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昌衡一生极具传奇性和历史通透感。从清朝末年,到新中国诞生初期,他都参与其中并与许多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联系在一起。青年时期,留日归来的他,在辛亥革命的际会风云中,突颖而出;危及关头,计斩有“屠户”之称的清末四川最后一任总督赵尔丰;烽烟起处,孤身平乱;义释刺客,襟怀宽阔;西藏叛乱,请缨出征,年仅27岁就被时代的潮流推上了四川省军政府都督高位。后因触犯了窃国大盗袁世凯的利益,他被哄至北京缧泄四年,好容易挣脱羁绊回到四川,等待他的却是执掌川中大权的新军阀们的背叛。在他的后期,因厌倦政治,逃离政治,政治却不放过他。在新中国诞生前夕,为了躲避早期留日同学阎锡山等人的纠缠,他躲进大凉山,穷困潦倒,疾病缠身,不知所以时,是邓小平、贺龙等人向他伸出了援手。一颗倏然升起的将星,最终陨落山城。他给我们留下的太多太多。
《辛亥大都督尹昌衡》作家田闻一运用极为晓畅、准确而生动的文学语言,通过真实的事件,对这个人物作了雕塑般的刻划。同时,在时代大背景上展现了多个要人,比如张澜、颜楷、蒲殿俊以及阎锡山、李宗仁等有名有姓的达几十个……无不刻划精当,尽传精神。
尹昌衡是辛亥革命的大英雄。青年时期,他在辛亥革命中脱颖而出。危急关头,计斩有“屠户”之称的清末四川最后一任总督赵尔丰。烽烟起处,孤身平乱。义释刺客,襟怀宽阔。西藏叛乱,请缨出征。年仅二十七岁就任四川省军政府都督。后因触犯了窃国大盗袁世凯的利益,他被哄至北京缧绁四年。好容易挣脱羁绊回到四川,等待他的却是执掌川中大权的新军阀们的背叛。他是一个铁血将军,又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既有钢铁意志,又有水样柔情。他给我们留下的思考太多太多。
《辛亥大都督尹昌衡》由田闻一编著。
《辛亥大都督尹昌衡》可读性很强,富有浓郁的四川味,成都风俗民情色彩斑斓,宛如一幅风俗画。
第二章 深夜里,“四川屠户”赵尔丰思绪绵绵
赵尔丰在督署的卧室宽敞舒适,古色古香,很简洁。临窗摆着一张宽大的签牙桌,桌子正中摆着一尊洁白的玉瓷菩萨。菩萨两边对称摆着两个青花鼓肚小耳圆瓷罐,罐里装满了他爱吃的萨其马等点心。尽管身处富庶的成都,然而由于长期戍边作战,养成了他吃饭不正点,爱吃零食的习惯。整间卧室显得空荡荡的。作为清廷的封疆大臣,官至一品的原四川总督的卧室,未免显得有些寒碜。不过,他无所谓,已习惯了这种简洁的生活,他的心思全不在生活讲究上。
一缕印度香,从他旁边一个无头的蟾蜍肚里袅袅升起。已经是深夜了,赵尔丰仰躺在一张马架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熟睡了过去。这张马架,还是他经营康藏时,要卫士张占标做的,结实、粗犷。这张马架子陪着他熬过多少难挨的岁月,渡过多少难关,从绝望中夺取了多少胜利!久而久之,他不仅对这马架子有了感情,而且,认为它是个吉祥物。因此,年前升任川督,回成都,他别的都舍得丢弃,偏偏把这“破玩意”带了回来,放在卧室里须臾不离。然而,如今这吉祥物却没有了一点灵气,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运。
他睁开了眼睛,长久地凝视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那盏电灯,因电压不足,电灯红扯扯的,像哭红的眼睛,像流淌的血。而最近发生的一幕幕,像旋转的多棱镜,在他头脑里闪过来晃过去。
一个悲哀的浪头从心里涌过。他想,远的不说,我赵尔丰经边康藏七年,雪山草地,刀光剑影,虽经百厥,最后总是胜利!未必我堂堂的赵大帅最后竟会栽在尹娃娃手里。让一步?急流勇退,回康区?可是,迟了,尹昌衡已用军政府的名义通知自己:“留成都,等待军政府清理问题!”自己身边有从康区带出来的三千百战精兵,如果尹昌衡要攻打督署,还没有足够的兵力。但尹长子不是蒲伯英,久处人家的地盘内,自己的命运随时有如草上的露水。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死里求生;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明天他精心布置的一出了。
“嚓、嚓、嚓!”赵尔丰一下就听出是卓玛来了。这个他从藏区带出来的美丽、飒爽、侠肝义胆、忠贞不贰的藏族姑娘,到成都后,虽按老妻的意思换上了汉家姑娘服装,但风貌依旧。她虽穿的是一双平底布鞋,但走路风快,鞋底叩打在碎石铺就的花径上,急骤而又有节奏。他又闭上了眼睛。
门无声地开了。卓玛进屋,轻轻关好门。看大帅就那样躺在马架子上睡着了,感到心疼。赵尔丰虽年过花甲,却有超人的阳刚之气。在康藏,战事频仍,冰天雪地,戎马倥偬,大帅夜夜都要同自己同宿同眠。升任川督,来到温柔富贵之乡成都,大帅反而常常独宿独眠。她知道,并非大帅浓情别移,是大帅心情不好。她也知道,大帅除结发妻子李氏外,只有她一个妾。大帅发妻李氏比大帅还大两岁,感情也是好的。当然,这会儿卓玛不会知道,赵大帅那位出身陕北名门的发妻李氏,有个侄儿李鼎铭,多年后在陕甘宁边区提出了“精兵简政”的口号,深受党中央、毛泽东的赏识而当上了陕甘宁边区政府的副主席。
卓玛想,今夜大帅召自己来,显然是因为大帅犹如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多日,饱受战火创伤的一叶小舟,今夜需要避人温暖的港湾。这有多么难得啊!今夜,她要尽量给大帅温暖,安抚他那颗悲伤的心。
她趋步来在马架子前,眼睛一亮。大帅盖的那件皮袍是她跟着大帅离开康区前夕,阿爸杀了自家的羊,姆妈亲手做好,阿爸专门骑着马送来的。见皮袍如见姆妈。慈祥的姆妈似乎摇着经轮,正向自己走来。姆妈将他们送到打箭炉的郭达山下,不再送,下了马。大帅也立即滚鞍下马。“大帅!”姆妈屈身流泪道,“再走就是汉区,恕不再送。大帅保重!”赵尔丰很感动,他送姆妈金银财宝,姆妈一概谢绝。大帅说,待回成都,理清头绪,就派人去接一对老人家来成都享福。姆妈摇手说:“老马舍不得离开生它养它的辽阔的草原,久居山野的藏人离不开那片雪山草地。”大帅不再劝,神情怅然。姆妈拉着卓玛的手,流泪了。姆妈说:“从此后,我们隔着千重山,万道水;你要好生服侍大帅。”她郑重地把皮袍送到女儿手上。姆妈最后抚摸着她戴在胸前的那尊小佛龛,小佛龛用一条金链戴在的她颈上,垂在胸前。姆妈摸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女儿刻在心间。然后,姆妈低首,摊开双手,向大帅行了告别礼后,顶着一轮血红的落日,佝偻着背,摇着经轮,蹒跚着脚步,向着那雾截横烟的苍茫的崇山峻岭走去。姆妈走了,可是,那难忘的场面和姆妈对自己的叮嘱却刀劈斧砍般永在心间。
卓玛跪在大帅面前,静静地打量着已经睡着了的大帅。烛光幽微。眼前的大帅同在康藏时判若两人。他憔悴得厉害。那张有棱有角的四方脸瘦了一圈,眼窝凹下去;满头银发,花白胡子三寸长,在变尖了的下巴颏下聚成尖尖的一小撮。这就是往日脚一蹬,地都要抖三抖;马上高呼一声,山鸣谷应的赵大帅吗?!这会儿他就分明是个潦倒的老人,可那一副虎死不倒威的神情,仍然保持着赵尔丰固有的气质。赵尔丰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陷的豹眼一旦张开,仍虎虎有生气。他见到卓玛,眼神变得柔和了。他没有说话,长久地凝视着她。灯光虽然黯淡,但看得分明,这个藏族姑娘已全然是汉家女儿打扮。只是她仍戴着一尊银晃晃的小佛龛,头上的多条小辫梳成了一条油松大辫子,从脑后垂下来,从脖子上绕过去,搭在高耸的胸脯上。那张可爱的光洁得如红玛瑙的脸上,黑菩提一般的眼睛透着温存恬静的笑意。性格刚愎、很少动情的大帅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流汩汩地流过心扉,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盖在自己身上的皮袍。
见大帅醒了,卓玛赶紧给他泡上一碗盖碗茶,再从一个青花瓷罐里,取出萨其马放在大帅前面的短茶几上。“大帅,请消夜!”
大帅对卓玛说:“你坐在我身边来,我有话对你说。”
卓玛听话地顺手拖过一只小凳坐下,依偎在他身边。
“卓玛!”躺在马架子上的大帅还是保持着那固有的姿势,目光悠悠地望着天花板,好像要看穿去,望见什么。“你跟着我到成都已有半年了吧?”
姑娘望着忧思重重的大帅,点了点头。
“想姆妈吗?”
“想!”大帅这句话像只小巧的帘钩,蓦然钩开了刚刚合拢的思念的帷幕。那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情景恍若眼前:皑皑的雪山,翱翔的雄鹰,奔腾的骏马,盛开的野花。
“我最近老是做梦。”卓玛陷入了沉思,神情骇异,她说,“梦中,我回到了家,姆妈让我吃杯糖,呛(饮)白酒。按我们藏人的解释,做这样的梦,会死,大帅,我会死吗?”
赵尔丰闻言大惊,一下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坐直身子,握紧她的手,急切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按我们汉人的解释,梦往往同现实相反。”他轻轻嘘了口气,复又躺了下去,“我准备派人送你回康区去,同家人团聚。”
“大帅要回康区?”卓玛看着赵尔丰,又惊又喜又疑。 赵尔丰又摇了摇头。
“是我不好?”卓玛小心翼翼地问,“惹大帅生气了,要送我回去?”
赵尔丰又摇了摇头,却始终握着她的手。
“那我不走!”卓玛撅着嘴,很快悟出了原因,急切地说,“大帅就不能让傅华封带边兵打回来,救你?救我们回康区?”
“回不去了!”赵尔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卓玛不解,他亮了底,“现在,尹昌衡已派军队将我团团包围。一走出督署,他们就会要我的命!你跟着我,是要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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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我在读到零零星星的有关史料中,职业和写作的敏锐提醒我,尹昌衡是一个人物!他不仅是个政治人物、军事人物,而且是个极有光彩的文学人物。但是,一旦具体到人物的写作时,我还是颇为踌躇。如果对这个人物进行大幅度的虚构,那么,写出来这个人物很可能会离真实的尹昌衡太远。如果进行写真,又嫌不够。我很有幸,这时我在无意中认识了朱之彦先生,进而认识了尹宣晟先生。
我尚健在的父亲,早年毕业于成都华西协和大学中文系。他始终不改文人习气,直至现在,朋友众多,而且这些朋友大都是文化人,朱之彦就是其中一个。一次偶然谈话中,朱之彦将尹宣晟介绍给我。尹宣晟是尹昌衡的幺儿,他们父子相处最久;尹宣晟先生很愿意给我提供其父尹昌衡活的史料。
尹宣晟命运多舛。首先,他是尹昌衡被袁世凯诱骗到北京,继而下狱后生的孩子;是尹昌衡三个儿子中的老幺。其次,他受其父影响很深。那时,年幼的他,为了不到学校学习英文,在家自学,结果连小学文凭都没有一张。虽然最终他通过自学,满腹经纶,但因为没有文凭,吃了大亏。他“仇英”的种子也在自觉不自觉中形成的。当时,年仅二十七岁的四川都督尹昌衡,之所以请缨率军西征,平息西藏叛乱,根子在当时的英帝国主义,是英帝国主义煽动蛊惑十三世达赖叛乱;尹昌衡之所以后来被袁世凯诱骗至京师下狱,也与英帝国主义不无干系:窃取了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想皇袍加身,这就要乞求包括英帝国主义等西方列强和日本等国的支持。一心维护祖国领土完整,坚决平叛的尹昌衡势必成了袁世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牺牲品。
到了言必称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时期,作为尹昌衡幺儿子的尹宣晟,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五十多岁。高高的个子,五官端正,人品正直,知识渊博,声音洪亮。这一切,简直就是尹昌衡再世,而且他酒量惊人,这也酷似其父。让我感到高兴、欣慰的是,这时他已经结婚,有了一个不错的家庭。那家人对他很好,很尊敬。
在简陋的农家,尹宣晟有个单独的书房。
正是盛夏时季,我下了班就去到他那里,他口述我笔记。尹宣晟记忆力惊人,这之中,不乏浸透了他对父亲深厚的感情。其问,有两句闲聊似的话,让我至今记得:“我不想活久了!”正襟危坐的他笑着说:“我只想活到我父亲那样的年纪!”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话果真一句成蕺,他去世时年仅六十八岁,与他父亲尹昌衡一样。还有一句:“我今生最大、最后的愿望,就是在我父亲的陵园修好后,回彭县老家为我父亲守灵。”我知道,当时,他的侄儿侄女:俊熙、俊龙、俊文、俊骅、俊萼等正在作方方面面的努力,已经取得初步成功,正在彭县老家修建“尹昌衡纪念馆”。他们,都是尹宣晟已经去世的二哥的儿女。
尹宣晟书柜里书很多,这些书,大都是他父亲的著作,有些还没有出版。在那个盛夏时节,我在完成了我的采访,在整理费时多日的采访成果时,我惊喜地发现,我原先的判断没有错:尹昌衡这个人和他的一生,是一本非常精彩的大书。而且,若干曲折的故事和极精彩的细节,是坐在书斋中编故事的作家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编不出的。
接下来,就是艰苦的写作了。写长篇,本身就是艰苦的脑力劳动,也是艰苦的体力劳动。而且,我这种写法,简直就是戴着镣铐跳舞:既不能抛开事实本身,天马行空似的去写;也不能完全囿于事实本身。既要戴上镣铐,又要把舞跳好,这不容易,很不容易。
当时,我还是业余写作。我利用一年中难得的休假,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写。就在我写完初稿的同时,肚子突然长拉不止。就此埋下了肠功能紊乱的祸根。写完后,我给尹宣晟先生看,他看得极细,在好几本自制的本子上写了意见。包括故事情节,彼时彼地的对话,风俗民情等等。
俊熙、俊龙,俊骅、俊萼等兄弟姐妹八人都卓有成就。他们中,有成功的企业家,有资深建筑学家,有编辑记者和历史学家……
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年前,我应邀去彭县尹昌衡故居,参观了“尹昌衡纪念馆”,加深了我写这本书的实感。“尹昌衡纪念馆”规模不大,却备极堂奥幽深,显得精致。三进的小院。跨进门槛照壁之后,有假山、鱼池。回廊怀抱,红漆的柱子,大红的灯笼,灯笼下金色的流苏在春风中摇曳。
我在后院那尊尹昌衡铜像前久久观赡徘徊。这尊铜像,生动地展现了尹昌衡的风采:他长身玉立,戎装笔挺,双目炯炯有神;脚蹬马靴,双腿微微张开,双手拄一把长长的指挥刀,威风凛凛。循着他那双很有穿透力的眼睛望去。我觉得,当年叱咤风云的尹都督,似乎在对我们这些后来者述说着什么。
不用说,尹都督故乡的人民,彭州市政府,对尹昌衡是崇敬的,怀念的。尹昌衡的故乡,已经改名为昌衡乡。而且更可喜的是,在当地政府的积极支持下,相对原先“微小”的“尹昌衡纪念馆”,要扩大到三十多亩,当地老百姓的搬迁已经快结束。毕业于浙江大学,过后在北京一家设计院当过院长,从事多年专业设计的尹俊熙,将她设计的图纸给我看。我虽然看不太懂,但完全能领略到那气势。他们兄弟姐妹八人都有分工。现在,他们中,有的在抓“尹昌衡纪念馆”的扩大施工;有的在抓小说创作,有的在抓电视连续剧。工作齐头并进,扎扎实实。他们干的是一项工程,了不起的工程!在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到来的时候,他们不仅将全面地、浓墨重彩地展现一个活生生的尹昌衡。而且,我相信,他们的成绩,他们的努力,对整个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纪念也是一个贡献和推动。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一个伟大人物的出现,与他的出生地不无关系。我相信地缘学。而且,我还作过许多实地探访。比如,毛泽东主席出生地韶山,那就是一个钟灵毓秀地。同样,邓小平的故乡广安也是。一代文豪郭沫若也是,他家坐落在二峨山下,大渡河之畔。二峨山绵延青葱,奔腾而来的大渡河水,给郭沫若带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墨、文气的涵养和滋润。还有,在唐宋八大家中就占了三席的眉山苏氏一门三父子:苏洵、苏轼、苏辙的故地也同样如是。有这样一说:山东是一山(沂蒙山)一水(沂河水)一圣人(孔子);我们天府之国四川,是多山多水多才子。此说很对。
而出乎我意外的是尹昌衡的故居。这里没有我想象中青葱耸立的山峦,没有玉带般飘过的河流。有的是成都平原司空见惯的景致:烟村人家,小桥流水;棋盘似的田野上,绿色为主,五彩斑斓。而这样的地方就出了尹昌衡这样的人物!我想,之所以如此,一定是这家人多年的造化,多年的积累。更主要的是尹昌衡本人的努力和固有的资质!
尹昌衡的墓茔修在纪念馆之侧。中间隔一座小小的农家小院。这家富裕起来的农家,在小院中修了一幢一楼一底的西式洋房。而尹昌衡墓莹却师法自然。在它四周簇拥着苍松、翠柏和油绿的冬青。墓地像平地矗立的一座小山,遍披青翠。在当前成都平原上寸土寸金,最讲究土葬的农人去世后都是火葬的情况下,当地能给去世多年的尹昌衡修建这样一个墓地,我想,在尹家后人努力的同时,也足见当地人对尹昌衡尹大都督的怀念和厚爱。墓地之前,左右两边立有一道红砂石的墓碑,这是尹昌衡的三女儿和幺儿尹宣晟的墓碑。他们的音容笑貌宛若眼前,于今已是阴阳两隔,让我平生伤感。这两个小小的墓碑,与他们的父亲贴得很近,我觉得,就像他们小时,在父亲身边绕膝承欢。
今天是昨天的延续。不知道昨天,就不知道今天。不知道昨天和今天,就不知道明天。历史是一代接一代谱写、传承的,而重要人物则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链条。尹昌衡就是这样的人物。他是四川历史上,也是民国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毫无疑问,尹昌衡这个人物是彭州的,也是成都的,四川的,更是全中国的。就在我马上就要在书稿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时,清晰地听见了越走越近的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宏大的脚步声。我同时看见了,尹昌衡正从历史的深处向我们走来,越走越近。我愿和我的这本书,化作春天原野上一缕绿色的春风,升起来,托着尹昌衡翩翩而至。
二○一○年八月二十日深夜于成都蜀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