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编著者徐卫东。

《敬惜字纸》是一本敢说真话的书。

作者徐卫东认为，旧时中国流行已久的“敬惜字纸”这种传统是值得质疑和重新认识的，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虽然白纸黑字不可尽信，但不能因此就拒绝读书，而是需要读更多不一样的书，通过筛选、核查、比照而得出真相。

当你读完这本不一样的书，相信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敬惜字纸》编著者徐卫东。

《敬惜字纸》收录作者发表于各类报刊的文章十数篇，大部分为书评，讲述读书、编书的心得体会，其中《两声欢呼，一声倒彩》和《我编辑黄仁宇作品的体会》二文，更为我们披露了《万历十五年》这部畅销书的前世今生。这些文章或谈历史，或谈思想，或谈政治，作者不满足于关于这些的已有认知，从不同的角度，深入剖析事件、人物背后隐藏的故事和细节，尽可能为我们还原历史的真相。

自序

怪兽：被妖魔化的叶名琛

臆语莫作寻常看

我不是教你诈

华盛顿何以重要

你丫知道太多了

死人怎样才能复活

借金庸酒杯，浇戈革块垒

历史学家和他的时代

报人为谁而生——报人时代的一个生死追问

从柯克到库克的司法细节

当狐狸遇上狮子

大饥荒是什么东西

两声欢呼，一声倒彩——《万历十五年》三十载印象记

读《史记》六篇（上）

读《史记》六篇（下）

朱同之死——明处惩贪环境下的官员命运之一例

明仁宗死因浅谈

我编辑黄仁宇作品的体会

北京大学李零教授讲授《孙子》已经二十年，其间浸淫之深，可以从一个细节上看出来。1986年他第一次在北大开讲《孙子》，人很少，第一堂课大约只有十个人，等到第二堂课，课堂里就剩下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代表其他学生前来宣布罢课决定的。但现在，李零开课，学生多到教室里装不下了，即使凑热闹的人走了，也还是很多，每次讲完，都是掌声四起。按李零自己的说法，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感觉一天一天好起来”。其原因所在，不外乎讲法更新，讲得让人爱听了，还有就是，“手中有书，心里不慌”。

至今，李零教授已经撰写了三本有关《孙子》的书。最早的两本，《（孙子）吉本研究》和《吴孙子发微》是文献学的研究，对有关研究做了全面清理。（这两本书最近加以修订，合并成《（孙子）十三篇综合研究》出版。）以此为基础，李零最近推出新著《兵以诈立——我读（孙子）》，在思想文化史的背景下展开对《孙子》的讨论。

对这些研究，李零坦言，他是“替大家看书”，他“读过的书，绝大多数不值得读”。如此，笔者大胆断言，我们要读《孙子》，虽然李零列出了一个“最低限度参考书”，但其实不必重复神农尝百草的工作，直接从李零教授的著作开始即可。

笔者的断言不是虚言，翻开《兵以诈立》即可证明。《孙子》是文字简练的经典之作，各篇均经过提炼而成，很多东西被省略或作为不言而喻的背景存在，这就好比画大象，只是描出了骨榘，但其血肉我们并不清楚。李零凭借其二十年的研究功底，在讲解各篇时，插入大量的背景知识，涉及军事史、思想史、文化史、社会史诸多方面，令人目不暇接。这是用血肉填充了骨架，令其真实可感。例如，最后一篇《用间》说，“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李零特别提到这是很重要的社会史资料，牵涉到中国古代井田制的真实情形，跟盂子所编造的并田制大不相同。除此之外，李零还特别注重中外对比，在讲中国兵法的同时，也拿西方的战争艺术进行印证、比较。如此一来，本书文字看似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古代和现代、中国和外国，往往纠结混乱，但实际上却是浑然一体，逸趣横生。

李零教授既以研究《孙子》知名，不免因此遭受《孙子》实用化潮流的困扰。有一次，北京大学哲学系请他给企业老板们讲《孙子》，讲了半天，老板们坐不住，问了一个他们顶关心的问题：《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是什么关系？李零回答说，一个两千年前，一个两千年后，没什么关系，所谓“借刀杀人”、“偷梁换柱”之类，这些伎俩满地的奸商都会，还要我教吗？估计李教授回答时没什么好脸色。

作为研究《孙子》的专业学者，李零教授是鄙视这种应用研究的。他对《孙子》的看法，很可以从《兵以诈立》这一书名看出来。在这里，“诈”可不是贬义词，它跟谋略有关。李零认为，《孙子》是一本智慧之书，很有哲学味道，思辨水平很高。在《形》、《势》、《虚实》这三篇，他就着重探讨了奇和正、形和势、虚和实的概念。这些概念其实也正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几组重要概念。归根结底，兵法就是谋略，“兵以诈立”，谋而后立，不谋不立，其最高境界就是达到哲学的境界，无法胜有法，“答案就是没有答案”。这就好比武林高手，学会了功夫，但在过招时却并不一招一式如实使来，而是融会心中，见招拆招。

然而，李零教授即便称“兵法是中国的特产”，谋略水平长时问高于同时期的西方，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中国兵法的缺点。他在另一著作《花间一壶酒》中就曾提到：“中国兵法发达，讲究先计后战，灵活多变，但容易产生忽略实力的倾向。”在《兵以诈立》中比较中西战争方式时，也说西方的优点有三个：“第一是到外国打仗，用武力为商业开道，传播文化，传播宗教；第二是重实力，依赖金钱和技术；第三是重视制度和训练。”第三点且不说，前两点就有值得补充的地方。

其一，武力为文化、宗教开道，其实反过来，文化、宗教支撑或束缚战争，未尝不能成立。李零教授提到晚清叶名琛奉行“六不主义”（书中只提了“四不”）是“犯了兵家之大忌”，这是片面之词。

P9－P12

有天晚上，四岁多的儿子跟他妈妈讲到书上的一些故事，突然说道：“这个故事是骗我的，假的。”

我在旁边听到，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对啊。书上写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你要自己判断，你有自己的头脑。”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她是“睁眼瞎”。小时的记忆里，奶奶常常会捡起废纸当厕纸，但纸上如果有字，就烧掉。隐约中，我从奶奶的身上看到人们对文字的某种敬畏，抑或崇拜。我后来知道，这就是中国流行已久的“敬惜字纸”传统。

民间的这种传统只是一种朴素的，甚或是功利的信仰。而在中国历史上，官方向来是不那么“敬惜字纸”的，焚书的烟尘时不时会飘起来。——这种中世纪的野蛮行径自然会受到当今时代的唾弃。

读大学时，有同学在报社实习，要做火车站附近妓女调查，我好奇地跟着去了。后来，同学跟我讲起当夜的见闻，有声有色，令我目瞪口呆。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俩只是跟一个小女孩聊了一段时间的天。从那时起，我突然意识到，白纸黑字，并不可靠——小时候，可没人教我，书上的话有假的。

白纸黑字不可尽信，那么我们能拒绝书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没有捷径。正如美国作家E．B．怀特所言，偏见与谣言的消除，并非依赖于压制，而是在于多元与对抗，“偏向、扭曲和歪曲来自许多方向，读者必须筛选、核查、比照，才能得出真相……只有新闻的扭曲来自同一个出处，例如政府控制下的新闻制度，读者才会懵了头”。（《床上伙伴》）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不一样的白纸黑字，更多不一样的书。

这本集子是从我2003年至今的文字中选编出来的，皆与读书、编书有关。其中，部分篇章曾发表于《南方都市报》、《中华读书报》、《新京报》、《中国编辑》等报刊。当时限于篇幅等原因而被删节或改动的部分。此处均予保留原貌。感谢雷剑峤、王洪波、陈远、耿丽萍等编辑。承蒙梁由之兄、海豚出版社不弃，愿意将这些零散不整的文字付梓，在此谨致谢意。

最后，谢谢未曾谋面的读者朋友。如果没有你们，这册小书将不值得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