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星期四
“新学年开始了。星期四真是个可恨的日子,灰蒙蒙的,无聊透顶,就像动物园里的大象。雨,像是被细筛子筛过一样,又连着下了一整天。这种雨只有蘑菇才喜欢。可人们想要的是温暖,是舒适,是平凡的幸福。而且为什么雨总是赶在周四下?没错,别的日子也下雨,可是每周四的雨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塔尼娅·布拉温娜是个苗条的小姑娘,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她并不急着去上学,因为还有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总是最早来到班里的人之一,可是她并不爱学习——上课让她厌烦不已。
路上很泥泞,脚下是金黄的树叶,头顶是低垂下来的灰色天空,周围是奶白色的雾气,雾气中则回荡着脚步声和说话声。塔尼娅冷淡地东张西望。她的思绪现在飘得远远的。她正在给“雨”这个词挑选韵脚。
这个小姑娘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红色的伞顶是周围一片黯淡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却只会惹人生气。伞的伞骨坏了。
“要是爸爸还活着,他就能给修好,或者另外买把新的。”
塔尼娅的爸爸是一名军人,三年前在一场激战中牺牲了。塔尼娅为父亲感到痛心,因为他当时只有四十二岁。塔尼娅继续爱着父亲,时时刻刻都感受到他无形的存在。她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每天晚上也不再哭泣了。塔尼娅的妈妈,叶莲娜·阿纳托利耶夫娜,跟女儿一样,同时也不准备再嫁人了。于是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忙于每日的琐事,满怀着对亡人的爱和对美好未来的希望。
雨差不多停了。可塔尼娅还是习惯性地举着伞——雨可不能轻信。
不知怎么让人想起九月一号——学生们排起隆重的队列,庆祝新学年开始。列队的时候,校长维克多·亚历山德罗维奇.尼林用他一贯饱满的男低音喊道:“亲爱的同学们!现在你们又长了一岁啦!”“可聪明却一点儿也没见长!”维奇卡①·佩利亚耶夫挖苦说,他是个爱嘲笑别人、爱逗闷子的家伙。班主任塔玛拉.彼得罗夫娜的反应一猜便知:她习惯性地举起手指,严厉地吓唬了一下佩利亚耶夫,但什么也没说。
“又是新学年。九年级了。有什么可新鲜的?!老掉牙的手势,家庭作业,总之老一套。搞这些玩意儿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还要年复一年地继续搞下去。莫非‘学校’和‘无聊’这两个词是同义词?老师们大概得无聊死!要知道他们年复一年地打发光阴,往懒学生脑子里硬灌他们那些公理啊正字法啊的。那位校长,维.亚.尼林,大概也无聊得要命!”
真有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谁先想出来的,把校长姓名的重音挪个位置,就得到了一个又搞笑又无伤大雅的绰号——万尼林。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他,连老师们也是。维克多.亚历山德罗维奇胖胖的,肌肉松弛,脸色红润,很像一块刚出炉的葡萄干蛋糕。只有他的几撮髭须和一把大胡子不像蛋糕,跟他那张和善的圆脸不怎么搭。要是能照塔尼娅的意思来,她会劝他把胡子刮掉的。
学校大门前的台阶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外国小轿车。塔尼娅漫不经心地瞥了它一眼,收起伞,跑上台阶。门忽然敞开了,从学校的前厅里迎着塔尼娅快步走出一个白发男子,身穿运动服和旅游鞋,差一点没面对面地撞上她。男子的右手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碰到了塔尼娅的左腿膝盖。塔尼娅又惊又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伞也失手掉了。下一秒钟,那个男子踩到伞上,停下了脚步。
塔尼娅疼得咬紧双唇,心下懊恼,但没作声,只是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他个子高高瘦瘦的,颧骨很突出,一张脸挺招人喜欢,表情却很忧伤。他头发已经白了,却并不显老,看上去既聪明,又富有。他的那身运动服显然不是从旧货摊上买的,而他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箱子,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姑娘,看在上帝分上,对不起!”这个男子说道,用左手按着自己的胸脯。他本来两眼无神,透着绝望,此时流露出了真诚的关切之情。“您很疼吧?”
“难道你还觉得我不疼吗?!”塔尼娅已经要脱口而出了。“不光撞了人,还踩了人家的伞!”
但塔尼娅抽了下鼻子,说出口的却是:
“没事,过会儿就不疼了。”P2-4
“一个人其实永远也走不出他的童年”,著名儿童文学家、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先生曾这样写道。另一位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詹姆斯·克吕斯则说:“孩子们会长大,新的成年人是从幼儿园里长成的。而这些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那些给他们讲故事的人。”儿童文学在个人精神成长中所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可以说,它为我们每个人涂抹了精神世界的底色,长久影响着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
中国本土现代意义上的儿童文学的产生和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五四以来对外国儿童文学的大量译介和广泛吸收。无数优秀的外国儿童文学作品,经由翻译家之手,克服语言和文化的重重阻隔漂洋过海而来,对几代国人的精神世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其中,俄苏儿童文学以其深厚的人文关怀、对儿童心理的准确把握以及充满诗情画意的语言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中国读者的心灵。亚历山大·普希金的童话诗、列夫·托尔斯泰的儿童故事、维塔利·比安基的《森林报》等作品,都曾在中国的域外儿童文学翻译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社会、经济和文化等方面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与变迁,相应地,俄罗斯的儿童文学也进入了全新的发展时期。在挣脱了苏联时期“指令性创作”的桎梏后,儿童文学走向了商业化,也由此迎来了艺术形式、题材和创作手法上的极大丰富。当代杰出的俄罗斯儿童文学作家不仅立足于读者的期待和出版界的需求进行创作,也不断继承与发扬俄罗斯儿童文学自身的优良传统。因此,一批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和作品得以涌现。
回顾近年来俄罗斯儿童文学在中国的出版状况,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当代优秀作品的译介一直处在零散的、非系统的状态。我们在“中俄文学互译出版项目·俄罗斯文库”的框架下出版这套《少年文学丛书》,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希望能以一己微薄之力,将当代俄罗斯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介绍给广大中国读者,以期填补外国儿童文学译介和出版事业的一项空白,为本土儿童文学的创作和研究拓展崭新的视野,提供横向的参考与借鉴。
本丛书聚焦当代俄罗斯的“少年文学”。少年文学(подростково-юноше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是儿童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指写给13—18岁少年阅读的文学作品。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正处于从少年向成年过渡的关键时期,随着身体的逐渐发育和性意识的逐渐成熟,他们的心理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他们渴望理解和友谊,期待来自成人和同辈的关注、信任和尊重,对爱情怀有朦胧的向往和憧憬,在与成人世界的不断融合与冲撞中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人生观与价值观。这是个“痛并快乐着”的微妙时期,其中不乏苦闷、痛苦与彷徨。因此相应地,与幼儿文学和童年文学相比,少年文学往往在选材上更为广泛,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更为立体丰满,在反映现实生活方面也更为深刻真实。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少年文学的受众并不仅限于少年读者。真正优秀的少年文学必然是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成年读者也能够从中学习与少年儿童的相处之道,得到许多有益的人生启示与感悟。
当代俄罗斯少年文学有几个新的特点值得我们加以注意:
首先,在创作题材上,创作者力求贴近当代俄罗斯少年的现实生活,反映他们真实的欢乐、困惑与烦恼。许多之前在儿童文学范畴内创作者避而不谈的话题都被纳入了创作领域,如网络、犯罪、流浪、性、吸毒、专制等。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苏联解体后混乱无序的社会现实在儿童文学领域的一种投射。许多创作者致力于描绘少年与残酷的成人世界的“不期而遇”以及由此带来的思考与成长,并为少年提供走出困境的种种出路——通过关心他人,通过书籍、音乐、信仰和爱来摆脱少年时期的孤寂、烦恼和困扰。
其次,在创作方法上,许多当代俄罗斯儿童文学作家勇于突破苏联时期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传统,对传统的创作主题进行反思,大胆运用反讽、怪诞、夸张、对外国儿童作品的仿写等多种艺术手法进行创作,产生了一大批风格迥异的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众多创作者致力于塑造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少年主人公形象,力求打破以往的创作窠臼,强调每个人物的独特之处。
此外,作家与读者的交流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部分作家借助自己的博客、微博、电子邮件等与读者直接进行交流,能够及时地获知读者的评价与反馈,从而在创作活动中更好地反映现实中的问题,满足读者的需求。
本丛书收入小说十余篇,均为近年来俄罗斯优秀的少年文学作品,其中多部作品曾经在俄罗斯国内外大赛中取得优异成绩,一些脍炙人口的上乘之作(如《加农广场三兄弟》等)还曾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这套丛书风格多样,内容也颇具代表性,充满丰沛瑰丽的想象、对少年心理的精确洞察和细致入微的描绘,相当一部分作品还深入浅出地介绍了一些专业知识(如《斯芬克斯:校园罗曼史》中的埃及学知识,《无名制琴师的小提琴》中的音乐知识,《第五片海的航海长》中的航海知识等),具有极强的可读性,足以让读者一窥当今俄罗斯少年文学发展的概貌。
本丛书由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2013、2014级研究生翻译,力求准确传达原作风貌,以传神和多彩的译笔带领广大读者体会俄罗斯少年的欢笑与泪水,感受成长的快乐与痛苦,以及俄罗斯文学穿越时空的不朽魅力。
弗拉基米尔·布拉戈夫著的《斯芬克斯--校园罗曼史》介绍:伊万是一个有才华的老师,他的创意教学方式却遭到家长和校长的误解和抵制,孩子们却被深深吸引。故事的主人公塔尼亚却爱上了伊万,却不敢向他吐露这个秘密……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告诉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本丛书收入小说十余篇,均为近年来俄罗斯优秀的少年文学作品,其中多部作品曾经在俄罗斯国内外大赛中取得优异成绩,一些脍炙人口的上乘之作(如《加农广场三兄弟》等)还曾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这套丛书风格多样,内容也颇具代表性,充满丰沛瑰丽的想象、对少年心理的精确洞察和细致入微的描绘,相当一部分作品还深入浅出地介绍了一些专业知识(如《斯芬克斯:校园罗曼史》中的埃及学知识,《无名制琴师的小提琴》中的音乐知识,《第五片海的航海长》中的航海知识等),具有极强的可读性,足以让读者一窥当今俄罗斯少年文学发展的概貌。弗拉基米尔·布拉戈夫著的《斯芬克斯--校园罗曼史》是该丛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