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豪杰金霸王》由常立胜著。从艺术上看，金少山是一代净王，开创了花脸挑班的先河，历史贡献巨大；从做人的角度看，他又是一个有着多重性格，尽情享受生活的人。是的，他既仗义疏财，又挥霍无度；在顽主面前他有时是铮铮铁汉，有时又会委婉迎奉；他爱结交各路朋友，又爱风花雪月。他一生挣过无数的钱，临终时却身无分文，后事都是梨园公会给办的。

金少山不是完人，他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

《梨园豪杰金霸王》由常立胜著。为能准确记录金少山的重大活动，作者查阅了北京、上海、湖北、江苏、天津、黑龙江、吉林、辽宁、山东等省市的戏曲志及梅兰芳艺术年表和杨小楼年表。

作者认为写人物传记要有文学色彩，因此在该书中依据金少山的性格特征，在某些方面强化了文学描述。

《梨园豪杰金霸王》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今天的年轻人知道：京剧史上，花脸行曾经群雄争霸，出现过金少山、郝寿臣、侯喜瑞、钱金福、许德义、范宝亭以及上溯到何桂山、穆凤山、黄润甫、金秀山、裘桂仙、李连仲等先贤，又下传到裘盛戎、王泉奎、袁世海、景荣庆等俊秀，今天“十净九裘”的局面是花脸行乃至京剧艺术的一种悲哀。

翠峰庵名冠京城 金秀山又得贵子

承父业将门虎子 『倒仓』后一落千丈

虎落平阳盼归林 走马烟台遇知己

灯红酒绿何所惧 豪杰初闯上海滩

流氓大亨黄金荣 一心笼络『铁罗汉』

同行相帮非冤家 幸会『泰斗』慰乎生

日益声隆红申城 乌龙下界『金霸王』

仁义礼智信为高 惺惺相惜艺为天

风花雪月好潇洒 跑狗赛马斗蟋蟀

挥金如土当行头 仗义疏财救乞丐

同仁患病急救场 杜家祠堂大聚会

豪杰一怒离上海 华乐打炮响九城

首创挑班松竹社 酸甜苦辣自己尝

一句三彩《父子会》 吓坏顽童《审李七》

花脸大会列大轴 知音喜遇知音在

大展身手义务戏 『霸王』首会陆素娟

买地练功松柏庵 七夕反串《天河配》

夜半交谈出火花 增益首尾《钟馗传》

父女携手闯关东 共享美誉天津卫

故地重游认亲子 提携才俊裘盛戎

老友联袂出佳绩 亲传要领十字诀

侠义肝胆斗顽主 梨园齐赞真豪杰

误场致遭剧场乱 台上巧喝牛尾汤

少山偏爱王金璐 三爷演活金大力

课徒授艺传真经 花鸟虫狗皆艺术

亦褒亦贬论个性 身后任凭说短长

主要参考资料

后记

虎落平阳盼归林 走马烟台遇知己

河北重镇张家口，被大洋河一水划界，分为桥东、桥西两个区。这桥西区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名日五坊街，有人将其比做北京前门外的大栅栏。这里是南北物资的集散地，口内，特别是北京的中成药、针织品、日用百货在这里几乎都能见到。张家口附近的怀来、张北、康保等县的商贩们都上这儿来进货，而内蒙集宁一带的皮货商们，也都把在牧区收来的皮货拿到这儿往内地批发。和五坊街隔桥相望的桥东区有几家旅店和戏院，最有名的戏院叫庆丰，凡口内来的好角儿都在这儿露演。早年侯俊山(老“十三旦”)就红在这里，他的《辛安驿》百听不厌，只要一贴此戏，东至宣化府西至柴沟堡的观众都闻名而至。侯俊山的弟子宋永贞(毛毛旦)也红在这里，毛毛旦的《红梅阁》同样名闻长城内外。

一天下午，有一位身高体壮的汉子在庆丰戏院前的空场上摆下了跤场，只见他上穿褡裢、系了腰绳在场上绕圈，向围观的人群一抱拳：“光说不练是假把势，光练不说是傻把势，能说会道才是真把势。常言道：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道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您赏脸吧！”接着练起了什么“泼脚”、“别子”等，还真有点看头，但细看又不像是正经的跤手，倒像是会两下子收俩小钱混口饭吃的角色。看跤的人群中有认得此君的。

“哎，这不是从北京来的唱大花脸的金少山吗？”

“没错，昨晚上唱《黄一刀》的就是他。”

不错，此人正是金少山，可他为什么要撂地摔跤要小钱呢？

金少山遭家父训斥，自觉脸上无光，于是带了十几块钱到了张家口找朋友搭班。怎奈嗓子正处仓口，上座不高，生活难以维持，幸亏他练过摔跤，虽不能和京城内吃这碗饭的跤手比，但在口外比画比画也算是救急吧。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少山思量不如弄几张皮子带着去沿海一带搭班，真要一时搭不上，卖了皮子还能有饭吃。

于是，他背着一大卷皮货，由张家口向东，出了山海关，直到哈尔滨，凡到一地又卖皮货又唱戏。在关外，他遇到了前辈屈兆奎，屈前辈认定此子非池中之物，将来定有作为，于是给他说了《秦淮河》、《双沙河》等诙谐戏，使少山又多了新的戏路。在关外混了些日子，他又返回北京。

1915年金秀山夫妇先后驾鹤西去，当时少山的二哥不在北京，他～人葬完父母，为生活所计决定再一次跑外。

这次少山耍点小聪明，做了一些准备，首先找了个合伙人——唱小花脸的李一车，怕搭不上班先做了点野药以备糊口。二人买了～口袋山楂，外面滚上勾脸用的金粉和朱砂，假冒大力丸，反正吃小夕匕人，就是露了馅也不会吃官司。李一车还找了把胡琴，二人向东而去，边走边唱边卖假药，一路倒也顺利，历时五天走到了天津卫。

到了天津二人准备搭“下天仙戏园”的班，落脚在旁边的迎宾客栈。住在迎宾客栈的大多是戏班的人，常年连吃带住，。十天半月一结账，掌柜的为人还算厚道，对演员们从不逼账。两次跑外少山真尝到了什么叫“搭班如投胎”的滋味了，唉！梨园行怎么这么难呀。由于嗓子没倒过来，自己只能来一些三四路的活，赶好了能唱出开场戏也算不错了。眼看人家朱琴心的《红鸾禧》、杨小楼的《恶虎村》、刘鸿异的《普天同庆》戏报刚一贴出去，三天的票一抢而空，自己羞愧难当。夜里，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想想自己也不小了，就这么下去怎么对得起先尊，这不是叫人戳脊梁骨吗？他默默发誓：我金少山这辈子不混出个人样来，我就绝不回北京城。第二天，他买了张船票只身去往胶东重镇烟台。

烟台是胶东半岛的商埠，水陆交通发达，大马路、二马路两旁店铺林立，商贾云集。果品行、渔业行、船行是烟台的经济支柱，张裕酒业已名享海内外。繁荣的经济带来了文化活动的普及，京戏演出最多，当地百姓称其为大戏。时，戏园子有好几座，最有名的是丹桂茶园，这座园子始建于光绪三十二年，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上设有包厢多个，每个包厢可坐十余人。楼下池座有四十余张八仙桌。孙菊仙、马德成、李吉瑞等都在此露演过，驻班名角儿叫贵俊卿。少山到了烟台后便落脚在丹桂茶园。

在烟台金少山遇到了他的贵人孙佐臣。

这位孙佐臣是位了不起的人物，生于1862年，北京人，其父孙长桂(孙八)，为三庆班旦行演员。孙佐臣幼习小生，倒仓后拜贾祥瑞改学胡琴，先后在四喜班、小丹桂班献艺。清光绪十九年(1893)选人升平署，先给王九龄操琴，成名后给谭鑫培、孙菊仙操琴。谭鑫培爱其琴技，于光绪二十三年请宫中总管太监明心刘介绍聘孙佐臣为私人琴师，人同春班，遂开京剧名角制之先河。自谭鑫培聘梅雨田为琴师后，孙佐臣转往他处，曾为许荫棠、贾洪林、汪桂芬、金秀山等操琴。孙佐臣比金秀山小七岁，少山尊他为师叔。

“爷们儿，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啦？”

“北京没有我的饭碗了，到这儿混碗饭吃。”

“别价，凭咱们爷们儿会没饭辙？放心，有你孙老叔哪！”

孙佐臣带少山去拜会烟台梨园公会的会长张少甫。

要说金少山还算是有造化，梨园公会会长张少甫和他一见如故，这位张会长是唱靠把老生的，宗谭，《定军山》、《战太平》、《盗宗卷》皆是他的拿手戏，更是为人正派，急公好义，在胶东一带很有名望。

彼时在丹桂茶园挑班的也是位谭派老生，姓贵名俊卿，拿手戏为《失·空·斩》、《洪羊洞》、《大·探·二》、《碰碑》、《桑园寄子》、《朱痕记》、《二堂舍子》等。

这一年的二月二正是贵俊卿的五十大寿，孙佐臣、张少甫带金少山来到贵府。孙佐臣进门就说：

“贵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年轻人就是北京内廷供奉、唱大花脸的金秀山的三少爷金少山。”又转过脸来对少山说：“这位是贵先生，人称贵二爷。”

少山忙给贵俊卿作揖，说：

“早就听先父说起过，您台上玩意儿好，台下为人庄重厚道，今儿来拜望正赶上您五十大寿，我给您拜寿。”说毕即行大礼。

贵俊卿赶忙双手搀起，“哎呀呀，不敢当，不敢当。”又说，“将门出虎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快坐下。张会长，你快去把财东罗进才请来，就说北京来了好角儿啦！”

大家入座后，贵老板问：“少山呐，打炮戏你拿哪出呀？”

“二叔，我的嗓子还没全倒过来，唱几出架子戏吧。”少山答。

孙佐臣建议头天唱《失·空·斩》，少山来马谡。“那第二天呢？”贵老板问。

少山说：“我和二叔唱全部的《应天球》吧。”

贵俊卿站起来说：“好，我来这个码头好几年啦，因为没有合适的花脸，一直没能唱这出，好！就这么定了。”

《应天球》又名《合欢图》，内容略见《世说新语》及《晋书·周处传》。戏曲本依据明传奇《蛟虎记》改编而来。在改编中删除了王浚的两个儿子以宝物应天球双娶老儒时吉二女事，强化了“砸窑”、“路遇”、“打虎斩蛟”等关目。剧情为晋时周舫之子周处自幼父母双亡，恃勇力，好酒，以强凌弱，经常去一些店铺、作坊收“保护费”。父老患之，将他与宜兴南山猛虎、长桥孽蛟并称“三害”。宜兴太守王浚以三害之说相讽喻。周处闻而悔悟，遂打虎、斩蛟，弃恶为善。剧中老生扮王浚，花脸扮周处。

正在商量第三天的戏码时，财东罗进才在张少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第三天，贵老板与秦雪梅和这位北京来的角儿唱《刘唐下书》、《乌龙院》、《宋江杀惜》。”

P14-18

写完本书的最后一个字心中方觉释然，因为从1958年我考入中国戏曲学校学花脸开始，金少山就是我的偶像。我的业师孙盛文、宋富亭、骆连翔、韩盛信等经常对我们讲起金少山，既讲他的舞台艺术，又说他私生活中的为人处世。业师们跟他同过台，说起来绘声绘色，故金少山三个字在我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我从戏校毕业，特别是于1981年改行做编辑后，从文字方面加深了对金少山的了解，此后我有意识地进行了收集，给我的偶像写一个传，是自己对自己的命题。

从艺术上看，金少山是一代净王，开创了花脸挑班的先河，历史贡献巨大；从做人的角度看，他又是一个有着多重性格，尽情享受生活的人。是的，他既仗义疏财，又挥霍无度；在顽主面前他有时是铮铮铁汉，有时又会委婉迎奉；他爱结交各路朋友，又爱风花雪月。他一生挣过无数的钱，临终时却身无分文，后事都是梨园公会给办的。

金少山不是完人，他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

目下，给名人写传，尽是溢美之词，好像个个都是高大全，如果我也这样写，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金少山了！所以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写出了人们口中能言而不敢下笔的“轶闻趣事”。

为能准确记录金少山的重大活动，我查阅了北京、上海、湖北、江苏、天津、黑龙江、吉林、辽宁、山东等省市的戏曲志及梅兰芳艺术年表和杨小楼年表。

我一向认为写人物传记要有文学色彩，因此在该书中依据金少山的性格特征，在某些方面强化了文学描述。

我写金少山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今天的年轻人知道：京剧史上，花脸行曾经群雄争霸，出现过金少山、郝寿臣、侯喜瑞、钱金福、许德义、范宝亭以及上溯到何桂山、穆凤山、黄润甫、金秀山、裘桂仙、李连仲等先贤，又下传到裘盛戎、王泉奎、袁世海、景荣庆等俊秀，今天“十净九裘”的局面是花脸行乃至京剧艺术的一种悲哀。

我真切地盼望着花脸的春天早日到来！

作者

2012年4月28日于天通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