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所著的《大卫·科波菲尔(上全译本)》是19世纪英国批判现实主义大师狄更斯的一部代表作。在这部具有强烈的自传色彩的小说里,狄更斯借用“小大卫自身的历史和经验”,从不少方面回顾和总结了自己的生活道路,反映了他的人生哲学和道德理想。文章通过主人公大卫一生的悲欢离合,多层次地揭示了当时社会的真实面貌,突出地表现了金钱对婚姻、家庭和社会的腐蚀作用。小说中一系列悲剧的形成都是金钱导致的。摩德斯通骗娶大卫的母亲是觊觎她的财产;爱弥丽的私奔是经受不起金钱的诱惑;威克菲尔一家的痛苦,海穆的绝望,无一不是金钱造成的恶果。
狄更斯是英国19世纪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大卫·科波菲尔(上全译本)》是其代表作。主人公科波菲尔是个遗腹子,继父对他和母亲横加虐待。母亲不久去世,科波菲尔沦为孤儿,他找到了姨婆,在她的监护下开始新的生活。世事变迁,亲情友爱令人欢欣,风波和伤痛予人磨练,科波菲尔最终成为一名成功作家,并与至亲爱人幸福地结合。《大卫·科波菲尔(上全译本)》言语诙谐,爱憎分明,情节曲折,画卷宏大,体现了狄更斯一贯的风格。是狄更斯爱好者们的必读杰作。
第一章 我降生人世
关于我自己的人生故事,主角最终是我自己呢,还是由别的什么人占着,本书必须得说个究竟。我的人生故事必须得从我降临人世时写起。我记录着(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也相信),自己是在一个礼拜五的夜里十二点钟出生的。据说当时钟开始敲响时,我便开始啼哭,钟声哭声同时发出。
照顾我的保姆和左邻右舍几个颇有见识的太太,早在还没有见到我之前的几个月,就兴致勃勃,注意上了我。由于我出生的日子和时辰很特别,她们便声称,我这个人一是命中注定会一辈子要倒霉,二是有看见鬼魂的特殊天赋。她们认为,凡是不幸在礼拜五深夜里出生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一定会具备这两种天分。
对于第一种情况,我无需在此说什么,因为事情的结果如何,自己的人生经历表明得再清楚不过了。可是第二种呢,我只能说,除非我在婴儿时就把那种天生的禀赋用光了,否则,我至今尚未经历过那种事。不过,即便没那种禀赋我也不会怨天尤人,如果眼下有人正享用着,那他尽可以开心开怀地保持它。
我出生时头上顶了张头膜n’。该头膜曾以十五个几尼的低价在报纸上登广告出售。不知道当时航海的人是囊中羞涩昵,还是不相信头膜的效力,宁可使用软木救生衣来防身。我所知道全部情况是,只有一个人出价,此人是个与证券交易业有关联的代讼律师。他只出两英镑现金,余款用雪利酒冲抵。但他宁可不接受确保不会溺水身亡的承诺,也不愿意多出一个子儿。于是,广告被撤回了,还白搭上了广告费——说到雪利酒,我可怜亲爱的母亲自己正有这种酒在市场上出售呢——十年之后,头膜在我家乡以抽彩的方式出售,共有五十个人参加抽彩,每人出半个克朗Ⅲ,中彩者出五先令。抽彩那天,我到场了,看到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用这种方式被处理掉,心烦意乱,很不是滋味儿。我记得,一位提着只小提篮的老太太中到了彩,她极不情愿地从她那只小篮子里摸出钱,都是半便士的辅币,结果还少给了两个半便士。别人算给她听,费尽了口舌,但她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弄明白。她倒是确实没有遭到溺水之祸,洋洋得意地活到九十二岁,最后在床上寿终正寝了。过了很多年,我们那儿的人还对这事津津乐道,传为佳话。我知道了,老太太一生一世,最最引以为荣的便是,除了过桥,压根儿就没有到过水边。每当她和别人喝茶时(她对茶极为偏爱),总是愤愤不平,数落航海的人实在不像话,竟然肆无忌惮地到世界各地去“漫游”。若向她解释,说一些便利的好东西,其中或许包括茶叶,都是通过这种她所反对的活动中得来的,但无_济于事,她会更加理直气壮,义正词严,回答说:“我们还是不要去漫游吧。”
现在我自己也不能漫游了,得接着讲述我出生时的事。
我出生在萨福克郡的布兰德斯通,或者如苏格兰人说的,在“那儿附近”。我是个遗腹子,父亲闭上眼睛见不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后,我才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即便到了现在,每当想到他竟然未曾与我谋面,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思议。而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还隐约记得,教堂墓地里父亲那白色的墓碑诱发我童年时的种种联想,我们家的小客厅里,炉火融融,烛光熠熠,房子里的各扇门——有时候,我几乎觉得残酷——全都下了闩,上了锁,父亲却孤单单地躺在坟墓里,房门把坟墓挡在了黑夜中,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总会涌起不可名状的怜悯之情。
父亲有一个姨妈,因此也就是我的姨奶奶。有关她的情况,我后面还会叙述得更加详细些。她可是我们家族中一等一的重要人物。她名叫特罗特伍德小姐,或者正如我可怜的母亲一直称呼她的,叫贝齐小姐,不过那是在母亲克服了对这位令人望而生畏的人物的恐惧心理之后,才这样称呼她的(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她曾嫁了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丈夫,是个潇洒帅气的美男子,但不是古训说的“行为美才算真正美”那个意义上的美男子——因为人们强烈地怀疑他曾动手打过贝齐小姐,有一次为家用物品的事发生争执时,他差点把贝齐小姐从三层楼的窗户扔下去。种种事实表明,他们情不投意不合,没法在一起过下去了,贝齐小姐便给了丈夫一笔钱,双方同意分道扬镳。丈夫带着资金去了印度。而我在家里听到的有关他的故事更是荒诞不经,说有人曾在印度看见他和一只大狒狒…骑在一头大象上。但我认为同他在一起的一定是位绅士——或者贵妇才对啊。但不管怎么说,十年之后,家里人听到了从印度传来的有关他死亡的消息。事情对我姨奶奶有何影响,无人知晓。因为他们分开之后,她立刻就恢复了婚前做姑娘时的姓氏,并在一个偏远的海滨小村里买下了一幢房子,带了个仆人过起了寡居生活。打那之后,她更是离群索居,与世隔绝了。
我相信,父亲曾经一度很得姨奶奶的宠爱,然而,父亲的婚事令她气急败坏,说我母亲是“蜡娃娃”。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我母亲,但知道母亲还不到二十岁。父亲和贝齐小姐就没有再见过面了。父亲结婚的时候,年龄是我母亲的两倍,但父亲身子骨孱弱,一年之后就离开了人世,所以正如我上面说的,那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六个月之前的事。
在那个出现变故而又至关重要的礼拜五下午——我这样说或许大家会原谅我,出现了下面的情况。因此,我不可能有权力声称,当时的情况如何,或者说下面的情况是依据我自己的亲眼所见回忆起来的。
我母亲坐在壁炉前,身体虚弱,情绪低下,两眼噙着泪水,看着炉火。为自己,也为那个尚未见面的没有父亲的孩子,垂头丧气。孩子将要来到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对他的到来却毫无激动之意。不过楼上的一个抽屉里倒是已经放着几罗预言针了,欢迎他的到来。我说的是,在那个三月里的下午,天气晴,刮着风,母亲坐在壁炉前,战战兢兢,满面愁容,疑虑重重,不知道能否渡过眼前的难关。正当她擦拭眼泪,抬头望着对面的窗户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走进庭院里来了。
母亲又看了一眼,便确切地预感到,那是贝齐小姐。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陌生女人的身上,也倾洒在庭院围篱上,只见她径直朝门口走来,身段挺直,面容沉静,这不可能会是别人。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