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沉思(精)》推荐:
☆呈现老一辈知识分子心路历程
☆助益当下国际政治和欧洲问题研究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读书人,我的人生没有什么动人的跌宕起伏,我喜欢读书,中国的、外国的,好的书我都喜欢。总的说来,属于文史哲这个大的范围。我没什么特殊的读书方法,就是读,读不懂的暂时放下,或者是查一查。……一个中国人,特别是一个中国学者,怎能并不了解自己的传统文化,而能成为学者呢?
年轻人有很多选择,无论他选择什么,我都希望他们要有良知,对民族、对国家、对家庭乃至对个人都要有责任心。没有良知,什么也干不好。
——陈乐民
“陈乐民作品”凡九册,整合收录了作者主要的文章随笔、学术专著及译著。
此次出版的《欧洲与中国》、《敬畏思想家》、《读书与沉思》、《在中西之间:自述与回忆》四种为文集,以十余部已出版的作者自编、他编文集为主体,按主题、写作或出版时间递次编订。
即将出版的专著部分五册,根据内容及写作思路对零散的单行本进行了适当整合:《戴高乐撒切尔夫人》、《战后西欧关系(1945—1984)》(附《东欧巨变与欧洲重建(1989—1990)》)、《20世纪的欧洲》(附《“欧洲观念”的历史哲学》)、《欧洲文明的进程》(附《对话欧洲》)、《莱布尼茨读本》(附《有关神的存在和性质的对话》)
《读书与沉思(精)》汇编先生自20世纪80年代至2008年去世前的读书札记与书评,可见老辈学者的文化素养及读书人本色。《读书与沉思(精)》辑一“读书与治学”收录谈论书籍、学风、文风方面的文章;辑二“文心文事”收录关于文学的笔记、书评;辑三“读史有感”收录关于历史的笔记、书评;辑四“哲学可悟不可解”收录关于哲学的笔记、书评。
关于书的闲话
陆放翁名其书斋为“书巢”,晚年退居山阴镜湖,设茅屋两间,名“老学庵”,“取师旷老而学如秉烛夜行之语”。陆游一生爱国。他读书也是不忘国家的。他的题老学庵诗云:“老学衡茅底,秋毫敢自欺。开编常默识,闭户有余师。大节艰危见,真心梦寐知。唐虞元在眼,生世未为迟。”
我也是很想以此诗自况的。放翁赤心,肝胆俱见。而这里只取其爱书,所谓“开编常默识,闭户有余师”是也。
我很羡慕有个陆放翁那样的“书巢”,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任意涉猎,看到赏心开怀处,即卧于斯,醉于斯。因此很喜欢图书馆、书店,逛旧书摊……更渴望有自己的一间私人图书馆。然而如今斗室两间,“书巢”只是奢望而已;只能想象有那么个环境。
这是太喜欢书了。看鲁迅故居,“老虎尾巴”书室虽已无书,但读到先生手书借以自励的“望崦嵫而勿追;恐鹈鹅之先鸣”的集骚句,便想见鲁迅先生在这里读书时的情景。
古人对于书的珍视,中外皆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杜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柏林菩提树下大街3号办了一座“现代社会主义的历史和理论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科学的独一无二的、同时也是非常完备的文库”(恩格斯语),惜乎后来为希特勒法西斯所毁。
高尔基说:“热爱书吧,它会使你的生活变得愉快舒畅,它会帮助你辨别形形色色的思想、感情、事物,它能教你尊敬别人和目已……”
50年代以来,我旅迹欧非,只要有机会总要看看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图书馆,逛一逛书店。我的印象是国外的图书馆比我们的要多得多,也方便得多,宽敞得多。
1965年去加纳的温尼巴开亚非团结大会,那里的恩克鲁玛思想意识学院有一座极洁净的图书馆,给我的印象很深。后来去参观一个植物园,那里居然也有一座很精致的图书馆。 到了坦桑尼亚,那里的图书馆也很令人留恋。一般说来,前英属殖民地的国家的文教设施优于前法属殖民地的国家。这涉及英法老殖民主义统治方法的不同。这里只是就书谈书。后来由于工作关系,在埃及的开罗住了一段时间,图书馆没有去,有几家书店却是常去,那儿有各国出版的新书,开架任人取阅选购。其实这样开架售书各国都如此,只我国特殊。
在欧洲看书,就更容易了,各种类型的图书馆,十分便利。书店到处是,不像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新华书店。找书也很容易,只要是出版了的,就一定买得到,这与我们也有很大不同。我们这里常见的是广告登出来了,书店里却买不到。
书店开架,图书馆也有开架的。如巴黎的蓬皮杜文化中心有一极宽敞的图书馆就是开架的。这个图书馆没有“书库”,或者说整个“书库”都是开放的。读者可以按照分类随意取阅,另备一些桌椅,桌椅不够用时,人们便席地而坐,大家都专注而安静,休说没有大声喧叫的,就连耳语的也极少,走起路来都是轻轻的,努力不打搅别人。人们也颇知爱护图书,所列图书多能保持完好整洁。管理人员说也偶然有破坏或盗窃的,一旦发现便予重罚。总之,我对这个图书馆印象极好。也觉得公德之维护同文明风尚有关;而文明风尚则又与文化教育的素养有关。
法国有一种布置得别有风味的小书店,常是仅有一间宽的门面,但里面却很深,曲曲折折,人只能在书的夹缝里钻来钻去,找到需要的,在入门处交钱。这类书店,一般只有一个人在入门处收钱,手里总有一本书在看。这类书店里安静极了,与街上的喧嚣声形成强烈对照。
逛旧书摊也是一乐。巴黎塞纳河畔的旧书摊,是巴黎一景。这里同书店不同,摆得没那么分门别类,但却应有尽有。《资本论》可以和《茶花女》并列,《新旧约》兴许和《处世奇术》摆在一处。摊主是老年人居多,他们对书的知识很丰富,例如你要找一本《拿破仑传》,他可以如数家珍地道出几种版本的优劣。这种对书的经验和知识十分丰富的店主,在我国过去的旧书店中并不稀奇。只是现在没有了这样的卖书者,所以才有把《狂人日记》当作医药卫生图书的笑话。
总之,柴米油盐酱醋茶,历来被认为是人生的最起码的需要。什么时候把书也当成每家每户的第一需要了,社会的文明程度就会大大提高了。
1980年6月15日
(出自《书巢漫笔》)
P4-6
我的父亲陈乐民先生尝言:“治西学者不谙国学,则漂浮无根;治国学而不懂西学,则眼界不开。文化割弃了传统,是贫瘠的文化。”先父与其说是现代意义上专家式的知识分子,无论从志趣还是文化修养上,都更接近跨领域的中国或者欧洲的传统文人。他的教养与情怀、他的知识结构以及他对中西方历史文化的感悟,使他更接近“五四”那一代知识分子。他在《中西之间》的后记中也写道:“从本质和气质上说,我属于比我早一代的那一代人。”他是在退休以后开始他向往的文人生涯的。他那时已经重病在身,读书人的睿智、豁达和恬淡心态使得他得以充分利用极有限的有效时间梳理中西文化的特质和历史进程。他系统思考,零星发表,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他似乎无心也没有精力打理文集出版。除去专著,他在世时发表的一些文集基本上按年代顺序,没有经过分类。父亲走后我才打开他整理过的档案夹,进入他的笔墨世界。
具有文化传统和文人气质的三联被先父称作“文人联络站”。过去三十多年里,他的著作文章有幸得到几代文化底蕴和文字功底深厚的三联编辑们的精心策划。此次陈乐民作品又是三联动议出版,把他过去发表的和未曾发表的专著、文集以及散见各处的文章第一次尽可能系统地重新整合。因其写作涉猎古今中外,各领域纵横交错,内容广博,文集分类很难做到泾渭分明。责编杨乐女士不辞辛苦,细心搜索,唯恐漏掉有价值的文章,同时反复斟酌,尽可能使得作品集脉络清晰。
父亲2008年年底去世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对话欧洲》、《启蒙札记》、《一脉文心》,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贝贝特出版了《给没有收信人的信》等分门别类的四本文集。这次“陈乐民作品”的问世更使我既欣慰又惆怅。无论是作家还是学者,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看到自己的著作问世,享受到与读者交流的愉悦。而这些著作出版时最应感到欣喜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我没能在父亲抱病伏案时助他一臂之力,懊悔之余只有深深感谢三联老朋友多年来对先父的理解和支持。
陈丰
2013.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