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鸟节的传说
每年二月初一,是瑶族人的“赶鸟节”。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江华山区,林木茂密,很适宜鸟雀繁衍生息。以五谷为食的山雀、野鸡、斑鸠……它们熬过了严冬的饥苦,看到山桃花开了,扇动着翅膀,飞上了天空,站上了高枝。看到山里人荷锄背篓耕山来了,张开着嘴,唱起了欢迎的歌,看到妹姑手里金灿灿的包谷秆,一把把,一串串,撒进了黑沃沃的山土里,唱得更响,叫得更欢,邀集着伙伴,“快来会餐”!这样,它们往往是成群结队,飞如乌云遮日,落像黑幕压地,耕山人一走,它们巧妙地试探过守土的“棕衣人”、“芦草人”,飞落坡地,用那尖利的嘴壳,揪呀,啄呀,好端端的山土,一碗茶工夫便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鸟害成了瑶山早包谷、早春作物的头号大敌,耕山人恨透了它。
山地里没有了收成,耕山人吃上了野菜。源头泉断了,官府的钱水粮流也枯竭了,皇上发了慌,忙下圣旨:“谁人制住鸟害,赏岭九架,免税九年。”
圣旨传谕了九山九岭九十九寨,山主、耕山人都想开了办法。盘云寨有个盘英姑,像蜂恋花一样爱唱歌。耕山人听了她的歌,口里像融了一团蜜,香香甜甜;她向着山泉唱,山泉听得呆了,忘记流淌;她向着山林唱,鸟雀羞得不敢开口。英姑歌停了,它们还在天空盘旋,追寻歌味,迷得不想飞去。耕山人都想:要赶鸟,英姑的歌有路子。于是,盘云寨的男女青年,都悄悄地来到英姑的木楼,跟她学起歌来,并商量把歌传到九十九寨的耕山人中间去,约定下年正月最末一天,早包谷下种前,把鸟雀从九山引开,赶到没有阳春作物的白头山去。在盘云寨里,有个名叫盘阿肚的山主,养了一对画眉,每天清早,他把鸟笼挂在木楼房梁上,逗着画眉唱。说也奇怪,也招引来了一些鸟雀,日停寨头,夜宿楼檐。山主很高兴,捋着细胡须,晃着肥脑袋,开怀大笑起来:“哈哈,这下九架岭又到了我的名下。”于是,他赶快修书,连夜派人送往官府,官府加上羽翎,又骑呈报皇上。皇帝朱笔一点,晓谕各山寨:山主们多养画眉,正月最末一天,以鸟引鸟,把九山九岭的鸟雀引上白头山石岩岭。
正月最末一天到了,就要种早包谷了。大清早,九十九寨的耕山人,唱着歌聚汇寨头。九十九寨的山主,看着鸟雀一群群飞出山林,飞来村寨,好不高兴,举起鸟笼,抢在耕山人的前头,向白头山汇集。鸟雀也真的追着歌声,跟着人们,飞往白头山。
这天,白头山上人多,鸟也多。晴天,鸟雀飞成排,为唱歌人遮日荫;雨天,鸟雀飞成队,为唱歌人挡雨淋。耕山人从清早唱到黄昏,鸟雀果真忘了飞回山林,累了,就落在岩石上、树枝头歇息,人们悄悄离去。到第二天,鸟雀飞上云头寻找歌声,它们围着白头山飞,好像山上还有听不完的歌,令它们陶醉。这样,鸟雀在白头山一醉就是半年,等到醒来,飞回老林,坡地上只剩下旱禾蔸、包谷秆、番薯藤,耕山人早把粮食收进了寨门。
这一年,九山九岭九十九寨没遭鸟害,都得到了好收成。皇上嘉奖下来,山主们都说是自己笼中的画眉唱得好,引开了鸟雀。这样,九架岭归山主占了,九年免税归山主得了,耕山人辛辛苦苦歌唱一天换来的好收成给山主们吞了。耕山人不服气,告到官府,官员哪里肯信,斥骂耕山人是“下贱之人,哪会有这么好的计谋,分明是贪功谋利,统统重罚四十大板”。耕山人更加气愤,状纸直递到皇上,皇上半信半疑,传旨下年派大臣到白头山审理。为了教训官府,惩罚山主,第二年,正月最末这一天,耕山人都关着木门,围着火塘,炖野味,喝泡茶。一大早,鸟雀依然飞出老林,飞聚寨头,山主们洋洋得意,皇上派大臣下来,他们更卖力,搅得笼中画眉乱蹦乱跳,出林的鸟雀,耳里没有了往年山寨青年甜蜜的歌声。只听得笼中画眉凄厉的求救声,吓得赶紧伸翅往回飞。山主们着了急,忙举着画眉笼往白头山上赶。鸟雀飞到白头山顶,看不到耕山人亲切的面容,只见笑里藏奸的恶人,吓得闭上了眼睛,“呼”的一声,一齐又飞回山林。大臣非常恼怒,砸烂了山主手里的鸟笼,责令山主回寨。
第二天,二月初一,九十九寨的耕山人,歌唱着,嬉笑着,又汇集在白头山。听歌的鸟雀又飞出老林,飞聚白头顶,一醉又是半年。这年,瑶山又获得五谷丰登。
江华瑶族人民就把二月初一这一天,定名为“赶鸟节”。
年年到这一天,不管日晴天雨,岭西半边横竖五六十里的山寨男女青年,穿上一色宝蓝衬白镶边的节日民族服装,扎着彩色的头帕,套着绣花的鞋袜,撑着青布洋伞,一伙伙,一群群,聚会白头山。对男对女,或四男四女,对坐青草坪,岩头上,依偎茶树蔸,松树下,甜蜜地对唱情歌、山歌、猜字歌、谜字歌,从日出到月升。渴了,喝一捧清泉;饿了,吃几个粑粑。鸟雀忘了归巢,唱歌人不想回寨,直到夜露湿透了头帕,他们才男送女,女送男,送过岭,送过山,送一程,唱一段,快进寨门了,才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一天,青年们忙着赶会对歌,寻找知音,老年人便在家里,把连夜舂出的糯米粑粑,捏成铜钱大小,戳在竹枝枝上,插在神坛边或堂屋门旁,名叫“鸟仔粑”,任邻居小孩们取食。说是鸟雀啄了粑粑,就会把嘴壳粘住,再也不会糟蹋五谷了。
到晚上,耕山人过寨串火塘,品尝各家的“鸟仔粑”,祈祷不生天灾人祸,辛苦一年,落个好结果。
大自然的音乐
我们群聚在一块儿的时候,时常喋喋不休,然而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有了新的科技来传递消息。大家似乎用来闲聊的居多,只有听音乐时灌进耳朵的才不是废话。
稍感安慰的是,原来其他动物也有同样的烦恼。不管它们使用什么样的方式发音,一般而言,动物也都是喋喋不休的,需要耐心观察,才能把其中没有句法,没有意义的部分删去。它们所发出的声音,大部分是轻松的交际应酬的音响,因为大自然是不喜欢长久静寂无声的。
除了这些声音,还有一种不停的音乐。白蚁在暗处用头叩击地板,使蚁巢的通道发出回音。叩击声有规律,有节奏,长短不一,颇像管弦乐队鼓手打鼓的节拍。
蝙蝠几乎不停地发出声音,这样可凭声呐了解环境,飞的时候才能找到小昆虫,一发觉想要吃的,便准确无误地捕到。这种本能的作用,与向四周观望相等,因此它们就生活在超音速蝙蝠声的世界里。它们互通声气时,发出的是咔咔声,用锐声打招呼;也有人听见过它们在倒悬于林中深处休息时,发出奇怪而悦耳的铃一般的鸣声。
动物尽量利用自己身体上一切可以弄出声响的部分。北美松鸡、野兔和老’鼠都用脚爪敲鼓似的蹬得咚咚响。啄木鸟和一些别的鸟则把头砰砰地敲。鱼牙齿会咔嚓咔嚓响,又用吹气,或用专为敲打膨胀的鳔的肌肉等方法弄出声响。
大猩猩会捶胸。骨骼松的动物,能使自己格格作响,或者像响尾蛇那样,用体外的结构弄出声音。水蛭在叶上有节拍地轻叩,以引起同类注意,其他水蛭听到了,也一齐轻叩起来。甚至蚯蚓也会有规律地弄出微弱而不连贯的声音。蟾蜍引吭高歌,其他的蟾蜍也会跟着唱和。
鸟儿歌唱是传递正经的信息,对这一点人们做了许多研究。它们似乎没有时间作乐。其实不然。除了警告、惊呼、求偶、宣布所占的地盘、召集、发令散开等信号,还夹杂着许多重复的,不可思议的优美歌声。
我家后院的画眉鸟,常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唱出像沉思曲一样柔和的歌声,我深深觉得它是自得其乐,才会这样不断地唱。有时它像大演奏家练习般,先来个快板,唱到第二节应该有一段复杂的和音时,停止了,觉得不满意,从头再来一遍。有时它会完全变动乐谱,仿佛是即兴作出的一组变奏曲。那是一种沉思而带着疑问的乐曲,我不信它只是在说:“画眉在这儿。”
知更鸟唱的歌灵活善变,有各色各样的主调,随它高兴重新编排;编出许多歌曲。东部的野云雀有许多音符,可编成三音符至五音符的乐句,而作出五十种歌曲。夜莺有二十四首基本歌曲,要是把乐句和延长号的长短另外编排一下,又可以使这些歌曲变化无穷。
大自然的个别音乐师演奏时,我们听起来也许不觉得悦耳,因为听到的只是其中不连续的片段,要是能同时听到它们全体演奏,我们也许就听得出旋律、调子、音色、和声和嘹亮。录音机录得座头鲸的歌声充满了不完整的尖啸、曼唱、呜咽、低吟,可当作乐曲的一部分来欣赏,犹如管弦乐中单独的乐节。假如我们有较佳的听觉,还可辨出海鸟的高音,各种软体动物鼓膜振动的节奏,甚至在草地上阳光里飞舞的蚊蚋微弱的合唱。这些声音一旦共鸣,可使我们听得入神。
当然,鲸的歌声也另有解释。鲸可能只是在传递关于航海的情报,或那里有糠虾的消息,不过还没有证据。要说这些漫长、回旋而又紧张的曲调,由不同的歌手随自己的意思加上花音唱了又唱,原来只是为着从几十公里远的海里传达“有鲸在此”一类的寻常信息,我可不相信。我们常常看到鲸在歌声告一段落时,从水面跳到海滩,背脊着地,用鳍肢拍打浪花。也许是歌曲令它们乐不可支吧;无论如何,那是一幅欢乐的景象。
人类都表示需要音乐创作,音乐欣赏。在原始时代,天才画家们在穴洞里绘画时,那么,近处一定有天才在创作歌曲。歌曲就像说话一样,也是人类重要生态之一。
我相信音乐创作欲是一般生物的特征,假如这也包括动物的话,那么总该有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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