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乔达拉搂在怀里,可是看到陌生人走近,爱拉还是惊慌失措,躲在乔达拉身边,瑟瑟发抖。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头发通红,长着络腮胡子。“他真高!”爱拉思忖着。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高大的人。尽管乔达拉比一般人都高大,可在他面前,也显得矮小了。迎面走来的红头发男人,像熊一样,又高又壮。他的脖子异常粗大,胸膛容得下两个人,胳膊上肌肉发达,有平常人大腿那么粗。
爱拉看着乔达拉,他看上去泰然自若,可笑容中藏着警觉。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学会了提防这些陌生人。
高大男人直接开了口:“你是从哪个营地来的?我好像没见过你。”爱拉发现,他讲的不是乔达拉的语言,而是另一种语言,乔达拉曾经教过她的。
“我们没有营地,也不是马穆塔人。”乔达拉说。他放开爱拉,走上前去,手心朝上伸出双手,证明没有东西,以表示友好,“我是泽兰达尼人,叫乔达拉。”
可是高大男人并未理会他的双手:“泽兰达尼人?奇怪……哦,西边的河岸住着两个外族人,我听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是的,我和我兄弟和他们一起住过。”乔达拉坦白道。
红头发想了一下,然后竟然向乔达拉扑了过去,紧紧抱住这个浅皮肤的高个子。乔达拉被抱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么说来我们是一家人啦!”他大声说,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索莉是我侄女!”
乔达拉有点意儿外,很快又笑了:“索莉!我弟妹的家人,就有个叫索莉的马穆塔女人!是她教给我你们的语言。”
“那当然了,就说我们是一家人嘛。”他握乔达拉的双手,刚才他还拒绝了这双友善的手,“我是塔鲁特,狮营的领袖。”
爱拉看大家都笑了。塔鲁特微笑着打量她。他对乔达拉说:“看来你没跟兄弟一起呀。”
乔达拉又把她揽过来,“这是爱拉。”爱拉发现他开口前,脸上闪过一丝忧愁。
“好奇怪的名字,她是河畔人吗?”
突然被这么一问,乔达拉愣了神,他又想起了索莉,觉得很有意思。虽然那个又矮又胖的女人与眼前男人一点儿也不像,可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说话同样直率,不拘小节。爱拉的身世很难说清楚,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是的,她住在一个离这里有好几天路程的山谷里。”
塔鲁特露出一丝疑惑:“我从没听说过这么个女人。你确定她是马穆塔人吗?”
“我确定她不是马穆塔人。”
“那她是哪个族?这一片只有猛犸猎人。”
“我没有族人!”爱拉倔强地抬起头。
塔鲁特思忖了一会儿,她说的是他的语言,可声音和讲话方式有点儿……奇怪。也不是难听,就是有点儿别扭。乔达拉的口音也很特别,可她不单单是口音特别。塔鲁特很好奇。
终于,他开口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我不邀请你们,妮兹一定会让圣母发怒的。很久没有客人来了,今儿有客人,一定要热闹热闹。泽兰达尼人乔达拉和没有族人的爱拉,来吧,狮营欢迎你们。”
“爱拉,怎么样?想去吗?”乔达拉说的是泽兰达尼语,这样爱拉就能放心说,不用担心触怒主人。“你也该见见自己人了,伊扎不是说过吗?找到你的族人。”这么长时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真的很想去。可他尽力不表现得太渴望。 爱拉双眉紧锁,还在犹豫着:“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呢?他问我的族人是谁,可是我已经没有族人了。如果他们不喜欢我,那怎么办呢?”
“爱拉,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喜欢你。塔鲁特不是邀请你了吗?他不会介意你有没有族人。况且,如果你不给他们机会,就永远不知道他们是否接受你,喜欢你了;你原本该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不用很久,你可以随时走。”
“我们可以随时走吗?”
“可以。”
爱拉低头思考着。其实她也很想跟他们走,她被这些人吸引,想去了解他们。但是又有点儿担心。一抬头,看到在河边草地上觅食的两匹马,更加担心了。
“威尼怎么办?我们怎么照顾它?他们想杀它怎么办?我不会让它受到伤害的!”
他还未想到威尼:“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不过,爱拉,我想只要我们说它不是普通的马,不能吃,他们就不会杀它。”想起自己起初看到爱拉与马在一起时的惊讶和崇敬,乔达拉想看到他们的惊讶和崇敬,肯定很有意思,“我有办法。”
虽然塔鲁特听不懂他们说话,可他看出那女人在犹豫,而那男人在劝她。他还发现了她在讲他们的语言时也带着的那种口音。他发觉,他们说的是男人的语言,不是女人的。
他对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有了点儿兴趣。他喜欢一切奇怪的东西,捉摸不透的东西让他激动。不过,这个谜倏然又拉开了新一幕。只听见爱拉高扬的哨声,一匹草黄色的母马和一匹深棕色的小马驹飞奔过来,然后竞乖乖停在了女人面前,任她爱抚!高大男人也被镇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是像马穆特一样拥有神力吗?他更加不解。很多侍奉圣母的人都自称拥有神力,可以召唤动物,帮助狩猎。可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动物驯化得这么好,呼之即来。她的神力令人惊诧,如果这能力能帮助营地,狩猎也会轻松很多!
还没等塔鲁特回过神来,他又被这个年轻女人震惊了。她紧握住笔直的马鬃,跃上马背,沿着河岸疾驰而去。小马驹跟随她翻过山坡,一直到远处的草原。塔鲁特目瞪口待在,旁边的人也被镇住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贴到首领身边,好像寻求庇护。
“塔鲁特,她怎么做到的?”女孩的声音有些胆怯,带着渴望,“刚才小马离我好近,我都快摸到了。”
塔鲁特缓和了一下:“拉蒂,你问她,或者问乔达拉。”他看着旁边的陌生人。
“我也不太清楚,”乔达拉答道,“爱拉和动物相处的方式很特别,威尼是她一手养大的。”
“威尼?”
“是她给母马起的名字。我只能模仿成这样。听名字,就知道它是匹马。小马驹叫雷瑟,她让我起的。泽兰达尼语的意思是跑步的人,和积极向上的人。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她正在给母马接生。”
“肯定很有意思!我还以为那个时候母马是不会让别人靠近的。”
骑马表演达到了乔达拉的目的。是时候说出爱拉担心的事了。“塔鲁特,我想她愿意去你们营地做客。不过她担心你们会把这些马当做猎物,况且马儿们不怕人,很容易受到伤害。”
“可又能怎么办呢?”
塔鲁特看爱拉骑马回来,像个半兽人。他庆幸没有和他们成为敌人,不然肯定不堪设想。他幻想着骑在马上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让别人都敬畏他?他想象着自己骑在威尼这样又矮又壮的草原马上,他大笑。
“我扛那匹马就跟马驮我一样轻松!”
塔鲁特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乔达拉和周围的人都笑了。他知道他们一定是想骑马了。这也难怪,他刚见爱拉骑威尼也有这种想法。
爱拉看到大家都很吃惊,如果不是乔达拉在等她,她早就走了。短暂的人生,她已经看到太多对她的不解和不满。独自生活很久,很自由,没有非议。她想跟乔达拉说,他想留可以留下,她是要离开的。
当她走近,塔鲁特仍在笑着幻想自己骑马的情景,她被触动了。对她来说,笑声是很珍贵的。她跟族人生活在一起时,他们不许她笑,因为她的笑让他们不安。只有跟杜尔克在一起,才能偷偷地大笑出声。贝贝和威尼让她快乐,而乔达拉是第一个分享她的快乐的人。
乔达拉也笑了,他抬起头,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闪耀着温暖诱人的光芒,直射到她内心深处。她那么爱他,根本不能没有他。只要一想到失去他,好像都不能呼吸了,她忍住眼泪。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