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6月13日(农历乙巳年五月十一目),陈云出生于江苏省青浦县章练塘镇(今上海市青浦区练塘镇)一个贫苦农民家庭。
陈云的父亲陈梅堂,是镇上一个农民兼手工业者,母亲叫廖顺妹。胞姐陈星,年长陈云八岁。他们既无田地,又无房产,靠给人家打工帮佣度日。陈云两岁时,父亲不幸病故。他四岁那年,母亲也在贫病交加中悲苦地死去。陈云和姐姐先是由外祖母廖陈氏抚养,不久,他的舅父廖文光收养了陈云姐弟。1911年,陈云六岁那年,他的外祖母一病不起,临终前叮嘱廖文光,要他将陈云立嗣为子,并要抚养好陈星。廖文光听从母亲的话,把陈云作为自己的养子,改陈云姓廖,名陈云。陈云后来在自传中说:“我的真名字叫廖陈云,但是廖也还不是我真姓,是舅父的姓。”“我父亲姓陈,是一个农民而兼手工工人。”“我母是当我五岁时(虚岁,引者注)即死(我还记得死的情况)。”“母亲死后,还欠了人家几十元的债,只剩下一只床,二只凳子,一只桌子。”“那时舅父没有儿子,要把我作儿子,所以就姓廖。”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结束了封建帝制,但中国社会很快又陷入了军阀混战的泥潭,民不聊生。为了维持全家人的生计,廖文光夫妇决定放弃原来的裁缝生意,改营小酒店,陈云和姐姐也一起给舅父母当下手,维持小酒店的生意。据陈云回忆,小酒店“每晚的生意几角到三四元(可赚二分利)”,生意并不好,只能是勉强度日。尽管家计艰难,舅父母还是省吃俭用,把陈云送到镇上刘敏安办的私塾接受启蒙教育。这一年,陈云八岁。
陈云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他跟着刘先生读《三字经》《百家姓》等书,习练毛笔字。由于他读书认真,记忆力强,接受知识快,字写得端正,深受先生的喜爱。在一年的学习中,陈云还常常受到刘先生有关做人处世道理的专门教诲,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感情。
1914年,陈云在私塾学满一年后,转入镇上刚刚兴办不久的一所新式初等小学贻善国民学校读书。当时学校有三十多个学生,年龄有大有小,文化程度有高有低,老师根据这些学生的文化程度,把他们分成四个年级,陈云被分在三年级。学校开设的课程有国文、算术、手工、体育等课程,陈云对这些课程都很喜欢,他学习刻苦,门门功课成绩优异。
1916年,陈云初小毕业。这时,恰逢表弟廖霓云降生,家境更加困难,舅父已无力供陈云升学。十一岁的陈云只好在家帮助舅父母料理家务。半年后,陈云舅母的一位亲戚表示愿意资助他继续求学,舅父母也希望尚未成年的陈云能外出学点技艺,以便日后谋生。1917年夏,陈云入青浦县乙种商业学校读书。学校开设的是一般的高小课程和珠算、簿记,学制三年。由于学校距练塘镇二十多公里,舅父让陈云寄宿在县城码头街离学校不远的一个中药仓库里。第一次离开家来到县城读书,陈云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学习也愈发地刻苦。但两个多月后,陈云的求学梦再次破灭。由于资助中断,陈云不得不再次辍学回家。虽然这次在校学习的时间很短,由于陈云的努力和好学,离开学校时他已基本掌握了珠算和记账。
陈云辍学回家后,在舅父的小酒店里当小伙计,主要是做些杂务。小酒店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陈云从他们的闲谈中了解到了外界的一些事情,开阔了眼界,也增长了见识。闲暇时,陈云最喜欢跟着舅父到距家只有三十多米的长春园书场听评弹。评弹,又称苏州评弹、说书或南词,起源于苏州。在四百多年前的明代,苏州地区已经有说书活动。据吴县志记载:“明清两朝盛行弹词、评话,二者决然不同,而总名皆日说书,发源于吴中。”清同治、光绪年间,评弹(当时又称为苏州说书)演出已经不局限于苏州地区。1846年,上海开阜以后,经济和文化都以很快的速度发展起来,人口也日益膨胀。虽说这里五方杂处,但以江苏人为多,其中苏州地区人氏所占比例尤高,一度上海出现“街头巷尾尽吴语”的情景。
在长春园书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买不起票,可以站在墙边上免费听书,当地人叫听“戤壁书”,即“听站书”。开始是舅父带他去,后来陈云有空时常一个人去。时间长了,书中讲的故事,他基本上都能原原本本地记下来,讲给家人、朋友听。评弹中关于《三国演义》诸葛亮用计如神、《水浒传》英雄好汉替天行道,以及历代忠良豪杰惨遭奸佞陷害和官兵剿杀的故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此,也培养了他终生对评弹的爱好。
当时,在舅父小酒店的常客中,有一位叫杜枢(字衡伯)的中年人,是“章练塘公立颜安国民小学校”的校长。在同陈云的交谈中,他发现陈云聪敏好学,是一个可造之材,便主动同廖文光商量,免费保荐陈云入颜安小学高小部读书。于是在1917年的秋天,年满十二岁的陈云又获得了重新上学的机会。
颜安小学的前身是颜安书院,民国初年成为完全小学,设高小部。杜衡伯是这个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学校实行的是新式教育,经常聘请一些接受新文化的教师来授课,给这个古老的校园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陈云入学后,学习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连年获品学兼优奖状。在校期间,班主任张行恭对他日后的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张行恭思想进步,文学造诣颇深。陈云最爱听张老师讲鸦片战争、康有为和梁启超、孙中山和辛亥革命等故事,思想逐渐开阔并萌生了爱国思想。P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