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而复活？
安丰院长显然不想继续谈论瑞瑞的事情，安东医生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到桌子上，重新坐在沙发上。其实，他来见安丰院长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谈谈牛车车蹊跷的死亡。因此，他不假思索开口就说：“我刚从首尔开会回来，我见到了牛车车……”
“啊！不可能！牛车车几个月前不是坠楼死亡了吗？”安丰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说错了。”看见安丰院长惊慌失措，安东医生连忙道歉，纠正道，“我在首尔一家整形医院参观时看到一段视频，视频里面有牛车车。”
“你吓了我一跳！我以为牛车车死而复活了！”安丰重新坐下来，“这段视频是什么时间拍摄的？”
“今年夏天8月，这家医院成立纪念日那天，是在牛车车患抑郁症出院两个多月以后。”
安丰问：“牛车车是什么时候住院的？”
“2014年6月。”
安丰瞪大眼睛继续追问：“他什么时候坠楼的？”
“出院三个多月后。”
“你的意思是牛车车在出院后与坠楼前这段时间去了这家整形医院，是吗？”
“是的。”
安丰不解地问：“什么样的视频？牛车车出院后去韩国整形医院做什么呢？”
安东医生解释说：“这是一部整形医院自己录制的宣传纪录片。纪录片不长，大约十分钟，主要是介绍医院。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我记得影片不停地放映着，随着背景音乐节奏的变化，镜头不停地转换，从门诊大厅到诊室，从病房到手术室，高精端的医疗设备、高尖的医疗技术、闪亮登场的医学专家、一个又一个让他们引以为豪的整形病例，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患者。之后，画面重新回到了门诊大厅，画外音在说：世界各地的朋友们，景福医院热烈地欢迎您！接着，屏幕上出现两个身穿半袖T恤的中年男子，被几个记者堵在大门前，他们急忙用手遮住面孔，说着流利的汉语：‘不，不，对不起，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接受采访。’在他俩身后还有一位身形娇小的女人，时而被遮挡住大半身，看不清她的容貌和年龄。突然，我几乎惊叫出声，因为我发现其中一个男人是牛车车。这三个人迅速消失在荧屏之外。纪录片也很快结束了。”
“你能肯定是他吗？”
安东医生肯定地说：“能。有他脸部的特写，很清晰。”
“你应该了解下他去整形医院都干了什么。这一点很重要。”
“这种医院严格保密患者的隐私，什么也问不出来。”
安丰问：“另外两个人你认识吗？”
“没看清楚。”
“你怀疑什么？我先听听你的看法。”
安东医生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丰。
听了安东医生的分析之后，安丰紧锁眉头思考着：“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让我想起多年前发生的另一起庞氏诈骗案。”
“庞氏诈骗案？您的意思是牛车车自导自演了一场金融诈骗案吗？奇怪，他从股市里套出的全是他自己的钱哪！”
安丰似乎心中有数了：“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是一种新庞氏诈骗手法。”
安东医生不解地问：“什么是新庞氏诈骗？”
安丰解释说：“我是法医，各类案件都会碰到。法医不仅要掌握医学、心理学和法医学，而且还要懂得法律学、社会学和经济学。所谓新庞氏诈骗手法五花八门，大多数为的是躲避债务，钻法律的空子，采取金蝉脱壳的手段自己诈骗自己的钱财。具体地说，就是在负资产增多或经营不良时，为避免债主上告后法院把自己的企业、财产、银行或股市资金罚没，老板提前携带巨款逃跑。等若干年后真相暴露时，他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洗清自己的罪行。这是一种典型的高智能经济犯罪。”
安东医生仍然感到无法理解：“牛车车怎么会想到这么绝妙的犯罪手法呢？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品质不错的商人，很重感情和情义的朋友。”
安丰继续解释说：“这种犯罪手法不是牛车车发明的，他有可能也曾被别人用相似的手段欺骗过，受害过。如果法律和制度不能牢牢地约束和规范商人的一切商业行为，少数商人为了窃夺商业利益，就会利用法律和制度上的漏洞采取一些不择手段的行为。对于大多数商人来说，有时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你了解牛车车的人生经历，你难以相信他会变成这样一种商人。过去的牛车车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生活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
安东医生眨眨眼望着安丰，法律、诈骗、犯罪，这些术语对他来说很陌生，似懂非懂，他感兴趣的是牛车车的过去和现在。“安丰院长，我知道您与牛车车很熟悉，去过他的家乡，可以谈谈他的过去吗？”
安丰点点头：“可以呀。从前的牛车车是一个现实生活中常见淳朴、憨厚的农村青年。在他们村子里还有一个女孩子，名叫牛丫丫，则是现实生活中罕见的奇幻般的人物。牛车车曾经多次与我谈起他相亲娶亲的故事，离奇曲折，窘态百出，他的爱情窘史充满着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旧农村生活色彩。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牛车车的前半生，这个字一定是‘囧’，穷囧、乐囧、情囧、富囧。无论他的生活环境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囧总是伴随在他左右。牛车车的故事充满了乡土气息，反映出几十年前偏远乡村农民的勤勤恳恳、吃苦耐劳、朴素执着的现实主义精神，犹如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一部爱情喜剧。”
“听您这么介绍后，我更感兴趣了。喜剧好，我喜欢喜剧。您可以讲得更详细些吗？”
安丰答应说：“可以，但今天恐怕不行。有些事情早已忘记了，好在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可以先复习一下日记。”
“哦……”安东医生似乎显得有点儿失望，但又无法强求。
安丰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继续说：“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2015年元旦了，我正好下个月4号要去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开个学术会议，如果你有时间，我邀请你一起去牛车车的家乡转转。那是一个风光秀丽的大草原，只可惜冬季的草原四处白雪苍茫。如果你愿意与我一路同行，我们路上可以好好聊聊。假如牛车车真的活着，我们一定能找到他。我差不多已经感觉到他现在应该在那里——那是一个人们很难想到和找到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那里转转，看看多姿多彩的奇山异峰、跌宕起伏的红色草原和充满刺激的异域风情。”
“好哇。我正好有一周的休假。”安东医生爽快地答应了。
“一言为定！”
“呜呜——”外面传来客轮的阵阵笛鸣。安东医生站起来走到窗前，俯视着三江口秀丽的风光。窗外早已云消雾散，透过落地窗可以观赏到江边的幽径、水中的杨柳和江面上往来的观光游轮。安丰也站起来走到窗前，感叹道：“我家这个位置观景最佳，潺潺流水碧波荡漾，白浪淘沙轻舟穿梭。美中不足的是住在江边太潮湿了，我的风湿病总也不好，特别是我们北方人不大适应这种气候。”
安东医生关心地问：“您的腿可以旅行吗？”
“欸，说来也怪，到了北方我腿痛的毛病就会好，可能是由于北方气候干燥吧。”
安东医生补充说：“还有一点，冬天，北方的房间里温暖。”
“没错。那我们就定下来了，下月4号从杭州出发去内蒙古锡林郭勒盟。”
“一言为定！”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