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是法国近代著名作家埃克多·马洛最著名的作品,也是一本经典世界名著。这部小说问世后,曾被译成美、德、俄、日等多种文字。而且一直到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它依然在法国被重印出版,并多次被搬上银幕。这其中就包括上世纪八十年代陪伴一代孩子们成长的动画片《咪咪流浪记》。《苦儿流浪记》写成于1878年。小说是当时社会的写照:农村破产、工人们在恶劣的劳动条件下艰苦劳作、童工数量剧增以及在法律允许下被残酷剥削。《苦儿流浪记》使孩子们跟随着弃儿雷米一同经历亲人别离、贫困交加、挨饿受冻,也一同体验真挚的师徒情、朋友情、亲情等,随着小主人公的成长一同坚强地成长起来。
雷米是一个贵族的弃儿,从小由一个石匠的妻子抚养。八岁那年,石匠受伤残废,失去了工作。石匠把他卖给一个流浪的卖艺人,从此他和卖艺人到处流浪。
善良的卖艺老人待雷米很好,教他读书弹琴。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老艺人不幸去世,雷米却被一个花匠救去。后来花匠因一次天灾,花房全部损坏,还不起债,也被送进监狱。雷米只得又去流浪。
他遇到许多困难,这个贵族的弃儿最后的命运将是怎样的……
第一章 在乡下
直到八岁那年,我才知道,我是一个捡来的孩子。
那个我叫做家的房子坐落在法国的一个小村庄里,一条通向卢瓦尔河的小溪边,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记忆里,我每天去那片长满野草的山岭上放牛。家里很穷,只有一头牛,但我和妈妈每天都能喝上牛奶,已经很开心了。每当天空飘过乌云,快要下雨的时候,妈妈就会跑到山上来,喊着我的名字:“雷米,雷米!快回家了!”看到我,她就提起她羊毛织成的裙子,盖住我的头和肩膀,和我一同牵牛回家去。
我知道爸爸叫巴伯兰,因为村里人都管妈妈叫巴伯兰大嫂。但八岁以前,我一直没有见过他。小村庄里除了偶尔可以看到屈指可数(数量很少,扳着手指就能数过来)的几块耕地外,到处都是干枯的小树和小草,长不出多少粮食,所以村里的人家都很穷。爸爸和许多家乡的男人都去城里干活赚钱。我听妈妈说他在巴黎当泥瓦匠。有时候会有从巴黎回村看望家人的乡亲,如果他是和爸爸在一起干活的,就会到我家里来,对妈妈说:“巴伯兰大嫂,您丈夫身体挺好,他要我告诉您,工作还算顺利。他又给您带了点儿钱来。”每当这时候,妈妈就会很高兴,她盼望着有一天,爸爸赚到一大笔钱回来,我们在一起过上富裕的生活。
在我八岁那年秋天的傍晚,我正忙着在门口劈干柴,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走到家门前。我从没见过这么脏的人,他从头到脚全是泥巴,像是刚刚从泥土路上走过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这里是巴伯兰大嫂的家吗?”
我说是,就请他进屋来。
门“吱呀”一声响,他推开门,走进屋里。
妈妈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个客人进门。
“我从巴黎给您带消息来了。”他说。
妈妈见这个陌生人说话不像以前带消息的人那样快乐,就合着双手惊叫了起来,“热罗姆一定遇到麻烦啦!”
他对妈妈说:“巴伯兰受伤了,可能会变成残疾人。他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和他是一个病房的,今天回家,顺便来告诉你。”
妈妈忙问客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客人说,工地的一个铁架子倒了,巴伯兰的半个身子全压在里边。因为有人说他不应该站在架子下面,所以包工(指工地上包干工程的负责人)是不会付给爸爸医药费的。天快黑了,客人还要赶三里路回家,着急走,妈妈担心巴伯兰,要问事情的经过,想想办法,就留客人在家里过夜,劝他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客人留下来,最后说:“我还是建议热罗姆和包工打官司(让法院来评判对错)。”
“打官司?可要花一大笔钱呀!”
“不错。可是如果法官认为巴伯兰没有错的话,他就会得到一笔医疗费啊……”
妈妈多想去巴黎看看爸爸啊。可是这么一次长途而费钱的旅行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请村里的神父帮忙,神父写了封信给巴伯兰正住的那个医院的讲道神父。几天后,他接到回信,信中说妈妈不用过去,不过她应该寄一笔钱去,因为巴伯兰要和包工打官司。
几天过去了,几个星期过去了。巴伯兰常有信来,都是催着要钱的。最后一封要的比前几封更加着急,他说如果钱已经花光的话,就卖掉牛来凑钱。
在农民的眼里,奶牛是他们的宝贝。一个农民不管多穷,不管家里有多少人,只要他的牛棚里还有一头奶牛,他一家就不会挨饿。孩子们放一天牛,晚上,全家人都有奶油汤喝了,再加上土豆,就是一家人每天的晚餐。 我和妈妈一直到那时还没尝过肉是什么滋味,但是,多亏了那头奶牛,我们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可是为了给爸爸凑钱,我们只好卖掉了奶牛。从此,我们再也吃不到牛奶和黄油了。早上,啃一片干面包;晚上,吃土豆,上面撒点咸盐。
卖掉奶牛之后不几天,狂欢节到了。往年过节,妈妈总是给我做好吃的,把牛奶掺进面里做饼,又是油煎鸡蛋薄饼,又是炸糕,看到我吃得饱饱的,她总是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
现在我只好伤心地对自己说:“再也没有牛了,再也没有牛奶和黄油了,再也不会有狂欢节了。”可是,中午我回家时,发现妈妈正往面盆里倒面粉。
“哟,面粉?”我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对了,我的小雷米!你闻闻,香喷喷的。”她微笑着说。
如果我有勇气的话,我真想问问弄这些面粉来是准备干什么的。正因为我太想知道了,我反而不敢开口说出来。再说,我实在不想把“今天是狂欢节”这句话说出来,怕妈妈心里不好受。
“面粉可以用来做什么?”她瞧着我问道。
“可以做面包。”
“还有呢?”
“做疙瘩汤。”
“还有呢?”
“天哪……不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不想说。你心里明白:今天是狂欢节,吃薄饼和炸糕的日子。可是你清楚我们没有牛奶和黄油,所以你不敢说,对不对?”
“啊,妈妈!”
“你的心思嘛,我早已经猜到了,所以我想了点办法,过这个节就不会让你不开心了。你瞧瞧木箱里有什么?”
木箱盖猛地被掀开,我马上发现里面有牛奶、黄油、鸡蛋和三个苹果。
“把鸡蛋拿来,”她对我说,“我打鸡蛋,你削苹果。”
在我把苹果切成薄片的时候,她把鸡蛋打在面粉里,一起调匀,还不时往上浇一勺一勺的牛奶。
原来,虽然妈妈是个不愿意东讨西借的人,但为了不让我悲伤,她从这家要杯牛奶,那家要块黄油,像以前一样过节。
我去劈了点柴,把蜡烛也点燃了。不一会儿,炉子里燃起熊熊的火焰,抖动的火光把整个厨房照得通明。
这时妈妈从墙壁上取下煎锅,放在火上。她用刀尖挑了一块核桃仁大的黄油,放在平底锅里。黄油马上就熔化了,发出吱吱的响声。
啊!我们很久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了。
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谁会在这时候打扰我们呢?可能是邻居家来借火的吧。
我没有去多想,因为妈妈刚把勺子放在面盆里,舀出一勺乳白色的面糊,倒在平底锅里,摊出一张白面饼,这种时候是不能分心的。
木棍撞击门槛,门忽然开了。
“谁呀?”妈妈问,连身子也没有转过去。
一个男人闯了进来,火光照着他整个身子。我看见他穿着白色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
“这里正在过节呀?不好意思!”他粗声粗气地说。
“哎哟,我的天啊!”妈妈惊叫了起来,她赶紧把锅放到地上,“是你呀,热罗姆?”
然后,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推到那个男人面前,说:“这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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