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统计,大部分的人平均每周陪伴父母的时间只有2小时,如果父母已经66岁,以平均寿命79岁计算,13年*52周*2小时=1352小时,1352/24=56天。看似还有13年,但其实我们只剩下56天可以陪伴在他们身边。如果我们和爸妈相处的时间,只剩下56天,如果我们只来得及为他们做一件事、说一句话、弥补一个遗憾,你,想要做些什么?春光编辑室编著的《爱是陪伴(最想和爸妈一起做的46件事)》收录46篇真实故事,提醒读者,在这短短的相处时光中,请一定要为他们做一件事,一个拥抱、一趟旅行、一顿团圆饭,都会是一个最美的回忆。爱要及时,请千万不要错过最后的美好时光。
做一道幸福料理
有一次陪朋友去医院给他住院的父亲送饭,当时朋友提着一个汤罐笑说:“这里面的晚餐可是价值好几千呢!”
我看着他手中晃荡的汤罐,心想:里面绝对是高级食材!
到了医院,朋友的父亲鼻孔插着管子,朋友熟练地捋起父亲身上的一根管子,装上漏斗般的器具,跟他爸爸说:“爸,吃饭了。”说完,就将汤罐里黏稠的液体倒入管子内。
后来我才知道朋友的爸爸得了鼻咽癌,无法从嘴巴进食,必须把食物搅成汁液,透过人工食道倒进胃里。此时只见朋友的爸爸仿佛“吃”得津津有味,一副怡然自得的满足状。
走时,朋友问爸爸明天想吃什么,他爸爸早有准备地拿出一张写好的纸条。我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他明天想吃的“菜单”:卤猪耳朵、北京烤鸭、干煎鲳鱼、铁板牛柳、明虾色拉……朋友抿嘴笑着说:“最近胃口不错哟,照办!”
走出医院,我不禁想起住在南部的爸妈。前几天,八十三岁的爸爸在电话里说,妈妈啃甘蔗时把牙齿咬坏了,必须重换一套假牙,所以现在每天只能吃粥,不能咀嚼硬物。
趁着假期我南下返家看望,到家时已近深夜。平常这时间爸妈早已熟睡,妈妈却说她会等我回家帮我开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看见没有牙齿只剩下牙床的妈妈,两颊凹陷,下巴内缩,像极了当年老太婆模样的外婆。我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波涛汹涌,曾几何时,我那爱美又重仪态的妈妈,在那晚却呈现老迈、衰弱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老吧?”妈妈有些羞涩地说。
我捧着妈妈的脸,手掌摩挲着她温润的脸颊,眼眶强忍住溢满的泪,笑说:“皮肤这么好,我妈怎么会老?”妈妈的脸顿时像开了朵花,瘪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晚,我一夜辗转,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朋友的爸爸进食的画面。霎时,我觉得自己好粗心,只想着自己已步入中年,却忘了父母也有垂垂老矣的一天。我决定把握相处的每一段时间,只要南下返家,我每回都要做一道美味的菜肴,好入口好咀嚼,珍惜和爸妈一起围坐在餐桌前的时间,品尝属于我们家幸福的味道。
02
准备一个“天堂旅行箱”
星期天的中午太阳有点大,我站在熙来攘往的忠孝东路街头,看着一位胖胖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从马路那头缓缓地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我扶了扶因阳光而变色的眼镜说:“走吧!往前走几步就到了。”这就是我和我的老妈妈午餐约会的开始。 这家号称六十年老店的上海餐馆,席间不少老先生老太太在此享受家乡美食,看着他们带着满足的笑容埋单离开,服务人员亲切地说:“爷爷奶奶慢慢走哦,小心楼梯!”老妈不禁感触地说:“年纪大了,要活在当下,想吃什么就吃,想干吗就干吗,在能力范围内好好享受生活,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要健健康康多活几年。”我心想:不知道我到这把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福气能这样自在地吃吃喝喝。
三年前老爸过世之后,老妈坚持一个人独居在新店的老家,阳台上的盆栽依然茂盛,家里的摆设也一如往昔,但四十几平方米的公寓还是显得冷清。不过这位七十几岁的老太太也没让自己闲着,早上睡到自然醒,看着书桌上的行事历,该去医院拿药就去拿药,不去医院时就约老朋友吃饭看展览;不想出门的时候也不勉强自己,在家里歇歇腿,抱着电话一一向老同学们嘘寒问暖。她老人家的生活似乎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充实,说不上多彩多姿,但也的确没让老年孤寂在她身上发生。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老妈开心地说:“我在人间卫视台听到一个法师演讲,法师说只要在世的时候立的遗嘱都有效,最好呢,自己准备一个天堂旅行箱,把自己最后想穿的衣服,想带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存折啊、印章啊、遗嘱啊都放进去,帮自己人生的终点好好打理个箱子,做好去天堂旅行的准备,这样后人就不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这就是我的老妈!冷静又乐观,严肃的生死问题也能豁达地谈论它。或许是这些年老伴儿走了,老友也一个一个离开,所以老妈更是以随性的心情过日子,充分享受属于她的老年生活。
冬天的太阳感觉特别温暖,我们娘俩儿手牵手漫步着,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是晒晒太阳随便走走。握着老妈的手,心里想着:我何其有幸能做您的女儿,别无所求。如果还能有十年二十年、无数个十年,我多么愿意继续牵着这双手,陪着她走完她的惬意人生。
03
爬山
最近,我正在经历失去父亲的过程。
这几年,父亲以一种稳定的速度衰老、退化,原以为,他是会慢慢地老去、睡去,没想到,一向身体健朗的他被诊断出已是癌症晚期。他的身体与心智,失速般下坠。虽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我也以为自己准备好可以接受这人生的必然,但面临的时候,依然错愕。
期待父亲康复的希望一再落空,躺在病床上的他无助地让手忙脚乱的我们替他擦药、喂药、灌食、清洁,以期缓解越来越加剧的病痛。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相处模式了,我心里这么想。
那一天,天气十分清朗,父亲难得地想要下床。
我用轮椅推着他在医院的走廊散步,最后停在一扇窗前看风景,窗外是缀着几朵白云的蓝天,还有层峦叠翠的远山。我们对着窗默默凝视,心中怀着各自的心事。
“这种日子真该去爬爬山的。”父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小时候每到假日,父亲总爱带全家人去爬附近的一座小山,因为那是不需要任何花费的娱乐。长大后,我们开始嫌弃千篇一律的爬山活动,一个又一个,我们脱离了父亲的队伍,连母亲也觉得无趣而宁可待在家里。但只要是天气好的假日,父亲仍然一大早就不见踪影,到了隔天,鞋柜上就会出现一双沾了泥土杂草的鞋子,我们想,父亲应该又去爬山了。
后来,我在偶然的机会中又爱上了爬山。常常跟朋友背上睡袋、饮水、干粮,在山里走上几天几夜,举目尽是雄伟的山脉、美丽的云彩、参天的树木……我兴冲冲地跟父亲分享在山中所见到的一切,并邀他一起去,可父亲只是笑笑,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从母亲口中我才知道,父亲后来其实没去爬什么山,只是到郊区为已逝而无亲人的战友扫扫墓,到他们坟前说说话。爬山,对年纪渐长的他而言,已经太艰难了,而我们的疏于陪伴,不知让他有多寂寞啊!
“这种日子真该去爬爬山的。”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说。
我看着窗外的远山,也好想好想去山里走走,更渴望的是能和父亲一起去,像小时候那样,手牵着手,一步一步慢慢走。
但是这一天,也许就像窗外的远山,是在窗内的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的了。
04
看樱花
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回忆起多年前我牵着母亲的手,在樱花树下散步的情景。记得那时妈妈叹了口气,说:“我快要死了,对吧?”那一幕总是让我潸然泪下,久久不能自已。
我们家有五个兄弟姐妹,从小父亲就离家不知所“踪”,家计全由妈妈一肩扛起。大二那一年,妈妈因为四肢水肿,终于做了生平第一次的全身健康检查。报告出来了,但却超过我们的承受范围,妈妈得了肝癌。
我们不敢和母亲说这个报告结果,也不知从何说起。后来我们决定,由母亲的小儿子——我来问问妈妈的心愿,至少让一生辛劳的妈妈可以少一点遗憾。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天气晴朗,有微微的风,我看似不经意地问了母亲:“妈,今天天气很好啊,多晒太阳多休息,您很快会好起来的!等好了之后,您有没有什么以前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我们陪您一起做!”
母亲勉强提了提精神,说:“阿弟仔,妈妈最想做的事就是出国看樱花,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去,真不知道何时可以去。”看着母亲的病容,我嘴上答应着,可心中仍不禁泛起一阵心酸。
医生说,母亲的体力已无法负荷长途旅行,但仍好心地告诉我们,阿里山的樱花最近要开了,可以带母亲去赏花。
那一日是个略带凉意却晴朗的好天气,我们终于成行。一路上母亲始终挂着笑脸,她拉着我的手,要我陪她一起走在撒满樱花的人行道上,她说:“阿弟仔,妈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妈妈以后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要找个好媳妇来照顾你,知道吗?”我说:“妈,不要乱说啦!”此时,母亲只是一边看着盛开的樱花,一边叹气地说:“阿弟仔,我快要死了,对吧?”我一时无言,为何母亲会知道这个秘密?
母亲笑笑说:“阿弟仔,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全家一起出国旅行。自你爸离家后,家里根本没有闲钱出国,这是我对你们感觉最亏欠的地方!可是你们今天弥补了我的遗憾,谢谢你们,我很高兴。”我迅速抹去一滴溢出眼角的眼泪,我的妈妈,好容易满足。
几个月后,母亲离开了我们。每到樱花季节,我就会想起那一天,想到妈妈的愿望,以及妈妈的笑脸。
05
抱一下
上了大学之后就离开家乡的我,这几年被派赴上海,回家的时间更少了。每次过年返南部老家,每要出门时,妈妈总是喟叹着说:“如果家乡有工作做,一家人能住在一起不知道该多好。”
每次听到妈妈这一番话,心里总不禁揪一下,有点愧疚,有点不舍,感觉百味杂陈。
有一年的除夕,我头一次无法返乡。那天晚上我拨了电话回家,接电话的爸爸说:“你妈妈前几天骑车出门,被旁边冲出来的机车撞倒了。人还好没咋样,只是腿有点骨折,她叫我不要跟你讲。”我心一惊,哥哥妹妹都已另组家庭,家里始终是老妈伺候着老爸,现在妈妈行动不便,这两个老人家该怎么办?
那晚,我一夜辗转,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带着我要去北港妈祖庙拜拜,我们挤沙丁鱼般坐进巴士内。不识字的妈妈在车上问人,才知道坐错了车。过了一站后妈妈急急忙忙地下车,正要抱我下车时,司机却把车门关上,呼地扬长而去。妈妈没命地嘶喊:“我的儿子在车上!”一路狂追巴士几十米,直到前方的路人看见了,才帮忙把车拦下。妈妈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抱住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当时惊吓过度忘了哭泣的我,却在妈妈的怀里号啕大哭,而含着眼泪的妈妈则一直拍着我的背,跟我说对不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懂事之后,我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再喜欢妈妈牵我的手或是亲昵地搂抱,但人在异乡听到妈妈受伤的消息,竟后悔起为何自己要逃避妈妈温暖的怀抱。
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终于有假期可返台看望。回到家,看到拄着拐杖站在门前老态龙钟的妈妈,竟一时无法和记忆中那个强壮的妈妈联系起来。家里的灯光多么温暖,而我却视若不见,舍弃了身边的幸福而遥奔异地盲目寻觅。
假期结束时,我再度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机场,临行依依,妈妈又不舍地说:“家乡如果有事做,一家人住在一起不知道该多好!”我一手抱着妈妈,一手搂着爸爸,轻松愉快地跟他们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在飞机上,我想着我要用几天的时间来打理我的行李。不管外面的世界多诱人,我决定回到有爸妈的家,多抱他们几年,不要有遗憾。
06
再牵一次手
妈妈的肝一直不好,我大四那年,她的肝丧失功能,没办法排水、排毒,下肢积水,严重地肿胀起来,大半时候得以轮椅代步。
我还是对妈妈的病情乐观,心里想:“她肝不好,我把健康的肝换给她就是了。”那年四月,一到黄昏,只要天色晴朗,我就推着母亲到住家后山的人行道做短程的步行运动。我想:她看见蓝天绿树,动一动,或许就会开心一点吧!
有一次,我轻轻牵起她的手,休息的时候,我们握着手聊天,她叨叨絮絮地说:“我们家从大房子搬到小房子,小房子搬到没房子。”“你念书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们家从有钱到没钱,破产了……”
“我担心你找不到好工作。”妈妈继续说着,因病痛而疲惫的脸上,带着一点哀愁。我知道,我一直是妈妈疼爱的小儿子,她最担心我。
我的心被触动了,感到跟母亲之间一种久违的亲近。在这之前,我们常常吵架,或许是想证明自己吧!那时我的想法偏激、叛逆,宁可欠信用卡债养活自己,也不愿意回家。
九月,母亲住进医院,爸爸发短信给我,告诉我妈妈情况不好。我到病房的时候,他们正在争吵。妈妈拉起棉被把头罩住,生气的爸爸一把将被子掀起来,我第一次看见妈妈哭得这么厉害。对我,妈妈总说:“死也没什么,人都会走到这一步。”或许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她也是那么脆弱,也会害怕。
那晚,我在病房陪母亲,她忽然生起气来,骂我不成熟,让她担心。更晚一点时,受不了一直抽腹水的折磨,神情恍惚的妈妈竟动手拔掉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喃喃地说:“好了吧?可以了吧?够了吧?”我慌了,几个护士进来制止她,而妈妈也在慌乱中被推进加护病房。
另一个早晨,医生通知我们:“有一个合适的捐肝者,可以做换肝手术了。”但是妈妈的腹腔已受到病毒感染,在那一个夜晚停止了呼吸,妈妈还是等不了那么久。
闭上眼睛,我清楚地记起那天母亲手掌的温度。我想像以前一样,跟她手牵手一起散步,我想把工作的辛苦抱怨讲给她听,每月一领到薪水就请她吃饭,一如平常地聊天吃饭,如果还有机会,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