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与戏曲十讲》作者崔陟长期从事书法碑帖的研究工作又是一位戏曲研究者。作者将自己多年来在这两个领域中的研究成果结合具体实践，以生动活泼的语言、图文并茂的形式，把书法和戏曲之精华展现在读者面前。本书从戏曲与书法的内在联系、戏曲与书法的错位、戏曲文物和书法、戏曲演员中的书法大家、戏曲舞台表演中的书法等方面，详尽阐述了书法与戏曲之间有机的文化脉络，涉及鲜为人知的曲坛、书坛的奇闻轶事和一些珍贵的图片资料，具有史料价值。

崔陟编著的《书法与戏曲十讲》阐述了书法与戏曲的关系。书法与戏曲虽然是不同门类的艺术，然而其内在的艺术规律是相似，比如它们的发展演变都是沿着古拙、粗放向细腻、流畅的方向发展的。因此，戏曲与书法在陶冶和培养人们的艺术素养上有着异曲同工的相同妙用，所以在中国书法史和戏曲史上的不少名家都兼有二者之妙。比如戏曲梨园行的祖师爷唐明皇李隆基、明代文人徐渭、清代的吴伟业、当代的欧阳中石等，他们既深谙戏曲艺术之道，又是书名盛于世的书法大家。本书就是以这些鲜活的个案，以通俗晓畅的文笔，深入浅出的语言文字，描绘出书法艺术和戏曲艺术之间内在的逻辑联系。

《书法与戏曲十讲》论述精辟，旁征博引，配以丰富的书法、戏曲作品的图片，使读者在享受阅读愉悦的同时，又获得了美的视觉享受。故此书是一本较好的高校书法专业的人文教材，也适用于广大艺术爱好者自修之用。

第一讲 戏曲和书法的吻合

共同的表演性质决定了吻合

梨园行的祖师爷

画家的论述

票友谈恩师

历史上融书法戏曲于一身的大家

一身两艺的名家才子

清代查氏家族和戏曲的纠葛

第二讲 戏曲和书法的错位

蔡邕戏文不言书

书圣终上氍毹来

诗仙人戏没到位

行将入戏又骤停

第三讲 戏曲演员的书法造诣

江南俞五痴印情

奚师鱼雁未了情

江南武松论书功

字正腔圆笔亦工

大师笔下自生春

书画为友过难关

晚年佳联成绝笔

借助书画达变通

振英书戏两门精

第四讲 戏曲演员和书法界名流的交往

孟小冬

程砚秋

于连泉

第五讲 戏曲舞台表演中的的书法

且从节奏说书写

戏里书写趣味多

淋漓翰墨现场来

戏曲电影虚做实

第六讲 戏曲道具中的书法

字体的提前出现

道具有字助情节

无字权当有字看

第七讲 两门艺术的经典之作

以情动人大手笔

杰作问世不可期

真正经典不可欺

第八讲 流派和流传

广开学路可成派

一谭家七代有传人

梅花香自苦寒来

书家代有才人出

两种流传有不同

今日危机悄然来

第九讲 戏曲文物和书法

皇家的手抄剧本

珍贵的戏单

皇家的戏台、戏楼

颐和园德和园戏楼

民间戏楼的楹联和匾额

民间戏班留下的墨迹

碑刻细说当年事

留有难题在亭前

第十讲 书法家中的戏曲爱好者

天才沫若书戏情

伯驹自是两门通

一生情系书戏缘

内蕴高雅书戏缘

书坛大家多才艺

却喜文博亮星辰

杨鲁安

无意京剧却结缘

书戏韵律自相通

一唱便留佳话来

书戏双馨李纯博

一次聚会群星灿

附录一 我与京剧的无意缘

附录二 我的戏曲缘

后记

清代查氏家族和戏曲的纠葛

查氏家族多聚居在浙江海宁，据《海宁查氏族谱》载，查姓始于周代。周天子姓姬将其一子封到查子地方为王，其后裔以地名为姓，于是便出现了查氏家族。在明清两代，查氏家族出过不少举人、进士，也出现达官、才子，在我国文化史上写下了辉煌的篇章。前后三百年，家族代有才人出，也是不多见的。在清代有两位查家子孙，才华出众，不仅博学，而且善书法，精戏曲，按说这是非常光宗耀祖的事情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也就是因为他们的才华，竟然给自己乃至家人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先说说查继佐（1601—1676），字伊璜，号敬修，又号舆斋，明崇祯六年（1633）举人。曾在兵部任职，明朝灭亡后，隐姓埋名，隐遁不出。他多才多艺，诗文、书画，皆显露灵气，时人将他和唐代文豪韩愈相比。他一生著述甚多，有《续西厢》等传世，后世曾称之为戏曲作家。其书法亦有特色，有奇逸之态。晚年喜欢画梅花，落墨不俗。他于书画有自己的追求，力求不落俗套。曾寄托梦境对书画艺术进行孜孜不倦的探索。曾经说过书画创作不是凭空臆造，可依托梦境，“画是醒时梦，梦或无理却有情。画不可无理，正妙有情”。而且还认为，多读书，有天分，才有奇梦，这也是怪论、高论。

我们理解他说的借梦发挥，并不是民间说的那种奇人、仙人在梦里的点化。他是说一个文学家或艺术家，白天一直沉浸在如何出新或是达到心手一致的效果，可这个问题又不是须臾问可以解决的，往往是没有结论的。人在睡梦中，又不可能完全处于休息的状态，于是在梦境中继续了自己的课题。梦里的思维不会是正常的，但是出新的几率也可能因之高一些。梦中得到启示，醒来指导创作，这也是完全符合客观规律和文学艺术本身规律的事情。所以我们说，查继佐所言也是完完全全在情理之中的。

清朝初年，江南富豪庄廷龙要编纂《明史》，但是双目失明，其父亲便聘请他人来做这件事，还把知名但是不相识者也列进去，查继佐也在其中。后来因为书的内容多是站在明朝的立场上，没有称努尔哈赤为清太祖，记叙后金杀戮过重等文字，康熙初年便引发了文字狱。庄氏已经死者开棺戮尸，未死者凌迟，连四岁的孩子也斩首。先后处死70余人，震惊海内。奇怪的是查继佐当天被释放，原因是二十多年前，他救过一个冻卧在雪地里的乞丐。那乞丐叫吴六奇，广东人，因为迷上赌博，倾家荡产而流浪。查继佐不但救活他，而且收留他一个月，临走时又多有馈赠。后来，吴六奇竟然发迹，做官做到了广东水陆师提督，他不忘救命之恩，曾经厚报查继佐。这回查家遇难，又是他愿以官职担保，查氏才免遭罹难。

查家遭此横祸，但是在其后的日子里，相继有查继培、查继辅、查升、查嗣琛、查慎行、查嗣庭、查云标、查祥中进士，真是人才济济，兰桂齐芳。尤其是查慎行和查升为叔侄两个，同在翰林院为官，同僚们为了区别，称他们为“大查”、“小查”。

要说这叔侄俩，倒是才子，在书坛均有一席之地。查升书名显赫，人们争相购买，以为宝物收藏。他一生平妥，到病危时，康熙帝还派御医来诊治，皇太子赐白金瓜果，皇子们也纷纷遣人问候。待到他去世以后，康熙帝和诸位皇子又派官员祭奠，并安排灵柩回乡事宜，真可谓恩宠有加。

查慎行就不这么一帆风顺了，因为看戏看出一场麻烦来，结果被革去了功名。他原本叫查继琏，就是因为这事接受教训，要谨言慎行，才改名叫查慎行的。

他天资聪颖，五岁能诗，十岁作《武侯论》，有旷世才之称。后来游黄宗羲门下，于经史无不窥，尤其擅长诗文。他一生简朴，常以小毛驴代步。要说他办事是很谨慎的，在陪王伴驾时，皇帝不发问，他绝不开口。他与同僚们相处甚佳，颇得赞誉。《名人传》载“上幸海子，捕鱼赐群臣，命赋诗，慎行有‘笠詹蓑袂平生梦，臣本烟波一钓徒’句。后，康熙便有命戏宫监‘传烟波钓徒查翰林’之举”。在《清宫述闻》一书里记载，清康熙帝“尝御书大福字赐编修查慎行，世宗每岁著为恒例，高宗亦继行之。皇上仰法前徽，每年仍于漱芳斋开笔书福”，可见查慎行还是颇沐皇恩的。

查慎行的麻烦出在一位才子朋友身上，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洪升。这位朋友善诗文，生平著述诗、词、曲集50余种。历时八年所作剧本《长生殿》铸就他一生的辉煌。此剧根据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以及《太真外传》完成，曾经三易其稿，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剧中生动地描绘了唐玄宗和杨玉环之间动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此剧在当时就引起轰动，《莲坡诗话》载：“洪昉思作《长生殿》传奇，尽删太真秽事，深得风人之旨。一时朱门绮席，酒社歌楼，非此曲不奏，缠头为之增价。”

据说康熙帝对此剧曾加以赞赏，并赐优人白金二十两。于是亲王贵族纷纷在宴会上演出此剧，而且赏赐均按康熙帝的数目。可也有一种说法是康熙帝对此剧大为不满，那是有人上了眼药，借当时抗清斗争未停息，说此剧宣扬国破之悲伤，有怀念明王朝的情绪。像“恨仔恨泼腥膻莽将龙座濞”、“叹萧条也么歌，染腥臊也么歌。染腥臊，玉砌空堆马粪高”等用来形容长安城遭劫后狼藉的词句，实际就是影射清朝的江山。这样一来，康熙帝再圣明也不能喜欢《长生殿》了。

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八月的一天，洪升出资上演《长生殿》，观者甚众，京城中许多名流都去观赏，其中就有当时还叫查嗣琏的查慎行，以及他的好朋友赵执信等。且不说此剧在当时有多少非议，演出时恰逢孝懿皇太后佟氏病逝，还在国丧期里，这就给一些人抓住了把柄。

当时康熙的朝臣有南北党之争，北党以满族大学士明珠为首，以满族贵族为主，一些汉臣附之。南党以尚书徐乾为首，党人皆汉官，祖籍多为南方，故称南党。两党之间相互讥讽、抨击，谁也不买谁的账。明珠等素来对《长生殿》不满，总算找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一经举报即立案，由刑部查办。这场风波来势凶险，但是并未像同时期文字狱那样残酷。康熙帝出于笼络汉臣、不失民心的目的，观剧者只受到革职和革去功名的处置，雷声大雨点小的事端终于过去。查继琏于是更名查慎行，告诫自己今后谨慎行事。赵执信写诗给查慎行说：“与君南北马牛风，一笑同逃世网中。”查慎行回赠诗道：“竿木逢场一笑成，酒徒作计太憨生。荆高世上同相见，摇手休呼旧姓名。”我们看他二人诗中都有笑字，语调又是那么轻松，那是事后了，当时只恐害怕还来不及呢！

查慎行不仅仅是看戏，他还是写戏的高手。在《周贻白戏剧论文选》里记叙：“《阴阳判》，上下二卷，共二十八出，康熙刊本，醉竹主人述略，他山老人填词。”他山老人是谁，就是查慎行。他字夏种，号他山，更名慎行后，字悔馀，晚号初白，称初白老人。这戏的大致剧情是前朝有位朱公，因为赈灾的事情被人打死，他的儿子朱羽吉到处控告，也得不到伸冤。最后到了阴间，得到伍子胥的同情，赐给他铁鞭，叫他直接去找仇人血恨。不期仇人已经死去，朱羽吉就开棺鞭尸，报了杀父之仇。论文中还给以了这样的评价：“全剧宫调颇为整齐，声律及文词皆极稳练。查本以诗名，而作曲亦如是当行，亦人所未知也。至于报仇不成托诸阴判，纯为泄愤之意。”有趣的是朱羽吉报仇简直就是当年伍子胥鞭打楚平王的翻版或重演，想必是神明显灵后的身教言传。这也说明一点，人们对于罪恶是不会轻易饶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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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情书趣皆有缘

我的爱好很广泛，曾经想给自己称不上书房的书房写副楹联，上联至今没想好，下联是“作字听戏写文章”。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戏曲，又酷爱书法，这两样占据我工作和生活的大部分。我的工作是书法编辑，还担任着中国书法家协会的出版编辑委员会的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央国家机关分会办公室副主任、北京中韩书画家联谊会副会长……近年凡文物出版社组织的书画活动，多由我出面做些联络组织的工作，因而又被米景扬、田镛、刘永明、孙成新等大家叫为“秘书长”。总之，八小时内外都离不开书法。那么业余时间，除了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外，就都交付戏曲了。中央11频道看着还不过瘾，就买CD、DVD，一出《五台会兄》就看了N遍之多。对于书法和戏曲，不敢说多么懂，反正是喜欢，而且是喜之入骨。

我的朋友很多，有书法家，也有戏曲家。和他们聊天，那真是一种享受。文中提到的刘振英先生，我们经常联系，哪一次交谈不是胜读好几个十年书？那次偶然说起医生来，他就说萧长华老先生演过《请医》，说着就背出一段长长的戏词，里边嵌着几十味中药的名称，您说听着能不“解渴”？说到“生旦净末丑，神仙老虎狗”，他马上说，他都演过，神仙自不必说，老虎，张云溪先生演武松，他就演老虎，让人家臭揍一顿。狗呢？那回演《闹天宫》，演二郎神那只哮天犬的哥们儿病了，他就救场穿上套子，来了一回狗，这事您听着能不开怀大笑？要说也是缘分，刘先生甭在电视里露面，一出头，那我准鬼使神差地开电视，而且准能认出他来。像张建国演《诸葛亮》他的老军，还有《三盗令》的狱官，都没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过。

前年，我社的总编辑葛成雍老师将他的旧作再版，名为《书法与文化十讲》。他虽然不是书法家，却是教授、学者，他所论述的角度和范围和书法家们又不一样。这样一来，书法和文化的联系应该说更为密切了，也显得愈加丰满了。此书一出版，没有几个月竟然卖出了大半，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于是，从编辑到作者的神经一下被刺激了，大家又说何不属概念下，再挖掘挖掘种概念？借在香港召开中国书法史论国际研讨会的机会，我们就把设想告诉了代表们，于是这个选题就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相关的小选题就纷纷被提交出来，成为研讨会的一个新的议题。

广东的朱万章首先提出《书法与科举十讲》，江苏的叶鹏飞跟着报上《书法与诗词十讲》，上海的李志贤报出了《书法与碑帖十讲》，北京黄君的佛教、湖南刘刚的诗词……一时间还真的有小高潮。作为本社的编辑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我则提出了这本《书法与戏曲十讲》。我的选择很令朋友们担心，他们有的认为不好讲，有的甚至认为讲不出。我和他们打比方说，你们说的是中药和汤药、丸药，甚至药锅的关系，而我的选择是中药和帽子的关系。虽然有难度，但是我在二者之间徘徊那么多年，还不至于没话说吧！

说实在的，我是靠着匹夫之勇定了这个选题的，究竟有多少话说，我心里也没有底。于是乎，我就开始注意搜集整理这方面的材料。您还甭说，真是工夫不负苦心人，肚里的存货加上现趸的新货，没多少时间架子居然搭起来了。有了“十讲”，就是丰富的事了，我只要是不出差，就必须要做这件事情。不管多少，文稿的字数在不断增加。我的性格有两重性，有时急得不得了，有时也很沉得住气。这件事我本着慢工出俏活的态度，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我定了10万字的规模，每在键盘上敲一个字，就安慰自己说又进了一步。就这样，靠着毅力在零敲碎打的时间里完成了这部书稿，而且已经超过了13万字。时间一长，就有新的资料和思绪不断补充进来，因此图文比原计划都有所突破，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今天这本书能和朋友们见面，我感到甚是欣慰。因为这些年陆陆续续地出了30来本书，可是关于戏曲的不多，如果这算是半本，那么也才有一本半而已。作为一个从小那么爱戏，又当过8年编剧和曾经加入过中国戏剧家协会的我来说，也应该满足了。

感谢朱万章博士为本书提供了近百幅插图；感谢上苍，感谢父母，感谢老师，感谢家人，也感谢所有曾给我支持和关爱的朋友们。

崔陟

庚寅年秋于小街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