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尧编著的《曹锟(北洋风云人物)》介绍了,曹锟,字仲珊,出生于天津大沽口(今天津市塘沽),是中华民国初年直系军阀的首领,也是保定王。曾靠贿选而被选举为第五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国民革命军陆军一级上将。
1890年,曹锟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任毅军哨官。在1919年的时候,就被拥为直系军阀首领。1923年6月,曹锟将黎元洪逐走天津。10月5日重金收买议员,贿选为大总统,留下了其人生最大的污点。但是在1927年曹寓居天津后卢沟桥事变后,他拒绝日本所请出面组织新政府,保持了民族气节,保全了民族大义,保住了晚节。曹锟在1938年5月17日因病逝世。1939年12月,国民政府因其民族气节特追赠曹锟为陆军一级上将军衔。
少时读书不成,卖布蚀本,又不愿继承父业,人称“曹三傻子”。愤而从戎,结“袁”而上,方成直系首领。成为北方霸主后,曹锟广敛钱财,家资无数,权力欲极盛,总想弄个总统干干。曹锟重金“贿选”,留下千古骂名。董尧编著的《曹锟(北洋风云人物)》正是以“贿选”为核心,记述了曹锟“贿选”前后的起起伏伏。
太行山刮过来的狂风,只几阵,便把一座古老的冀中城市保定刮得昏昏欲睡。城市上空,一派蒙蒙灰;街巷之中,车马行人几乎绝迹了;落光了,叶子的老树梢头,几只乌鸦在有一声无一声地哀叫着。
这是1922年严冬的一个早晨。
当人们揉着困倦的双眼离开热炕头时,发现院子中落了一层稀稀落落的雪粒,屋檐上也似蒙上一层轻纱。无事做的人索性又缩回屋里,再钻进依然暖烘烘的被窝。
最显热闹嘈杂的地方,是曹锟的直鲁豫巡阅使署。石狮子把守的铁红色大门,在朦胧的晨曦中被打开,几个武装整齐的兵士尽职尽心地立在门旁;一个长衫束腰的老汉有气无力地在门外打扫落雪;几个为膳房采购食品的佣人拉着一辆小车匆匆走出;守护和清扫署内各房的佣人和兵士,纷纷走上岗位;该亮灯的房舍,都已灯火通明了……
巡阅使曹锟,又一个通宵未眠。庭院中的夜幕尚未消失,他已立在门里,对着静寂的院落呆望了许久。曹锟,六十岁了,不算太发福,身子骨还是十分硬朗。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短短的八字胡浓而黑,站立在早晨的严寒之中却连长衫也不穿,证明他健壮有御寒力。然而,那副紧锁的眉头和闭得紧紧的嘴巴,又表明他心事重重。
内侍给他送来了洗漱的水盆,他不理不睬。少夫人让人送来他几乎每天早晨必饮的蛋奶蜂蜜茶,放在八仙桌的角上,也就放下了。他每日早晨要在院中独自练练的八段锦,这几天也丢了……
“大帅有心事了!”他身边的人都这样惊讶。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心事,更没有人敢问他有什么心事。
昨日深夜,巡阅使署的秘书长王毓芝在他身边停了许久,向他汇报了好几件事,诸如京城中的人事变迁,天津卫几笔财务往来,吴佩孚在洛阳练兵,新复任的大总统黎元洪的施政态度,等等。企图引出巡阅使的心事,而后以自己的足智多谋来为他排忧解困。王毓芝说得口干舌燥,曹锟听得索然无味。最后,他无精打采地呼着秘书长的雅号说:“兰亭,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想睡了。”
王毓芝知趣地退了出去。
秘书长走了,他身边只有新纳的、比他小了四十多岁的小妾刘凤威在。这是一位机灵俊秀的女孩子,一脸稚气,却颇有城府——这大约与她的身世有关。刘凤威出身梨园世家,七岁登台,九岁遍唱了津保城乡,是河北梆子队伍中有名的“九岁红”,十二岁又串演京腔和北昆,是个见过大场面的妮儿。曹锟荣升巡阅使那年把她“接”进府中,成了他的四姨太。那时候,刘凤威才十六岁,但却成了曹锟身边最得意的人,小凤威把床铺拉好,娇声娇气地说:“大帅,天不早了。过来,我侍候您安歇吧。”
要是往日,曹锟准把她抱在怀中,“乖乖儿”的亲几口,然后伸开胳臂腿,让她为他脱去衣服,再一同钻进被窝。今日却反常,曹锟只闷闷地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倾听那紧一阵慢一阵的风声,连一字可否也不回。
小凤威知道大帅心事不轻,轻眨着眸子心想:“为啥?”想是想不出缘由来的,索性投其所好,来为他排解排解。“大帅,我看您无心睡觉,这样吧,我选几段您喜欢的曲子唱给您听听。您也有许多日子不听我唱的曲子了。怎么样?”
曹锟是个戏迷。这是在大沽小镇上养成的习惯。当初,他长成身个之后,老爹让他跟着排船——那是他曹家的祖传手艺,他嫌出力太大不干;老爹让他种田,他又觉得没出息还是不干。最后,老爹出了钱为他拾掇一个布包包,让他走乡串村去卖布,他干了。就那时,他终日追着戏班子跑,上了瘾。散戏之后,他还常常能哼几句高昂的河北梆子。说真话,强取豪夺把“九岁红”弄到手,第一目的就是热衷于她的唱,其次才是她的姿色。“九岁红”受宠,主要原因也是凭着随时有几段曲送到曹大帅耳中。今日,曹锟虽然心事重重,“九岁红”的这支杀手锏,还是打动了曹锟的心。他转过身来,缓缓地坐在太师椅上,说:“也好,我听你唱几段吧。”停了停,又说:“但必须唱新段子,唱好的。”
“是,大帅。”小凤威善解人心地说,“一定让大帅满意。”可是,当她静静神,想张口的时候,却竟想不出唱什么段子才能使大帅满意了——离开剧团,小凤威几乎成了曹锟的玩物,朝朝暮暮,卿卿我我,当初为自己壮胆、提身价的曲子,早在曹锟面前唱烂了,又无处新学,恰似“江郎才尽”。拿什么曲子去排除大帅的重重心事?这个小坤伶一时犯了愁。眉锁有时,只好拣《西厢记》中一曲先唱来:
彩云何在,月明如水浸楼台。僧归禅室,鸦噪庭槐。风弄竹声,则道金珮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意悬悬业眼,急攘攘情怀,身心一片,无处安排;则索呆答孩倚定门儿待。越越的青鸾信杳,黄犬音乖。
“不好,不好。”曹锟摇着手,说,“又是死沉沉。找点儿开心的听听。”
“好,好,好。”小凤威服帖地说,“换一曲,换一曲开心的。”说着,便唱了一段京腔《锁麟囊》:
春秋亭外风雨瀑,
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窗只见一花轿,
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
为什么娇珠花泪抛……
“好了,好了。我不听这些曲子。”曹锟说,“什么‘新婚’‘泪抛’,你还嫌我心事少?”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