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男孩子,坐上一辆席子车,带着一把刀子,正在赶路。
走着走着,他在半道上遇见了一只耳朵。
耳朵问道:
“哥哥,哥哥!你上哪儿去?”
男孩子回答说:
“去杀莽盖!它抢去了我的金银萨克,我得要回来!”
“把我也领去吧!”
“你能做什么呀?”
“我可以帮你听听动静。”
“那好啊,快上车,快上车!”
男孩子向前走着走着,遇见了一只眼睛。
眼睛问他:
“哥哥,哥哥!你上哪儿去?”
“去杀莽盖,要回我被它抢去的金银萨克!”
“把我也领去吧!”
“你能做什么呀?”
“我可以帮你看看东西。”
“那好啊,快上车,快上车!”
男孩子再往前走,遇见了一个锥子。
锥子问道:
“哥哥,哥哥!你上哪儿去?”
“去杀莽盖,要回我被它抢去的金银萨克!”
“把我也带去吧!”
“你能做什么呀?”
“我可以帮你扎伤莽盖。”
“那好啊,快上车,快上车!”
男孩子再往前走,先后碰见了一颗鸡蛋、一条鲇鱼、一根红棒和一根白棒,还有一堆湿牛粪和一个磨盘。它们问知男孩要去杀莽盖并要要回他的金银萨克,个个都说能帮忙,便都上了车啦!
快到莽盖家了,男孩就问耳朵和眼睛:
“耳朵,耳朵!莽盖在不在家?”
“没动静,没动静,它大概出去啦!”
“眼睛,眼睛!莽盖在不在家?”
“不在啊,不在啊,它可能外出啦!”
大家来到莽盖家一看,它真的不在家,又外出抢孩子们的金银萨克去了。
大家下了车,接着,耳朵爬上了窗户,眼睛躲在窗户顶上,锥子藏在炕上的坐垫底下,鸡蛋潜伏在火盆里,鲇鱼钻到了水缸里,红、白棒子藏在里屋门后两侧,牛粪趴在外屋门槛儿跟前,磨盘坐在外屋门框上头。最后,男孩子拿着刀子藏在碗橱子后头了。
静悄悄地待了一会儿,男孩便问耳朵和眼睛:
“耳朵,耳朵!听到莽盖回来的动静了吗?眼睛,眼睛!看见莽盖回来的身影了吗?”
耳朵和眼睛齐声回答:
“没有啊!没有!”
再待了一会儿,耳朵就报告了:
“大家注意!莽盖的脚步越来越近啦!”
眼睛也报告了:
“伙伴们注意!莽盖的身影越来越大啦!”
“咚咚,咚咚”,莽盖的脚步果然越来越大了!不一会儿,莽盖晃着肥胖的身子回来了。
它一进屋,紧捂着大鼻子,恶声恶气地嚷嚷:
“好像有一股黑头扁脚虫的气味!好像有一股黑头扁脚虫的气味!”
说着,它往垫子上一坐,锥子就猛扎了一下它的屁股。
“噢唷唷,好痛,好痛!”
莽盖失声揉了揉屁股,拿出烟袋装了烟,就往火盆里点火。“嘣”的一声,鸡蛋爆炸了,弄得莽盖眼睛里都是热灰。它着了慌,两手捂着眼睛,忙到水缸边,把脑袋伸进缸里,正想洗眼睛,鲇鱼连甩尾巴,“啪啪”,给了它几个响亮的耳光,把它嘴都给打歪了。
莽盖一手托着下巴颏儿,一手揉着眼睛,回头走到里屋门旁,红棒、白棒一起跳了起来,“乒乒乓乓”,揍得它头破脸伤。莽盖被打得晕头转向了,走到外屋门槛跟前,一脚踩在湿牛粪上,“啪”的一声,仰面滑倒了。它想翻身爬起,磨盘就跳下来,压得它肚破腰断,气也喘不上来了。莽盖正要挣扎着爬起来,男孩就从碗橱子后面飞步跳出,一刀就割断了它的脖子。“噗噗噗”,莽盖流了一阵黑血,再也动不了啦!
莽盖完蛋了!男孩搜出了被莽盖抢来的金银萨克。
P7-9
夜深了,推窗远眺,一轮皎月悬挂在窗前,圆圆的,似乎伸手就可以捧起。月亮中的影像不由使我想起了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砍树的神话传说,同时也为自己的想象感到幼稚、可笑。恍然间想起,今天是农历甲午年五月十五(公历2014年6月12日),正值月圆之日,也是我刚刚度过一个甲子的日子。六十岁了,想说想写的东西似乎瞬间涌满心间,往昔岁月里的件件往事、缕缕思绪,升腾在眼前,像那一轮丰满的明月。小区内家家灯火都悄悄地睡了,静得逼人沉思、催人回味。那种“虫声窗外月,书册夜深灯;半醉聊今古,千年几废兴”的感慨,随着“窗竹影摇书案上”,便自然地“野泉声入砚池中”了。于是,提笔为自己倾注了二十余年心血的“中国神话大系”留下几行文字,算是对过去岁月的一个交代吧。千言万语,悠悠长情,似乎不吐不快,却又无从谈起,只好随着思绪的流淌,将泛起在脑海中的往事印在书案之上……
(一)
综观全世界各个民族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童话、寓言等,均有一个人人熟知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谁也无法摆脱这个民俗学、神话学、民间文学研究中不可回避的规律,我也只能说,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文革”刚刚结束,几千万被误了青春的年轻人,拥向了高考的独木桥,我——一个只读过初中一年级、只懂得一元一次方程的不懂事的年轻人有幸跨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成为山西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一名七七级大学生。四年多的寒窗苦读,四年多的窝窝头、玉米面糊糊、咸菜、水煮白菜的岁月,付出了一缕缕墨黑头发的代价,换来了一张改变命运的毕业证。派遣证上写着“新疆”——两个让人永生难忘的字。
1982年的初春,春寒料峭,长长的充满了寂寞和无奈的西去列车,将一个充满幻想又不知所措的年轻人送到了大西北。列车上我还背诵着贺敬之的长诗:“在九曲黄河的上游,在西去列车的窗口……”
沿着丝绸之路的印迹,沿着张骞开凿的长路,我来到了新疆——一个充满魔力的地方。岁月是无情的,但它使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块土地,爱上了这个有着高山大漠、有着蓝天白云的地方。新疆,是抚育我成长的真正的摇篮。我遵照前辈赴疆学者的指引,入乡随俗,反复认真地阅读了伟大的维吾尔族长诗《福乐智慧》 (一万三千多行)、 《真理的入门》,阅读历代诗人的西域诗抄、敦煌文献,看了百余部新疆各民族的叙事长诗,更是领略了各民族众多的神话传说、人物故事。我理解了: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生长过男人的骄傲、女人的梦想,他们都有过成功的欢乐、事业的辉煌,也有过狂风骤起的恐惧、顿失生命的沙殇。至于肝肠寸断的眼泪、命运无常的慨叹、拍案而起的激情、凝神静思的沉默,也必然在一次次失望中展开,又萌生出一次次无瑕的希望。这希望是这块土地上几千年来上演过的波澜万千、气势雄浑的历史壮剧引发的思考,是诗意千重、英雄辈出的传奇神话导引的激情。我开始重新审视中国古代各民族的文化、文学和历史对整个中国乃至世界所起到的作用。
我首先提出了一个让一些人难以接受的观点:“西域文学”与“中原文学”应当是中国古代两大区域文学。“西域文学”指的是以西部地域、漠北、青藏高原居住的各民族文学为主体,以阿尔泰语系所属语族及藏语语族为文学表达语言,以长诗、史诗、古代戏剧、哲理诗为主要文学形式,有别于中原汉语言文学的中国的一大区域文学。广阔的西域有着丰富多彩的神话传说,单史诗一项就令汉语言文学史望尘莫及。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藏族的《格萨尔》、蒙古族的《江格尔》自不必说,经初步整理,单哈萨克族的叙事长诗便有二百余部。所以如果要真正书写一部完整的包括各民族文学在内的客观、系统的中国文学史,还需要将敦煌文学作为中原文学与西域文学的连接点进行宏观考察,将其放置在历史进程的大背景下进行梳理。
1983年3月23日,我带着这个课题的初期设想前去征询我大学时的系主任、恩师,著名学者姚奠中先生的意见。幸甚,姚先生大力支持,他认为这是一个极有价值的选题,弥补了中国文学史之不足,同时告知我此类课题研究的方法、步骤。那就是先从文学的源头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实现我的理想,完成这一重大命题。而文学的源头就是神话、传说。语言表达、不自觉的-y-宙解释,将永远永远牵动着人类的思-念与回忆。
不必再一一列举,中国各民族的神话呈现给我们的还有更多更多。只是让我最难以启齿的是,最初研究神话学、文化人类学是起步于“西域文学”与“中原文学”这一命题的论证,可没想到,当年一头扎进神话领域,至今仍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加之后来涉猎太广,如今已无法再去完成这一历史使命。回想这么多年来,多数时候碌碌无为,难有成就,真是愧对岁月,愧对师长,愧对当年的一腔热血。这个命题,只有留给后来之俊杰们去完成吧!而逐日与填海的精神是完成这一命题的源泉。
时至今日,在这套神话大系问世之际,留F~L&发自内心的文字,算是对过去的往事做一个交代,对读者做一个说明。至此,我必须再一次地感谢前辈钟敬文先生、袁珂先生等对我的指导,王松、陶阳、刘锡诚、刘魁立、鲁刚、杨智勇、郎樱、吴超、萧兵诸先生对我的支持,陶思炎、叶舒宪、周明、陈江风、陈勤建、王四代、唐楚臣、杨士恭诸朋友对我的帮助。特别要感谢李广洁社长的大力支持和出版指导,姚军先生、刘文哲先生、董智敏先生的首倡之功和不懈努力,阎卫斌、莫晓东等同志的鼎力协助。对于所有参与本书编写工作的前辈、师长、同行、朋友,在此一并感谢。
当读者看到这套书的时候,唯一使我欣慰的是,在大家的大力协助下,我们终于填补了中国在此领域的一项空白。最后,用两句诗来作为代序的结束语:
“屈指历数平生友,只觉人生也丰盈。”
(需要着重说明的一点是,当年我们在搜集、整理、归纳各民族神话故事时,关于民间文学的著作权有关规定尚未颁布,现已无法再一一关照,特此注明。)
神话产生于民间,主要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世代相传。它作为人类早期创造的不可再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各民族的生产生活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姚宝瑄编著的《中国各民族神话(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蒙古族)》收录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蒙古族神话故事,全面、生动地展示了中国古老神话的面貌。
姚宝瑄编著的《中国各民族神话(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蒙古族)》是”中国各民族神话”丛书之一。编者经过多年的实地考察、现场采集、资料收集,将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蒙古族的创世神话、洪水神话、天体神话、英雄神话搜罗净尽,并以整理口述的方式,最大限度保留神话流传地的方言特色,全面、生动地展示了中国古老神话的面貌,存留了关于中国民族神话的第一手资料,有很高的文化价值和出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