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学者必有师”。纪晓岚一代文宗,高深学者,谁人可做他的老师?尽管纪晓岚自幼聪颖,号称神童,然而“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他必然要经过老师的教导才能有所造就。那他的老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纪晓岚的老师们》对纪晓岚一生中所经历的老师,一一查实考订,并对每位老师的经历和成就做了详细记述,给读者展现了一幅清代中前期的名师图卷。
纪晓岚藏砚,把玩之余,常在上面铭刻文字。那些铭文,造微入妙,标格新奇,言简意赅;多有精辟警策之句,亦有含蓄隐奥之语。《纪晓岚砚铭详注》对此进行了多年深入研究,考证了每则砚铭的历史背景。
《纪晓岚的老师们 纪晓岚砚铭详注》
纪晓岚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得到过老师的匡辅,各具特长、各领风骚的老师们,给予纪晓岚学习上的教导与帮助、生活上的关怀与照顾、政治上的点拨与提携、思想上的启迪与灌输,他们的影响几乎贯穿着他的一生。作者共计考得纪氏师辈二十一人,通过资料辅陈,一边勾勒出了纪晓岚恩师们的音容笑貌,一边力图让读者了解他们是怎样影响纪晓岚最终成为一代文宗的。
《纪晓岚砚铭详注》
古来文人墨客多有雅癖,纪晓岚喜欢藏砚。他把自己的一个书房取名“九十九砚斋”。他收藏的砚台,有皇帝赏赐的,有师友馈赠的,有门生敬献的,也有跟同僚抢夺的。当然,他也向别人赠送,也有被抢走的。经他的手到底有多少方砚,没人能说清楚。纪晓岚藏砚,把玩之余,常在上面铭刻文字。那些铭文,造微入妙,标格新奇,言简意赅;多有精辟警策之句,亦有含蓄隐奥之语。那是他学问淹通、世事洞明、胸怀旷达、城府高深的自然流露。虽为砚边点缀,不失大匠风致。
纪晓岚藏砚,当然要选取上好的材质和精良的制作。凭他的地位和名望,想得到端溪上品、龙尾精粹,不会太难。他还注重收集一些稀有品类,诸如青州红丝、齐都淄石、吉林松花、新疆白龙堆石等等。而更让他心仪容动的则是那些经古今名人使用、收藏、摩挲过的珍品。
大学士阿桂赠给纪晓岚一方瓦砚,从材质上看,算不上佳品,可纪晓岚却十分看重它,他在上面作铭曰:
上相西征,用草露布,归以赠予,用编《四库》。虽片瓦哉,予奇其遭遇。
因为这方砚曾随阿桂西征建立军功,所以就有了传奇经历,值得珍视。
由此可见,纪晓岚的砚铭也都有写历史背景。学者孙建对此进行了多年深入研究,考证了每则砚铭的历史背景,注视了每句话的含义,追踪了典故的源头,读此书是一种美文的欣赏,也是知识的吸取,对于全面了解、认识、研究纪晓岚的思想尤其重要。
及孺爱是纪晓岚的启蒙老师。
纪晓岚在《槐西杂志》卷四第三十二则中写到:“(及孺爱)先生于余为疏从表侄,然幼时为余开蒙,故始终待以师礼。”又该书卷一第四十八则云:“余自四岁至今,无一日离笔砚。”可知及孺爱为纪晓岚开蒙应在雍正五年(1724)纪晓岚四岁的时候,故李宗昉《纪文达公传略》记到:“四岁受书,师及孺爱。”
及孺爱,名慈,孺爱其字也。世居交河(今属河北泊头),雍正年间的岁贡生,曾任隆平县(旧县名,在河北省南部,今与尧山县合并为隆尧县)训导,生卒无考。民国四年《交河县志》卷七《人物志·文学》谓其“博古好学,世事从未问闻,特己待人,光明坦白,群推士林楷模”。从纪晓岚对启蒙恩师的片段追忆中,我们知道及孺爱的确是位笃信程朱之学、粹然有古君子之风的儒生。
《滦阳消夏录》卷一第十四则,记有及孺爱和朋友月夜遇鬼的故事。及孺爱和友人青县张文甫曾散步村外,欣赏月色,离村既远,只见“荒原阒寂,榛莽翳然”,静得使人感到阴森害怕。张文甫胆怯欲回:“墟墓间多鬼,曷可久留!”就在这时,忽有一老者扶杖而至,相揖而坐,说:“世间安得有鬼……二君儒者,奈何信释氏之妖妄。”接着谈起程朱无神之论,先是娓娓,进而侃侃,终至滔滔。其疏通证明,词条清畅,听得及、张二人不住颔首,共叹宋儒见地之真邃。彼此聊得投机,精聚神会,竟一时忘了互通名姓。谈话间,一阵清脆的车铃远远传至,那老人慌忙起身,拱手告别:“泉下之人,岑寂久矣。不持无鬼之论,不能留二君作竞夕谈。今将别,谨以实告,毋讶相戏侮也。”躬身施礼之际,已倏然而灭。二人如梦方醒,才知刚才所遇乃一文鬼。通过这个故事,可以想见及孺爱当年对宋代理学的崇仰与痴迷。
纪晓岚晚年在笔记里第一次提到及孺爱时,这样写道:“交河及孺爱、青县张文甫,皆老儒也。”他的这个称呼,不由让人想起历史上的一桩公案。
当年戴震校注《水经注》后,尽管有高足段玉裁的辩解,但许多学者仍怀疑他剽窃另一位治《水经注》名家赵一清的《水经注释》,总爱提出他“背师”的罪状。那情形很像军事作战中的政治攻势,先把敌人丑化、劣化甚至妖魔化,而后便出师有名、挞伐有据了。例如国学大师王国维说:“(东原)平生学说出于江慎修。……其于江氏亦未尝‘在三’之谊,但呼之曰‘嫠源老儒江慎修’而已。”
胡适为还戴震以清白,遍检戴氏遗著,核计戴震征引江慎修时称先生者凡二十二次,“其中《经考》、《考工图记》、《屈原赋注》,都是少年之作;《答段若膺论韵》则是东原五十四岁之作,次年他就死了。故东原从少年到临死前一年,凡称引师说,必称先生。”(胡适《考据的责任与方法》)至于“老儒江慎修”一句话,胡适也曾仔细审查过。他发现戴震在两篇古韵分部的小史里——一篇是《声韵考》的古音一卷,一篇是《六书音韵表序》——叙述郑庠以下三个人的重大贡献时,有这样的说法:
郑庠分六部。
近昆山顾炎武……列十部。
吾郡老儒江慎修永……列十有三部。
这两篇古音小史里面,郑庠、顾炎武都是直呼其名,唯独对江永则特别称为“吾郡老儒江慎修永”,其敬重老师、不敢称名的意念显而易见。
胡适从戴震一贯的称呼和对郑、顾、江三个人称呼的比较中得出戴震称江永为老儒,不是“背师”的结论,精彩有据。这一点,还可以在戴震的好友纪晓岚身上得到证明。纪晓岚第一次介绍自己的蒙师及孺爱时,用的是老儒;而后来述及,一律称先生。纪晓岚之父纪容舒的受业师肃宁人王德安首次在《阅微草堂笔记》里登场亮相,同样是“老儒”身份,之后纪晓岚也均称其为先生。此外,《阅微草堂笔记》里还有几个老儒,如:“献县老儒韩生,性刚正,动必遵礼,一乡推祭酒”(《滦阳消夏录》卷二第二十一则);“颍州……老儒林生,端人也”(同上第四十四则);“交河老儒刘君琢,名璞,素谨厚,以长者称”(《如是我闻》卷四第五十二则);“霸州有老儒,古君子也,一乡推祭酒”(《槐西杂志》卷二第四十三则);“老儒周懋官……拘迂拙钝,古君子也”(《姑妄听之》卷一第二十五则);“刘香畹言,有老儒……耆德硕学”(《滦阳续录》卷四第一则)……皆为年高望重、硕德正派之士。如此看来,“老儒”这一称谓乃是当时对上了年纪的纯谨饱学儒士的一种尊称,决非通常所谓老先生的意思。
及孺爱启蒙并教授纪晓岚,时间不是很长,授之书识其句读而已。但亲戚加师生的双重关系,让他们之间的来往没有因传道的结束而间断。
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共记述了及孺爱讲的四则故事,应当都是长大成人之后的闻听。其中一则讲到:交河某农夫,一天夜里在田边草屋休息时听见鬼的对话。只听一鬼问道:“喂!老兄!如何这般狼狈?”一鬼应道:“别提了!刚才路上碰见一个带小男孩的女人。我见其面带衰气,死期将近,也就没在意回避。没想到,那女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一下喷到我身上,我就像被巨杵冲撞一样,当场晕倒在地,半天才醒过来。”第二天,这个农夫到处打听有谁家女子昨晚遇鬼了。只有一个姓宋的说:“我女儿昨晚同我的小儿子从她姥姥家回来,并没遇见鬼啊!”于是众人都说农夫造谣生事。几天之后,宋女被强盗劫持,守节不屈而死。大家这才相信农夫的话。及孺爱讲完,感叹道:“原来贞烈之气,虽快衰绝,还如此刚劲。”(《槐西杂志》卷四第三十二则)这个鬼魅怕正人的故事,对纪晓岚“君子无妖”的思想,定然有所启迪。P1-3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韩愈《师说》如是说。柳宗元《师友箴》,上来就开宗明义:“不师如之何?吾何以成?”
凡是有所成就的学者,他们不仅笃于刻苦自学,而且善于从老师那里汲取知识的养分。只采一朵花,酿不成蜜。“三人行必有我师”,“转益多师是汝师”,这些学者自启蒙到辞世,往往要从师多人。
纪晓岚虽以才子名世,然作为乾嘉时代的著名学人,从考取功名到实现人生的终极目标,每个阶段都得到过老师的匡辅。按照封建士子的划分,这些老师大体可分为启蒙师、受业师、受知师三种,而受知师中又有选录、房师、座师之别。纪晓岚一生中究竟有多少老师,很难做出准确的统计,不过仅其作品里就曾提及二十一位。
纯谨笃正的及孺爱、关心妇女的许南金、批判宋学的李若龙、育英九年的董邦达、刚正立朝的刘统勋、一生干练的裘日修、清介闻名的刘纶……
各具特长、各领风骚的老师们,直接或间接地给予纪晓岚的太多太多:学习上的教导与帮助、生活上的关怀与照顾、政治上的点拨与提携、思想上的启迪与灌输,老师们的影响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
苟子曰:“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老师越多,所获得的财富就越多。矢志善学的纪晓岚,不负众望,最终把老师们的心血凝聚为“一代文宗”的称号,挂在历史的胸前,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