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描述了由沉船事故引发的几个青年男女曲折的爱情、婚姻故事,其悲欢离合的经过富有传奇色彩,引人入胜。整个故事呈现了一个善的世界,在作者泰戈尔笔下,一个个的巧合都是上苍的安排。这是作者道德救世思想和宗教观的表现,也体现了他对理想社会的憧憬。
法科大学生罗梅西钟情于他同学的妹妹汉娜丽妮,但不得不遵从父命与一位不相识的姑娘成亲。沉船事故发生后,他救活了一个穿着新娘服装的姑娘,以为她就是妻子撒西娜。就在他俩感情日增之时,罗梅西发现她不是撒西娜,而是另一起沉船事故的幸存者,名叫卡玛娜。为了卡玛娜的生计和名誉,罗梅西保持了与卡玛娜名义的夫妻关系,把她送进寄宿学校念书。后来罗梅西与汉娜丽妮偶然相遇……
《沉船》是泰戈尔早期的也是他重要的一部作品,在我国影响非常大,小说所塑造的人物形象、表达的思想和感情,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两个相爱的人,能执子之手,与子白头,那是人生一件多么惬意的事。然而世事无常,能如愿的往往有限。《沉船》中的主人公罗梅西便是在父亲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放弃所爱,去娶一位陌生的姑娘。难道罗梅西就要跟那位从未谋面的女子相守终生吗?故事远没有如此简单,一次沉船事故,将一切又都改变了:罗梅西认错了人,把别人的新娘当成自己的妻子。接下来的爱恨纠葛该如何继续?亲爱的读者不妨循着作者优美的文字轨迹,去感受故事中人物的情感起伏,去体会作者描绘的理想人性。
第一章 沉船
如果不是罗梅西的父亲执意那么突然而迅速地要儿子结婚,绝不会有下面沉船的这个故事。
罗梅西的父亲布拉加·莫罕脾气有些怪。他一人做主为儿子选定了新娘,一直到婚礼前夕,罗梅西竞一无所知。
莫罕年轻时贫困潦倒,若不是得到一位名叫伊向的辩护士的帮助,后来绝对发不了迹。如今,莫罕老头人财两旺,伊向一家却风水轮回般潦倒下来。伊向去世很早,又欠下一堆债务,留给孤女寡妻。莫罕老头是个重情义之人,朋友当年之情没齿难忘,便决定让儿子娶伊向之女撒西娜为妻,顺便将伊向的寡妻一并接到自己的村庄居住,安度晚年,算是对已故旧友的回报。
莫罕老头将这桩婚事决定下来之后,立刻动身从乡下赶往加尔各答。儿子已经顺利通过法学毕业考试获得学士学位多日,却逗留在加尔各答迟迟不肯归家。莫罕老头早已急如星火,亲自赶来。在他看来,只有婚事最大,其他的事均不在话下。
莫罕老头赶到加尔各答的当天下午,儿子罗梅西正在汉娜丽妮家中喝着午后茶。莫罕老头当然没有料到,儿子早已有了意中人,正是这位漂亮的姑娘,绊住了儿子归家的脚步。
儿子罗梅西与汉娜的哥哥卓健德拉是同学,住处又在他们一家的隔壁。阳台上相遇,他们便萌发了爱情。约会、谈心,常常在阳台上悄悄进行。不知不觉,落在阳台上的爱的种子发芽长大,竟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繁花浓荫将他们两人同时淹没。他们已经以一种未经明言也无须明言的誓约,彼此以身相许。
莫罕老头见到儿子的第一句话却是硬邦邦不允许有任何犹豫回旋的余地:“明天你一定同我一道儿赶早车回去!”
罗梅西连和汉娜告别都没有来得及,第二天一清早,同父亲一起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加尔各答。他做梦也难以料到,这一走给他的命运带来了无法更改的巨大变化。
他哪里晓得父亲急匆匆拽他回家,是要他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姑娘结婚!
罗梅西心情异常沉重,成天跑出去,像无家可归的游魂一样到处游荡。他希望找到一个逃避的办法,却无计可施。
最后,他鼓足勇气对父亲说:“我实在不能和这个姑娘结婚,我已经和另一个人有过誓约了。”
父亲平静地问:“你们正式举行过订婚仪式了吗?”
罗梅西摇摇头。
父亲又问:“你已经和人家谈定这件事了吗?”
罗梅西又摇摇头。
父亲说:“既然以前你一直没有开过口,以后你当然更可以保持沉默!”
“如果我现在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我实在太对不起人家了!”这是罗梅西抛出的最后一件武器。
“如果你不肯和我为你选定的姑娘结婚,你就会做下一件更对不起人的事!”
父亲说得斩钉截铁,无可更改。
罗梅西太软弱,最后的武器抛出去,立刻孤立无援,两手空空,竞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唯一的希望,是心里暗暗等待着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来阻止婚礼。
意外的事,真的就那样发生了。神一样,在冥冥之中伸出了巨手。 新娘子住得很远,只有水路可通。即使取近道,也要走三四天。莫罕老头留出宽裕的时间,在吉期前整整一个星期便带着娶亲的全班人马出发了。
婚礼在新娘子家如期举行。这对于莫罕老头和撒西娜都格外兴奋,但对于罗梅西却格外痛苦。新郎新娘第一次见面要行“吉瞻礼”,他闭上了眼睛。婚礼中要念诵神圣的誓词,他故意念错。新婚第一夜,他竟一直背向着新娘睡。天还没亮,他早早跑出新房,使得他和新娘都没有打过正式的照面,彼此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第二天,船队载着新郎、新娘起程了,乐队吹吹打打,奏着婚礼时奏过的欢快乐曲。但罗梅西的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色彩,他独自一人望着河水黯然神伤。
那一天天气热不可当。天空中一直是万里无云,日头高照。谁想到傍晚刚到,天边突然闪射出暗红色的微光,像醉汉的一只眼睛一样可怕地一闪,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强烈的旋风像一把大扫帚劈天盖地向船队压来。顷刻之间,所有的船都被打翻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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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寻幸福的路上
对于泰戈尔的《沉船》,我是充满感情的。
第一次读它的时候,我在北大荒一个荒僻的猪号喂猪。夜幕降临以后,四周死一样的静寂。泰戈尔在这本书所说的“杳无村落。宁静而沉寂的夜晚,好像一个等待失约情郎的姑娘,守望着长满水稻的辽阔而葱绿的田野”,我就特别的喜欢,一下子被吸引,怎么也忘不了,到现在仍记忆犹新。它总让我想起北大荒荒原上的那些寂寥的夜晚,我和那些寂寥的夜晚都像是总在等待着什么,总觉得一定会等来一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我说不清,应该说就是希望吧!没有把所有的希望泯灭干净,泰戈尔帮我从那黑暗中使劲拽出了最后残存的一道亮光。
特别是小说里写到女主人公卡玛娜在月夜的船上,看到恒河对岸田野小径上那提着水罐的女人的情景,总也忘不了。卡玛娜对家的想念和渴望,和我们那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相似。在同样月亮落下去的黑暗的夜晚,在比卡玛娜那时还要荒凉的田野上,面对我们猪号前通往队里去的那条羊肠小道。小道两旁长满萋萋荒草,也开放着矢车菊或紫云英之类零星的野花,通过那条小道可以走到去场部的那条土路上,便可以再到富锦和佳木斯,一点点接近家。那时候,我离开北京的家已经三年了,还没有回过一次家。想家的心情,像蛇吐芯子一样,时不时地咬噬着我的心。我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个提着水罐在小径上向家走去的女人,此情此景会让我格外心动,触景伤情,我和卡玛娜一起悄悄地落下眼泪。
当时,我从《沉船》中抄录下这样的段落——
苍天的光滑的面容上,没有留下一丝烦恼的痕迹,月光的宁静没有任何骚乱活动的搅扰;夜是那样悄然无声的沉寂,整个宇宙,尽管布满了亿万颗永远运行的星辰,却也仍然得到永恒的安宁;只有人世的喧嚷的斗争是永无止境的。顺境也好,逆境也好,人生就是一场对种种困难无尽无休的斗争,一场以寡敌众的战斗。
应该说,这也是泰戈尔这部小说所要表达的最重要的思想。从表面看,这部小说写的是罗梅西、卡玛娜、汉娜和纳里纳克夏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是,在他们悲欢离合的故事中,泰戈尔要告诉我们的是:在寻找美好爱情的过程中如何认知和理解生活的真谛,那就是在追求幸福的同时,必须要接受痛苦和磨难的洗礼,也就是泰戈尔在上述这段话中所讲的,“顺境也好,逆境也好,人生就是一场对种种困难无尽无休的斗争”,只有这样,宇宙中的那些星辰在无限运行中才显得那样安宁。
对于年轻的我,这样的思想,比表面的爱情故事更重要。同样,对于今天的年轻朋友,一样的适合和重要。特别是身为独生子女的一代,在蜜罐里长大,只渴望幸福,却不太懂得幸福其实和痛苦是连在一起的。在追求幸福的同时,我们需要面对生活中痛苦的磨炼,也需要考虑他人的幸福,而不能只顾自己。因此,泰戈尔笔下的罗梅西、卡玛娜、汉娜和纳里纳克夏,便是对我们有所帮助的好朋友啦,他们可以陪伴我们一起走过青春期。
泰戈尔是印度也是东方和世界重要的作家,他的作品早在二十世纪之初就曾经翻译到我国。一九六一年,在他诞辰百年之际,我国出版了十卷本的泰戈尔作品集。记得那时我买了其中的两本,那一年,我读初一。
《沉船》是泰戈尔早期的也是他重要的一部作品,在我国影响非常大,小说所塑造的人物形象、表达的思想和感情,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希望这部曾经打动过青春时期的我的小说,也能够同样打动新一代的年轻朋友们。之所以将这部小说改写为缩写本,是希望在资讯丰富而快速运转的快节奏时代,它能带你们稍微方便一些地进入快行道。
肖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