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小说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的一生似乎都在为《飘》做准备。这位出生于亚特兰大的南方姑娘自小就对那段曾经发生于故乡的战争历史感到着迷。米切尔年轻时便常与老兵一起骑马出游，他们口中的回忆，加上米切尔本人的想象，共同构成了这个伟大故事的雏形。考虑多年后，米切尔毅然决定辞去记者的工作，在丈夫的全力支持下投入写作中。十年之后，在忘我投入下，米切尔完成了这一鸿篇巨作。这也是米切尔发表过的唯一一部小说作品。其后多年，尽管万千读者苦苦哀求，米切尔也不愿为其撰写续作，直到她一九四九年因车祸不幸去世。

玛格丽特·米切尔著的《飘》虽写苦难，却总在绝望中存留着一丝光明。这丝光明使得书中的南方虽饱受打击却屹立不倒，虽一去不返却挺身再起。作者并没有一味地在书中悲叹文明的消逝，而是写出了一代的重新崛起。在重建的过程中，原本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开始自食其力，原本门第观念森严的家庭也能欣然接受贫苦出身的勤劳女婿。这既可以看作是对现实现状和滚滚浪潮的妥协，也同样可以视作南方“过时”部分的一次纠正与新生。这种改变使得南方即便历经战争的摧残、政客的压榨，依然能够依靠自身强大的活力重新兴盛。

爱情的绝唱和恢弘的战争史诗——走进《飘》的艺术世界

中外名家眼中的玛格丽特·米切尔和《飘》

飘

第一章

斯嘉丽·奥哈拉虽说算不上什么绝色美女，但还是容易让男人一见倾心，塔尔顿家的双胞胎兄弟就是她忠实的追求者。在她脸上，既散发着法国海滨贵族后裔的母亲带来的娇柔精致，又流露着几丝红皮肤爱尔兰父亲的粗犷。那尖尖的下巴，俊俏的嘴唇，总能惹得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那淡绿色的眼眸是如此的纯净，不染一点褐色，睫毛乌黑光亮，眼角微微翘起，颇有生气。在这张甜美的脸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闪烁出的是活力，是冲动，还有些许不安分，这和她平时大家闺秀的举止格格不入。她那些得体的举止是母亲和蔼的教诲和嬷嬷严厉的管教强加于她的，而那双眼睛才是她真正的心灵的窗口。

一八六一年四月的一个下午，斯嘉丽同塔尔顿家的双胞胎兄弟斯图尔特和布伦特一起坐在她父亲农场的长廊下，享受阴凉。在她的左右，双胞胎兄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三人不时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这三位年轻人都出生在富裕家庭，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北佐亚，没有接受过高雅的古典教育并不算一件丢脸的事，棉花种得好，马骑得好，枪打得准，舞跳得棒，会哄女孩开心，又有绅士风度，这些才是要紧事。在这些方面，兄弟俩都出类拔萃，可他们的学业却一塌糊涂。

三个人谈天说地，甚是融洽，可当男孩子们谈论起南北战争的时候，斯嘉丽噘起嘴来，一脸的不耐烦，以至于没好气地打断道：“只要你们再说一声‘打仗’，我就进屋去，把门关上！”兄弟俩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因为她从来就忍受不了不以她为主题的谈话。不过她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刻意加深脸上的酒窝，同时把像蝴蝶翅膀似的两圈又硬又黑的睫毛迅速地扇动起来。小伙子们给迷住了，于是向她道歉——这正中了她的心意。把他们从令人讨厌的战争话题绕开后，斯嘉丽便饶有兴趣地谈起了第二天的野外烧烤和舞会。布伦特殷勤地邀请她：“哎，宝贝，第一个华尔兹曲子你得跟我跳，最后一个跟斯图跳，然后再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你要是答应，我们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斯图尔特说。

“什么？”斯嘉丽叫着，一听到“秘密”这个词，她孩子似的兴奋了起来。

“我们昨天在亚特兰大等着坐火车回家，查尔斯和梅兰妮的姑妈——皮蒂帕特·汉密尔顿小姐的马车正好从车站经过，她停下来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她告诉我们，明天晚上威尔克斯家的舞会上要宣布一桩亲事呢。”

“唔，我也听说过，”斯嘉丽扫兴地说，“她的那个傻侄儿查理·汉密尔顿和霍妮·威尔克斯。这几年大家都在说他们快要结婚了，不过他自己对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冷不热。”斯嘉丽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  “但是，明晚要宣布的亲事不是这一桩，”斯图尔特得意地说，“是艾希礼和查理的妹妹梅兰妮小姐订婚的事哦！”

虽然斯嘉丽的脸色没有变，可是她的嘴唇发白了，就像冷不防地挨了当头一棒，她一下子懵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皮蒂小姐告诉我们，他们原本准备明年才宣布订婚，因为梅兰妮小姐近来身体不怎么好；可到处都在说要打仗了，两家人都觉得结婚的事就不要再拖了，所以决定明天晚上在宴会上宣布。我们把秘密告诉你了，你看，斯嘉丽，你也得答应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当然，我会的。”斯嘉丽脱口而出。

“并且跳所有的华尔兹吗？”

“所有的。”

“你真好！我敢打赌，别的小伙子要气疯了！”

“让他们气疯好了，”布伦特说，“我们俩能对付他们的。瞧着吧，斯嘉丽。明天上午的烧烤也跟我们坐在一起好吗？”

“当然。”斯嘉丽有口无心地回答。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兴之余，也有点诧异。尽管他们自己认为作为斯嘉丽的追求者，她还是中意的，但今天的青睐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一些。通常，她会让他们一再乞求，爱理不理的，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他们不吭气了，就笑他们；他们生气了，就给个冷脸。而现在她竟然答应了他们明天的全部活动。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顺利，兄弟俩有些兴奋过头，忘乎所以。他们没有走的意思，继续聊着明天的烧烤宴会，谈舞会，谈艾希礼·威尔克斯与梅兰妮·汉密尔顿，只顾着插科打诨，嘻嘻哈哈，不过意思也很明显：晚饭也请我们吃了算啦。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突然意识到斯嘉丽一直在一边不吭声，这下他们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兄弟俩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的活跃气氛也没有了。斯嘉丽尽管还是有问必答，但好像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感觉到这里有事，但又实在猜不透，多少觉得有些扫兴。又待了一会儿，看看表，觉得时间不早了，勉强站起身来道别。P1－3

爱情的绝唱和恢弘的战争史诗——走进《飘》的艺术世界

一九三六年，一本名叫《飘》的四卷本长篇小说亮相于书店的橱窗，从此，掌声、赞叹声不断，历经八十年经久不衰。这一方面来源于小说本身内容的引人入胜，另一方面也要归功于小说的发人深省和对一个时代、一个文明进行了生动、完美的再现与重塑。

这部小说的作者——米切尔的一生似乎都在为《飘》做准备。这位出生于亚特兰大的南方姑娘自小就对那段曾经发生于故乡的战争历史感到着迷。米切尔年轻时便常与老兵一起骑马出游，他们口中的回忆，加上米切尔本人的想象，共同构成了这个伟大故事的雏形。考虑多年后，米切尔毅然决定辞去记者的工作，在丈夫的全力支持下投入写作中。十年之后，在忘我投入下，米切尔完成了这一鸿篇巨作。这也是米切尔发表过的唯一一部小说作品。其后多年，尽管万千读者苦苦哀求，米切尔也不愿为其撰写续作，直到她一九四九年因车祸不幸去世。

故事发生在南北战争前夕的佐治亚州，主人公斯嘉丽是一位种植园主的女儿，自小暗恋英俊儒雅的邻居艾希礼，却在一场舞会之前被告知艾希礼已和他的表妹梅兰妮订婚。在向艾希礼表白未果之后，斯嘉丽怒骂艾希礼，并且扇了他一耳光，随后赌气嫁给了梅兰妮的哥哥查尔斯。这一举动被外表反叛的瑞德·巴特勒看在眼里。随后战争爆发，查尔斯也在入伍后不久因病死在军营之中。斯嘉丽从乡下来到亚特兰大，与梅兰妮住在了一起。在一次舞会上，斯嘉丽又一次遇到了瑞特，并在他的帮助下以寡妇的身份登台跳舞。亚特兰大沦陷前夕，斯嘉丽困于自己对艾希礼的承诺，不得不负责照顾即将临盆的梅兰妮，并在瑞德的帮助下带着梅兰妮驾马车赶回了父亲的庄园，却得知庄园已被北方军队洗劫一空，父亲精神崩溃，母亲也已因伤寒去世。斯嘉丽不得不又一次承担起照料全家人的重担。之后南方战败，从战俘营中归来的艾希礼也只能依靠斯嘉丽，而无法为其提供帮助。为了筹齐税款、保证庄园不被没收，斯嘉丽在纠结之中“抢”走并嫁给了妹妹的未婚夫弗兰克。婚后，斯嘉丽又开办了一家锯木厂。对贫穷的恐惧使她开始用尽一切办法挣钱，并因此遭受各种非议。在一次从锯木厂返回的途中，斯嘉丽险些被几个黑人恶徒强暴。作为三K党人的弗兰克在报复行动中中弹身亡，这让斯嘉丽感到无比自责；而一直爱慕斯嘉丽的瑞德在安慰斯嘉丽的同时也抓住时机正式向其求婚。斯嘉丽虽然答应了瑞德，心中却一直放不下艾希礼，二人婚后并不幸福。最后，斯嘉丽和瑞德的心爱的小女儿在一次事故中坠马死去，梅兰妮也因小产去世。斯嘉丽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艾希礼的爱不过是幻影，一直以来自己爱的都是瑞德。然而，这时瑞德却因女儿的亡故和对斯嘉丽长久的失望而心灰意冷，不顾斯嘉丽的挽留离开了她。故事在斯嘉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的喃喃自语中戛然而止。

斯嘉丽这一角色从面世以来便不断地遭到读者和评论家的批评，被认为自私、虚伪、见利忘义；我们也似乎很难将其称为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然而必须承认，斯嘉丽这一角色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性格特点。她自私自利，却在有钱之后坚持资助塔拉庄园；她讨厌梅兰妮，却在最艰苦的时候依然坚守承诺，对梅兰妮照料有加；她在木材生意上以次充好投机耍滑，但在目睹伐木的囚犯工人的惨状后又表现出了同情与怜悯；她在艰苦中亲自下地种采棉花，为了拯救庄园不惜嫁给自己根本不爱的人，不顾世人眼光经营锯木厂……斯嘉丽所代表的也许恰好是人性中最持久，却最容易遭受质疑的部分：不向逆境妥协的精神。诚然，我们不能忘却斯嘉丽的行为中不择手段、不顾他人的地方，但倘若仅仅因为这些便将斯嘉丽本人的形象贬得一文不值，那么，这种用绝对的道德眼光来阅读文学作品的方式并非为我们所倡导。

倘若只凭借书中对爱情的描写，想必《飘》是难以取得今天的地位的。作者洋洋洒洒近百万字，不仅向我们展现了这段岁月下的世家风雨，更是奏出了那片属于老南方的末世余响。正如英文原名所言——“Gonewiththewind”——随风而逝的不仅是书中人物的青春韶华和昔日富贵，更是曾经属于南方的一代文明，它如同一曲不受侵染的田园牧歌，恬静安逸，饱含人情冷暖。其中固然有作者的个人希冀，但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当时南方骑士文明在工业化到来之前的最后一丝不合时宜的温情，如同朦胧的夕阳，在逝去之前显出了难以忘怀的烁烁光芒。这种温情的代表便是书中永远不合时宜的艾希礼。但南方并不只有这一面。事实上，尽管斯嘉丽饱受书中人物的质疑与指责，但在她不被传统所容的外表下，存在的却是南方的又一个侧面：坚定、顽强、随机而动却绝不屈从于逆境。这两种看似截然相反的特点在各自支撑起南方的同时也暴露着南方的缺陷：艾希礼的沉湎于过去而惶惶无法自拔、斯嘉丽的心狠和骄奢都体现了这一点。南方重建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便是在发挥自身不屈的精神的同时不断忘却并克服南方精神中留存的缺陷的过程，而斯嘉丽与艾希礼的相处相争，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作南方的过去与未来的争斗与融合。这种兼有的温情与坚毅在书中的代表便是梅兰妮。

整部小说虽写苦难，却总在绝望中存留着一丝光明。这丝光明使得书中的南方虽饱受打击却屹立不倒，虽一去不返却挺身再起。作者并没有一味地在书中悲叹文明的消逝，而是写出了一代的重新崛起。在重建的过程中，原本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开始自食其力，原本门第观念森严的家庭也能欣然接受贫苦出身的勤劳女婿。这既可以看作是对现实现状和滚滚浪潮的妥协，也同样可以视作南方“过时”部分的一次纠正与新生。这种改变使得南方即便历经战争的摧残、政客的压榨，依然能够依靠自身强大的活力重新兴盛。

最后，这本小说为人们了解那段历史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我们看到了北方政府在战后原黑奴的安置工作上的不作为，看到了投机政客的奢侈无度，看到了战后原南方贵族受到的排挤倾轧。而同时，我们也有必要注意到书中隐约流露的种族主义倾向，以及对奴隶制和三K党的支持与“洗白”。毕竟米切尔作为当时传统的南方女性，产生这些思想倾向也在所难免。对于一本小说，自然不能要求其尽善尽美，但适当关注书中与当下主流价值取向的不同也是必要而不容忽视的。

横看全书，是一部老南方种植园文明的没落史，一代人的成长史和奋斗史；而纵观全书，则似一部令人悲恸的心理剧，以戏剧的力量揭示出女主人公在与内心的冲突中走向成熟的过程。所以看《飘》，就犹如走进原始森林，越深越美。

——杨绛

实际上，这部作品中尽管也有世乱兵燹、悲欢离合的动人情景和爱恶交错、情词误会的曲折因缘，但与那些以奇险取胜、以妖冶媚人的所谓通俗之作比较起来，毋宁说它的故事结构是简单的，情节是常见的，作家的艺术手法也是朴实的。再加上题材的严肃性和倾向的明确性，作品的格调便远远超出迎合市民趣味的境界了。

——李野光

就如本书的女主人公郝思嘉（斯嘉丽），你有时觉得她很面熟，有时又觉得她很陌生，有时你很能谅解她，有时却要觉得莫名其妙，然而你始终都会觉得她十分真实，始终都会觉得作者的写法无懈可击。这一点，就是一个人物描写成功的要素，而唯其具有这一种要素，这一个人物就不容你给她戴帽子了。

——傅东华

《乱世佳人》（《飘》）最精彩的，或许不是细腻翔实的背景描述，而是那注定会不断上演的悲喜轮回。斯佳丽之所以占据着无数读者、观众的心，也是因为她真实地让人们恍惚中以为是自己，或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她让人们更多地记住了她那些基本可归为缺点的个性：贪婪、自私、固执、好嫉妒、虚荣……可是却因为这些缺点而成了大伙念叨不已的精灵。

——张琼

在美国小说家的第一本小说中，本书无疑是相当出色的一本，也是最好的小说之一。《飘》绝对不是伟大的小说，不过，美国读者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叙事精彩的丰盛飨宴了。

——《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