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是美国最杰出的短篇小说家,被誉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是世界文学史上与俄国的契诃夫、法国莫泊桑并肩的短篇小说大师。他的小说构思独特、情节曲折、语言诙谐,“欧·亨利式的结尾”往往出人意料。本书从欧·亨利近300篇作品中选取101篇,试图从各个角度让读者对欧·亨利的作品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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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欧·亨利精选集/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
作者 | (美)亨利 |
出版社 | 北京燕山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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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欧·亨利是美国最杰出的短篇小说家,被誉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是世界文学史上与俄国的契诃夫、法国莫泊桑并肩的短篇小说大师。他的小说构思独特、情节曲折、语言诙谐,“欧·亨利式的结尾”往往出人意料。本书从欧·亨利近300篇作品中选取101篇,试图从各个角度让读者对欧·亨利的作品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内容推荐 欧·亨利是美国最杰出的短篇小说家,被誉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是世界文学史上与俄国的契诃夫、法国莫泊桑并肩的短篇小说大师。他一生留下数百篇短篇小说,其中《麦琪的礼物》、《警察与赞美诗》、《最后一片叶》等是享誉世界的优秀短篇小说,也是深受世界各国读者喜爱的短篇小说经典之作。 这部书收了欧·亨利小说一百又一篇。 目录 编选者序:镀金时代的人世百图 麦琪的礼物 咖啡馆里的一位世界主义者 回合之间 天窗屋 爱的奉献 玛吉正式进入社交界 警察和赞美诗 黄狗的回忆录 艾基·舍恩斯坦配制的春药 财神与爱神 菜单上的春天 车夫的观点 没有讲完的故事 金色光环下的姐妹们 一个忙忙碌碌的经纪人的浪漫史 带家具出租的房间 蒂尔迪的初涉情场 内有十字架的心 朋友忒勒玛科斯 婚姻指南 擦亮的灯 钟摆 今是昨非 卡克图斯城来的采购商 警官奥鲁恩的警徽 豆腐渣地区 见识纽约 虚荣心与貂皮 社会的三角关系 再配混合酒 家庭悲剧 “真凶” 最后的一叶 伯爵和婚礼的客人 一张龌龊的十元钞票 杰夫·彼得斯的感应功 玉手掌乾坤 婚姻学的真谛 骗术和良心 强中更有强中手 回归正道 如意算盘 爱猪之心 一是一,二是二 复活的日子 第五个车轮 诗人与乡下人 似戏非戏 失忆症患者逍遥记 都市报道 恭贺圣诞 布丁好坏的检验 深夜在卢尼酒吧 迪西的玫瑰 第三样作料 南北之辨 寻宝记 胜利的瞬间 猎头汉子 最后一名云游四方的民谣歌手 侦探 女巫的面包 劫火车 尤利西斯和遛狗的奴仆 抵御睡神 一个意想不到的鬼魂 吉米·海斯和穆丽尔 心神不宁的缘由 哈格里夫斯的两面派作风 让我号号你的脉 法律和秩序 马丁·伯尼的转变 命运之路 荣誉的守望者 迷人的侧影 “广告” 一不做二不休 黑鹰的消失 窃贼自新记 小莱茵宫的戢兵 两个叛逆 一个挥金如土的情人 让多尔蒂恍然大悟的女人 “成果中的瑕疵” 轿车在等待的时候 一出好奇而围观的喜剧 一千块钱 厄运惊魂 复仇女郎和糖果小贩 纪念品 失败的假设 加洛威密码 “姑娘” 一项技术上的失误 黑杰克山的交易 牧场的波皮普夫人 一个统治人的家伙 熊仔约翰·汤姆的返祖现象 牵线木偶 梦 我们选择的道路 欧·亨利生平及创作年表 试读章节 麦琪的礼物 一元八角七分。就这么多。其中有六毛钱还全是钢镚儿。这些小钱都是每回一分两分从卖杂货、卖菜、卖肉的那里死劲儿抠下来的,当时这样锱铢必较,人家嘴上不说,肚子里怎么损她是可想而知的,到最后她脸上也不免有些挂不住了。黛拉数了三遍,都是一元八角七分。可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 明摆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倒往那张破旧的小榻上去哭上一顿。黛拉也就是这样做了。这不免使一种哲学思考油然而生:人生三大元素无非是哭泣、抽噎与微笑,其中占压倒优势的还得算是抽噎。 女主人的悲伤正从第一阶段降至第二阶段,趁这个当口,就让我们来对这个家作一番巡视吧。一套带家具的出租房,租金每周八元。这地方并不真的乞求你给它一个说法,但是对于寻找丐帮窝点的人来说,乞丐那个词儿,也确实已经到你嘴边了。 楼下门廊里有一个信箱,但是从来不见有一封信投进去,有一个电铃摁钮,但是没有活人能把它摁响。边上还贴了一张名片,印着“詹姆斯·狄林翰·杨”这个名字。 “狄林翰”,夹在当中的名号,还是当初主人每周拿三十元手头阔绰时,一高兴往里加的。如今收入缩水,成了二十元,这几个字也显得蔫头耷脑了,仿佛正在郑重考虑,是不是别那么张牙舞爪,就老老实实,用一个“狄”字得了。不过每次詹姆斯·狄林翰·杨先生回家进入套间时,他那位太太,也就是方才介绍过的“黛拉”,总是亲热地叫他“吉姆”,并且紧紧地拥抱他。这一切自然是非常美好的。 黛拉哭完了,拿起破粉扑儿,把脸收拾了一下。她站在窗前,呆呆地瞅着一只灰猫沿着灰色的围篱进入那个灰蒙蒙的后院。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她只有一块八毛七分钱可以用来给吉姆买一件礼物。几个月以来,她紧攒慢攒,也就只有这个数。每星期二十块钱很不经花,花销总比她计算的要多。每回都是这样。只有一块八毛七分能给吉姆买礼物。她的吉姆。在构想给他买件什么像样的东西上,她度过了多少快乐时光呀。一件既讲究又珍稀和贵重的东西——总得大致够水平,能配得上吉姆的身份才行。 房间两个窗户之间的墙上有一面壁镜。列位看官想来是见识过八元租金套间里的壁镜的。一位细瘦异常还得身手不凡的人,仰仗多次的快速拼接,才可能对自己的形体有个大致上不错的印象。黛拉亏得身材苗条,总算是掌握了这门技艺。 她突然从窗前把身子一扭,站到壁镜跟前。她的双目灼灼发光,可是二十秒钟之内她的脸又变得黯然失色。她迅速地解开头发,让一头秀发直直地垂披下来。 列位看官须知,有两样东西,是詹姆斯·狄林翰·杨夫妇视若至宝的。一样是吉姆的金表,那是经由他祖父、父亲之手,一路传归他的。另一样,那就是黛拉的秀发了。倘若住在天井对面的套间里的是示巴女王,黛拉只需哪天洗过头后把长发垂到窗户外面去晾吹,那么,女王陛下全部的奇珍异宝就不值一提了。假使看门的是所罗门王,地下室里堆满了他所有的金银财宝,吉姆每回经过时只要把金表掏出来看时间,你就看那位老国王如何的又气又妒,直拔自己的胡子吧。 此刻,黛拉美丽的头发披满了她的全身,天然有点波纹,闪闪发光,像一帘棕色的小瀑布。头发直抵膝盖下面,宛如一袭锦袍。接着她把头发简单地往上拢了拢,快快的,有点神经质。她也曾迟疑了一分钟,站定不动,此时,有一两粒泪珠溅落在破旧的红地毯上。 穿上破旧的栗色外衣,戴上破旧的栗色帽子,裙裾一转一甩,她飘一样地步出房门,下了楼梯,走进街道,眼角处那两颗泪珠仍然在晶莹闪亮。 在一块招牌的前面她停住脚步,牌子上写的是:“莎弗朗尼夫人——头发用品,一概齐全。”黛拉冲上台阶,一边喘气,一边定下神来。夫人是个大块头,白得不大正常,冷冰冰的,跟“莎弗朗尼”可没有一丁点儿共同之处。 “我的头发你要买吗?”黛拉问道。 “头发我收的,”夫人说,“脱掉帽子,让我看看货色品相怎么样。” 棕色瀑布倾泻而下。 “二十块钱。”夫人说,一边老练地把厚厚的头发托起来细看。 “快把钱给我。”黛拉说。 哦,接下去的那两个小时简直是插上了玫瑰色的翅膀飞驰而过的。嗨,咱就先不去管这样比喻是否牵强附会了。反正黛拉为了给吉姆买合适的礼物,把大小店铺都搜索了个遍。 她终于找到它了。它简直就是专为吉姆一个人量身定做的。别的任何哪家店里都没有这样的东西,她都把那些地方搜个底朝天了嘛。那是一根白金怀表短链,设计简朴大方,全靠质地本身显示它的高贵,而不做华而不实的表面文章——精品全都是这样的。它甚至都配得上“那只金表”了。她一见到,就知道它非吉姆莫属了。它跟他的人品都很相近呢。又文静又高贵——这两个形容词用在二者身上都是恰到好处的。店家要二十一元才肯把东西给她,揣着剩下的八角七分她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金表配上那根链子,吉姆在任何场合下都可以堂而皇之地看时间了。那只表固然气派,因为是用一根旧皮带凑合系着的,他只能瞅空子偷偷瞄上一眼呢。 黛拉回到家中,她的陶醉感略略消退,代之而起的是审慎与理智。她取出烫发铁钳,点燃煤气,着手补救慷慨加上爱情所造成的损失。那可永远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呀,看官诸君——庞大艰巨的工程呀。 不到四十分钟,她脑袋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紧贴头皮的小发卷,变得活像是个逃学的小学生。她对着镜子,长久、仔细、挑剔地审视自己的映像。 “如果吉姆在看我第二眼之前没把我杀掉的话,”她自言自语地说,“他准会说我跟科尼岛游乐场的合唱队女郎没什么两样了。可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噢!拢共只有一元八角七分,又能怎么样呢?” 七点钟的时候,咖啡已经煮好,煎锅也已经放在炉子上加热,就等肉排放下去了。 吉姆是从不晚回来的。黛拉把表链对折,握在手里,在他进来必定要经过的桌子角上坐下。接着,她听到一层楼梯处响起了他的脚步声,有一小会儿,她的脸都变白了。她一向有为日常小事做很简单的默祷的习惯,此时,她悄声祈祷说:“求求您了,上帝,让他觉得我仍然是美丽的吧。” 门开了,吉姆走进来,又把门关上。他显得挺单薄,非常一本正经。可怜的人儿,他才二十二岁——就得养家糊口了!他得添一件新的大衣,他连手套都没有。 吉姆在门内站着,一动不动,就像一条猎狗嗅到了鹌鹑的气味。他眼睛盯住黛拉,脸上有一种她读不懂的表情,这可把她吓住了。那不是愤怒,不是惊讶,不是责备,不是恐惧,也不是黛拉预料的任何一种神情。他仅仅是定定地盯看着她,脸上带着种怪异的表情。 “吉姆,亲爱的,”她喊道,“别这样盯着我看。我把头发剪掉卖了,因为不送你一件礼物,这个圣诞节我是无法过的。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你不会介意的,对不对?我就是非得这样做不可。我的头发长起来快得很哪。说‘圣诞快乐!’呀。吉姆,让我们高高兴兴的好不好。你绝对猜不到我给你寻觅到一件多么精彩——一件多么漂亮、精彩的礼物的。” “你把头发剪掉啦?”吉姆吃力地问道,好像他已经绞尽脑汁,却仍然未能把这点显而易见的事情弄明白似的。 “剪下来卖掉了,”黛拉说,“难道你还不是一样喜欢我吗?我还是我呀,即使剪掉了头发,对不对?” 吉姆好奇地朝房间里四下张望。 “你说你头发没有了?”他白痴般傻乎乎地问道。 “你不用找了,”黛拉说,“头发卖掉了,我告诉你——卖掉了,也就是没有了。今儿是平安夜,小伙子。对我好点嘛,因为那是为了你而卖掉的。我头发有多少或许能数清,”她接着往下说,柔美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一本正经的激情,“可是我对你的爱有多少,那是无人数得清的呀。肉排我可以往锅里放了吗,吉姆?” 吉姆仿佛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把他的黛拉紧紧地抱在怀里。看官请耐心稍待片刻,且容说故事的往另一枝上多饶舌几句。一星期八块钱或是每年一百万——这之间有什么区别?一位数学家或是一位巧舌如簧的才子也不见得能给你正确的回答。麦琪带来了珍贵的礼物,可是咱们的那件不包括在其中。到底是什么呢,一会儿之后便自见分晓。 吉姆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 “对我可别往岔路上想呀,黛儿,”他说,“我是绝对不会因为头发长短,有没有去掉脸上的汗毛,用什么洗发液,就会减少一点点对我的姑娘的爱的。你只消打开这小包东西,就会明白一开头我为什么变傻了。” 白皙的手指和灵敏的动作把细绳与包纸拆了开来。紧着而来的是一声狂喜的尖叫;接下去呢,唉,又迅速转成女性所特有的歇斯底里的流泪与哭泣了,这就有劳套间的男主人赶紧千方百计地去劝慰了。 因为摊在桌子上的是“那套发卡”——一整套的梳形发卡,包括两鬓用的和脑后用的,正是陈列在百老汇路一个橱窗里让黛拉眼热了很长时间的物件。漂亮极了,纯正的玳瑁制品,周边镶有宝石——颜色去配刚刚失去的头发,真是再合适也没有。这套发卡价格不菲,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尽管心里渴念,但是从来不敢妄想真的能一旦拥有。宝物如今归她所有了,可是指望去装饰的那头秀发却离她而去了。 不过她还是把发卡抱在胸前,终于,她能够把泪汪汪的眼睛抬起来,绽出一个笑容,说:“我的头发会长得很快的,吉姆。” 忽然,黛拉像只给火烫着的小猫,跳了起来,嘴里喊道:“哦,哦!” 吉姆还没看到给他的漂亮礼物呢。她热切地摊开手掌,把东西显示给他。稳重的贵金属闪了一下亮,仿佛也反映出了她快乐、热烈的心情。 “像不像位贵族佳公子呀,吉姆?我走遍全城才寻见它的。你现在每天都得把表掏出来看上百来遍了。把表拿给我。让我看看配在一起模样如何。” 吉姆没有这样做,相反,他往长沙发上一靠,双手垫在脑后,眯眯笑着。 “黛拉,”他说,“先把咱们的圣诞礼物放一放,让它们自己待一会儿。东西太好了,暂时不用为好。我卖掉了表,好买给你的发卡。现在可以让肉排下锅了吧。” 那三位麦琪,如你们所知,是有智慧的贤人——无比聪明的博士——他们带来礼物,奉献给出生于马槽的圣婴。他们开创了圣诞节互赠礼物的习俗。由于他们聪明过人,万一礼物有相不中的,也有权去退换。说故事的笨嘴拙舌,给列位看官讲了一个平淡无奇,既不大喜大悲,亦无大起大落的故事,叙述住在经济公寓里的两个傻孩子,极不聪明地为了对方,牺牲了家中最珍贵的物件。但是在下要对当今世上的聪明人说的是,在普天底下所有馈赠礼物的人当中,还得数此二人最为聪明。在所有送礼与收礼的芸芸众生里,还是这两位最最明智呀。不论天涯何处,最聪明的还是他们。他们即是贤人麦琪了。 P1-5 序言 欧·亨利(O.Henry,1862-1910),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 Sidney Porter),是二十世纪初美国著名的短篇小说作家。他于美国内战期间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叫格林斯波罗的小镇。他的父亲是位经济状况很差的医生,且还嗜酒。小威廉三岁时母亲病逝,便由婶母、祖母与姑妈照顾。他上的小学是姑妈自己办的,但是在那里学到的变格、交位异常多样的拉丁文却使他终生受用,他通过那种变位、变格复杂的语言,获得了一种语感,这对他后来写作上叙述与语言的诡异多变,显然具有影响。另外,姑妈上语文课时,常常自己把某篇名作编为故事讲给学生听,但她只开一个头,然后便让学生一个接一个把故事延续下去。在最后,她才把那篇原作念给学生听。这样的编故事训练对小威廉日后的写作显然会有启发。小威廉性格内向,喜欢阅读课外书籍。据他自称,十三岁至十九岁时,读得最入味的两部书是:英国十七世纪作家罗伯特·伯顿的《忧郁的解剖》与英译本《一千零一夜》。前面那本书也许能解释他后来何以那么喜欢用曲里拐弯的长句子与不查词典就不会明白确切意义的“big words”。后面的那部书自然启发他学着把故事也编得同样天花乱坠、引人入胜。 至于小威廉的科学知识,那还得归功于他十五岁至十九岁时给一位当药剂师的叔叔当学徒的生涯。但是药房给予他的不止是科学知识。美国的药房除了卖药,也卖报纸、杂志、香烟和各种小食物,并且有个“苏打水喷泉”,什么人都可以坐下来喝饮料吃冰激凌。那里是社会新闻与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小威廉在这儿不但能听到各式各样的行话俚语,更重要的是有机会熟悉社会,了解人生。 不过当药剂师的学徒终非正途。威廉十九岁时,在医生夫妇的邀约下,跟随他们上得克萨斯州去看望他们在那里混得不错的儿子。威廉在牧场里有时帮着放牧,有时帮着做饭,因为多少算是个吃闲饭的,他得在牧人聚在一起吃晚饭时说些有趣的事儿,帮助大家开胃。这又锻炼了他讲故事的才能。这一段生活使威廉对于牛仔生活有所了解。他还在这个毗邻墨西哥的地方学会了西班牙语,他之所以日后潜往拉丁美洲不是没有原因的。当时,他已经开始写一些小东西,也画一些卡通漫画。他后来的作品总让人觉得带点儿漫画风格,也与此有关。 一八八七年,二十四岁的威廉进入得州首府奥斯汀的一家地产公司当簿记,后又在土地局办公室里做制图员,工资是每月一百元。这使他有条件结婚了。他于当年和一位名叫阿素尔·埃斯蒂司的十九岁姑娘在未经女方父母同意的情况下结婚。婚后那短短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阶段。但是两次难产(只有一个女儿活了下来)与患有肺病(这种病威廉自己也有),使他的太太身体十分虚弱,也使家庭经济负担日益沉重。威廉进了当地的一家银行做出纳,月薪仍是一百美元。一八九四年是威廉进一步往文学发展的关键性的一年。当地有一家倒闭的小报馆与印刷厂要出让,威廉与人合伙,盘了下来,并且在其基础上办了一份叫《滚石》的周报。报上主要的消息、评论、文章的作者包括排版者只有一位,那就是还兼着银行职务的威廉。《滚石》印数为一千五百份,在当时当地,已算是销量不小了。 《滚石》因为资金周转不灵,仅仅“滚动”了一年。但是上面还是发表了一些较好的文章。欧·亨利后来走红时,还有出版家想起从那里发掘作家的早期作品,收辑出版。 对于威廉·西德尼·波特亏空钱财、出逃以及终于入狱的事情,我国过去的介绍文章里都语焉不详。现根据资料,将具体情况概述如下: 为了将《滚石》维持下去,威廉先是向岳父与朋友借钱,这当然不是长远之计。据一本文学词典说:“最后,他将自己的创作才能朝银行的账本上延伸——因此,至少是,查账人告发了他。他的朋友们同意帮他偿还所挪用的五千多元中的大部分。但是,尽管银行的主管人对这样的做法表示可以接受,可查账者却不依不饶,而一个大陪审团也同意确有理由立案审查。在等候审判的状况下,胆小又不懂事的波特认为还是暂时避一避风头为妙。他来到得州的另一座城市——休斯敦,为《休斯敦邮报》当了一个时期的专栏作家与画家。一八九六年夏天,开庭审判期临近了。威廉又往更远的地方躲藏。他先是在新奥尔良待了几个星期,接着便去了洪都拉斯的港口城市特鲁希略。不到一年,传来妻子病危的消息,他于一八九七年一月二十三日回到奥斯汀。妻子死后,他接受审判,因为挪用公款与潜逃罪被判五年监禁。这已经算是最轻的判决了。虽然波特一直声称自己无罪,也有许多人相信如此。但是看来他确实为了维持《滚石》的出版挪用了银行的一些款项。至于他的出逃更是无可否认的。”(据一九八二年“Dictionary of Literary:Biography”中Kent Bales所写条目) 按说,五千元仅仅相当于当时一个银行小职员五十个月的工资,实在不能算多。当时银行管理混乱,挪用是常有的事。如果波特不出走,应该有希望得到从轻发落的。不过倘若那样,波特先生便会成为众多为还债而苦度余生的小人物中的一个,而美国文学史上就不会有一个叫欧·亨利的写小人物的幽默作家了。 威廉初次得以在全国性大刊物上公开发表的作品是《拉伐峡谷的奇迹》,是他在开庭前投出去的。等到一八九八年九月十八日登出时,他已经被关进监狱了。这是惟一的一篇他用本名W.S.Porter发表的作品。他其他的作品都用笔名,笔名中用得最多的就是O.Henry。这里需要提醒读者的是,按照他的最初想法,O的后面是并无表示缩写的那个符号“.”的。因此“O”多少表示有点儿惊叹的意思,仿佛一个人与某个叫亨利的人不期而遇,或是听他说了句奇怪的话、某个异想天开的故事,忍不住惊诧地叫了一声:“哦,亨利!”这大概就是我们的作家想要达到的效果了。 关押威廉的地方是位于哥伦布的俄亥俄州监狱。由于具有一定的医药知识,这个囚号为30664的犯人入狱后即被监狱医生选拔为助手,大夫下班后干脆由他来接诊。不久后,因为狱中的工作需要,在很赏识他的那位大夫的推荐下,他又当上了帮监狱长管账的簿记。他在狱中看到了许多命运不济的人,听说了许多悲惨的故事。至于他自己,基本上并未受到什么折磨,相反,还能抽出时间来读书与写作。但是,他始终未能从一种受屈辱的心理中摆脱出来,他还曾考虑过自杀。恐怕还是文学创作给了他一条精神上的出路。他先是将那篇《拉伐峡谷的奇迹》加以重写,改名为《一个下午的奇迹》,投给某家通俗文学刊物,得以发表。接着,在圣诞节即将来临时,他写了一篇应景作品《吹口哨的狄克的圣诞节袜子》,被销路很广的《麦克吕尔》杂志采用。这是他第一篇用“欧·亨利”为笔名发表的作品。他在狱中一共写了十四篇小说。可以说,从此时起,他正式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道路。 威廉因为表现良好,服满三年零三个月即被提前释放。出狱后,他在社会上用的名字是“Syd Poner”,发表作品时则用笔名“O.Henry”。波特在匹兹堡与岳父母和女儿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于一九○二年春天在纽约定居下来。他又结过一次婚,但这是一次不幸的结合,后来两人分开了。他坚持要让女儿念完大学,因为没有受到高等教育是他自己的终身遗憾。晚年时他花钱如流水,酗酒、嗜赌,给小账尤其大手大脚,但同时又欠着一屁股的债。这显然是一种为了掩盖痛苦而变得扭曲的生活状态。 一九○三年,他与《纽约星期日世界报》签约,每周供给该报一篇小说,小说除了该报发表之外,其他加入报业辛迪加的各地报纸均可刊用。这件事对于欧·亨利的小说创作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他在两年内一共为该报写了一百一十三篇小说(另外还写了二十五篇较长的小说供其他刊物发表)。既然是在周报发表,它们必须不能太长,要有趣,可以很悲惨,但是总得苦中有乐,或苦尽甘来,给人以意外的惊喜。当然还得不能雷同。以免读者见而生厌。更重要的是,交稿要快。这样的发表需求自然会影响乃至决定欧·亨利的创作面貌。 一九○四年,欧·亨利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作品《白菜与国王》,是以洪都拉斯为背景的,说是长篇小说,其实仍然是一个个松散的故事。欧·亨利知道自己不擅长写长篇,此后再未写过长篇。但此时离他去世也只有短短的六年了。一九○六年出版的小说集《四百万》奠定了他的声誉。此后,每年他都有两部集子出版,但一九○七年以后,他的创作力明显衰退了。他一共写了三百篇小说。他于一九一○年六月三日病危被送进医院时,院方需要登记姓名,他说:“就叫我丹尼斯好了。”(美国当时有一种流行的说法,用以表示自己没有说谎。那就是:“我要是说瞎话,就叫我丹尼斯好了。”)据传两天后临死时,他对护士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灯开亮,我不要在黑暗当中回家。”这就是欧·亨利,即使死到临头了,他也忍不住要说俏皮话。 欧·亨利的小说从内容题材分,大致有这么几个方面。一小部分作品涉及拉丁美洲的生活。另一部分是描写美国西部草原和牧牛人生活的。还有一些作品是写骗子的。但数量最大、最为人称道的则是写大都市生活的。其中以描写纽约曼哈顿市民生活的作品最为著名。他把那儿的街道、小饭馆、破旧的公寓的气氛渲染得十分逼真,故有“曼哈顿的桂冠诗人”之称。他将自己的一部短篇集题名为《四百万》,意思是他要写的是纽约的四百万普通人,而不是有人说只有四百个的“社会名流”。当然他笔下也出现过为所欲为的“肥皂大王”(见《财神与爱神》),但那只是为了显示与调侃“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现象。由于欧·亨利一生困顿,始终与失意落魄的小人物为伍,又能以别出心裁的艺术手法表现他们复杂的感情,因此,他最出色的短篇小说应可列入世界优秀短篇小说之林。美国学术界长期以来美学观念虽历经嬗变,但一直对他有意无意冷淡疏忽,这恐怕也是有失公允的。随便列举几点他思想上不深刻、逻辑上不周全之处,那是很容易的。但是,文学艺术是需要广阔空间的。玄思式的未必都很高超,搞笑型的也不一定都很恶俗。欧·亨利毕竟用独特的幽默笔调,反映出镀金时代各个方面遭到扭曲的生活,他呼唤真诚的感情,要求恢复正常的人性,他在本质上还是反映出了时代的精神的(如《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中的荒诞悲剧色彩),这些都是不容否认的。他的作品甚至已经“超前”地触及到人性异化这样的现代主题,如《一个忙忙碌碌的经纪人的浪漫史》。另外,他在幽默文学的开拓上,在对短篇小说这种艺术形式的探索上,都作了相当的努力,这恐怕亦是难以轻易排除的。直至今日,欧·亨利的作品仍在美国与全世界被广泛阅读,至少说明在广大读者心目中,他的地位是得到确认的。英国著名短篇小说家H.E.贝茨也认为,欧·亨利对短篇小说的创作仍然拥有“惊人的持久影响”。而在不久前在今天的美国,詹姆斯·瑟尔伯、伍迪·艾伦们,仍然在写欧·亨利式的小说并获得好评。这种种现象,总值得研究文学的人去认真思索吧。 欧·亨利是美国作家中被翻译得最多之中的一位。中国读者也是从很早起就有机会接触他的作品。我记得,自己儿时在父亲的书柜中曾见到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欧·亨利作品中英对照本,译者是伍光建先生。其他译者的选本亦不在少数,我自己上初中时也读到过一种。(想不到多年后我自己译的《警察和赞美诗》很“欧·亨利式”地被收入国家的高中语文课本。)建国后,王仲年先生质量不错的译本曾多次印刷出版,近年来又出现了诸家译本。本人在应约编选一种新译选本时,并非没有踌躇。但后来考虑,在翻译所表达的语言上,每一代人都会有新一些的更接近年轻读者的用法,而在对原文的理解上,依靠新的研究成果以及在前人基础上对原文更加细心的琢磨,后来者也可讨得一些便宜。另外,作为负责编选的人,我也很希望在选目与序言的撰写上能做出自己的特色。这多层的苦心谅来不至于全属多余吧。承各位朋友允诺参加翻译,更蒙梅绍武、屠珍贤伉俪赴美探亲之际帮我查索资料,使我的这新的选本似乎多少还有些闪光点。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那就有待读者方家做出最终的判决了。 这部书收了欧·亨利小说一百又一篇,在编完全书写序时,我像是透过作家的泪与笑,看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仍在镀金时代余风中的美国人的百幅生活图景。此时忽然想起大学时代教过我文学课的老师靳以先生一部集子的书名:《人世百图》,觉得借用以概括本书真是再恰当不过。于是便移植过来作为序言标题的主要成分,前面再冠以与欧·亨利作品反映的时代大致相符的一个限制词。我感到,靳以先生作于抗战时期那些辛辣的短篇在某个意义上也是与欧·亨利的作品一脉相承的。我在这里也算是表示对逝世倏忽已四十六载的老师的虔诚敬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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