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个月滴雨未落,田地干涸地张开嘴巴,庄稼被晒得蔫头耷脑。张秀池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咬紧牙关,一趟趟往返于满是尘土的山路和两亩薄田之间。一步一声喘息,一步一身汗水,散发在身前身后的热浪里。他已经从几里以外的山上挑来十几担水,但是对于龟裂的田地远远不够。
太阳一会儿出现在云端,一会又隐身在云层里,热度丝毫不减,蒸干了所有的水分,田边地头小路都晒成炽烈烈干辣辣的薄面饼。随着太阳位置来回地移动,又挑了十几担水,终于体力不支。张秀池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坐在树下,摘下草帽,从桶里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掏出烟袋,塞了满满的烟叶,烟草的香味暂时去除了骄阳带来的苦难。
庄稼暂时吃透了水,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张秀池“吧嗒吧嗒”吸着烟,暗下决心,“拼了命也要保住这两亩田,这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救活这两亩地,不让庄稼渴死,就是不让老婆孩子饿肚子”。
夕阳西下,又去霸住远处的山头,这一天的酷热总算告一段落,才轮上一丝晚风儿登场,徐徐吹散暑气。张秀池又挑了~担水,朝家里走去。
彭玉珍挪动着笨重的身体,行走于厨房和老屋之间,看得出,她快临盆了。两个男孩子,老大九岁,老二六岁,绕着摆好的饭桌嬉闹。桌上摆着凉拌苦瓜,家常豆腐,一盆煨红薯。
张秀池一进院子,放下担子,就去帮老婆盛饭。彭玉珍白皙的脸上漾着笑意,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丈夫的体贴让她觉得很贴心。
“老大,老二,吃饭了。”一家人坐在桌前,彭玉珍先拿起一条红薯,递给丈夫,“田里都浇够水了么?”表情里透出一丝担忧。
“浇够了。”张秀池接过红薯,张嘴就咬掉小半个,边咀嚼边应答:“明天我把蓄水池挑满,过个一两天,只要放水浇地就行了。”他安慰妻子:“张家湾是块福地哩,田里干了,井里干了,可山上有股子泉水,只要肯受苦,就不会挨饿。”
“听说村里又有几家人去逃荒了。”彭玉珍叹息道:“遭罪啊。”
两个孩子吃饱了,继续围着桌子嬉闹,张秀池担心他们撞在彭玉珍身上,甩手拍了老大一掌,“就知道闹,别碰着你娘肚里的孩子,去,院子里打去。”
彭玉珍赶忙拦着丈夫挥舞的手,“行了,他爹,你手重,刚吃饱饭,别打着孩子。”又对两个儿子说:“快,听你爹的话,去院子里玩。”两个孩子跑了出去。
吃了两大碗米饭,又吃了几条红薯,张秀池伸手摸出烟袋,彭玉珍这才说道:“他爹,今天冯举人来过,说是要集资再给村里人打几口井,我说你浇地去了。”
张秀池“吧嗒吧嗒”抽着烟,他还不满四十,只是长年风吹日晒在田间劳作,使得他皮肤黝黑皱纹深长。听妻子这么说,疲惫的双眼有了神采,“这是好事哩。我今天挑水时还琢磨呢,再打几口井,没准就能解决今年人畜吃水,也少几家人出去逃荒。”
彭玉珍也很高兴,“冯举人是我父亲的世交,我父母去世后,家道中落,还是他把我说给你。这些年来,修桥补路建祠堂,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张罗着捐款筹钱,做了不少功德。”
“是这么回事,”张秀池道:“难为他,居然把你这么个大家闺秀说给我,”他环视了一下自己家,屋子陈设简陋,却很整洁,最显眼就是书柜里的书。他忽然想到什么,低下头去,“玉珍,跟着我,让你吃苦受累了。”P3-4
车刚停稳,车门“唰”地拉开,印顺大和尚从车上一跃而下。这时会客室门前,已经等候了很多位大居士。印顺大和尚逐个在人们头上轻轻一拍,像拍开朵朵莲花,被加持到的人个个绽露笑脸。有个十几岁的男孩儿走到大和尚面前,虎头虎脑地躬身合掌。大和尚捧着他的脸,用自己的头在他脑门上“砰砰砰”连碰数下,人群里顿时飞溅起欢笑的浪花一片。
想起他在八关斋戒开示中说起蓝毗尼花园时的绘声绘色,“在佛的诞生地蓝毗尼花园,草木葱葱,绿意盈盈,有四季不败的花,有八节常青的树,凡是佛经里看到过的鸟儿,那儿全部都有”。经堂里一片寂静,大伙仰着头,随着大和尚的描述,心驰神往。想象着印顺大和尚徜徉在佛的诞生地,感受佛陀的莅临,坐在菩提树下,看天边的一道星辉,心与星交错,星与心相应。大和尚说:“那里的风儿很暖,风里有被阳光晒透的味道。有一天,我在草地上看到一只小鹿,我走过去抚摸它,和它说话。它黑茸茸的眼睛望着我,一直望着我,眸子纯洁得像婴孩一样。”
他说起恩师本焕长老,“没出家的时候,老和尚每天准时一个电话,嘘寒问暖,‘今天吃饭没有啊?’‘今天工作得愉快不愉快啊?’刚想关机电话又来了,‘你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啊。’那叫一个声音柔和,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我连换四个电话号码都能被他老人家找到。”大和尚话锋一转,“在老和尚的连哄带骗下,我出家了。就在我出家后,老和尚‘哗’地脸一拉,给我安排了大量的功课。每天磕头,打坐,诵经,早上稍微多睡一会儿,老和尚的竹竿子就打过来了。不且挨打,还动不动就挨骂,与出家前的甜言蜜语相比,简直就是虐待。”经堂里又是一片笑声。
大和尚接着说:“那时候我真绝望,心想这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有一天我对老和尚说:‘师父,要不我去念佛学院学学戒律吧?’老和尚一言不发,笑眯眯地递过一面镜子。我问:‘师父,干吗让我照镜子啊?’老和尚说:‘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掌声雷动,很多人笑出眼泪,大伙笑够了,大和尚缓缓道:“直到我慢慢地降服了我执我慢,不再有一丝一毫不快的念头,这一关才算过了,渐渐也不挨打受骂了。”
对于戒子们来说,印顺大和尚所示现的禅,是明亮、开朗、活泼泼的,而不是艰涩难懂木讷沉寂的。
很多年前,作为本焕长老的侍者,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经卷,梦里念念有词。黎明的霞光走进窗户,同时走入的,还有山谷里的清风,林间的鸟鸣。经卷伴他度过黑夜,又迎来一个个白天。
清新的晨风里,太阳笑着,可他笑不起来。在窗外,在窗内,在经卷外的天空里,在经卷内的天空里,在跪垫上起身,拜下,拜下,再起身。面对喧嚣的尘世诵经,面对灿烂的日子叩拜,每一个翠绿的念头都是禅意,每一个晶莹的思绪都长出智慧的经卷。他走着,平静地走过春秋冬夏。无需辨别方位,因为本焕长老在那儿。那张撒满阳光的藤椅闪着一生的期待,恩师的慈悲温暖,涌进弟子印顺的每一步脚印。
背靠梧桐山的青翠,面对仙湖的纯净,亿万年的松柏看见梵星闪闪。就这样,一位老和尚带着一位年轻的弟子,十二年,人生属相的一个轮回。轮回是一种必然,却是无法用时间来计算的白昼与黑夜,正如需要用黑与白的文字来敲打出的禅心明月。
关于这一点,从大和尚整理出《中国汉传佛教丛林仪规》并拍摄成专题片,就初见端倪。他论著的《当代中国佛教的思考》,从新思维以新角度对中国佛教作出的新阐释令人惊叹。成立弘法寺佛学院,下大力培养高素质爱国爱教僧才……印顺大和尚身着黄色的僧衣阔步走进共青团深圳市委,与他们侃侃而谈,讨论如何让深圳这座年轻人的城市焕发出真正的光彩。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从弘法寺为开始,通过组建义工团体,将人们心底的真诚、光明、温暖、利益别人的心激发出来,服务社会,服务大众,服务深圳。”
在佛家看来,人生是苦,人禅堂,坐蒲团,求顿悟是修行。而大乘的修行恰恰是不离开社会和世事,把“利益一切人天作为己任”。不理解的人总是有的,但是印顺大和尚并不十分在意,“无无念”的境界不是退屈,而是积极进取,无不可为己大雄无畏,扶危济世,解人困厄,皆为菩萨之行和普度众生的方便之门。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印顺大和尚对弘法寺义工的宽宏态度和包容力。一位年长的义工,将所有的积蓄拿给女儿的男朋友做生意,投资失利。合伙人逼着还钱,她四处求告,想到求助父母僧印顺大和尚。一走进大和尚方丈室,看到师父就坐在那里。面前一沓人民币,一沓一万,一共五沓。大和尚只说了一句:“拿去吧。救急用。”
她需要的就是这个数,大和尚是怎么知道的?预先想好的话一句没派上用场。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除了说明印顺大和尚当下承当的精神,也饱含着佛的慈悲。过程中没有一点含糊其辞,拖泥带水。“血性”,是中国汉字里面特别好的一个词,包括了精神、良知、心,是使人的肌骨血肉“活”起来的某种东西,有气脉、有经络、有力量、有温度。
血性不是剑拔弩张怒发冲冠的愤怒嫉妒恨,恰恰相反,是直面、热情、慈悲和担当。印顺大和尚常说:“一个人心量多大,福报就有多大。”倘然心量有虚空那么大,送给别人一片蓝天也不可惜,随手再附赠几片祥云作点缀。况且乐于送给别人一片蓝天的人,他就拥有了整个宇宙,可以足踏莲花,来去自如。
时至深夜,居士们还不肯离去。印顺大和尚已经忙碌了一天,丝毫没有懈怠之意,始终面带微笑,一杯杯为客人们斟茶、续水。大和尚很会聊天,博学多闻,通晓古今,又会顺着对方的话题谈天说地。居士们谈兴高涨,喝下去的是茶水清净水,吐出来的是苦水烦恼水,个个视印顺大和尚为良师益友和推心置腹的知己。
长达三个小时陪同居士们聊天,送走客人,当即就在路灯下阅读《本焕长老传奇》。不得不赞叹大和尚的定静功夫,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一口气读了四十多页,边读边说出自己的看法,几次开心地放声大笑,眼睛里露出蓝毗尼花园小鹿般的纯真。
我忐忑地问:“我在其中加入了不少戏剧的冲突和人物故事,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大和尚说了一句话,让我很感动,更让我有抖落的释然,他说:“只要老百姓爱看就可以。”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大和尚给我的感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容。暗夜里,他金黄色的袈裟光芒四射,吸引来很多的小飞虫,但是没有一只蚊子去叮他。它们只是围绕着他,一个劲地旋转,像绕佛似的,把他当作一盏灯,一束能够驱逐黑暗赶走孤寂的极乐之光。
“孩子,你的身体怎么样?”如同一位温厚的家长、一位久违的恩师,大和尚侧过脸,亲切地说,“这段时间你什么也别做,先把身体调养好。”
一种庄严宁静的感觉一下子摄住我,只觉得满腹委屈、艰辛遁然无形。
老和尚最爱问:“你吃饭没有?快去吃饭。”大和尚最爱问:“你身体怎么样?要养好身体。”在老和尚的年代,温饱很重要。在大和尚时代,温饱已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但是,有了温饱,却也不等于有了真正的健康。
为什么常常有居士们找大和尚喝茶,聊天,久久不肯离去?因为印顺大和尚是一泓清水,身上蕴含着无尽的正能量,说话的语调永远是那么平缓沉静,柔直坦荡,从不遮掩回避,更不晦涩难懂,一开口就把人带入清净妙明的境地。每次见到大和尚,隔着几步远,就以他特有的祥和禅悦的口吻加持我说:“温雪,温暖的雪。”走近前去,躬身合十,他就温和地拍拍我的头:“孩子,乖。”印顺大和尚年纪不大,是七零后,但是行走坐卧庄严威仪,体默动静皆是禅,又让人觉得他是修行了很久很久的大修行人。
有个故事,说某人突然天耳开了,刚开始好不高兴,觉得自己有了特异功能,但没过多久就烦恼不堪,几千里以外吵骂声、噪音,甚至怪叫惨叫声他都能听到,因此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渐渐神思恍惚,形削骨立,又到处求告:“谁能把我耳朵里的声音关掉?把我耳朵里的声音关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由此可见,没有定力的人,听到的看见的越多,越容易生烦恼。一个人关起门来修行易,修的好坏没人看到,但像印顺大和尚那样,每天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茶一世界,一水一世界,一言一世界,一语一世界,为欲界打滚的俗人僻出一片净土,一片祥和,一片安宁。一刹那就能将观点展开,让光明敞亮呈现在眼前,让人们终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袅袅的茶香里,在慈柔的话语里,享受到禅悦的法味,这要有多么好的修行,有多么大的定力、心量、智慧和慈悲?
见到过大和尚的人说:“大和尚太慈悲了,一点架子没有,他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体力和心量。”大和尚身边工作的人则说:“大和尚太辛苦了,他每天的时间都不属于自己。为了操持这么大的寺庙,为了将恩师本焕长老传承的法脉发扬光大,弘法利生,接引众生,每天最多的时候也只能休息四五个小时,我们很心疼他。”
还有人说:“印顺大和尚很人世。”诚然,在当今人人奉行实际、个个盯着眼前利益的年代,有谁还肯花时间精力去深山老林里拜访高僧大德?恐怕没多少人趋之若鹜。凡夫愚痴,但我佛慈悲,只好放下架子,亲近众生。在《观音菩萨普门品》中,观音菩萨“以种种形,游诸国土,度脱众生……”“于怖畏急难之中,能施无畏,是故此娑婆世界,皆号之为施无畏者。”
因此,我眼中的印顺大和尚,自然就不同于古刹孤僧的形象了。建立现代化僧伽制度,建立义工组织,创建佛学院,资助福利院医院,资助希望工程,资助贫困灾区,帮助义工居士,倒有点像活跃在世间的公益事业的楷模,呈现出英气勃发继往开来的风范,融会了政治学、经济学、军事学及社会科学。这是一条勇士之路,历来只见过以禅修身,很难做到以禅济世,尤其遇到末世。
本焕长老常说:“行愿”。这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动词,他老人家一生都在以身说法——朝拜五台,刺血写经,行愿大千,靠的就是一个有血性的“行”。六祖慧能目不识丁,椿米八个月而明心见性;玄奘取经,历经千险;鉴真东渡,百折不挠;都是一段段真精神,一串串踏破芒鞋的“行”。印顺大和尚师则以一种自然的真,轩昂磊落,虎虎有生气地走近人群,给“人间佛教”注入了新的积极入世的热能,“盖大仁之极,则大勇生焉”。
宋佛印了元禅师日:“三世诸佛,无非有血性的汉子。”
温雪2012—10—16于深圳弘法寺
一、缘起
收拾好的简单行李,在角落放了三天。三天后,我才慢吞吞地拎起它,磨磨蹭蹭锁上门,前往去深圳弘法寺的路上。
天下着雨,公交车刚走不远就抛锚了。在雨中,过往的车辆比平时更显急迫,司机不断打电话,想着各种办法,我思考着要不要原路返回。想不出进还是退才能不困惑,如何才能让自己觉得此行完美。
心跳像雨滴声砸人胸腔,后来我稍微安静下来,细细品味这种毫无来由的惶恐。我将迎来一些我从未想到和见过的事相,我体验着这种不确定的滋味,然后就渐渐开朗:对,就是这种不确定感。是的,基本上是这样。我能够去迎接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新奇事物。既不狂喜,也不满足,就是一种纯粹的茫然不知所措,走近弘法寺。
大巴车在仙湖植物园内盘旋,传说中的弘法寺令人着迷,我找到的一本画册上,记录了本焕老和尚的事迹:从杂芜的树丛中开出一片地,暴雨刚过,本焕长老同几位随行的弟子,身着袈裟,脚蹬雨鞋,站在没入脚面的泥泞里,为这片土地洒净;从一分一厘地计算到一图一砖地构建,在深圳这块改革开放的前沿都市,打造出一个完美的弘法寺,同时也创建了深圳佛教历史性的开端。
树木堆砌的墙把山朝两旁隔开,盘山路委婉地向上缓缓延伸,车窗上雨点在用颤音吟唱,樟木台围起来天上人间,到一片绿色草坪那里就圆满了。
人行道上,一位年轻女子每走三步就叩拜下去,起身,再拜。她戴着灰色的露指手套,蓝色绒线发带,漂亮的马尾,黄色马甲胸前标志着“弘法寺义工”。
一刻也没有在山门外游荡,虽然雨中的弘法寺如雾如幻如仙境,我必须真实地走进它。雅典整洁的客堂,在那儿挂单,身材挺拔得如春天白杨的义工组长王彪,惜字如金,只问了三个字:“待多久?”我随口说:“一周吧。”他就发给我一枚房卡。
事实上,不是待了一周,而是一年。你看,进人它不需要任何铺垫,只是我走得如此漫长。
第二天一早,并不是很急,但也不浪费一点时间,沿楼梯走到方丈室门外,穿过用红丝带隔开的长廊,瘦高个子的侍者目光温和而警觉。能够如此幸运地来到这儿——准确地找到方丈室所在的位置和方向,一大早就站在这儿,我彻底乐晕了头,把记忆中所有的时间都丢了个精光。
迫不及待地跪下——虽然我会磕头,当时却忘记了手和腿是如何作用的,匍匐在拜垫上,浑身紧迫无力,迷迷糊糊之下,跳入眼帘的只有本焕老和尚的庄严。那么和善,那么慈悲,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就让我想哭,想笑,想说话。
老和尚的法器,一把扇子落在我头上,他老人家说:“发大愿,发大菩提心,开大智慧,发大财,消一切业障,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栋梁之材。”
光线从天空射下,阳光照着我,也许不是阳光,而是天光、佛光。突然想起,我对他老人家的崇拜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远得无从计算。
我是谁。谁是我。无始以前我从哪儿来?本焕长老,您是放生过我的那,双温暖如春的手吗?还是在您诵经声中,我是穿堂而过的那只雏燕?
愚钝如我,蒙昧如我。或许太多太多的恩泽,或许太远太远的光年。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只知道,今生活着,像一场梦幻。
在这场梦幻里,我一直是一只迷途的羔羊,无可奈何地追逐在时光的后面。
我从哪儿来,到底要到哪儿去?向西。向东。向南。向北|口直到这个雨后的早晨,卷起行囊来到您的身边。遥望方丈室的外面,足迹还没踏入,已经泪流满面。
归去来兮,路漫漫其修远兮。终于求索到您的方位,触摸到您的温暖。
深深地叩拜。您形成一束光辉,发出一声喟叹,只见一道暖阳擦亮天边。
岁月亘古,时光如溪,宁愿就这样守着,把身心栖息在您的身边,得以永恒地灵息。
二、聚集
弘法寺是男众道场,只有两种人能在这里挂单,一是男众法师,二是义工。
为了能天天拜到本老,我就在弘法寺待了下来,当了一名义工。
每天清晨,我在客堂的观音菩萨前敬上最新鲜的香花水果,把桌子和地擦拭得像镜子,洗拖巴都是用手去搓去拧;中午,顶着灼热的大太阳,去山下植物园大门口取回本老每天读的报纸。我走路都是一路小跑,一路汗,快些做好分内的事情,把一天的事情放在一两个小时内完成,就可以去拜见本老,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一天三次。
我拜一次本老,就磕三个头。我磕一次头,就见一次佛。我相信,本老是佛,佛一直在俯视我,就像我一直在凝视着佛。
本老的侍者告诉我,弘法寺的义工很多,可能大家觉得在本老的道场里做事情,就不用天天去拜见了。我的想法不同,我在拜佛,也在看佛。看本老他有哪一样没放下,他身上有没有自私自利?他身上还有没有名闻利养?我细细看,全没有。写血经,朝拜五台,燃臂送母,这些都是在书上看到的,我亲眼所见的是,一百零五岁高龄还坐在方丈室接引众生的本老,与众生结缘,他常常慨叹“众生太苦了”,能多度化一个是一个,能多结缘一个是一个。
本老一百零五岁寿诞那天,经堂里坐满了前来贺寿的高僧大德和各级领导,寺里挑出一些义工,坐在主席台下,为台上的本老和高僧们护法。我就在台下正对着本老的位置,自始至终望着本老,目不转睛望着他。他老人家坐在主席台正中,神采矍烁。每一位贺寿发言的人到他面前礼拜,他都以庄严的注目礼送他们转身,我数了一下,五秒钟,精准到每个人都是五秒,即刻收回目光,庄重利落,一代高僧的修为品貌令人叹服。
寿诞从十一点半开始,直到两点,当所有人贺寿发言讲完,寿星公本老发言时,第一句说得却是:“哎呀,这个会开得太长了,大家肚子都饿坏了。”全场响起一片欢笑,是含着热泪的欢笑。经堂座无虚席,从来宾到义工约有上千人,从海内外的贺信到佛教界各位高僧以及中央、省、市级贺寿的来宾,每一位拿着两三页的发言,都想充分表达一番对本老一百零五岁寿诞的诚挚祝愿,本老第二句话说:“你们的发言太长了,唉呀,怎么说这么长时间呢,大家肚子都饿坏了。”本老第三句话又说:“本来你们要我说点什么,可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因为我再说多,大家肚子就更饿了。”
没有更深的佛法,没有严肃的说教,短短几句话,老人家只是一个劲担心大家肚子饿了,下回发言不要搞这么长。最后,本老说:“大家都吃饭吧,愿大家都吃得好、吃得饱,愿大家都健康长寿!”
本来是为本焕长老贺寿,倒像是他老人家把自己的福寿福德都给了我们。寿诞之后,凡是参加本老一百零五寿诞庆典的义工,都得到一份珍贵的纪念品。红色包装盒内,印着两枚粉红色寿桃的景德镇瓷碗,质地光洁,瓷自如玉,本老亲自书写的“福寿庄严”勾嵌其中,层叠晕漾,极具收藏价值。
义工们说:“本老是在送我们饭碗,他希望我们人人有饭吃。”
……
温雪编著的《本焕长老传奇》首次以传记文学的形式,从一些鲜为人知的角度,为您讲述了佛门泰斗本焕长老的传奇故事。书中记述了本焕长老的俗家父母,描写了他的先生、亲人、朋友、发小——冯举人、庞新观、赵德宝、耀玉、小芸、林正彪、钟志城、张大武等一系列人物,充分展示了他们与本焕长老解不开的奇缘、善缘、佛缘。
《本焕长老传奇》中再现了真实的历史,讲述了本焕长老与众人共同经历的八年抗战、解放战争,直到改革开放,其中百姓的命运、军人的命运、僧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展开了一幅本焕长老百年弘法的画面。
本书风格轻灵易懂,语言朗朗上口,人物栩栩如生,情节流畅欢快,让您在欢喜中赞叹大师慈悲济世、人间菩萨的风采:在愉悦中感受到本焕长老的一生,他的大愿、大爱是真实不虚的,他的慈悲和智慧才是我们现代人真正应该效仿的。
本焕长老是佛门泰斗,当代中国佛教著名高僧,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弘法寺开山方丈;持法80余载,布道30余国,皈依弟子200余万人,法嗣近千人,妙道弘法,华开天下。
温雪编著的《本焕长老传奇》中不仅展现了本焕长老的修行生涯,而且还原了部分真实的历史,详细描述了本焕长老自八年抗战、解放战争到改革开放,与社会各种人物的命运交织的故事,从而展开一幅本焕长老百年弘法的画面。本书风格轻灵易懂,语言朗朗上口,人物栩栩如生,情节流畅欢快。其中的传奇故事,如朝拜五台、刺血写经、燃臂孝母等,如同一幕幕影视剧,精彩上演,真挚感人。阅读本书,会让您在愉悦中感受大师的慈悲,增长人生智慧,丰富精神人生,开阔胸怀与看待世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