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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玩主之地殇(血色青春姊妹篇)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王山
出版社 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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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本书是《血色青春》的姊妹篇,其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在争斗、拼杀、犯罪与自我反省中,主人公们从懵懂中走出来的同时,一个极具英雄主义和悲剧色彩的集体也逐渐形成。该书保持了作者一贯的艺术风格,人物性格鲜明生动,故事奇异诡谲;结构严谨、开合有致;动作感和画面感极其强烈;文字极具张力,生动、准确、干净,富有哲理。

内容推荐

《地殇》为小说“大玩主”系列的第一部。其后两部分别是“人之极是死亡,地之极是轮回”之《地极》,“地绝而天不绝之处是大海”之《地绝》。

“大玩主”系列浓墨重彩地抒写了陈成、边亚军、王星敏、申金梅等人物的命运轨迹和人生奋斗的历史。这是一个群体从追求人生正义到追求社会正义的过程,每一步都伴随着血腥与罪恶,每一步都走向阳光与善良。

《地殇》的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在争斗、拼杀、犯罪与自我反省中。主人公们从懵懂中走出来的同时,一个极具英雄主义和悲剧色彩的集体也逐渐形成。

《地殇》保持了作者一贯的艺术风格。人物性格鲜明生动,故事奇异诡谲;结构严谨、开合有致;动作感和画面感极其强烈;文字极具张力,生动、准确、干净,富有哲理。

试读章节

1960年6月3日,这本来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没有什么说头的。但是,直到三十八年以后,袁五爷78岁时突患脑溢血挣扒了几天后终于闭上眼的那天,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的官园体育场,那天的太阳。

已经入了夏,按说老阳儿正是发威的时候,但是这一天却怪了,一早儿起来就阴嗖嗖的,还刮了点儿贼风。袁五爷起来后到院子里嗽嗓子,哗哗地一大泡尿,刚一尿痛快,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就是没完没了地打喷嚏,清鼻涕也下来了。半晌午的时候太阳倒是出来了,脏兮兮、污突突的,没精打采地吊在脑袋顶上。一整天,半空中那层灰雾始终没散尽。袁五爷自己都纳闷,他有好几次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不死不活的太阳发呆。

以后,每逢遇到这种半是飞花半是云的“假阴天”,袁五爷就会神神叨叨地对人说一句,知道这是什么天儿吗?双虎夺目,愁云惨雾呀!

天快黑的时候,没刮风,雾气突然就消散了,天蓝如洗,正西方天际抹出一缕霞光,红得令人心惊肉跳的,就像是西山的山帽子被人捅漏了,从头顶上向半空中喷血。

这一天,北京官园少年体校摔跤队招收新队员。招新工作结束时,发生了血案。

那天来参加选拔的有三百多孩子,都是西城区各小学三、四年级年龄组精挑细拣出来的人尖子。从头年下半年起,国家实行了粮食定量制,这拨孩子每月的定量是21斤。半大小子,正是吃过老子的时候,只给个半饱,能精神得起来吗?眼前这帮孩子,一个个饿得黄皮拉瘦,病猫似的,除了眼睛贼亮,浑身上下没一丁点儿活泛气儿。

摔跤队总教练袁五爷这年整4JD岁,老天桥撂地摊儿摔打出来的,说老不老,说少也不少了。这天,他也没什么精气神儿,头天晚上吃了俩窝头。为了多扛些时候,不消化得太快,窝头只敢蒸个七分熟,还不能细嚼慢咽,放凉了,捏成药丸子似的团团儿,直着嗓子囫囵个儿地吞了下去的。今儿早起,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碗剩茶根儿。这阵子,他胃里正一股子一股子地往上冒酸水。

袁五爷使劲咽了口唾沫,压压胃里的酸气,然后,他挺直腰板,棱起一双三角眼,虎虎生威地瞪着那群孩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那群蔫不出溜、嘀嘀咕咕的孩子登时就激灵一下振作了起来。

袁五爷不说话,继续瞪着眼,烂眼圈由红变紫,几乎都快崩出了血。耗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带血的目光几乎在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扫了一遍,他这才算是把下马威的程序做完。然后,他又咳嗽一声,慢悠悠地开了口:小兔崽子!想学摔跤?你狗儿的,学会走道了吗?平地上走道儿,还踉跄着打晃悠呢,还前蹄子拧后蹄子绊着蒜呢,你那根小尾巴,还撅扒着,不知道往裤裆里夹呢,就想学摔跤?哼,想得倒美!五爷我问问你们,知道什么是摔跤吗?啊?什么是摔跤,知道吗?有谁知道的,你小兔崽子,站出来说道说道,让大家伙儿开开眼!

袁五爷的声音低沉、嘶哑,但中气十足,嘴唇不动,每个字眼都能清清楚楚地送进孩子们的耳朵里。

孩子们哪见过这架势,当时就被镇唬懵了。

愣了好久,没人知道,也没人站出来。

袁五爷有些暗暗得意。他又响亮地咳嗽一声,挺着胸,斜着眼,一脸阴狠相:告诉你们,兔崽子,给我记住了!摔跤,就是我站着,你给我趴下!什么一1站着?胳膊断了,腿剩下半截子,我人不能横着,照样儿是竖着的!脑袋瓜子给我摘了,脖颈子直接对着天,又能怎么着?我一根铁桩子,还得戳在这儿!

孩子们傻了般,鸦雀无声。有些孩子似乎怕了,低了头,不敢再看袁五爷。  袁五爷轻轻叹了口气。话说得邪乎了点儿,可当年他袁五入跤门,师傅那话说得更狠:王八蛋,知道什么叫摔跤吗?一字平肩膀的两个人,一个过手,当下就能分出个大小辈分!站着的,他就是爷爷!躺下的,你就是孙子!你要是想当孙子、王八蛋,你就别进这个门!

新社会了,那些跤门老话口儿是犯忌讳的,不能再说了,但既然收徒,总得挑拣几个有血性有爷们儿气的,弄些个面团子来,算怎么档子事?又不是开大食堂,软面饺子硬面汤的,怎么捏鼓怎么是,这样的孩子,能学个摔跤吗?

袁五爷瞪圆眼睛,提高了调门:官园收徒,不是大田里拔萝卜,逮着一个算一个!不是拿大抄网在河里乱搅和,捞进网里的都算是王八!我袁五呢,今天,是替咱国家选人!国家,不要窝囊废!

听了这话,孩子们有些骚动,窃窃私语起来。袁五爷连咳嗽了几声,把场面震住:今天来了三百多号人,可国家最多只要十个,三十挑一!选上了谁,他小子就算是捞上了。往以后,别管刮风下雨、年节喜庆,有一天算一天,见天就有两毛钱、二两粮票的补助。你这就算是拿上了国家的俸禄!你,就跟着我练跤,长本事!长本事干什么?干什么?给国家出力!赶上国家有个大事小情、三坡四坎的,您哪,得把脑袋掖裤腰带上,豁出命往上扑!这就叫锻炼身体、保卫祖国!要是选不上呢?您也还有前程。回去好好念书,将来闹个考场夺魁、金榜题名!但是,您得从今儿个起,从根儿上就断了摔跤这个念想!您要是找个旮旯去摔野跤,扰乱社会,就算政府海量宽容了你,我袁五眼里可容不下半颗沙子!我撕碎了你!

顿了顿,袁五爷接着说:三十选一,怎么选呀?选谁不选谁,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更不算!上有天下有地,天就是国家,她瞪着眼睛看着你们呢!地是什么?小兔崽子们,都给我低下头,看看你们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对,是块黄土地!皇天后土,这就是跤坛!谁是这个林子里的鸟,谁不是,有没这份缘分,跤坛,它说了算!

说到这儿,袁五爷又威风凛凛地横着眼扫了一圈这些孩子,然后,他猛地一乍膀子,把胸前挂着的铜哨放进嘴里,狠着命脆脆地吹响了哨子: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这就开摔!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分拨,前后左右,逮着谁你就摔谁!一对一也成,看他小子不顺眼,你们十个结成伙儿捂他一个,也成!别管怎么着,我的哨子再响,能在地上戳着的,他就是我官园的门徒!

小子们,动手!狠着点儿,摔狗日的!摔不过,你就咬他!咬不过,你往他脸上啐唾沫!没唾沫,你还有血呢!把一腔子血,倒给他!

后来,袁五爷多次对人说过,那天临出门他看了一眼皇历,当时就惊出一脖子冷汗,脑子里嗡嗡的。1960年,这年可是庚子年啊!跤坛规矩,十岁开蒙,别说大一岁小一岁了,差一天都不成!就像十月怀胎,不到日子口你硬把他往外拽,或者呢,到了啃节儿上你弄团子棉花楞堵着不让他出来,那能成吗?不成!跤门收徒,可丁可卯地,必须十岁。

掐指头算算,子年收的徒弟都应该属虎。虎,那可是独往独来的大虫!老话说了,巴掌大的水塘,蛰居九条龙;铺天盖地的山林,也容不下两只虎!所以,跤门也就有了另一个铁规矩:再大的庙门,顶门杠子只一条;再深的戏台,台口旗杆只一根!虎徒弟,一个跤班子,你只能收一个。

今天他袁五要招收的这帮十岁的孩子,个个可都是属虎的!

官园体校,不过就是只铁笼子,一只笼子,你敢同时圈住几只虎?他袁五何方神圣,敢一下子招进门下十只虎?这门里头一旦闹腾起来,那就是摧梁倒柱、天塌地陷,那就是灭门之灾!

袁五爷咬咬牙,铁了心,国家要招十个,那是国家的气派;我袁五无德无能,我只收一只虎!

哨子再吹响时,用白灰圈出的“跤坛”上的景象惨不忍睹,就连久经阵仗的袁五爷看着都心惊肉跳。跤行里头本来就不是个干净地方,流血伤人,卸胳膊卸腿儿抠眼珠子,五爷什么事儿没见过?他袁五甚至见过在跤靴里藏剃头刀片的脏事。一脚踢出去割断人家的腿筋,脱下靴子,倒出一汪血水连带着自己的几根脚指头。但那都算是小场面,小打小闹。今天这场面,却让五爷觉得这就是一场真正的杀戮。是的,没伤人,流血的也不多,也就是断了几条胳膊扭了几个腿腕子,但是,这都是些没开蒙的孩子呀!身上手上,什么玩意儿都没有,他们有的,就是那条小命儿!他们真的是在以命相搏。

一旦把什么事儿和保卫祖国扯在了一起,除了玩命,你还能怎么着?特别是他们这拨孩子。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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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7 8:3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