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是一部有关战争的小说,但作者玛格丽特没有把着眼点放在战场上。除了亚特兰大失陷前五角场上躺满伤病员那悲壮的一幕外,其他战争场景并没有花费作者过多的笔墨。作为第一部从南方女性角度来叙述美国内战的小说,《飘》着重描写了留在后方家里的妇女饱受战乱之苦的体验和感受,从战争伊始对战争怀有的崇敬心理、对战争全然的支持,到因战争而带来的失去亲人的痛苦、不得不屈服于失败的命运以及战后立志重建家园的艰辛历程。战争失败了,有的人因此而意志消沉,失去了原有的斗志,无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对战后支离破碎的生活。反之,另外一些人则克服了失败的心理,凛然面对严酷的现实,成了生活中不畏困难、重新前进在生活旅途上的强者。
小说以亚特兰大以及附近的一个种植园为故事场景,描绘了内战前后美国南方人的生活。作品刻画了那个时代的许多南方人的形象,占中心位置的人物斯佳丽、瑞特、阿希礼、玫兰妮等人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们的习俗礼仪、言行举止、精神观念、政治态度,以至于衣着打扮等等,在小说里都叙述得十分详尽。可以说小说成功地再现了那个时代美国南方这个地区的社会生活。
弟兄俩立刻显得很不自在,回想起了三个月前被弗吉尼亚大学勒令退学回家后,母亲对他们的态度。
“哼,”斯图尔特说,“她倒还没有说什么,今天一早,汤姆和我们就出门了,汤姆到方丹家去了,我俩就上这儿来了。”
“你俩昨晚回家后,她说什么了吗?”
“我俩昨天晚上真是吉星高照。刚好到家前,妈妈上个月在肯塔基买的那匹种马送到了,家里一下乱成了一锅粥。那畜生又高又大——这马真棒,斯佳丽,你该叫你爸爸快去瞧瞧。送来的路上它居然就把马夫的肉咬了一块下来,还把我妈派去琼斯博罗火车站接站的两个黑小子给踢翻了。就在我们到家前,它正打算把马厩踢倒,我妈原来那匹叫草莓的老种马,也险些儿被它踢死。我们到家后,见妈妈正在马厩拿着一袋糖哄它吃,想让它安静下来,我妈真了不起。黑小子们躲在马厩栏杆外远远瞧着,眼睛瞪得像牛,提心吊胆怕得要命,可我妈却心平气和,对那匹马说话,好像它是个人一样,妈妈还让它从自己手里吃东西,妈妈驯马的办法真是谁都比不了。她一见我们就说:‘天哪,你们四个怎么又回家来了?你们真比埃及的祸水还要坏!’这时,那马又是喷鼻子又是抬起前腿,她便说:-陕滚吧!难道你们看不出这大宝贝不开心吗。明天早上我再跟你们四个算账!’于是我们就去睡觉了,今天一早她还没来得及抓住我们,我们便溜之大吉,只留下博伊德一个人对付她。”
“你觉得她会打博伊德吗?”斯佳丽像县里其他人一样,怎么也看不惯又瘦又小的塔尔顿太太对她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们的教训方式,她甚至有时候还用马鞭抽打他们。
贝特丽丝·塔尔顿从来都是忙忙碌碌的,需要她亲手照料的不但有大片棉花地,上百名黑人奴仆,八个子女,还有全州最大的养马场。她脾气特别暴躁,她那四个儿子又常常惹是生非,所以她经常对他们大发雷霆。尽管她不许任何人鞭打马匹或黑奴,可她自己却觉得时不时地抽上他们一顿是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伤害的。
“她当然不会打博伊德。她一向就没怎么打过博伊德,因为他是老大,再说我们哥儿几个就数他个头最矮,”斯图尔特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很为自己六英尺二英寸的身高感到自豪。“所以我们就让他留在家给妈妈解释。真是活见鬼,妈妈早就不该再打我们了!我俩都十九岁了,汤姆都二十一了,可她还把我们当六岁顽童对待。”
“明天去韦尔克斯家的烧烤会,你妈妈会不会骑那匹新来的马?”
“她是想骑,可是爸爸说骑那匹马太危险。再说那几个丫头也不会答应。她们说至少参加某一个晚会要让她像个贵妇人一样,坐马车去。”
“明天可别下雨,”斯佳丽说,“差不多一连下了一个礼拜了。要是烧烤野餐吃不成,都挤在屋里吃饭,那可是再倒霉不过的事了。”
“噢,明天准会放晴,会热得像六月天,”斯图尔特说,“瞧那落日。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红的太阳。凭落日就可以判断天气。”
他们朝杰拉尔德·奥哈拉家的土地远远望去,只见这片新犁过的棉花地连绵不断,一直延伸到火红的天边。此刻太阳正缓缓落到富林河对岸的山峦背后,把天空映照得一片深红。四月里暖和的空气也渐渐降温,透出些许让人舒服的凉意。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早,不时喜降春雨,温暖而急促。粉红的桃花忽然绽开,和雪白的山茱萸互相映衬,把远山和黑色的河岸装点得十分好看。春耕就快结束了,落日的余晖给佐治亚州红土地刚犁起来的地垄上抹了一层油彩,把土染得更红了。翻起来的湿润泥土,正翘首企盼着棉花籽,道道垄沟的顶端都呈现浅红色,垄沟背阴面呈现朱砂红、猩红和栗色。农场中那座通体自色的砖房宛如~座岛屿,处在一片波涛起伏的红色海面上,海面涡流回旋,白浪翻卷,顶作浅红的波涛撞碎的那一刻,状如新月的浪尖忽然凝固。这地方没有那种绵长笔直的垄沟,能见到那种垄沟的地方是在佐治亚中部平坦的黄土地上,或是在海边种植园里肥沃的黑土地上。而在佐治亚北部延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田地都犁成无数道弯弯曲曲的垄沟,防止肥沃的土壤随水流失,被冲到低处的河底去。
这片土地红得令人惊异,雨后更是红成一片血色,而旱季则是尘土飞扬,是世上最好的棉花生长地。这是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土地,一幢幢白色房屋,宁静安详的耕地,不慌不忙的河流。然而它又是一片反差强烈的土地,有着最明亮的阳光,也不乏最浓密的树阴,种植园里的开阔地和延绵数英里的棉花地,总是笑迎温暖的太阳,总是那样的宁静而满足。土地的边缘连接着大片原始森林,即便在最炎热的正午时分,里面也十分阴暗凉爽,还带有一种神秘感,掺和着些许狰狞不祥的感觉。飒飒有声的松树带着世世代代的耐心,似乎有所期待,轻轻叹息着发出威胁:“当心!当心!我们逮住过你。我们可以再把你抓回来。”
在门廊上聊天的三个人耳边传来了马蹄声、马具链子碰撞的丁当声,黑人毫无顾忌的尖嗓门欢笑声,是下地干活儿的人赶着骡马从地里回来了。屋里传出了斯佳丽的妈妈埃伦·奥哈拉那轻柔的声音,她正招呼一个小黑女孩,女孩提着埃伦的篮子,里面装着各种钥匙。孩子的声音又尖又高,答应说:“来了,夫人。”随后脚步声便朝屋后的熏肉房远去了,埃伦就在那儿给收工回来的人分配食物。接着响起了一阵盘子碟子和银餐具碰撞的声音,塔拉庄园的男管家波克在布置桌子准备开晚饭了。P004-005
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发表过的惟一小说就是这部《飘》。小说自一九三六年问世以来,一直畅销不衰,不仅在美国,而且在全世界都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现已公认是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爱情小说的经典之作。
小说以亚特兰大以及附近的一个种植园为故事场景,描绘了内战前后美国南方人的生活。作品刻画了那个时代的许多南方人的形象,占中心位置的人物斯佳丽、瑞特、阿希礼、玫兰妮等人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们的习俗礼仪、言行举止、精神观念、政治态度,以至于衣着打扮等等,在小说里都叙述得十分详尽。可以说小说成功地再现了那个时代美国南方这个地区的社会生活。
小说最吸引入的地方是斯佳丽的个性以及她的爱情故事。她的爱情不是充满诗意和浪漫情调的那一种,而是现实的和功利的。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惜使用为人所不齿的狡诈伎俩。那么她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还那么引人入胜呢?原因很简单,这就是真实。是小说所设置的情景下完全可能发生的真实情况。真实的东西可能并不崇高,但更接近人们的生活,因而也更受读者喜爱。
斯佳丽的爱情故事里包含了许多复杂的因素。如果说阿希礼和玫兰妮的爱情代表的是一种为人称道的正统爱情观念的话,斯佳丽对阿希礼的爱就是一种对正统的叛逆。为了她一生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纯情的爱,她不顾一切,勇往直前。在阿希礼和玫兰妮结婚后,仍不放弃,甚至越来越强烈。其行为与当时在传统观念教育下的其他女性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正是她在爱情上表现出来的最可爱的地方。至于她后来的数次婚姻,则纯粹是出于功利,表现了她性格中的残忍狡诈。但是在当时战乱的背景下,为了生存,为了一家人有饭吃,为了保住她视为生命的土地,这种行为也是合理而真实的。她在战争中表现出的勇敢,独自承担起养活包括自己情人和情敌在内的一大家人的重担的责任感,以及在危险面前挺身而出,无所畏惧,嫉恶如仇的精神,都使人产生敬意,减轻了人们对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厌恶感。
斯佳丽和瑞特马拉松式的恋情,是故事发展的主线。瑞特是个复杂而有趣的人物。他行为不端、名声不好,是个发战争财的投机商、冒险家。但他身上也不乏绅士气度,还颇有些侠肝义胆,常常救助朋友于危难之间。斯佳丽和瑞特这样一个在当时为人所不齿的人物发生瓜葛,这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更不用说后来又有曲折离奇的发展。在两人的关系中,斯佳丽每一个狡猾动作都被瑞特一针见血地点破。对于斯佳丽的所有心思,包括为了三百美元想嫁给他的功利动机,瑞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瑞特还是喜欢斯佳丽,可以说为了得到她的爱,一切都在所不惜。这正是小说的一个动人之处。
一九四○年我国翻译家傅东华首次将这部小说译成中文介绍给中国读者。译作一出版就受到读者的欢迎,译本风行中国达半个世纪。随着时代向前推进,翻译界在肯定傅译本价值的同时,也意识到译本中过分归化的倾向和删减现象应当在今后的实践中从翻译原则上加以修正。最近十几年来陆续出版的一些译本,在翻译方法上体现了当代的文学翻译原则。这些译本对原文进行的必要阐释都各有不同,但有些地方可以说并没有理解透甚至是曲解了原文的意思。比如原文第一章第三自然段中两个孪生兄弟与斯佳丽在塔拉门廊上聊天,一边看着太阳的情景,几乎所有的译本都译成隔着长窗看太阳,而实际上门廊上并没有窗。准确的意思是举着手里的玻璃杯对着太阳看。英语中玻璃一词既可以指窗玻璃,也可以指玻璃杯,因而需要译者有准确的判断力。而这只是翻译这部作品的大量难点中最简单的一例。
现在,我们将自己的译作呈现给读者,其中体现了我们对这部作品的意义和风格的双重理解,同时也体现了我们为避免误译所作出的最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