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的祈祷
由诺亚方舟放飞的鸽子衔回了橄榄枝,这是西方世界一个古老的梦。
犹太民族从《圣经》里走出来,演绎了古地中海地区的刀光剑影。物换星移,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几次中东战争的拉宾将军,荣膺诺贝尔和平奖。破坏和平的敌人将三颗子弹射入了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口袋里“和平终将实现”的演讲稿。但他那振聋发聩的演讲久久地回荡在特拉维夫广场:“一百多年了,我们在寻找家园,一百多年了,我们试图平静地生活……一百年的战争和恐怖使我们伤痕累累,但并不会毁掉我们的梦想——我们百年来对和平的梦想。”这是以色列人的心曲,将士们寻找家园、祈求和平的梦。
远古洪荒的中华大地,和平之梦更是与战争相伴。发端于三皇五帝时期的古战争直到春秋“无义战”,兵燹战云之中居然产生出一股正气,培养出崇尚和平的理念。这也许是厌战情绪使然,但更可能是理性逐渐冷却了狂热——人们目睹了战争的可怕后果。战争只会导致仇恨和毁灭,不会造就真正意义上的胜者。所以《孙子兵法》通篇贯穿着“慎战、和平”的崇高理念。它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足见最初的战争多半是因私怨、私利,或由个人的野心而引起。一个野心家上台了,称霸了,他不仅把千千万万无辜的国民推向战争,并迫使其他国家和民族卷入战争。
现在大家都知道秦朝将士特别骁勇善战。秦王提“虎狼之师”扫平六国,一统天下,成一世之英名。但是看一看出土的兵马俑,你就会看出其中饱含的悲剧意味。这悲剧跟“二战”中的德国人民有着非常相似之处。
出土的兵马俑展现极端狂热的好战情绪。一号俑坑,三列弓弩手为前锋,三十八路战车;二号俑坑成四方大阵;三号俑坑则为殿后督战之师……兵士八千,剑拔弩张,姿态各异,面容却一概冷漠无情:操戈杀戮,让兵器饮血。至于为什么而战,他们并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为了霸业,秦王鼓励战争,奖励杀人。一个士兵的待遇和前途全看斩杀了多少人头!整个民族就这样发了疯。兵俑中有不少断头残肢者,手上还紧握着兵器!真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了……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这是春秋战乱,流离失所人们的长叹。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让儿子上战场,没有一个妻子愿意丈夫去送死——特别是中国的母亲和妻子。中国伦理学上始终以“和”为里,以中庸为表,所强调的就是和平。所以,在中国,最早的兵器被视为“凶”器,陶令希冀的“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一直为后人魂牵梦萦。
被喻为“战神”的白起,征战30多年,歼敌百万,无一败北,为秦统一奠定了基础。但司马迁在《史记》中只淡而言之:“秦王乃遣使者赐之剑,令自裁。”在引剑自刭前,他说了一句极为沉痛的话:“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他自恨杀戮太甚——当初被战争热浪冲昏了头。
他的命运,与希特勒帐下的“沙漠之狐”隆美尔元帅何其相似!
战争的罪魁们煽动民族之间的仇恨,把和平的世界变成人间地狱的同时,也使本国的人民深陷灾难之中。“二战”中,日本战犯在中国犯下数不清的侵略罪行。据统计,受日本侵略,军民伤亡3500余万人,经济损失6000多亿美元,无数的城市和村庄被夷为平地,难以计数的艺术和科学成果毁于战火。南京大屠杀便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30万无辜生命惨遭杀戮。重庆大轰炸,大同“万人坑”,也记载了日军的血腥罪行……
但我对日本人民始终怀抱恻隐之心,特别是日本在战犯军刀的逼迫下卷入“二战”,广岛与长崎遭了灭顶之灾后。日本人民的朴素、刻苦、忍耐和自强不息的精神曾深深地感动我。从川端康成、井上靖直到村上春树等著名作家的作品中,可以窥见真正的日本精神:他们爱美,爱宁静,爱传统,爱和平。不但如此,他们厌恶独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得到日本朋友的冒死相助,鲁迅先生一直受益于藤野先生,并将他视为至友;鹿地亘先生在中国募集日本侨民参加抗战,并且写出了抗战歌剧以激励士气。近代史上的革命志士多半流亡日本,正是在那里成立了“同盟会”。我们同时不能忘记,即使在日本人侵中国后,满腔热血投人抗战的不仅有奋勇的中国人,还有正直的日本人!
“二战”使人类看清了这样一个事实:热爱和平是世界人民的共同愿望。和平事业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
我们至今不能忘记的不仅有帮助中国人抗战的日本人,还有美国人、英国人……“飞虎英雄”陈纳德将军以私人名义招募美军飞行员,组建“援华航空队”自愿来华对日作战。他们作战勇猛,屡建奇功,开辟了著名的“驼峰航线”,为中国的抗日战争做出了杰出贡献。当他要离开战斗生活了八年的中国时,重庆成千上万的群众手捧鲜花和彩旗,自发地前来为他送行。如浪似潮的人流簇拥着抬起将军乘坐的轿车,一步一步,经过几个小时,把将军的车子一直抬到中心广场……自从马可波罗以来,还没有一个外国人能够如此博得中国人的心。这是中国人民对和平使者的最高奖赏。美国华盛顿阿灵顿军人公墓,至今耸立着一座唯一用中文镌刻碑文的永恒纪念碑——陈纳德将军之墓。
战争的野心家不仅是人类的罪人,首先是民族的罪人。
和平的使者不仅是民族英雄,首先是人类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2005年中秋“北京和平墙”旁,100多位中国抗日将领和22个国家200多名“二战”老兵,郑重地签署了“北京宣言”:60年前,我们作为军人,亲历了一场世界大战;60年后的今天,我们作为幸存者,是那场战争的最后见证人;为子孙后代更美好的明天,我们郑重留言:“热爱生活,珍惜和平。”在著名的中国“凯旋门”芷江县“和平城”的“受降纪念坊”前、在江苏南京江东门“万人坑”遗址、在沈阳柳条沟旁……老士兵发出了共同心声:“让战争远离世界,让和平永在人间。”
因为酷爱和平,我们时刻准备制止战争。兵强则战寡,“止戈惟武”的真谛就在于此。
风景秀丽的瑞士面积不到4万多平方公里,人口才700多万,与德国、法国、意大利和奥地利接壤,两次世界大战都幸免于战祸。连战争狂希特勒觊觎多年,都不敢轻举妄动。何故?那是因为,瑞士公民迈出右脚时是一名百姓,迈出左脚时就是一个战士。瑞士人说:“如果要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打仗,那是因为我们随时都在准备打仗。”雄哉斯言!追溯历史,汉、唐的一次次和亲,没有熄灭过边关烽火,只有努力打造自己的精兵,才赢得四方来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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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爱好文学,实际上仅喜欢而已。长期的军旅生涯,熟悉一些议论文和军队文书,对心灵独语的散文是门外汉。在文化消费日益媚俗化和平庸化,“泛文化”背景下,不合时宜的举动,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善言谈、不张扬个性、交际乏术的我,不讨人喜欢。有时出语尖刻,让人不自在。毛泽东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那会儿,掀起上山下乡的热潮。为完成指标,城郊已下乡的三届生也被要求到山区去,还要我带头。几拨工作组都没有道理能说服我,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上军校时,一次雨后列队行进,忽闻后边传来一阵笑声,顷刻整个队伍哄堂大笑。我问旁边笑得很开心的学友笑什么。他说,不知道,别人笑了我也笑。我脱口而出:“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大家哑然……我也知道口角锋芒的林黛玉、晴雯不讨人喜欢。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很多场合只好沉默,这似乎是最保险的选择,不要动太多的脑子也无须担惊受怕,所以一接触鲁迅,就喜欢上先生教人打哈哈的《立论》。有人说那是中庸,其实是历经了许多苦处后的选择。人,有时想表达的情感憋是憋不住的,在灯下读书、爬格子,对着电脑发议论,似乎还管用,不知不觉间把胸中的郁闷消解,久而久之,逼出了这本小集。
有人说歌颂英雄,追求和平,是军旅文学创作的基本点。我没有这些系统的概念,但作为军人,关注战争、关注和平、关注生存环境、关注士气和民族精神是长期军队生活凝练的。我没有文思如泉的时候,大多文章虽然也有感而发,但多数是逼出来的,一气呵成的文章几乎没有。我开始散文写作尝试的时候,适逢散文创作渐渐走向冷寂和沉默,《散文天地》编辑部主任陈震给予热情鼓励、精心指导,不少文章还亲自点睛。这次编辑成册的多是这些年报刊发表过的文章,算是捋一捋思路,在沧茫海角投一小粟。陈震先生还精心为本书作序,并把小集放在社会文化大背景下考量,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在此小集即将付梓之际,谨致诚挚的谢意1
2014年5月28日于鼓西寓所
小视点大判断
陈宸
眼下,“商业文化”和“娱乐文化”的流行使文化消费日益媚俗化和平庸化,体现人的个性与创造性、实现人的精神超越的真善美日益消隐。文化批判精神急遽丧失;知识分子在貌似“中立”的表象中倒向利润;自由精神与崇高理想不断被消解;美学被曲解为欲望学、快乐学和消费学。在这背景下的文化,其形式和意义都暧昧不清,除非文化的功能在于夸大世俗的喧嚣和混淆视听。许多精神产品,说得尖刻些,不过是花哨恶俗的印象主义;既缺乏对生活的深刻感悟,更谈不上对人性的深层表现。某些“文化产品”不是让人感动和奋发向上,而是怂恿享乐和放纵……超越形式之上的美丑、真伪、善恶标准在社会各领域淡化,“多元”文化正迅速演变成实用的“泛文化”。
以往的泛政治倾向导致众人不关心政治,而泛文化倾向则导致众人不关心良知、不关心道德、不关心文化的本质内容。传统、主流文化被削弱后,“泛文化”所掩盖的庸俗的实用文化成了炫目的时尚。“泛文化”的症候是热烈地迎合中外资本,歌唱利润,不问青红皂白地嘲笑传统的伦理道德,漠视历史上被确立下来的文化价值。“泛文化”是一种典型的形式主义和新教条主义,从本质上说是一种霸权文化。实用政治利用崇高和良知愚民,而实用文化干脆贬低崇高和良知。
“泛文化”潮流不仅使社会价值标准失范,在为所欲为的自由颠覆中找到了貌似合理的理论依据。人们忽略了对文化信念和价值的思考,放弃了对不同的自由选择作出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判断。
十余年来,作者潜心散文创作,始终不懈地围绕着传统的人文主义,围绕着价值观的判断展开,以高亢的调子歌颂真善美,鞭挞假丑恶。
在《孤独的境界》中,那些曾经以自己的生命点燃人类信仰与理想的中外人杰向我们走来,屈原、曹雪芹、马克思、梭罗、诺贝尔、居里夫人、爱因斯坦……在人类发展史上,作者指出,卓越的文学家、思想家、科学家都是在孤独中“走自己的路”,达到光辉的顶点。同样,在《策略——永不式微的智慧之果》一文中,作者以极大的热情歌颂了中外卓越的领导者,运用策略将改革大业推向前进的丰功伟绩,伊尹、管仲、孔明、毛泽东、拿破仑、罗斯福……
“泛文化”将道德精神看作是实用政治的老教条,或者更便捷些,看成是封建糟粕。“泛文化”企图让人相信,历史上的伟人和英雄是不真实的,其道德观是虚假的;唯有把英雄、伟人贬到普通人水平或是更低水平才是人性化的。借着贬低,我们没有获得高尚、美或卓越,相反,我们得到的是自我放纵。既然人类是浮浅无知的,那么谁都是浮浅无知的。这种文化的虚无主义,在哲学上就是庸俗的实用主义。恩格斯在《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所批判的旧唯物主义历史观,本质上就是实用主义。
“泛文化”热衷于追寻潜蕴于英雄人物功业背后的隐私,认为非此不足以挖掘历史和人性的秘密,非此不深刻。贬低英雄的另一极端是漫无边际地夸大朝野“英雄”,为资本初始的巧取豪夺张本,巧妙地赞美新兴的富豪阶层。“泛文化”对英雄人物的瓦解,其实是对人的瓦解,对历史和现实的瓦解,是理性主义在现实面前的幻灭。
在此背景下,作者并没有迷失方向。作为职业军人,他不但宣扬了历史上的英雄伟人的丰功伟绩,同时在现实生活中,发现并讴歌了平凡中的卓越、无声中的崇高。
在《界碑》《漫漫边关觅胡杨》以及《寻觅快乐》等文章中,作者将目光投向了戍边的战士和导弹基地的英雄们。“冰山深处,全军海拔最高的医疗机构,三十里营房医疗所,有一群女兵,在喀喇昆仑的座座界碑前谱写了生命禁区的壮歌”,“在莽莽苍苍无人烟的冰山雪岭间,边防站长二十多载在不到十公里的国境线上反复踏勘界碑”;“神仙湾的官兵在世界海拔最高驻兵点奉献快乐”……
“泛文化”所推销的大众娱乐,在感官刺激、眼球催眠、人欲扩张中“躲避崇高”,实现对现实的逃遁。“泛文化”旗下的“时尚文化”和“消费文化”让人沉醉在虚幻无常中放纵奢侈。自由人沦落为欲望的傀儡:利益取代了道义,奢侈代替了勤俭,交易替换了原则;无耻代替了高尚;手段取代了目的,虚名误读为荣誉;骄傲被视为自信,私欲遮蔽了公德;欺诈代替了诚信,竞争排斥了互助。“泛文化”对骄奢淫逸的赞美,无异于对匍匐为生的弱势群体的嘲讽……
有鉴于此,作者一以贯之地关注弱势群体,发掘他们心灵中崇高的、美好的品德。《晨曦中的江滨》《月光下的西湖》《梦回童年》等文中出现的老知青、下岗老工人、生产队老农民、失地退伍兵……这些朴素的形象,无不充满了正气,充满了对生活的信念与朴素的价值取向。的确,社会生活所缺乏的、有责任心的民众所关心的恰恰是价值标准,用以观察和衡量事物的客观标准。只有关乎本质的价值判断,才会给人文精神带来一线生机,给社会注入创新的热情和力量。
中国人漠视“策论”,以为形而上的虚理难免枯燥,其实中国唐宋两代,以文明道,尤其重视文质相符,没有思想意义的文章,被视为浮文。西方自兰姆、蒙田直到现代,纵论观念、探索人生的文章也一直占着重要位置。钱钟书说“文章必有大道理”,虽是矫枉过正,却并非无的放矢。文章的境界格调、情思理趣,源于对世事的审视与判断,更植根于心中的审美情趣与价值理念。故既有“大判断”也不乏“小视点”。 散文创作中的视点,源于英国本森的“观察点”(The point of view),实在是散文小品随笔的神髓说法。英国18世纪小品文家斯梯尔和艾迪生,就经常虚拟一封来信,后面加上按语,或假借流浪汉、老水手的口舌发言,视点独特,妙趣横生;既无辩论体的枯燥,又让人读起来从容不迫,意态闲逸。而“旁观者”(Spectator),因此成了当时杂志中的名牌。
究其实,你我眼中的世界,无非是“视点”中的世界。我们可以说:这是陶渊明、苏东坡、柳永、范仲淹……的世界,如果世上没有他们的文章歌赋,那该多么单调寂寞?而凭借着书画作品,我们得以进入石涛、八大山人、徐青藤、郑板桥的心灵;如同借着音乐,我们进入了舒伯特、贝多芬、莫扎特、柴可夫斯基的“视点”中的世界……
散文、小品的章法以越多地展现作者视点中的情理为佳。在近代中国散文中,鲁迅以浩瀚的杂感,张爱玲以如梦如烟的随笔,梁实秋以趣味小品,沈从文以湘西素描,构筑了他们各自独特的世界,这就是“视点”的效应。若是没有千奇百怪、绚丽多姿的“视点”,试问“真实未凿”、“赤裸裸”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
“视点”涵盖了人生观、审美价值观……有人会说,“视点”不就是“观点”吗?是,又不是。“观点”趋于概念化,“视点”则注目于具体生动的细节。常人不可能泛论“观点”,那样显得大而无当,不着边际,而视点则往往是朴拙的出发点。
显然,作者深谙此道,所以说理状物,言必己出。
例如在《战士的祈祷》一文里,对兵马俑的精细描写中,将好战、残忍、野蛮的故国胎记,入木三分地描写出来。从小视点,获得了与众不同的大判断;几千年古国文明,在这里露出了大破绽。
再如对于被迫卷入“二战”的日本民族的深切同情,以及对日本精神中美好部分的充分肯定,不仅表明了作者的独特视点,也显示了作者的博大胸襟。
散文中苛求视点的真实,如同小说中要求细节的真实。在《故城之殇》中,作者概述了战争带给故城的毁灭命运;德国的科隆、德累斯顿、维尔茨堡、多特蒙特、法兰克福被夷为平地;东京大轰炸摧毁了市中心几十平方公里的面积,267171座建筑物被炸为废墟。为了获得哪怕一个数字,作者必须翻阅无数资料,更多时候,作者必须行万里路,亲临现场。
为了写《界碑》,作者走边关,在北仑河出海口的竹山驻足,在西汉琅琊界碑旁沉思;一身戎装,肃立在边界的石碑前眺望祖国的山山水水。写《秋叩友谊关》,冒雨寻觅同龄伤残的战友,踏着暮色凭吊战友陵园……
好的视点,如同摄影作品中最佳构图与焦距。这不是凭空得来,而是不断探索、学习、长期实践的结果。十多年来,作者在散文创作中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得之于心,注之于手。
独特的文体,源于独特视点。而独特的视点,造就独特的文体。抄袭与模仿,人云亦云,实际上就是因袭别人的“视点”。作者个性被淹没,文章难免流于平庸——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钱钟书有理由说,没有自己独特的文体,难成大家。
中国现代散文理论始终薄弱。散文的评论文章,大抵零星观感;其审美观念,除了传统诗话、文论的零星概括外,未形成系统见解。至于散文文体理论性探讨,更是滞后于创作实践。
一代有一代的代表性文体。有正儿八经的,也有旁逸斜出的。韩愈以经为文,马迁以史为文;贾谊作论似赋‘,辛稼轩作词似论。此刘勰所谓“参体”、唐人所谓“破体”也。王荆公评文章,将文体摆在首位,然后才论及工拙。
鲁迅先生的杂感,梁实秋、周作人先生的小品,张爱玲如梦似烟的随笔,皆文体的变异。个性越强烈,特色越鲜明,离现成散文类型越远——文体越独特,其创造价值越高。“风格即人”,在这里找到了旁证。所以,钱钟书进一步说,名家名篇往往破体,而文体因而恢宏。
文体的自由,首先是思想的解放与自由。任何形式皆是“有意味”的形式。文体非刻意雕琢可得,唯有情思泉涌,随流赋形时,独特的文体才得以产生。苏东坡形容其文如万斛泉水,不择地而出,乃至性之言。从这个意义来说,追求文体的创新,实际上是追求自由奔放的激情和无拘无束的灵思妙想。
众所周知,单篇文章易好,多篇文章难工。若说作者散文有所不足的话,我以为,在于文体略显单调;在编纂成集时,这个毛病就凸显出来。此外,语词激越而节奏感稍逊,画面感也略嫌不足。假以时日,作者定能在散文创作上更上一层楼。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
《战士的祈祷》是刘用梅的散文作品集。
漫漫时空,茫茫人海,能在生命里留下丝缕痕迹的只是弱水一瓢。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激情燃烧的岁月成为往日记忆里的片断,当多彩的生活成为令人温馨的回忆,情感就很自然地流露于笔端。
《战士的祈祷》为刘用梅的个人当代散文集,分为“军旅怀想”“人生琐语”“寄情山水”三辑,收入《漫漫边关觅胡杨》《智慧的摇篮》《品味是一种素质》等作品。全书主要记述作者几十年军旅生涯的所见所闻,抒发生活感悟,并通过怀念故乡山水、追思先贤名人、探寻历史遗迹,表达钟情山水、敬仰英杰的人文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