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南方运米的漕船,行驶在洛阳北面黄档口急流里。这漕船长长的有一百几十只,排得整整齐齐,一船紧接着一船,艰难地在向前行驶着。岸上的纤夫,弯着腰拉着纤绳,走一步,啍一声“哎呀”,声调沉重、有力,整齐、嘹亮。每只船上有十个划桨船工,有节奏地用力划着桨,发出“扑喳、扑喳”的划桨声。船后,还有两个人手拿粗长的竹篙,在使劲撑着船,配合拉纤的、划桨的把船向前移动。
船吃水很深,每船装的贡米有上千斛,这里水流湍急,又遇上顶西风,因此船身向前移动很慢。这是个很苦、很累、很重的活,除了撑篙的,拉纤的、划桨的大都已经上了年纪,有的头发已经白了。他们都是穿的粗布衣服,面容憔悴、枯黄,都很卖劲使力。
这是一队从扬州运出的贡米,船上的米,是运往京都长安和新都洛阳的。
西北黄土高原不产米,只产小麦、玉米、小米、高粱。可是皇宫、官员、军队都需要米,米烧熟比较方便、好吃、可口,伴上美味佳肴,吃起来特别可口、舒服。不仅朝廷要米,百姓也要米,京城长安一百多万人口,东都洛阳二百多万人口,都需要米。洛阳虽然产米,但产量少,不够需要。因此米缺口数量很大,也很迫切。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一个国家,不保障百姓吃饱穿暖,叫作不关心百姓疾苦,就不能成其为国家。因此,由东向西运粮,就成了朝廷非常重视的一件大事。
这一船队运的是从扬州运来的贡米。东边一段水路,船队还好通过,到了西边,水路阻塞,就难通行了。因是官粮,岸上、船上都有护船的兵卒,每天督促要行进六十里,不达到六十里不许休息。还有官员骑着马,在岸上来回巡视、监督。
一个骑马的官员问:“看快到年下,扬州的运粮船何以迟至今日?”
一个骑马的扬州运粮官司仓答道:“水路难行啊。入扬子江,再到黄水,就走两个多月,有什么办法呢?”
骑马的官员点头说:“漕运贡米,是个苦差。这些纤夫船工,不严加管教不行,你还得加把劲。”
这时一个老年纤夫大概没劲了,一个跟头摔下来,运粮官用马鞭抽了他一下,他又勉强站起来继续往前拉。
纤夫们吃力、拼命拉着,粮船缓慢前行。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雨来,开始雨小,还可应付,可是雨越下越大,衣服打潮了,初冬天气,感到透骨的寒冷。然而,司仓在旁边督促,一个个不敢休息,继续拉。一会儿,雨停了,但风没有停,西北风越刮起大,逆流而上,这么重的船,遇上大顶风,真是很难拉。老年纤夫才想歇息,又一下皮鞭抽来,不由得浑身都疼,他没法,只好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拉。
前面到了虎口滩。滩在河中央,阻挡上游的水,水从滩旁流过,水流湍急,来势凶猛,阻着船难以向前移动。这是一道门关,十条船能过七条,就算好运气了,司仓下令:“歇一下。”大家都坐下休息,司仓告诉大家:“这虎口滩很险,大家歇下养养精神,然后加把劲,冲过这虎口滩,过滩有赏!”
歇了一会儿,又开始拉纤了,因为才歇过,大家恢复了精力,有了些劲,一齐用力,拉动船前进了。可是,到了虎口滩中央,这里滩大水急,水流异常汹涌,奔泻而下,阻住船前进。司仓高喊:“加劲!加劲!”纤夫拽住绳拼死劲向前拉,一步二步,踏着坚定步伐,死拉硬拽,船艰难缓慢向前移动。
谁知,船拉到虎口滩滩尖处水流最急的地方,忽然先前跌一跤的老年纤夫脚下绊了一块硬东西,脚一滑,竟失足一下滑到河里,他大叫一声“救命”,就被急浪卷走不见人影了!
“老赵啊!老赵啊!”纤夫、船工都一起喊叫,却不见人影,大概已被急浪冲得老远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急浪吞没了!
因为是在水流湍急地段,司仓急命不能停下来,如停下来船就被急浪冲走了,他挥着鞭来回督促继续拉纤前进。等过了虎口滩,才让歇下来,回头找落水的老赵,只见白浪滔滔,奔腾而下,根本不见人影。
纤夫、船工、司仓都伤心地流下了泪。
P171-172
写完《杨广大帝》这篇小说之后,阖卷深思,略谈一些感想。
杨广有没有过失,肯定有,但我觉得,自他死后谥称“炀帝”沿袭恶毒咒骂他一千几百年,有些骂过头了。这当中“炀帝”谥号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人们知道,正史《隋书》是由唐太宗敕诏秘书监魏征写的,修书者都是唐朝忠实的臣子,他们写《隋书》,动辄宣称“亡隋之辙,殷鉴不远”。魏徴是贞观名臣,主观的政治倾向根深蒂固,处处突出杨广的凶暴荒淫,显见李唐的无量功德,在修史材料的取舍上,自然会有意无意偏离史实,对杨广怀有政治上的偏见,这是可想而知的。这种抑隋扬唐的态度自然会让朝臣和世人对杨广不能给予公平评价,“炀帝”这一骂名也就长期流传下来而无人能随意更动了。
若说杨广的过失或罪过,恐怕要以所说的“弑父杀兄,奸母淫妹”最为严重了。然而按史实来说,这些都是不实之词和无稽之谈。先说“弑父”,《隋书》并无此记载,到唐朝中期才在野史笔记中有此传言。事实上,文帝之死纯系因病重不治而死,这就使杨广“弑父”这一天大罪过成了一句空话。废太子杨勇之死乃是文帝认定他有叛逆之罪而遭到废黜,文帝病逝后,杨广为确保自己顺利即位而诛杀杨勇,并无过错。若与李世民玄武门残杀两个兄弟相比,杨广就更无过可言了。至于文帝临死前杨广调戏过宣华夫人之事史书毫无切实史录,杨广私生活一向都很检点,他和陈夫人一起服侍文帝几个月一直相安无事,不太可能在父亲临死、自己即将登基称帝、皇宫妃嫔将统归自己所有时荒唐冒失地与宣华发生非礼之事。至于他后来赐同心结给宣华夫人而宠幸她,那是隋唐时期社会风俗使然,毫不奇怪。唐高宗宠幸父姬武媚娘、唐明皇强占儿媳杨贵妃为后就是明显例证。“淫妹”之责,任何官书野史都无此说,更属明显欺世谎言。综上所述,“弑父杀兄,奸母淫妹”这几宗最凶暴的罪过就一个也不存在。
当然,杨广杀了一些有功之臣,特别是杀了一代文宗、大诗人薛道衡和帮他成功夺储、荣登九五的大恩人张衡等人,确实是他的重大罪过。自古伴君如伴虎,历史上皇帝因功高震主而诛杀功勋卓著的文武大臣例子数不胜数,杨广父亲文帝杨坚杀戮的功臣超过他许多倍,这样看来,也就没有什么责怪或愤慨的了。高颎和柳述之死,是因为他们都是废太子杨勇的儿女亲家,一心要扶持杨勇上台和为杨勇抱不平,并且高颎在平陈时还藐视年轻的晋王杨广,杨广久怀忌恨,他们被诛杀,顺乎自然,无可指责。
杨广晚年荒淫好色,是他一大污点。但古话说“色食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从历史广度来看,自古帝王有几个是不嗜好女色、纵欲荒淫的,这样来看,杨广晚年纵欲懈政,以致沉沦灭亡,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从上述情况看,我们说,杨广一生功大于过。他的一生的确是令人震撼赞叹的,他所创造建立的许多宏伟工程特别是全长五千多里、横贯东西南北的大运河,有利漕运粮食、交通运输,促进全国统一和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的长久迅速繁荣发展,功在当代,福泽千秋万世,而今已成世界历史文化遗产,是中国也是世界人民的无上光荣和骄傲。
杨广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建树颇多的皇帝之一。他兴建了一系列浩大宏伟的工程,修长城、筑驰道、挖堑沟,以利巩固国防,而在其建造的许多浩大宏伟工程中,最著名的当推兴建东都洛阳和修建著名的北起涿郡、南到余杭全长五千里的大运河,加强了隋朝对全国范围的统治,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为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转移到东方和南方提供了有利条件,为隋朝加强对全国的统治和疏通丝绸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大大影响并推动了当时和后世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繁荣与发展。如今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联合国已正式宣布其成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这使全中国人民感到无限光荣和骄傲。
杨广年号“大业”,他无负于一心要创造伟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创造了许多其他皇帝想也不敢想、做也不敢做的宏图大业。这就是他的惊世非凡超人之处和值得赞扬的地方。不可否认,他的各方面的功业确实是伟大的。他为什么能够创造出如此惊人的业绩,这可以说是时代的使然,命运的助推。杨广登上帝位时正处在历史大变革的最前沿和巅峰。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时起,三国纷争,到魏晋南北朝专制帝国的崩裂,中华大地经历了达四百年之久的分裂,古代中国应运而生了超越秦汉、在当时世界上也堪称第1的文明繁盛新王朝,其突出标志就是隋大业五年杨广率大军西巡河右,大败吐谷浑,震慑西域诸多小国,伊吾吐屯进献西域四千里土地,有二十七国国王跪在路旁拜见大业皇帝,杨广设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命刘权镇守河源郡,开发屯田,保障西域道路通畅,重开丝绸之路,并命邻近诸国到东都洛阳朝贡,使洛阳呈现万方来朝兴盛景象,使隋朝强盛之势达到顶峰。这对于我们民族国家的统一和发展具有长远积极的影响,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赞称:“隋代之盛,极于此矣。”
当然,兴土动工,需要耗费巨大劳力,付出重大代价。但从唯物史观来看,这种耗费和付出是很自然和必须的。在古代,修挖一条几千里长的运河而不付出极大代价是不可能的。那种要求杨广既要完成开挖运河这一工程又不许多用民工和严令督工保证进度与质量的想法是不合实际和情理的。虽然耗工巨大,但实际上使用民工并不多,在征发百万人做河工时,当地一千万个劳力中是十丁抽一,在开河间歇期,人们还是有休整机会的。据《大业记》记载:“时天下丰乐,虽此差科,未足为苦。”既然隋代人民都认为开河工程“未足为苦”,那还有什么可指责的呢?此外,人们没有见到任何关于开河引起社会动乱的直接史料。
有人说杨广开挖运河是为了到扬州游乐,但实际上,杨广开运河的主要目的是疏通漕运,在挖运河时在西京洛阳及其附近兴建了许多巨大粮仓,用来储存由邗沟漕运来的江淮粮赋,以解决西京官府、军队和百姓对粮食的迫切需求。他南巡主要为了安抚东方、南方,加强对江南的控制,具有维护隋王朝大一统天下全面安定和发展的积极意义。他盛张仪卫,大讲排场,是要以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威慑江南,稳固隋朝一统天下的统治,这与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东巡山东、南祭禹陵的政治意图是完全一致的。
杨广自幼聪慧,才智过人,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大智大勇的帝王。与别的帝王不同,他有一番功业是在即位之前完成的。他以勤俭、仁孝赢得父皇杨坚和母后独孤氏的钟爱。他父母对他寄予厚望,而这正是他的起步点。他以非凡智慧夺储成功,这正是他卓越才能和过人之处。杨坚封他为晋王命他镇守并州,是对他的莫大信赖,因并州逼近突厥,突厥屡犯中原,杨坚托以重任,坐镇中原,不仅有效阻止了突厥进犯,而且多次出击突厥,取得成功,使突厥不敢轻举妄动。父母为他迎娶萧妃,使萧妃成了辅助他成功和成就大业时的左右手。有独到眼力的杨坚命他为统帅率数十万大军平定南陈,军功卓著,旋又命他平定南方叛乱,也取得辉煌成果,终于实现了中华民族分裂、动乱了几百年后重又统一的伟大愿望。他镇守扬州十年,广罗南方人才,笼络南方百姓,发展南方经济,改革南方制度,终使南北拢合成一个有机政治体。
杨广即位后的功业更加辉煌。他为了证明自己是超越古今的皇帝,即位后迫不及待地兴办大型工程,修订典章,革新体制,事必躬亲,马不停蹄四出巡行,督导行政与建设。他远交近攻,开拓疆土,威服四夷,一心想以最快速度、最短时间建立千秋万世不朽之功,成为“奄吞周汉,子孙万代莫能窥”的明君圣主。单就开凿南北大运河来说,不仅惠及当代,而且是造福千秋万世的不朽伟大工程,这一璀璨历史明珠永远是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无上光荣和骄傲。代价是惨重的,功业是辉煌的,无彼即无此,无此即无彼。
杨广为国家建设发展和防御以及伸张国威,几乎不停到处奔忙。他曾两巡北国,三伐高丽,三下扬州,修建长城,长堑设防,西巡河右,疏通丝路,和亲高昌,和睦赤土,招抚流求,友好日本,通使林邑,远交波斯,天下承平,百物丰实,粮谷满仓,布帛山积……总之,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技术等哪方面,都考虑周到。
自古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杨广是人,不是神,他自然也难免过错。不过,我不同意对杨广过于苛责。我认为应当以历史唯物、实事求是、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态度和胸怀来对杨广这一中国历史上的皇帝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观察和评价,决不可对他抓住一点,不计其余,吹毛求疵,钻牛角尖地胡批乱骂。人们更不应称他“炀帝”,“炀”是杨广死后他的政敌、姨表兄李渊给他定的谥号,而“炀”是一个极其丑恶刻毒的侮辱人格的词。但因李渊是唐朝开国皇帝唐高祖,他给杨广定下“炀帝”这一谥号后就盖棺论定无人敢随意改动了,所以一千几百年来这一谥号一直延续至今。现今,我们弄清了杨广一生的真实面目,就不应再随波逐流,咒骂杨广是什么炀帝了,而应抛弃这一谥号,恢复历史真相。
最后强调一下,本书是长篇小说,不是人物传记,但肯定以历史事实为依据。我将处处以塑造人物形象、突出人物对话、侧重细节描写、注意情景交融、透过心理活动、适当介入评说等文学表现形式来述说杨广的一生。
张鲁原著的《杨广大帝》是一部长篇小说。全书分为九章,从杨坚篡位建立隋朝开始,一直写到杨广被缢杀为止。书中,介绍了杨广的一生,着重写了北御突厥、统帅平陈、总管扬州、平叛江南、崇佛尊儒、广罗人才、营建东都、开挖运河、东征高丽等事。其中,最令人钦佩的是兴建东都和开大运河。全书用全新的视角,写出了了杨广的功过,肯定了杨广在历史上的功绩。
作者张鲁原是一位老先生,曾经也写过多部历史人物小说,包括武则天等。这次写得是历史上颇有争议的人物——杨广。有人说他是个暴君,留下了历史的骂名。有人说他对中华做出了贡献,比如修建了大运河。其实历史长河中,总是有着一些争议,一些谜团,尤其是著名人物,更是如此。作者在《杨广大帝》这本书中,用第三人的视角,给个杨广一个新的定位,没有否定,只是叙事,把他一生中所做的事有了一个系统的叙述(按照历史,没有戏说),肯定了积极的一面,同时,也把他所谓残忍的一面也揭示了出来,如骄奢淫逸的生活,滥杀无辜,终于激起民反。历史时空风云变幻,就让读者自己来体会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