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汉尼拔的传记。汉尼拔，由于在布匿战争时，率领迦太基军队突袭罗马而得名；他也是历史上少数几位以战败出名的将领之一。汉尼拔于公元前218年对罗马发动攻击(还包括他率领象群越过阿尔卑斯山脉的著名事迹)，可说是古代历史卜最勇敢也最悲惨的一役。罗马也是在击败汉尼拔之后，才得以将势力伸入地中海，建赢称霸欧洲的罗马共和国。

本书深入探索了汉尼拔的性格与事业，并指出他作为西班牙迦太基军队的将领，如何蓄意地发动第二_次布匿战争，企图一雪其之前败于罗马之恨。他越过阿尔卑斯山脉，然后想从罗马手中夺走意大利，这长达十余年的征战，具有无可避免的、悲剧性的魅力。在古希腊世界的舞台上，对罗马人的憎恨驱策着汉尼拔的所作所为。他最后自杀以免成为罗马的阶下囚。

直到今天，关于汉尼拔的种种事迹，都只是出于罗马的观点。在这本书里，兰斯教授以他对迦太基的深厚认识，来解析汉尼拔的复杂性格，以及他那个时代的内在动力。针对这个古代历史上最具有吸引力的人物，本书可说是最可靠的一本传记。对于希腊世界的没落、罗马的兴起这段风起云涌的时代，本书也提供了全新的观点。

第一章 哈米尔卡·巴卡

第二章 关于西班牙

第三章 从喀塔基那到波谷

第四章 “闪击战”——从特拉比亚到坎尼

第五章 走下坡

第六章 挫折

第七章 扎马

第八章 流亡

第九章 历史遗产、传奇和形象

历史大事年表

参考文献

公元前219年春天，汉尼拔突然闯入历史，出现在西班牙萨贡图姆的城墙外面，在他所从事的那一场为时近20年的奋斗当中，他是最重要的主角，他通常都能够掌握主动，强迫他的敌人配合他的策略。的确，在那个时空中所发生的事件，决定了他个人的命运，同时也为第二次布匿战争揭开了序幕，罗马人很清楚促成这场重大行动的人是谁，他们经常称这场战争为“汉尼拔的战争”。我们在后面会不止一次看到——即使只是根据结果来推测原因，就算事实上汉尼拔经常采取主动，使用看起来既新奇又富有创意的政策和战略，他这么做向来都是为了他的城郊。最重要的是，历史上那一场决定性的对抗始于公元前264年，我们必须把这一场对抗的最初阶段，跟这种神话般的冒险行为结合来看，否则我们有可能会判断错误，把这种冒险视为一项无缘无故的行动。公元前256年，罗马人向马麦丁提供佣兵援助，在西西里岛取得了立足点，这漫长的第一幕结束于公元前241年，双方签订条约，迦太基失去了原本拥有的西西里。之后是一段“在两次大战之问”的时期，将近20年的武装和平，就像是大战间某种“长时期”的幕间表演。今天，按照阿诺德·汤因比的讲法，构成迦太基和罗马从公元前264年开始争战，到公元前201年回归和平——在扎马战败以后，对迦太基人相当不利的那一场冲突，一般都被视为只是一场“双重的布匿战争”。在迦太基方面，从公元前247年起，有一个家族(巴西德家族)挑起了这场战争的主要责任。

损失西西里和哈米尔卡·巴卡的崛起

在西西里，在这个“第一次布匿战争”的第一战区(为了方便，这里采用罗马人的观点，区分第一、二次布匿战争)，当一个名叫哈米尔卡·巴卡的将领接获一项重要的命令时，迦太基人已经在海面上和陆地上跟罗马人进行了18年的战斗。当时这场战争的这一个新领袖已经有了3个女儿，不久前他的第一个男性后代汉尼拔刚刚出生。

在接二连三的撤退以后，迦太基人几乎已经丧失了他们在西西里西部的所有据点。公元前254年帕诺尔莫斯沦陷后，迦太基人只剩下在西西里西部的要塞——利利巴厄姆，这里是他们的海军基地，该地优异的天然港口使这里向来就是意大利舰队在西边最好的港口之一。公元前397年，莫提亚和德雷帕农受到摧毁以后，他们就殖民于此。

迦太基部队背海面陆，在这一处最后的防线组织他们的抵抗行动。先是公元前249年在利利巴厄姆，守军在一个名叫希米尔科的优秀将领指挥下，击溃了罗马执政官普布里斯·克劳狄乌斯·普尔克所设下的封锁。这一个罗马执政官在德雷帕农也不顺利，由于他不明白这一处港口，也不懂得要如何操纵他那庞大的舰队，他在和布匿将领阿宰尔·巴勒交手时，损失了93艘船舰。同一时间，第二个执政官路西士·朱尼厄斯·普卢斯，在利利巴厄姆败在另一名迦太基将领迦太罗的手中，最糟糕的是，他的中队遭遇飓风，在卡马里纳外海沉没。公元前249年，这些执政官所蒙受的双重惨败在罗马造成恶劣的印象。人们谴责他们轻率、不虔敬；人们认为朱尼厄斯·普卢斯就是因为违背占兆，才会在帕奇努姆角损失他的舰队。至于克劳狄乌斯·普尔克，据我们所知，西塞罗这个在大多数时候都相当公正的人，用侮辱性的嘲讽语气，指责他不虔敬：在德雷帕农的海战惨败，是他自行招惹，罪有应得。之前当他看到圣鸡在离开笼子后拒绝食用玉米，他把这些鸡扔进水里，“既然它们不想要吃，它们可以喝”。当时，这个玩笑并没有在罗马产生娱乐效果，我们怀疑元老院里克劳狄家族的敌对派系，费边家族，利用这种轻率的举动，推展自身的利益。的确，从公元前247年到245年，费边家族掌握了罗马权力结构的最上层，占据了优势。面对迦太基人，罗马人降低了他们的战争努力，历史学家始终不明白何以迦太基没有利用这种舒缓的情况，在西西里夺回上风，好像迦太基的元老院已经放弃了在西西里的土地。

不过，在同一时期，哈米尔卡·巴卡对罗马部队实施了有效的骚扰行动，在意大利南部沿岸，特别是在布鲁蒂乌姆，造成了一些破坏。然后，他回到西西里北岸，攻击帕诺尔莫斯这个区域，最后拿下了海克特(希腊文的意思是“围场”或“监牢”)这处要塞。波利比亚斯精确地描述了这一座高地，这处突出于海岸之上的陡峭地形，顶端的高原上有某种天然的堡垒。相对的，他对地点的描述就模糊得多，大概是在帕诺尔莫斯和厄里克斯之间，应该是卡斯特拉齐欧山的可能性较高，这地方在巴勒摩西北方大约10公里处，将近有900尺高，耸立在城市北方的佩莱格里诺山这块令人沮丧的不毛之地比较不可能。哈米尔卡以这里为基地，执行他计划周详的作战行动，对付据守帕诺尔莫斯的罗马人，他也使用海克特所防卫的港口作为跳板，攻击远达库迈的意大利海岸。

哈米尔卡据守这座要塞3年。公元前244年，他采取了一项大胆的策略，取得了厄里克斯这个镇的控制权，也因而占领了一处中途据点。一方面是山脚的罗马要塞，另一方面是公元前248年朱尼厄斯·普卢斯执政官拿下厄里克斯维纳斯神庙以后在山顶设下的卫戍部队。在东北方，厄里克斯控制了通往德雷帕农的道路。如此，哈米尔卡只要使用较少的人马，就可以使罗骑兵队动弹不得，预防他们向布匿的海军基地进一步施压，跟更南方的利利巴厄姆一样，这座海军基地当时还在遭受围攻。

这时候，由于过去五年来没有采取任何海上军事行动所造成的困境，罗马不得不重新进行武装，以打破僵局。因为国库空虚，元老院找到了那些能够从胜利也就是征服西西里中获得最大利益的个人。如波利比亚斯所说是统治阶层，换句话说，也就是跟这场冲突起因相关的坎帕尼亚贵族。他们以团体或个人的方式出钱，提供装备齐全的船只。他们的期望，就是在胜利后能够获得补偿。公元前242年夏初，在盖亚斯·卢塔提乌斯·卡图卢斯执政官的领导下，一支由200艘四层桨船所组成的舰队，来到德雷帕农和利利巴厄姆外海下锚。公元前241年春，这支舰队在阿加特斯群岛外海拦截迦太基派出的粮食补给和增援护送队。由于罗马船舰上没有货物，比较容易操控，轻易就取得上风：有50艘布匿船舰沉没，还有70艘船只连人带装备落入罗马人手中。

在利利巴厄姆、德雷帕农和厄里克斯的要塞部队依然坚定地固守他们的阵地，但是在罗马夺回海上的控制权以后，今后这些卫戍部队只能仰赖他们自己了。哈米尔卡接到迦太基方面的命令，要他和罗马执政官谈和。罗马本土的人民很可能是在百人大会的会议上把最初草约的条件变得更加苛刻。除了要迦太基人完全撤离西西里，还要迦太基人撤离所有在西西里和意大利之间的岛屿，也就是说要撤离伊奥利斯群岛，而这是迦太基各中队传统的巢穴之一。未来迦太基人不得再对叙拉古及其盟友进行干预。财务方面的条款尤其明显沉重。哈米尔卡和卢塔提乌斯议定战争赔款为2200尤比亚塔伦特，偿还期限从20年减为10年，而且迦太基必须立即支付额外的1000尤比亚塔伦特。金额固然相当高，却远远不足以弥补罗马在战争中的损失，罗马有大笔财富沉在海底，也就是那数百艘损失的船舰。根据波利比亚斯的说法，罗马有700艘沉船，迦太基有400艘。大概这笔赔偿金额当中有一部分，是用来补偿元老院在公元前243年所接触的私人船主。

就这样，一场长达二十几年的战争暂时结束了，这场战争似乎只是起于凑巧，看起来当初在罗马卷入那一连串的事件时，并没有界定长期的对外政策。事实上，元老院并没有做出决定。公元前264年，透过执政官们值得注意的是亚皮乌斯·克劳狄乌斯·考地克斯所召集并操纵的百人大会，罗马人民同意协助在墨西拿的坎帕尼亚佣兵——马麦丁人，这些人找罗马对付他们最初寻求保护的迦太基人。看起来这比较像是一个政治借口，而不是一项政治策略。但是政治策略有可能表面上并不一致，公元前264．年在墨西拿那一场看来单纯的治安行动，有可能具有仔细构想过的目的。那个时期的罗马帝国具有自动作用的成分，关于这一点，有人曾经说，“它被它的征服机构拖着往前走”。此外，在这个机构及刺激背后，存在有一项最终目标，不久以前保罗·维恩强调了这个目标：当时罗马觉得有必要“拿走西西里所提供的集结点，使迦太基和意大利疏离”。迦太基人来到了附近，在墨西拿海峡的另一边，距离意大利海岸不过几里，这令罗马方面感到忧心。罗马可以通过一场把风险局限在西西里的战争，确保自身的安全。这是一场预防性的战斗，通过中立的西西里这个缓冲——事实上不久以后，西西里就成为罗马的一个省——强化了意大利土地的“圣所”性质。我们必须强调，在西西里的罗马一布匿战争爆发前几年，源自坎帕尼亚的家族在罗马掌握了主宰权，他们显然比较注意这种地理上的接近所代表的危险，这种情况又因为在伊奥利斯群岛的布匿海军基地而变得更为严重。的确，属于坎帕尼亚的阿蒂利在公元前267年到公元前245年间，担任了七次执政官；就像一二世纪初对抗埃特鲁斯坎人的战争是费边家族所关注的事，第一场布匿战争是他们的战争。我们在后面会看到，-由于迦太基及其佣兵的问题，导致罗马兼并萨丁尼亚，成功地使迦太基人离开意大利。从这个角度来看，要不是汉尼拔做出攻击萨贡图姆这项不幸的决定，这种地理政治平衡似乎有可能会维持下去。大体上，这是迦太基元老院非战主义——或“非洲”——派系领袖汉诺的看法。但是我们欠缺历史证据。P1-4

尤维纳利斯对所有公认的伟大人物都抱持敌视的态度。他带着反讽的语气估量那一撮骨灰——汉尼拔可悲的最后残余。但如果是摆在历史里的话，这些骨灰的重量又会有多么惊人！正如当时在罗马所说的，这是一种足以决定性动摇平衡的动力。然而我们知道这一股可畏的“重量”结局如何，这一个迦太基将领最后失败了，这预示着半个世纪以后迦太基的倾倒和灭亡。

迦太基毁灭时，汉尼拔的形象也随之消逝。古代对被征服者并不宽容。罗马的敌人在形体被消灭后，还要遭受除名，这种做法也伤害到汉尼拔，使得他在历史上的形象零散破碎。除了科内利乌斯·内波斯那几页平庸的叙述以外，没有其他文献记载汉尼拔的一生，也没有任何大理石或铜制的物件可靠地记录下他的外貌。关于这么伟大的一个人，我们只能设法用残破的镜面去窥知他的一些影像。

传说总是在历史的缺口中生长，或许汉尼拔这个人在远古所发散的部分魅力——先是对罗马本身——就是基于这种历史缺陷。我们在之前所提到的那一个拉丁讽刺文作者，用20行左右的有力概述，回顾了汉尼拔特殊的“事业”，这成为一个深受重视的主题，罗马修辞学校的年轻人借此练习演说；他所提到的另一件事，显示到公元1世纪末时，教师们已经从心底厌倦这个主题。后来，虽然汉尼拔的功业对于欧洲文学的诗人和剧作家没有多少激发作用——一个没有朋友或情人的伟大军事领袖(至少就我们所知是如此)，可以成为伟大文学的主题吗？——但在新古典时期以前，画家和雕刻家、铜匠和文稿及陶器的阐释者就已经利用了他，甚至建立了一处虚构图像的宝藏。由于我们缺乏真实的证据，我们必须进入这处宝藏探个究竟。

史学家们继续估量汉尼拔的骨灰。由于之前提过的那些理由，这项工作并不容易；但是总是会有一批人从事这项工作，他们想要明白从公元前3世纪中叶到公元前2世纪中叶的那100年间的改变，这些改变开始为地中海西部地区的各个层面——政治、经济和文化——建立了长久持续的轮廓。汉尼拔起初是这场伟大争斗里的主要演员之一，在他被迫流亡到东方以后，他由参与者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公元前247年哈米尔卡·巴卡的长子诞生时，罗马已经结束了一场长期冲突，准备要把迦太基人逐离西西里，这个地方不久就会成为罗马的第一个“省区”，罗马在意大利以外的第一块海外领土，也是罗马以后在地中海西部所有行动的枢纽。在60多年以后，在公元前183年的某一天，由于被他的主人比提尼亚的普鲁西亚斯所背叛，即将要被交到他一生的敌人的手中，汉尼拔服下了他向来随身携带的毒药。或许他早就预感到，在马其顿的菲利普被击败，叙利亚的安条克(他曾经设法要利用安条克，而非为他服务)被逐离小亚细亚以后，在希腊和东方围堵罗马帝国的障碍很快就会倾倒，然后罗马就可以放手消灭迦太基。30年前，他本人曾经梦想要使迦太基恢复原有的力量，并且主宰地中海盆地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