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安娜坐了下来,她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掰下四小块巧克力,把剩下的巧克力连同纸巾一起放进了口袋,然后便翻开了漫画书。再过两小时,准确地说是两个多小时,就至U金斯林车站了。要是运气好,她这面无表情的模样,是不会有人想来和她搭讪聊天的,这样的话,她就能安静地看看漫画书,或是盯着窗外发发杲了。
这些日子,安娜一个人发呆的时间太多了。事实上,促使普雷斯顿太太送她到诺福克的佩格夫妇家小住的部分原因就是她太爱发呆了。当然,还有别的原因,这些原因说不清道不明,旁人难以理解。比如说,安娜和别人不同,她在学校没有最要好的朋友,她也没有特意邀请过谁来家里喝茶,也不在乎没有人邀请她去喝茶。
普雷斯顿太太简直不相信安娜不在乎这些,所以总会感叹:“天哪,太不像话了!难道说他们都去了溜冰场却没叫上你?”(当然,主题还可以换成去电影院、动物园、远足或是寻宝之类的活动。)或者是:“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去,让他们知道你也想去呢?你就这样说:‘要是你们人不够,我去怎么样?我愿意参加。’如果你不表示感兴趣,没人会知道你也想去的。”
可是,安娜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会感兴趣了。她心里清清楚楚——虽然她从未向普雷斯顿太太明说——参加聚会、交好朋友。还有一起喝茶这样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十分正常,因为他们都在同样的圈子里面——某种看不见的、有魔力的圈子里面,可惜,这些圈子里却没有安娜的位置,因此,这些事情就都与她无关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她也从未尝试过进入这些圈子,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安娜心里认为“从不尝试”是一个好熟悉的词语,因为在最近半年里,她一直听到别人说这个词。班主任戴维森小姐总是在学校里面说她:“安娜,你从不尝试。”这句话还被写入了她的期末评语。普雷斯顿太太在家里也总是这样说她。
“你又没什么问题,”普雷斯顿太太说,“我的意思是,你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你和别的孩子一样聪明,可‘从不尝试’这个习惯会害了你一辈子。”当旁人问起安娜今后要上哪所学校这种问题时,普雷斯顿太太便会说:“我真不知道,恐怕她是不会去尝试的,要弄清楚她以后想千什么太困难了。”
安娜本人也不在乎,至于其他事情,她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旁人看上去却比她更担心。首先是普雷斯顿太太,其次便是戴维森小姐,还有布朗医生——他是来给安娜治哮喘的,安娜曾因为哮喘停学了将近两周。
“听说你为学校的事情感到烦恼。”布朗医生问安娜,他的眼神很友善。
“不是我烦恼,是她烦恼。”安娜咕哝着。
“啊!”布朗医生在安娜床边踱着步,不时地拿起一个东西来仔细瞧瞧,然后又随手放下。
“你讨厌算术?”
“有时候。”
“啊!”布朗医生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小瓷猪放回到壁炉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猪的黑眼睛,低声说,“我猜是你在烦心。”安娜没有说话。布朗医生转过头问她:“对吗?”“我以为您在和小猪说话呢。”安娜说。
布朗医生差点笑了,可安娜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布朗医生只好继续严肃地说:“我认为你有烦恼,我告诉你原因吧。我猜你感到烦恼是因为——”他停下来,又朝安娜走过来,“你叫她什么?”
“叫谁?”
“普雷斯顿太太,你是叫她婶婶吗?”
安娜点点头。
布朗医生继续说:“我猜你感到烦恼,也许是因为你婶婶在为这事烦恼,我说得对吗?” “不对,我告诉您,我没烦恼。”P4-7
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无法再给大家讲述她是如何着手写《回忆中的玛妮》一书了,就由我根据自己的记忆来讲讲故事的来源,以及我们在北诺福克的一个小村子里度过的暑假吧。
从我小时候起,每年夏天我们都会到这个村子度假。每天,我们穿过盐碱湿地到海滩玩,那边还有一个沙丘小岛和一片滨草地。我们在冰冷的北海海水中游泳,然后中午就在沙丘上野餐。和我们一样,许多家庭每天也去海滩,每家人都有自己的地盘。多年来一直不变——直到最后,一场可怕的风暴将沙丘吹进了大海。午饭后,沙丘上的孩子们总喜欢聚在一起,沿着海滩散步,捡来浮木做筏子,或是在沙滩上挖沟建坝来造水塘,大人们就在一旁打盹。
母亲写《回忆中的玛妮》那一年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我已经长大成人,那时候,聚在一起建沙堡已经是这些家庭中下一代孩子们千的事情了。
一个宜人的夏日黄昏,夕阳西下,母亲沿着湿地小路从海滩回家,她要经过海湾另一边的几幢别墅,右边是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沃奇别墅,它旁边是格拉纳里别墅,那是一幢长方形的别墅,房子不高,柔和的红砖墙配上蓝色的大门和窗户,看起来赏心悦目。四下里一片寂静,潮水已经退去,海湾几乎没有人,只有黑背海鸥在嘎嘎地叫个不停。
我母亲在半路停下来,她想观察几只在泥地里艰难行走的鸭子。当她回头看的时候,格拉纳里别墅却融入了四周,仿佛消失了。几分钟后,夕阳的余晖斜照到砖墙上,这幢房子才重新显露出来。
在小路尽头,母亲越过了一片沙地,开始瞠水穿过海湾。这时,她看见格拉纳里别墅楼上的一扇窗户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她正坐在那里让别人给她梳一头长发,这便引出了《回忆中的玛妮》的故事。
从那以后,我父母每天仍要去沙丘小岛。他们游完泳后便会费力地爬上软软的沙丘,我母亲会在沙丘上构思玛妮和安娜的故事,并用一个黑色的小硬皮笔记本匆匆记下来。她对自己童年时的感受记忆犹新,对于安娜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被排斥在圈子之外的感受也非常清楚,她自己童年时代也曾差点淹死。
那年夏末,我父母回到家中,母亲继续在本子上写作。她已经写满了几个笔记本,故事的轮廓已经明朗。她在花园里的一个小屋里写作,那里的光线和温度都非常宜人,除了小鸟和偶尔跑来的猫,没人来打扰。经过十八个月的时间,她的写作阵地由笔记本转移到一台旧打字机上,最后,手稿完成,送到了出版商那里。母亲得到书稿被录用的消息非常高兴。不过,在最后一刻,母亲不得不将书名由“玛妮”改为“回忆中的玛妮”,因为就在书出版前几周,著名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推出了一部同名电影。
这本书出版后获得了巨大成功,被翻译成多种文字。1971年夏天,英国广播公司(BBC)派出一个摄制组来到村里,为儿童节目“童话天地”拍摄一些照片。当时,我母亲不在诺福克,于是,我和我丈夫接待了他们,并带领他们参观了村子。他们让许多当地的小女孩来试镜,从中选了两个来扮演玛妮和安娜,我记得他们让“玛妮”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睡袍。
我们也为摄制组提供了一些帮助。他们请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两条小船——一条用来载导演,另一条用来载摄影师。我记得摄影师坐在我的船上,当时海湾潮水正在急速上涨,我不得不用力划桨,好将船稳住,以便摄影师拍摄——他当时站在船上,很难保持平衡。他正在拍摄海湾边的玛妮,阳光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那一个周末,摄制组在当地一家餐馆请我们吃了一顿美餐。后来,我听说,那位摄影师因为玛妮的照片获了奖。
在这本书出版的三十年后,我听说有一位日本人来到村子。寻找小欧弗顿。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一个少年时,读过日文版的《回忆中的玛妮》,这本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便渴望看一看故事发生的地方。
那年的九月末,他预定好行程,从日本飞来伦敦几日。他几乎不会说英语,也不知道小欧弗顿在什么地方,只好用一本《回忆中的玛妮》作为向导。于是,他像安娜一样搭乘火车到了金斯林,最后坐上了沿海边行驶的公共汽车。车上坐满了乘客,他们都非常友好——可是,没人知道小欧弗顿在哪里。每到一站都有乘客下车,最后,车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他开始感到非常焦虑,这时,汽车一转弯,他看见了那座风车。
“停车,停车!”他喊道,“肯定就是这儿!”他跳下车,不过,这个村子不是小欧弗顿,而是伯纳姆奥弗里。
他来到这里的小酒馆,酒馆主人向他保证,他找对了地方,还带他去看海湾。他终于见到海湾了,眼前的一切让他兴奋不已,潮水正在上涨,海湾里停泊的小船在打着旋,还有野生湿地和海鸟,以及引发这个故事的那幢别墅。
当晚,他在寻找住宿地点的时候,经过一幢房子,房子上标着日语,房里的一位女士不仅能听懂他此行的目的,更是他的同乡人。她邀请他住在那里,并送给他一张我母亲的照片做礼物。
我母亲的一生都和诺福克很有渊源。不过,1950年以后,伯纳姆奥弗里对她有了特别的意义。所以,当1988年她去世后,我们利用假期将她安葬在村里圣克利门特教堂的小院子里。这个村子给了她灵感,她在这儿不仅写下了《回忆中的玛妮》.还写下了《查理,梅格和马克西》以及《夏日惊喜》两本书。
黛博拉·谢博德 2002年4月
琼·G.罗宾逊创作的《回忆中的玛妮》讲述了:安娜和养父母生活在一起,她没有一个朋友,是个自卑而孤独的小姑娘。后来的一个夏天,安娜被送到了诺福克,和老佩吉夫妇一起生活。在这个海边的村子里,安娜认识了同龄的女孩玛妮。她们成了好朋友,一起玩耍,一起谈笑。玛妮让安娜脱离了孤独,学会了交朋友。然而,突然有一天,玛妮消失了。但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玛妮的存在。玛妮这个神秘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跨越半个世纪,最温暖人心的成长小说!
读过此书的人,内心的深处一定会留下这么一幅图景:入江的湿地之畔,伫立着一座楼房,有一扇窗,面向这边打开着。
琼·G.罗宾逊创作的《回忆中的玛妮》讲述了:安娜和养父母生活在一起,她没有一个朋友,是个自卑而孤独的小姑娘。后来的一个夏天,安娜被送到了诺福克,和老佩吉夫妇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