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所列各类人员,均属无产阶级专政机关严厉打击的对象,其范围之广,数目之多,令人咋舌。
其实,早在1918年9月,季诺维也夫就曾经说过:“为了顺利地同我们的敌人作斗争,我们应当有自己的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我们应当将苏维埃政权治下1亿俄国居民中的9000万人争取到我们这边来。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人,对他们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应当把他们除掉。”总之,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就是将l亿人中的1000万,也就是十分之一除掉!斯大林后来继承了这一战略方针,杀害了数以千万计的苏联公民。连季诺维也夫之流的“人道主义者”也被处决。
1918年5月,“红色恐怖”尚未正式开始,革命法庭即已(和契卡机关一起)授权对不肯向征粮队交出粮食的人判处死刑。农民被推向死亡边缘。在闹饥荒的省份,人相食的现象屡见不鲜。据文献记载,多半是食至亲者的肉。
始于1929年的全盘集体化和没收富农生产资料和土地的运动,使俄国及其国民经济遭到重创,并以暴力的方式破坏了千百年来形成的传统和俄国乡村的基础,彻底摧垮了农民阶级。俄国本是首屈一指的粮食出口大国,却从此出现了百姓排长队买面包的现象,并一直延续多年。运动中被定为富农的农民,分别被处以极刑、关进集中营、流放至偏远地区,最好的下场也是逐出集体农庄的地盘,另作安置。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本人受难,连妻儿子女也难逃厄运,受到株连。1918年7月16日夜间,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全家老小在叶卡捷琳堡被当局悉数枪杀,从此开了极其恶劣的先例。1919年彼得堡枪决了第86步兵团投奔白军的军官之家属,其中包括子女。1920年5月,各报刊登了关于叶利萨维特格拉德枪决某军官4名3—7岁女童及其老母的消息。1920年,阿尔汉格尔斯克因该市肃反人员枪决了12—16岁儿童,被人们称之为“死亡之城”。继尼古拉二世的子女之后,留京的两个儿子、季诺维也夫的儿子、加米涅夫的两个儿子先后被枪决,托洛茨基的儿子被杀害,皮达可夫的两个儿子失踪。这些被害者的父亲都曾是布尔什维克领导人,他们也尝到了自己种出的苦果。
根据政治局和领袖本人的指示,建立了专门的儿童惩戒系统。这个系统拥有儿童集中营和儿童管教所、机动的接受分配站、专设的保育院和托儿所。那些尚在吃奶的婴儿同业已判刑的母亲一起发配至劳改营,婴儿满一岁至一岁半即转送至特设的孤儿院和托儿所。他们必须忘记自己是谁、何处出生,必须忘记自己的父母是谁、现在何处。这是个特殊的儿童古拉格(“古拉格”系监视、迫害持不同政见者的部门的别称)。至1938年8月4日,已从被判刑的母亲手中夺走17355个婴儿,还打算夺走5000个婴儿。
有一封信叙述了集体化运动中被逐出家园的农民的悲惨遭遇,信中说:“遣送时正值隆冬季节,其中有正在吃奶的婴儿和怀有身孕的妇女,他们被塞到运牲畜的车厢里,人摞人,妇女就在这里生下自己的孩子……后来,又把他们像狗一样地扔到车下,再安置到教堂和又脏又冷的板棚里……虱子肆虐,又冻又饿,数以千计的人像狗一样被弃之不顾,任由命运摆布,没有人愿意去关注他们……每天都有50名甚至更多的儿童死去。”
在事关枪决的问题上,领袖们都很性急。比方说,仅1937年11月22日一天,斯大林、莫洛托夫、日丹诺夫大笔一挥,核准了对12份名单中1352人的判决;12月7日,核准了对13份名单中2397人的判决,其中2124人应予枪决;1938年1月3日,日丹诺夫、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和伏罗希洛夫核准了对22份名单中2770人的判决,其中2547人应予枪决;2月份,斯大林、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和日丹诺夫核准了对28份名单中3699人的判决,其中3622人应予枪决;3月份,这5个人核准了对36份名单中3286人的判刑,其中2983人应予枪决;4月份,斯大林、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和日丹诺夫核准了对29份名单中2’799人的判刑;1938年6月10日,斯大林和莫洛托夫签署了对29份名单中2750人的判决,其中2371人应予枪决;9月12日,斯大林、莫洛托夫和日丹诺夫核准了对38份名单中6013人的判决,其中4825人应予枪决。
斯大林的签名见之于涉及44000人的366份名单,莫洛托夫的签名见之于涉及43569人的373份名单,日丹诺夫的签名见之于涉及20985人的175份名单,卡冈诺维奇的签名见之于涉及19110人的189份名单,伏罗希洛夫的签名见之于涉及18474人的186份名单。
这一全民族悲剧究竟有多大规模,尚无有据可查的准确数字。颇具洞察力的韦尔纳茨基院士在1939年1月的日记中援引了一个数字:因政治原因受到流放和监禁者为1400万一1700万人。
当局的看法与此不同。1954.年内务部长克鲁格洛夫向赫鲁晓夫报告说,1930—1953年苏联大约有370万人受到镇压,其中765000人被处决。这是个虚假的数字。
国内战争期间,据不完全统计,受到各种镇压者为200余万人,首当其冲的是原有产阶级人士和国家的知识精英。
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的集体化运动中,受到镇压的农民及其家庭成员为500余万人。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