寒、暑假期,到草原深入生活。1954年我从北京返回内蒙古,为了完成《茫茫的草原》,我到察哈尔草原的一个旗里担任旗党委的领导工作,就在这期间写完了《茫茫的草原》(初稿为《在茫茫的草原上》)上部,1957年春出书。

《茫茫的草原》是解放后出版的第一部反映内蒙古人民生活斗争的长篇小说。它一出版就获得了内蒙古自诒区成立十周年文艺评奖文学一等奖。这不只是对我个人的奖励,是党和人民对我们少数民族文学的兴起和少数民族青年作家的成长的鼓励!我一鼓作气,于1959年秋,在北京西郊风景秀丽的八大处写完了下部,三十二万字。正要向出版社交稿时,我被急电召回,“反右倾”和“反对现代修正主义思潮”的运动开始了。从那以后,《茫茫的草原》就作为具有人性论、阶级调和及修正主义倾向的作品而受到批判,时间长达一年多!当时我抱着极其真诚的态度,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并按当时自己所能接受的程度,在1962年把上部重改了一遍,次年在韦君宜、王笠耘等同志的鼎力支持下,以精美的装帧重印出版。不少评论家在各种报刊上发表文章,对我这个修改本给予热情的评价。日子又好过了。但好景不长,随之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我工作的单位被打成什么俱乐部、黑窝子。《茫茫的草原》重遭厄运,被打成“鼓吹民族分裂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大毒草”,我被派去搞“四清”,“以观后效”,等候处理。

到了“文化大革命”,更加步步升级,我和内蒙古其他几位著名作家被打成“反党叛国集团”,我本人“荣升”为内蒙古文艺界“第二号阶级敌人”(此外还兼有十几顶帽子,不作赘记);《茫茫的草原》(上部)早已被定为黑书,在报刊、电台上多次受到点名批判。我的家多次被查抄,后将我的家物、藏书、书稿全搬去,在呼和浩特市中心一个展览馆里举办“玛拉沁夫反党叛国罪行展览”,我用多年心血写成的三十二万字的《茫茫的草原》下部原稿,就在这时全部遗失了!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还被关押在单人牢房里。

然而,正在这时候啊,固阳县山村一位蒙古族小学教员,冒着危险把《茫茫的草原》(上部),用铁盒密封起来埋在地下。后来这位可敬的同志给我来信说,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坚信终会有一天,《茫茫的草原》一定能够重见天日!

我钦佩这位年轻的预言家!他的预言终于变成为现实。打倒“四人帮”后,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作出决定正式给长篇小说《茫茫的草原》上部及其作者彻底平反,恢复名誉,人民文学出版社亦已重印该书。

历史是多么可爱又公正的老人啊!

到了1979年,春风吹得我创作欲望顿然骚动,我提起笔来开始重新写起《茫茫的草原》的下部。这可就难喽!原稿的基本情节、人物脉络等没有忘记,但是具体的语言表述、细节描绘等就无从记得了。特别是作为一部长篇小说的下部,它受着上部的总体制约,还不能完全离开上部另行编制。恢复丢失的旧稿,比写一部新作还难!我苦苦熬了一个春天,终于写完了全书。内蒙古大型文学季刊《奔马》的编辑同志闻讯前来索稿。当时我的自我感觉并不良好,总觉得最后几章写得不理想,但又一时找不她缘由何在?我感到困惑。我没有敢把全书稿子交出,只将下部的前半部即本书的卷三,交给他们先拿去发表。这是1979年5月的事情。当时我国正在兴起思想解放运动的春潮,为了适应新的历史时期的形势,人们不安于现状,不安于既得的成绩,都在从各个方面进行勇敢的探索和创新。就是在那一股催人奋进的春潮中,我逐渐认识了这部小说最后几章所存在的问题,即,它沿袭五十年代小说创作的习惯(是的,我只想说那是一种习惯),按照最初的总体设计,把故事写完了。如果说得再直率一些,我仿佛重复着近似于这样一种模式:在战场上敌我进行了一场决战,我们胜利了,敌人失败了,我军指挥员乘坐吉普车(在我的作品中是骑着骏马)赶到正在欢呼的战士群中,他举起右臂向战士们高呼:“同志们,我们胜利了!”于是乎,随着战斗或战役的结束,作品中的矛盾冲突结束了,艺术情节结束了,人物命运也全结束了……如果说前些年的读者还能宽容我们这种艺术描写习惯的话,那么八十年代的读者就不一定会继续接受这种模式了。我们这一代作家面临着重新学习,面临着自我调整的任务。诚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们必须接受这种挑战。

我暂时把已经完成的稿子放下不发表,用很长一段时间进行学习和思索,调整自己的艺术观念,与此同时,对这部作品的最后几章从总体设计上进行根本变革:把那些离开人物命运、离开人物关系而单纯对战斗或战役过程的描写大量删减,并将其全部推到背景位置上去,而把人物关系与人物命运拉到前台来;用人物关系与人物命运的发展衬托出生活和历史的进程。只是作品结束了,别的什么都没有结束……

这本书的最后十多万字,先后改写过三次,现在,这部书终于定稿、发排了。作者并不认为经过改写和调整的那一部分一定是成功的。不,作者在这里只是想说,创作是一种残酷的劳动,你付出了心血和汗水,但不一定就会获得你所期望的硕果。

然而,作者依然感到极大的欣慰,这部书毕竟是写完了。我乞求读者原谅:这笔债我拖了这么多年,而且今天奉还得也不是多么漂亮、利落。但我还是希望你,尊敬的读者,会喜欢我的这部小说。

作者  1987年9月5日干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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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10:4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