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寒所著的《歇斯底里》——当代《儒林外史》,揭露文化官场的尔虞我诈!
官场不得志的朱伟章“捡”了一个肥缺。一夜间成了文化局的局长,稀里糊涂的有了美丽的红颜知己,成为别人眼中的“菜”。权力,总是以最强大的力量推动着社会的世欲化。“断尾求生”的朱伟章在各种势力的摆布下,不得不满足各方过份的要求……曾经受到过方小艾细心照料,后来成为暴发户的“悍马爷”孙国士,因在时代耐磨材料工作多年患“尘肺”却得不到职业病防治所鉴定,被迫“开胸验肺”诗人浅渡,“影子写手”我,与朱伟章,与这个强大的阶层利益固化的世俗社会展开了一场催人泪下的纠缠与杯葛……
《歇斯底里》是由潦寒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
《歇斯底里》讲述:搞评论出身,好以知识分子自居的精神生态研究院的吴清江院长因一句口误,被正在商业化的媒体记者姚加炎揪住了辫子,在经济协商不成的情况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尖浪口。窥视权力多年的副院长孙虹想“趁火打劫”,谁料被文化局长曹正源“识破”。从事散文诗理论研究的群艺馆副馆长朱伟章“捡”了一个肥缺。
具有诗人气质的朱伟章走马上任后,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粉丝”方小艾,陷入不伦之恋。他更没有想到,自己早已成为别人眼中的“菜”。不甘心的孙虹、一直想解决自己女儿工作的前副院长令狐明、冷眼旁观的吴清江,都在虎视眈眈……
第一章 情绪像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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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为官多年的吴清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网络上已经把他说的那句话炒得一塌糊涂。商都越剧团团长尹文明要评一级编剧,吴清江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同是文化厅二级机构的一把手与正处级干部,他太了解尹文明这个人了,一个从小在县剧团跑龙套的割草孩子上二年戏校留在了省剧团后,竟然一天天地混成了团长。虽然吴清江是工农兵大学毕业,可他从骨子就是看不起尹文明。
编剧职称属于艺术序列,在文化系统内部评选。每一次编剧高评委的主任是厅长兼,第一副主任由主抓业务的副厅长。这一次副主任是吴清江,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感到意外。初评的材料送上来之后,吴清江第一个找到尹文明的——全国优秀剧团团长,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国家突出贡献专家,南江省戏剧改革带头人、国家二级编剧。“人已经飘到这个份上了,还嫌赚的不够!”吴清江看罢尹文明的材料,“啪”丢在了一边。
熊白水也不只一次找吴清江要求参加正高职称的评选,吴清江都婉转拒绝了。吴清江是工农兵大学生,熊白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两人是校友,所以什么话都说。“上几次你拦住不让我参评,说我的成果与一级编剧还有一定的距离。这次,尹文明都参评了,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熊白水说着,抽着吴清江递过的烟。“问题不大,上几次是因为有齐正觉、佟文祥这些专门写主旋律题材的‘获奖专业户’,你肯定没有戏。”“是,多高的水平也抵不上那些溜须舔腚、顺口接屁的专家们的公关能力。”熊白水一脸轻蔑。“老熊,如果你的专业水准有你挖苦人的一半功夫,估计你早就是国内知名剧作家了。”吴清江自从熊白水拿着他自费出版《商都剧种的演变与发展》二万五千元的发票到单位报销后,嘴下再也没有留过情。“我们那一届大学生……”熊白水与吴清江斗嘴多了,也知道如何对付了。“你是凭真本事考上大学的,我是工农兵大学生。我很知趣,所以这么多年我连副高都不参评。”“我要是厅长了,初级职称我也不在乎。”老熊说完,讪讪地笑着走了。
吴清江看不起尹文明,不是因为他让县市级的剧作家住到商都市宾馆,好酒好肉招待着让他们写出剧本后,再花钱买个署名权,而是尹文明强大的市场意识。越剧团文化产业改革后,要自负盈亏。作为党的宣传工具的剧团突然觉得天塌了,团里的人慌作一团。“赤脚的什么时候都不怕穿鞋的。”尹文明此时自告奋勇地要当团长,带领大家“走出去、奔向康、树精品”。被提拔为业务副团长的尹文明带着剧团“走西口”,到山西煤矿唱戏不到半年就被擢升为正团了,二年后,成为省优秀团长、文化界知名人士了。五年后,好几个煤矿主投资在商都市开办了“戏剧茶座”,被捧的几个女演员都开上“丰田越野”车时,尹文明已经是全国优秀剧团团长了。外界传尹文明是“艺术皮条”,专业负责女演员与煤矿主的“拉掮”业务。编段子的说尹文明是“大陆的肥肥”,因为香港的“肥肥”——沈殿霞以大富翁与女演员拉皮条闻名演艺界。吴清江开始不信,直到越剧团要排演一个戏参加国家的戏剧大赛,一个山西的煤老板拎来一百五十万元,指名要团子里新来没二年的胡小芳任主角,才连连摇头。尤其不能让吴清江容忍的是尹文明以“全国优秀剧团团长”的身份做报告时的胡说八道:“我接任团长时,团里是一个烂摊子。全团一百三十多号人已经是三个月没有领工资了,账面上只有三百三十二块一毛七分钱……”“明明是当副团长主持工作时就把团里准备盖新排练厅的黄金地块卖给了地产商,还一个劲地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吴清江一次酒后吐的真话,没想到后来这话还是传到了尹文明的耳朵里。
林正龙是文化厅引进来的文化产业学方面的博士。无论是从学历、政策还是个人实力方面,林正龙的正高一点悬念都没有。熊白水的副高也已经评上快十年了,专著虽然是自费出版的,这年月有几个人评资称的专著不是自费出版的。否则,出版社也不会打着与作者合作出书的名誉,一万六一个书号卖那么欢了。况且,熊白水在《中国戏剧研究》、《南江省社科研究》发的几篇论文还真不是花钱买的版面。剩下尹文明,这家伙现在写个简历还错字连篇呢,剧本居然能获大奖,简直是天方夜谭。看着尹文明这些明目张胆的造假材料和《商都日报》上整版的先进事迹介绍,吴清江甚是不屑。虽然这时,他已经发现自己为什么在这次高评委中能任副主任。尽量程序合法是当下官场的第一规则。在官场滚打摸爬数十年的吴清江心里异常清楚,在第一轮资料审查时就把尹文明给“扒死”掉。否则,只要提交到高评委会上,按照尹文明的活动能力也真是走一走过场。作为高评委副主任的吴清江知道自己的权力有多大,才在资料审查时悄悄地把尹文明的名字划掉了。
文化厅里的高评委不像社科、医学、教育等人才济济。评委会名单是在高评会的前一天才确定下来,想事前送礼都找不着人。文化厅系统有“几根葱”,二比一的押宝绝对没有问题。正式评选那天,主持会议的吴清江看着这几个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各地市文化局递上来评正高的材料也都一一展示出来了。“新湘的老高参评三年了,老同志不容易,去年来商都时给我说为了评正高要卖房子,出专著。我就劝他:‘老哥,正高评上了每月多领三百多块钱。领二十年才七万多块钱。房子没有了住大街呀。”文化厅文艺处的解处长说。“那算什么!河洛文化局戏工室的白丕杰,乳腺癌晚期。市文化局的领导到病床前问她有什么要求,大家都以为她会要求子女的工作按排,没有想到她提出的却是能不能解决她的正高职称问题。弄得河洛文化局连着向厅人事处连打好几个报告,最后也没办法解决。白丕杰咽气时,河洛文化局为了安慰她,以市政府的名义给她颁发了‘人民剧作家’的荣誉证书。”文化厅人事处的裘东亮一脸惋惜地说。“这方面想得最开的还是淮阳的褚小文,写的戏在台湾国光剧团排二个了,好像在美国还演出过,这家伙一直是初级职称。”京剧团的副团长高青松插话说。“文人嘛!没面子的死要面子。有面子的反而装得不要脸。所以,你看北京的腕儿,现在一见面都谈钱。”作为非文化厅成员的特邀评委卢炯,一句话把大家说得连声称是。
“林世龙和熊白水的材料大家都看了吧!要不,大家都说个意见。”吴清江看时候差不多了,征求大家的意见。“我看今年就他两人。地市的这些人的成果确实与正高有距离。”裘东亮看了看,率先表态。“熊白水送给我的专著我真的看了,还是有水平的。”解处长呷了一口茶说。卢炯坐在那儿一声不吭了,就等着举手。
吴清江正要让大家举手表决时,文化厅厅长曹正源匆匆忙忙地过来了,大家赶紧站起来。“大家都坐吧!这个正高职称评选,按道理我这个高评委主任应当参加的,上午省里有个会。开到一半,秘书小孙说吴院长把尹团长的评选资料忘带来了。”曹正源的说话艺术一下子把吴清江给压趴下了。大家也顺着曹厅长的话谈起了尹文明,直到举手表决,一致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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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一切伟大的文学作品必须是具体现实作为基础的。小说家只有从自己的个人经历出发,才能创作出故事来。”作为作家的略萨,中国人很少知道。等我读到他的这句话时,略萨已经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了。无论是《劳军女郎》、《胡利娅姨妈与作家》或是《红房子》,略萨确实是用新闻素材来从事艺术加工与文学创作的,使自己的作品既有可读性,又充满荒诞的批判力量。略萨曾经竞选过秘鲁总统,这种个人经历决定了其作品必然是直面现实地关注社会群体事件,用文学的方式大胆直接地进行观念影响。事实证明,无论是文学主张或是问世作品,萨略确实是用个人的理念与独特的风格进行创作的,也用自己的行为方式与作品气质截然不同地区别另一位文学大师——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形成拉丁美洲文学上空的双子星座。
《歇斯底里》的创作也是源于一次工作调动的偶然。三十岁前,我向往一家研究机构那种体面、自主与散漫,便通过种种渠道与路径和领导沟通,后因为种种原因也未能成行。身处媒体的原因,我细心地观察这个单位,后来扩散到整个文化圈,揣摩形形色色的“文化人”与所谓的“知识分子”。当我把小说大纲罗列出来之后,震惊地发现中国文化中的无耻力量在现实的生活中是如此的强大——许多所谓的“知识分子”是如此的龉龌,为了职称,为了升迁,为了利益,那奴颜卑骨的神态,那撒娇做小的言行,那颠倒是非的智慧,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其中既有现实利益的诱惑,又有制度性的惯性,更多的则是文化基因下的人格扭曲。他们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追求着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将自己手中的资源无限放大后,赤裸裸的交易时还装得温情脉脉、大言不惭地充当利益阶层的代言,抱团式的对下一轮的竞争者报复性的增加“动作难度”与“排他性”,以便取得“屈辱后”的心理补偿、情绪平衡与阶层共识,并且打着公平竞争的幌子进行资源掠夺与规则约束,以便放大“自我”意识,达到自己“以富促贵”的个人目的……中国最具侠义传统与士大夫精神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在现实生活中被整个文化界视作笑柄、弃之敝履。理论与现实的脱节,整个社会氛围就产生很多不可理喻的荒诞,并以一种错位的方式和病态的主旋律发出呻吟般的快感……
如果相当一部分既得利益者靠的不是才干与努力时,小到一个单位大到整个社会,大多数人对生活的感觉不是奋斗,而是压抑感的挣扎。同时,犬儒主义者的盛行又使当下的社会舆论监督处于最无力的历史阶段。无论是鲁迅文学奖“羊羔体”的胜出,或者被球迷咒骂了许多年的足坛“黑哨”最后以几个裁判锒铛入狱让“谣言”成真,都残酷地说明了舆论无力与群众孱弱,虽然人人都感觉互联网时代,手机短信与微博影响惊人地介入到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这种吊诡与反差造成每一个人虽然是社会进步的受益者,但在心理上却感受到自己是竞争的受害者,并以病毒方式的传播与影响,形成社会的群体浮躁与层出不穷的个体过激反应……解构故事与人物的精神特质,却是人们信仰缺失后的灵魂迷失,“久在鲍厮不闻其臭”的环境认同、人格矮化与精神贵族的消化不良。写作拼图的结果再现了六十年前中国“汉奸逻辑”盛行的文化成因,生存哲学的先天不足与正义迟到的群体性格难题,正应了米兰昆德拉的话,女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这个世界的最大麻烦就是有一部分人永远不想让另一部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因此,谎言成了生活中司空见惯与不可或缺的东西。文过饰非,屈意奉称这些帮闲力量在权力面前彻底的奴化与量化后,“精明”成为知识分子群体中的主导力量。这种力量达到一定的限度就弥漫扩散,渗透各个社会阶层,最后搅动整个社会风气,形成“时代精神”。不要奢望连真话都敢说的民族去坚持真理。此时,说真话的人反而会成为不合时宜的“另类”,被抹上不可避免的悲剧色彩与谎诞成份。大批文字垃圾玷污洁白的纸张粉饰形势大好,既得利益者一边义正严词地做着报告,一边指责质疑者别有用心,破坏安定和谐的大好局面,劣币驱逐良币的逆向淘汰层出不穷,那个揭穿皇帝新装的童音却成了空谷绝响……
《歇斯底里》的起点也是根据当地一个新闻,一个房管局的官员接受记者采访时,误说记者是替党说话或替老百姓说话。这个新闻曾在街头巷尾流传很久,我也仅是以此为引子,然后牵扯到这个单位的情感纠纷与人事斗争。故事的重心在于继任者在绯闻事件后欲盖弥彰的感情悲剧与社会情绪,由此延伸到整个社会知识分子的群体价值观。写作前的故事梗概是,正直的精神生态研院院长吴清江因为口误被免职后,继任者朱伟章和患过抑郁症、护士出身的方小艾产生的婚外情,被单位的人以此为要挟满足个人的私欲。之后,又和朱伟章一同诬蔑方小艾是神经病。小说的结尾是方小艾疯了。小说写到一半时,我想起来一个郑州市发生的“开胸验肺”的新闻,就在网上仔细研究。我把这个故事插进去,只是为了反映底层社会的人面对庞大的制度机器时那种绝望的抗挣与悲壮的牺牲精神。但是,写着写着,我觉得“开胸验肺”这个新闻事件更能反映小说主题“歇斯底里”,于是就有最初构思的一个章节延伸到整个小说的后半部分。
顺着故事的发展,小说写到四分之三时,我发现如果再按着大纲把方小艾写“疯”,这部小说不但很难出乎人的预料般地落入俗套,小说人物命运的发展也会显现生硬的有着人为痕迹。尤其是我再将个人的喜好与意志想揉进,断然会和“这个世界”是极不相称和产生写作技术上的“补丁感”。到此为止,我发现小说写到一定的程度就形成了一个独立世界,会戏剧般产生康德式的“思想天空”与“道德规则”。“这个世界”中的人物命运、生存逻辑与竞争法则已经随着故事本身的逐渐长大,以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左右着“这个虚构的世界”,时常还会用一种无限可能的假相让作家心力交瘁,疲于奔命。伟大作品的第一要素是自然,像植物生长一样的自然。作家需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写出人物的成长轨迹与行事逻辑,以一种悲悯的心态说出“这个世界”的无奈与倾扎。因此,如果一个作家能把故事讲到无奈的境界,便是一种宏大深刻,自然也就不可能想怎么写就是怎么写的了。
社会阶层固化的后果是,潜规则的盛行。同时,潜规则的最大危害,不仅是光明正大制订的政策失效与竞争无序,而是所有参与者的尊严的损伤与族群情绪的对立,从而推高了整全社会的运作成本,影响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这个时代。所以,一个有功力的作家不是“上帝”般地操纵小说中的人物命运,而是悲悯地呈现出他们的无奈,写出这个时代的的社会风气与群体的思维模式,用一种疱丁解牛的细腻让文字变成一种排列组合的艺术。所谓作家的创作信念则会深深的藏在字里行间,仅以一种贯穿整个小说的底蕴弥漫于读者的眼中齿间,这就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刻与人文关怀形成强大的思想语境与阅读氛围,这也是作家与现实对抗时的隐形力量。
极端事件的发生与巨大悲剧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权威体察到人的尊严。这不仅是我个人三十多年的个体感悟,创作这本书的初衷,也是一个作家的责任。我相信,一个真正的作家是这样的,也只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