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的多种境界
“拍马屁”是最常用熟语之一,也是人际关系学(或国际关系学)的专用名词,它有“本义”和“引申义”双层意思。有人曾考证,此语出自蒙古族民俗。蒙古牧民牵马相遇时,如见到对方的骏马,不禁拍拍马屁股,并连声称赞“好马好马”。这便是“拍马屁”一词的由来及其本义。然而,古往今来,礼节性地拍拍马屁股,是一码事,而谄媚性地拍马主人屁股,拍出一个“名堂”来,那又是另一码事了。换言之,在这二者之间,存在着至少三四种高低不同的境界。
某年某日,你的邻居朋友买了一部新车,你走过去看头又看尾,在征得对方同意之后,你又坐进驾驶室观赏一番。“这车子真漂亮,外形和内部设计都很够水平。”你由衷地称赏他的新车。接着,免不了谈起车价、拥车证,以及称赞他的正确选择,使得对方听了很高兴。这种言行,和蒙古牧民原本的“拍马屁”大体一致,起着一种人际沟通交往的作用,完全不涉及彼此的利害关系。它属于最低层次或境界的拍马屁,对于拍者的人格无伤大雅,也无可称颂,甚至不值得一提。
换个场合,拍马屁出现不同的境界。假设你是某大公司的部门经理,尽管能力一般,业绩时好时坏,完全取决于全球经济气候。不过,你有你的长处或优点:对下属喜怒不形于色,但在上司面前,你总是满脸堆着笑容,有点像菲律宾的阿基诺,与生俱来拍马屁的禀赋。你知道公司老总快要退休了,各部门经理开始明争暗斗,鹿死谁手还得看拍马屁功夫。你读过厚黑学,晓得脸皮必须厚如象皮,不知“无耻”作何解,才能够施展才华。拍马屁属于“语言贿赂的艺术”,既不违法犯罪也无需物质成本,仅是凭三寸不烂之舌,上嘴唇碰下嘴唇之功夫。或者在特殊场合,辅以肢体语言和一些小动作,大功即可告成。当然,拍马屁一定要讲究技巧,投其所好才能博得对方欢心,抱大腿更是必不可少。于是乎,你从《马屁精》《马屁大全》等专著中,获得多种应用技巧,轻易地击败竞争对手,登上了总经理的宝座!可见对你来说,要成为马屁精并不困难,是吧?
再换个场景,拍马屁还可以拍到更高境界。假设你是印度洋某岛国(如马尔代夫)的领导人,面对海水水位上升的隐忧,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难题。不久之前,你到过某超级强国进行国事访问,寻求援助。在双方会谈中,在欢迎宴会上,你对于所景仰、所崇拜的超强领袖,当然必须使尽浑身解数,歌其功、颂其德。因为他曾经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有人已称赞他为“史上最爱好和平的总统”;又因为他热衷于为亚太人民谋福祉,有人已称赞他为“唯一的太平洋总统”。如果你再用这两个别人用过的赞词,非但缺乏新意,甚至被视为拾人牙慧,那肯定无法博得对方欢心啦。在凡事讲求创新、独特的今日,拍马屁自然更不例外!经过一番绞尽脑汁,你终于有所发现:“全球总统”、“全人类总统”这两个崇高赞词,至今还没人用过呢,而且很能迎合对方要继续当全世界老大的心态。因此,你在致答谢词中,很得意地选用了“最英明的全人类总统阁下”,并且还把歌功颂德提升到最高境界!老实说,即便在人类历史上,你所缔造的新境界也属于登峰造极,乃至于空前绝后!(按:明代大臣对太监头子魏忠贤的称颂,也不过是“九千岁爷”或“九千九百岁爷”,比皇帝万岁爷还少千岁百岁呢!)
对此,你当然得意忘形,但你毕竟个“史盲”,不知以史为鉴。早在二千多年前,大政治家管仲就指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中国历史印证了管子的真知灼见,历代王朝不论多么昌盛,一旦出现“四维不张”,社会精英寡义无耻,拍马屁蔚然成风,正气节操荡然无存,最终衰败灭亡就在所难免了!
(2016年9月8日)
P4-6
这本杂文二集,汇集我近两三年的作品,都曾发表在新加坡的《随笔南洋网》(符懋濂个人空间)。基本上和杂文集《孔夫子南游夜郎国》一样,内容也很像“杂烩”:从时事到历史,从政治到经济,从语言到文学,从歌曲到翻译,从个人到社会,或多或少,都成了打谷场上的拾穗。
对于杂文一集,至今为止,我所得到的读者反馈,都很正面,所以今年2月出了第二版(第一版是在2014年8年)。他们认为:此书内容丰富多样,见解独到,风趣幽默,可读性颇高。某读书会还拿它来导读,给我不小的鼓励、支持,也是我再出版《伪西方社会透视》的原因之一。
我深信,这本杂文二集也保留了一集的基本特色,应该不会让读者失望,至少能够从中获得一些文化、历史知识,或者刺激一下自己的敏感神经。正如网友所说,《雍正、康熙都杀不得》、《扰人清梦得蛤蟆声》、《书名与笔名》、《哪是翻译问题》等等,都相当有滋有味,值得当茶余饭后的开胃点心。
(2016年9月18日于新加坡凤凰园25号)
杂文与漫画
杂文是文章,漫画是绘画,在表面上,二者似乎毫无关系。但在本质上,杂文是“文章中的漫画”,而漫画又是“绘画中的杂文”,你想划清二者的文化界限,不很容易,而且也徒劳无益。
这样的认知或见解,非我个人所能专美,因为早在1934年,《漫画生活》创刊于上海,专门刊载漫画与杂文。该杂志迎来不少著名漫画家与文学家(包括鲁迅),作品广受读者欢迎,但不到一年就被查封了。
查封的原因只有一个:杂志以冷嘲热讽作为独特的艺术形式,揭露社会的阴暗面,使得专制当权者难于容忍。
尽管长期以来,杂文与漫画不受“正人君子”重视、喜爱,认为二者都属于旁门左道,不登大雅之堂。他们认为作家们只作杂文,产生不出伟大的文学作品,而提倡漫画却会妨碍绘画艺术的提升、发展。
杂文与漫画都不能登大雅之堂,即便是客观事实,但其社会功能与文化价值不容低估。例如瞿秋白曾对鲁迅的杂文,给予很高的评价:“鲁迅在最近十五年来,断断续续的写过了许多论文和杂感,尤其是杂感来得多。于是有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杂感专家,,‘专’在‘杂’里者,显然含有鄙视的意思。可是正因为一些蚊子苍蝇,讨厌他的杂感,这种文体就证明了自己的战斗意义。鲁迅的杂感,其实是一种‘社会论文’战斗的‘阜利通’(feuilleton)”(《鲁迅杂感选集》序)
在近代中国,漫画虽然没有出现像鲁迅在杂文上这样伟大的作者,但多数漫画家都富有正义感,朝着针砭社会弊端的方向,努力创作。例如张乐平就是一位造诣很高的漫画家,一生创作了大量漫画。其代表作《三毛流浪记》一面无情地鞭挞了旧社会的冷酷无情、残忍欺诈,一面颂扬了在极度凄苦环境中,流浪儿童依然意志坚强、乐观、机警的“三毛精神”,至今仍能引起广大读者的共鸣。
杂文与漫画的题材多样,内容包罗万象,作法不拘一格;但是,作为艺术手法的讽刺,始终是漫画与杂文的灵魂或精髓,几乎所有的精品都出自于此!讽刺的魅力来自其对象的现实性——未必是曾经有过的事实,但必须含有一定程度的实情,它绝不是无中生有的捏造。同时,人类社会有矛盾,有缺陷,有血泪,就必然有讽刺,所以讽刺是一种自然的社会存在(按《诗经》里的“风”,不少属于讽刺性作品)。
作为讽刺的艺术,无论是杂文或漫画,最须要把握的是:冷静地、敏锐地洞察现实的一切矛盾冲突,捕捉矛盾中的典型人物或典型事件,用文字或线条巧妙地呈现出来,并且给读者留下一些想象、思考空间——即所谓的“留白”。
夸张和变形是杂文、漫画的两件法宝——两种最常用的讽刺手法。要达到夸张的效果,就得把某一人物或事件的主要特征,用最简炼的语言或线条,加倍放大地勾勒出来。经过夸张的作品,不一定是现实世界中的真实,但一定要合乎现实主义艺术的真实,否则就失去了其社会意义与文化价值。
变形是把某一人物或事件,转变为与本来精神相似的另一种形象,比如把人类“物格化”,或把兽类“人格化”——即所谓“拟人法”。记得有一幅漫画,把一群政客,画成各式各样的狗儿:有大的小的,有肥的瘦的,为了抢夺几块肉骨头,而狂吠着、嘶咬着、追逐着,非常滑稽可笑。至于鲁迅笔下的哈叭狗、落水狗、丧家狗,以及吸人血的蚊虫、嗡嗡闹的苍蝇,都是动物化了的社会上某些人物。
夸张与变形往往带来幽默。因此,幽默也成为了杂文与漫画的共同特征,它增添了作品的感性色彩,强化了作品的感染力或亲和力。我们需要一针见血的讽刺,但绝不排除含蓄、隐喻与反语。换言之,针对高度敏感性的事物,采用象征主义或反讽的委婉表现手法,使之呈现含蓄之美,其艺术效果或许更佳一些。
杂文与漫画的“形异质同”,使得我们既可以按照一幅漫画写一则杂文,也可以按照一则杂文来作一幅漫画,落实“文中有画、画中有文”!我曾尝试以王锦松先生的漫画为题材,写过《老顽童的算术》《矮鼻子碰上高鼻子》《反其道而行的矮鼻子》,引起不少读者的阅读兴趣与正面回应,或许可以作为例证。
《伪西方社会透视(杂文2集)》汇集作者符懋濂先生近两三年的作品。作者希望读者至少能够从中获得一些文化、历史知识,或者刺激一下自己的敏感神经。正如网友所说,《雍正、康熙都杀不得》、《扰人清梦得蛤蟆声》、《书名与笔名》、《哪是翻译问题》等等,都相当有滋有味,值得当茶余饭后的开胃点心。
《伪西方社会透视(杂文2集)》汇集作者符懋濂先生近两三年的作品,都曾发表在作者的个人博客空间《随笔南洋网》。内容也很像“杂烩”:从时事到历史,从政治到经济,从语言到文学,从歌曲到翻译,从个人到社会,内容丰富多样,见解独到,风趣幽默,可读性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