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诺雷·德·巴尔扎克编著的《欧叶妮·葛朗台》是一部朴素精炼的杰作。老箍桶匠葛朗台靠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成为索漠城的首富。他刻薄吝啬，把金钱看得重于一切，不惜逼走因父亲破产自杀来投靠他的侄儿，折磨把自己的私蓄送给堂史作盘缠的欧也妮，并因为反对女儿与落难公子的爱情，把袒护女儿的妻子虐待致死。他所有的乐趣都集中在积聚财物上，死时留下一份偌大的家私，却无补于女儿的命运。作品塑造了葛朗台这一典型的吝啬鬼形象，深刻暴露了资产阶级家庭中纯粹的金钱关系。

《欧叶妮·葛朗台》由奥诺雷·德·巴尔扎克编著。

《欧叶妮·葛朗台》讲述了：

他深谙世故，花费四百路易就成为了拍卖行业中最划算的购买者；他精明强干，经营着能酿出最好葡萄酒的葡萄园；他运气极佳，娶了个对他言听计从又能带来好几笔遗产的妻子，能雇用到三十五年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仆人；他韬光养晦，在别的葡萄园主端着架子、揣着发财的心思等待买主的时候，他早已以一副憨厚老实的姿态博得买主的好感，高价卖出了葡萄酒；他爱财如命，信仰、家庭、友谊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因此，他——葛朗台，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守财奴和吝啬鬼。

她纯洁善良，年少岁月里不知钱有何用；她温柔美丽，散发着金钱无法媲美的纯真光芒；她重情重义，以满腔柔情和仁慈胸怀对待薄凉爱人；她聪明坚贞，在阴冷浊世中孑然一身行走在善行的路上。

因此，她——欧叶妮，成为了这本书的题名和书中那个世界里的天使。

序

实用知识

欧叶妮·葛朗台

信奉宗教的魔鬼与身处地狱的天使

阔老爷与守财奴

外省的一些城市里，有些房屋的外表给人一种阴郁感，仿佛最阴暗的修道院、最荒凉的旷野和最凄惨的遗址。或许在这些房屋里同时还有修道院的寂静、旷野的枯燥无味与遗址的死亡气息。屋里的生活节奏是那么平静，若不是突然瞧见一个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从窗口探出的一张面孔似僧侣纹丝不动、目光惨淡而冰冷的人的话，异乡人会以为这里无人居住。

这种凄凉的成分笼罩着一所位于索木尔的一条凹凸不平的街道——它一直通到城市高处的城堡——尽头的住宅。这条现在很少有人过往的街道，夏季炎热，冬季寒冷，有些地方还很阴暗，但却有惹人注目的地方：总是那么清洁，干燥的石子路发出清脆的响声，狭窄弯曲的街面以及住宅的幽静。这些房屋坐落在城墙脚下，属老城的一部分。

房屋已有三百年了，尽管是木质结构但依然坚固牢靠，形式各异的外表别具一格，使索木尔的这个地段引起了考古学家和艺术家的极大兴趣。若从这些房屋前走过，人们很难不欣赏它那两端雕着奇形怪状头像的粗大的木梁，这些木梁以漆黑的浮雕形加盖在大部分房屋的底层。有些地方横梁上覆盖着石板，在摇摇欲坠的墙壁上勾勒出蓝色的轮廓，房顶由木柱支撑，因年久失修，木梁下弯，因日晒雨淋而腐烂的盖板已经卷曲。还有些地方，磨损的窗面已经变黑，精巧的雕刻变得模糊不清，看上去太轻薄已承受不了可怜的女工放在上面的石竹或玫瑰的棕色花盆的重量。

再远些，是嵌有巨钉的大门，我们的祖先才华横溢，在上面刻下了难以辨认的文字，其含义永远是个谜。时而，一位新教徒署名表示自己的信仰，时而一位天主教徒在上面诅咒亨利四世，也有某个布尔乔亚刻上钟形徽号以显示他过去曾在此当过地方长官的荣耀。法兰西的全部历史跃然其中。在这座工匠在抹了灰的墙壁上大显其技的危房旁矗立着一座绅士的宅院，在半圆形的门框上还可看见一七八九年以来使国家动荡不已的历次革命毁坏的贵族徽章的遗迹。

在这条街上，经商的底层既不是小铺子也不是大商店，对中世纪的遗风颇有癖好者会在这里发现我们的先辈留下的朴实无华的缝纫工场，这些既无门面、橱窗，又无玻璃隔板的低矮店堂又深又暗，里外毫无装潢。厚实的大门分上下两截，粗糙地包着铁皮，上半截往里开启，装有弹簧门铃的下半截总是不断地打开关上。空气和阳光通过大门的上方或拱门与木板同窗台高的矮墙之间的缝隙中进入潮湿的岩}同式房屋，墙上嵌有坚固的百叶板，白天卸去，晚上放下，再用带螺栓的铁条固定起来。这面墙是用来摆设商品的，那里没有半点招摇撞骗之术。按照买卖的性质，陈列的商品有：满满两三桶盐和鳕鱼，几捆帆布和绳索，吊在楼板小梁上的黄铜索，沿墙挂着的箍圈以及摆在货架上的几块呢料。

请进吧！一位衣着整洁、风姿绰约、头戴围巾、两臂通红的年轻姑娘放下手中的活计唤来父亲或母亲，按您的意愿，或冷淡、或殷勤、或傲慢——这由店主的性格而定——做成两个苏或两万法郎的买卖。您也会看到一位做木桶生意的商人坐在门口，一边绕着大拇指一边同邻居聊天，表面上他只有一些劣质的酒瓶架或两三捆板条，但他码头上的工场可为安茹地区的箍桶匠提供充足的货源。他知道如果收成好，他能卖掉多少木桶板，估计误差也就是一块板上下。艳阳天能使他致富，阴雨天能使他破产。仅一个上午，酒桶价从十一法郎可跌至六里弗尔。这地方，像都兰地区一样，商业的行情受天气变化的制约。种葡萄的、有田产的、木材商、箍桶匠、客栈老板、船员都盼望阳光。他们晚上睡觉时生怕第二天听说夜里结了冰。他们怕雨、怕风、怕干旱，按他们的意愿，时而要雨水，时而要天晴，时而要乌云，在天公与凡人的利益之间，决斗是没完没了的。晴雨表令人们的面孔变化无常，时而忧愁，时而快活，时而高兴。

从索木尔这条古老大街的这头到那头，“金子般的艳阳天”这几个字对每一家都意味着一个可观的数字。这样，每个人都会对邻居说“天上掉金路易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适时的阳光和雨水会给他带来多少收益。在美好季节的星期六中午，您不会在这些诚实的生意人那里买到一个苏的东西。他们都有各自的葡萄园、小园圃，所以要去乡下住两天。在那里，购进，卖出，赢利，一切都事先预计妥了，生意人还可以利用大半天时间娱乐，观察、评论、互探隐情。某个家庭主妇在邻居们没有询问她丈夫山鹑是否要煮得恰到火候的情况下是不会买的。一个年轻姑娘把头伸出窗外就必然会被游手好闲者瞧见。因此，人们的良心在光天化日下暴露无遗，就像这些难以捉摸、阴暗寂静的屋子，无半点秘密可言。人们几乎天天都在户外过日子：每对夫妇坐在门口，吃中饭，用晚餐，吵架拌嘴。他们对街上的行人都要评头论足一番，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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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与虚幻交织的悲伤

作家的心，总是深沉的，深到有时候他们表达欲极强，偏又不想去直白。我想这可以解释为何巴尔扎克的文学作品中写尽了十九世纪法国社会的人间沧桑和世态炎凉，却要冠名为《人间喜剧》。正像《儒林外史》——个中太多的辛辣讽刺，而史家著述一般都是端正温良的。

好在巴尔扎克从未含蓄过度，他的作品中不存在晦涩难懂的东西，所以无须用高深的文学理论去解读。只消睁开眼睛，开启想象力，那些极富画面感的文字便充满了魅力，能让你几近触摸到每一个人物，也仿佛置身于他们生活的场景中。

想起欧洲文学史上的一则小故事。莫泊桑拜福楼拜为师后，进行“速写”训练，要求是：“当你从一位坐在自家店门前的杂货商面前走过，从一位吸着烟斗的守门人面前走过，请描绘出这杂货商和这守门人的姿态以及全部身体外貌，不但要用画家的手腕，还要在其中传达他们全部的精神本性，以便我不至于把他们和任何别的杂货商人、守门人混同起来。”同样是法国现实主义作家的福楼拜，他生活的年代稍晚于巴尔扎克，他依然非常强调小说家应具有客观、精准的描写和再现事实的能力，而这一点巴尔扎克做得毫不费力，即使背景是平凡的日常生活，他依然能收罗到最适合的现实材料来构筑文学世界。

再现时代风貌——人们如是评价巴尔扎克，但巴尔扎克的画笔又怎么会止于临摹呢？艺术如溪流，真实如泉源，“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巴尔扎克的深厚功力，在于他的观察细致入微，善于从不同角度发掘复杂人性。他并非简单地用容器收纳他所感兴趣的现实，而是着力在人物的刻画过程中加入自己的理解，把他最想让其展现的一面展现给世人。他刻画出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惟妙惟肖，几近真实，充满生命力的。比如葛朗台——深入人心的吝啬鬼形象，即使不曾读过《欧叶妮·葛朗台》，也已经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当然《欧叶妮·葛朗台》的成就不只让人们认识一个吝啬鬼，作为巴尔扎克的经典作品之一，秉承了他一贯仿现实的手法，展现了十九世纪前半期法国外省的社会风俗画。这幅画于我们而言，是散发着岁月的陈香的，恰似尘封已久的往事，真实与虚幻难以考证，那些传神逼真的描述像极了真实，可又有一些夸张、高潮的部分令人不可思议。

虚虚实实，就像在太阳底下的多棱镜，不同的角度所见也不同。读者们，你们读到的是爱情悲剧，还是人情冷暖；是拜金主义对人性的戕害，还是在虚伪的世态下诸如善良、宽容的品格在夹缝中生长的悲哀？

而我所理解的，无论有多少生动有趣的篇章惹我们忍俊不禁，也只不过是悲伤掩映下的细枝末节。这样的悲伤，源自于小说中每个人物的隔膜、疏离、孤独，不为他人所理解。

他们想要的，各不相同，却迫切需要亲近的人给予认同感或者支持，所以他们在人生的交界处伸出双手，交换，可能一边拿出亲情，交换金钱；一边拿出金钱，交换爱情；一边拿出爱情，交换信任……以为这样可以获取，或者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最终却没能得到，只因为每个人所追逐的在对方的世界里，是零。

为何“泪眼问花花不语”，因为“乱红飞过秋千去”，花与你是两个世界的。理想的落空，悲从他们无止境的追求中来，从他们虚假的掩饰、疯狂的追逐和渴望中来，也在平淡之中淹没。或许这就是生活的难过之处。

欧叶妮、查理、娜侬……他们就像荒芜大地上一朵朵寂寞无主的花，各自为向往的阳光而绽放，也曾营造过虚无的繁华，却最终孤独地凋零，大地仍然荒芜。我们看到的是，真实和虚幻交织的悲伤。

摩挲着《欧叶妮·葛朗台》，揣度着读者能否穿越年代久远的风俗社会，感受到巴尔扎克传达的些许孤独与悲哀。而孤独和悲哀是最能引发人们思考的。这样的小说，需要我们致以敬意。

沐 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