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冕主编的《闲情谐趣》收录了散文名家的经典作品。这些作者通过一百年的浩瀚时空,给了我们一百年人世悲欢离合的感兴,他们以优美的文字记下这一切内心历程,满足我们也丰富我们。有的文字是承载着哲理的思忖,有的文字充盈人间的悲悯情怀,有的文字敞开着宽广的胸怀,是上下数千年的心灵驰骋。人们披卷深思并发现,大自对于五千年后的子孙的深情寄语,论说灵魂之不朽,精神之长在,对生命奥秘之拷问,乃至对抽象的自由与财富之价值判断,他们面对这一切命题,均能以睿智而从容的心境处之。表达也许完美,表达也许并不完美,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文字均源生于对于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人世间的一颦一笑,于日常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充满了人间的智慧和情趣。
《闲情谐趣》收录的一些别样的文章,值得一生阅读下去,每一个阅读者,会被文字间弥漫的美感动,为大师们的思想所震动。这样迷人的文章滋养生命,透过那些精湛的文章,我们走进大师的内心世界,感受他们寻找人生的诗与真,痛苦与欢乐,博爱与温暖。
经典的书是一个人最好的导师,对于成长的读者,给未来的人生竖立崇高的理想、前进路上的一座正确的路标。
《闲情谐趣》由谢冕主编。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国】鲁迅
两株树·【中国】周作人
故乡的野菜·【中国】周作人
谈吃·【中国】夏丐尊
石榴·【中国】郭沫若
螟蛉虫·【中国】周建人
白果树·【中国】周建人
书房的窗子·【中国】杨振声
春的林野·【中国】许地山
故乡的杨梅·【中国】鲁彦
钓鱼·【中国】鲁彦
牵牛花·【中国】叶圣陶
超山的梅花·【中国】郁达夫
放风筝·【中国】梁实秋
看花·【中国】朱自清
荷塘月色·【中国】朱自清
海燕·【中国】郑振铎
蝉与纺织娘·【中国】郑振铎
蝌蚪·【中国】丰子恺
杨柳·【中国】丰子恺
养花·【中国】老舍
骑马·【中国】王了一
草木鱼虫之类·【中国】夏衍
笑·【中国】冰心
萤火虫·【中国】贾祖璋
快阁的紫藤花·【中国】徐蔚南
雪夜·【中国】石评梅
一片阳光·【中国】林徽因
荔枝·【中国】钟敬文
书·【中国】朱湘
山窗读画记·【中国】苏雪林
玉玲珑阁丛谈·【中国】施蛰存
绕室旅行记·【中国】施蛰存
炉火·【中国】臧克家
桃园杂记·【中国】李广田
春雨·【中国】梁遇春
菜园小记·【中国】吴伯箫
山屋·【中国】吴伯箫
夏虫之什(节选)·【中国】缪崇群
囚绿记·【中国】陆蠡
枇杷·【中国】何家槐
清塘荷韵·【中国】季羡林
夹竹桃·【中国】季羡林
可贵的山茶花·【中国】邓拓
水仙·【中国】冯亦代
茶花赋·【中国】杨朔
荔枝蜜·【中国】杨朔
黄鹂·【中国】孙犁
金鱼·【中国】杨宪益
睡与梦·【中国】 吴祖光
花园·【中国】 汪曾祺
水仙·【中国】 菡子
火晶柿子·【中国】 陈忠实
佳茗似佳人·【中国】何为
南沙垂钓·【中国】叶楠
珍珠鸟·【中国】冯骥才
林鸟·【英国】威廉·亨利·赫德逊
旅伴·【英国】乔治·萧伯纳
旧书店·【英国】格雷厄姆·格林
牵牛花·【日本】志贺直哉
诗意盎然的黎明·【法国】科莱特
松鼠·【法国】西多妮·加布里埃尔·科莱特
最后的山·【美国】弗兰西斯·拉塞尔
音乐之车·【韩国】许世旭
林中小溪·【苏联】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普里什文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做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像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他认识一种虫,名日“怪哉”,冤气所化,用酒一浇,就消释了。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过好几回了。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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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让人心旌摇荡的文字
谢冕
这里汇聚了近百年来世界和中国一批散文名家的作品,作者来自中国和中国以外的国度。有的非常知名,有的未必知名,但所有的入选文字都是非常优秀的。这可说是一次空前的集聚。这里所谓的“空前”,不仅指的是作品的主题涉及社会人生浩瀚而深邃的领域,也不仅指的是它们在文体创新方面以及在文字的优美和艺术的精湛方面所达到的高度,而且指的是它们概括了人类长期积累的宝贵经验,它所传达的洞察世事的智慧,特别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人性的美以及人类的良知。
从十九世纪后期到二十世纪末这一百年问,人类经历了从工业革命到电子革命的沧桑巨变,科技的发达给人类创造了伟大的二十世纪文明。人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它应有的荣光,同时,他们也曾蒙受空前的苦难:天灾、战乱、饥饿,特别是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留下了巨大的伤痛。在战争的废墟上反顾来路,那些优秀的、未曾沉酣的大脑开始了深刻的反思。于是有了关于未来的忧患和畏惧,有了对于和平的祈求和争取,以及对于人类更合理的生活秩序和理想的召唤。这种反思集中在对于人类本性的恢复和重建上。
世纪的反思以多种方式展开,其中尤以文学的和艺术的方式最为显眼有力,它因生动具象而使这种反思更具直观的效果。以文学的方式出现的诗歌、小说和戏剧的文体当然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贡献。而我们此刻面对的是散文,这是有别于其他文体的一种文学类别。在我们通常的识见中,文学创作的优长之处在它的虚构性。我们都知道,文学的使命是想象的,人们通过那些非凡的想象力获得对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更真实也更有力的升华,从而获得更有超越性的审美震撼。
散文作为文学的一种无疑也具有上述特性。但我们觉察到,散文似乎隐约地在排斥文学的虚构,那些优秀的散文几乎总在有意无意地“遗忘”虚构。散文这一文体的动人心魄之处是:它对于人的内心世界的绝对的“忠实”,它断然拒绝情感和事实的“虚拟”。散文重视的是直达人的内心,它弃绝对心灵的虚假装饰。一般而言,一旦散文流于虚情,散文的生命也就荡然无存,而不论它的辞采有多么华美。散文看重的是真情实意。以往人们谈论最多的“形散而神不散”,其实仅仅是就它在谋篇构思等的外在因素而言,并不涉及散文创作的真质。当然,这里表述的只是个人的浅见,并不涉及严格的文体定义。这种表述也许更像是个人对散文价值的一次郑重体认。
广泛地阅读,认真地品鉴,严格地遴选,一百年来中外的散文名篇跃进了选家的眼帘,并在读者面前展示了它的异彩。可以看出,所有的作者面对他的纷繁多姿的世界,面对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万种情思,他们都未曾隐匿自己的忧乐爱憎,而且总是付诸真挚而坦率的表达。真文是第一,美文在其次,思想、情怀加上文采,它们到达的是文章的极致。
这些作者通过一百年的浩瀚时空,给了我们一百年人世悲欢离合的感兴,他们以优美的文字记下这一切内心历程,满足我们也丰富我们。有的文字是承载着哲理的思忖,有的文字充盈人间的悲悯情怀,有的文字敞开着宽广的胸怀,是上下数千年的心灵驰骋。人们披卷深思并发现,大自对于五千年后的子孙的深情寄语,论说灵魂之不朽,精神之长在,对生命奥秘之拷问,乃至对抽象的自由与财富之价值判断,他们面对这一切命题,均能以睿智而从容的心境处之。表达也许完美,表达也许并不完美,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文字均源生于对于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人世间的一颦一笑,于日常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充满了人间的智慧和情趣。
这些文字,有的深邃如哲学大师的启蒙,有的活泼如儿童天籁般的童真,有的深沉而淡定,有的幽默而理趣。我们手执一卷,犹如占有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在聆听大师,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们平等对话,我们像是在过着盛大的节日。这里的奉献,不仅是宽容的、无私的,而且是慷慨的,我们仿佛置身于精神的盛宴。举世滔滔,灯红酒绿,充满了时尚的诱惑与追逐,使人深感被疏远的、从而显得陌生的精神是多么可贵。
能够在一杯茶或一杯咖啡的余温里沐浴着这种温暖的、智性的阳光,这应该是人间的至乐了!朋友,书已置放在你的案前,那些依然健在的,或者已经远去的心灵,在等待与你对话,那些让人心旌摇荡的文字,在等待你的聆听。
二〇一三年一月一日,执笔于北京昌平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