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不是单纯用物理知识堆积起来的。在近代早期,英国不是科技水平最高的国家。从14世纪文艺复兴以来,意大利、法国和德国频频培养出科学巨匠,而英国却沉默了许多。虽然英国的哈维发现了人体的血液循环,但他与哥白尼、伽利略、布鲁诺、笛卡儿、开普勒相比还是显得势单力薄。英国史学家艾瑞克·霍布斯鲍姆在《革命的年代(1789~1848年)》中指出:“在自然科学方面,法国几乎肯定走在英国之前。至少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是如此。在法国,科学受到革命的鼓励,而在英国,反动派则怀疑科学。”
更何况,瓦特不是第一个应用蒸汽动力的人,许多人早已走在了他的前面。早在瓦特之前,法国人尼斯·帕旁就完成了蒸汽力实验。1680年,帕旁在英国试造了一台蒸汽泵,这是最早可以把热能转变为机械能的机器。后来,1698年,英国人托易斯·塞维利利用蒸汽力制成了一台抽水机,但是这台机器异常笨重,并且非常脆弱,它常常因为无法承受蒸汽压力而破裂。1705年,英国铁匠托马斯·纽科门对塞维利抽水机进行了改进,制造出“纽科门蒸汽机”,到这时,世界上第一台可用作动力的蒸汽抽水机才诞生了。这台“纽科门蒸汽机”后来成为瓦特进行研究的样本机。
与物理学贡献相比,瓦特更为人所称道的是他在社会生产上的贡献。他是使用蒸汽动力大规模生产的第一人。瓦特借鉴了前人的经验才发明了蒸汽机,如果我们将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努力忽略不计,而乐此不疲地谈论热水壶给瓦特的灵感,恐怕有失公允。
工业革命并不是因为蒸汽机的发明而发生的。与其说蒸汽机的发明成就了工业革命,毋宁说蒸汽机的应用成就了工业革命。我们通常将蒸汽机的发明作为工业革命的开端,是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历史。工业革命的发生有着更深层次的社会原因,也就是说,社会是不是需要提高生产水平。只有发明了机器,并具备了应用这种机器的社会条件,才有发生工业革命的原动力。
什么才是催生出工业革命的原动力呢?在了解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了解工业革命的性质。在大英百科全书中,工业革命被定义为:“从农业和手工业经济转变到以工业和机器生产为主的变化过程。”可见,工业革命不仅仅是技术的进步,更是一种社会生产组织方式的革新。
在工业革命中,物质生产以机器取代了人力,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了个体工场手工生产。它将传统的财富结构颠覆了,因为自人类发起农业革命以来,农业始终是社会财富的主要创造部门,金钱和权力都控制在地主贵族的手中,占有土地者才是社会真正的“主人”。在这一社会里,土地不仅仅是一种生产资料,更是一种财富多寡和社会地位的体现。黄仁宇曾指出:“在封建社会里,农业生产除了耕作供人食用外,大部分维持了有关人物各自的社会地位,很少有人用商业交换的方式来谋利。”
然而,工业革命却颠覆了以土地为中心的财富结构,将农业驱赶到社会财富的次席,甚至更低的地位。那些传统社会中的“主人”沦落为“二等人”,从而引发一场社会结构、组织方式,直至人类思维、认知等方面的剧烈变革。面对这样的变革,原来的社会“主人”甘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吗?答案是否定的,甚至由此会产生诸多的危机。
工业革命的发生必须突破这些危机,才能冲破压在它头上的最后一层土,才能沐浴阳光和甘露。当英国的地主最早接受了社会结构的变革时,英国便最早地发生了工业革命。正如钱乘旦所指出的:“工业革命的发生,很大程度上不是由于社会缺乏应有的知识,也不是由于生产没有发展的潜力,而是由于社会故意压制生产,不让它得到应有的发展。生产发生飞跃的关键不在于生产本身,而在于社会能不能创造条件,使人的才能和知识得以运用。换句话说,社会的潜在结构是鼓励发展生产,还是一个社会的本质必须维持现状。”
原工业化村庄
英国的土地所有者虽然最早接受了社会结构的变化,从而最早催生了工业革命,最早从农业社会走向工业社会,但这个过程也经历了诸多波折。
起初,英国地主也不愿意让出自己的社会地位。这情有可原,有谁愿意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财富拱手相让呢?从不接受到接受,是一道坎。与其他国家相比,英国的地主贵族们更容易迈过这道坎,这主要得益于英国独特的财富观念。
英国自古以来都注意保护个人财产。据麦克法兰研究,英国自13世纪起便出现个人主义了。这就使英国的工场手工业容易立足,并且遍地开花,形成了原工业化现象。这些工场走了一条类似于“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慢慢地将社会的“主人”融人工业革命的暗流中,等到要爆发工业革命时,这些“主人们”可能觉得自己并没有缺了什么,便轻易接受这场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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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需要世界史知识的普及,因为她正在走向世界。
中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与世界频繁交往,交往的广度与深度超过了以往任何历史时期。根据我国外交部的统计资料,截至2009年7月,与我国建交的国家总数达到171个,遍及全球。中国与世界的人员往来也更加频繁。根据国家旅游局的统计,2008年我国出入境旅游总人次接近1亿(其中,入境5305万,出境4584.44万)。据教育部的统计,从1978年以来,中国各类出国留学人员总数已达139.15万,2008年创了历史新高,达到17.98万;其实,早在200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统计数字就已显示,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出国留学生人数最多的国家,全世界几乎每7个外国留学生就有1个中国学生。中国也受到了海外留学生的青睐,新中国成立60年以来,我国累计接收来华留学生146万人次,2008年首次突破20万,共有来自189个国家和地区的22.3万来华留学生。经济交往更为繁盛。据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统计学会的统计分析,改革开放三十年,特别是自2001年加人世界贸易组织以来,中国对外经济实现了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的开放,2004年货物进出口贸易总额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和德国的世界第三大贸易国。中国对外贸易的依存度迅速提高,2003年就突破了50%,2006年达到67%,2008年尽管开始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仍超过60%。伴随着中国融人世界的步履,世界也在迅速走进中国。中国与世界各国的交融与冲突也日益加深。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随之而来的经济危机,不但加速了中国从货物输出国向资本输出国的转变,而且还使中国日益卷入国际贸易纠纷之中。所有这些,都要求我们更多地了解我们所打交道的对象,了解他们的历史文化,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历程与文化特征。
了解外界,学习世界历史是眼前现实的需要,从更深远的意义上讲,则是培养21世纪国民基本素质的需要,很明显,现代国民一定要有世界眼光。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实,不仅是在战场上、在商场上、外交谈判桌上,乃至日常友好交往中,概莫能外。优雅、良好的国民和政府形象,既需要经济实力,又需要优良的文化素养,其中中外历史文化知识当然不可或缺。此外,学习外界文明与文化,也是改善我们自己文明与文化的需要。应当承认,上述对外交往和对外商贸的成绩本身就是改革开放的重要成果。古人亦云,“择善而从”“从善如流”,似指个人修养的一个重要原则,何尝不能用于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历史证明,没有任何一种文明是铁板一块,完全的、纯粹的原生型。交往促进发展,共融产生文明。但凡文明,特别是有生命力、有影响力的文明,都是在碰撞和交往中产生,又在不断交往中发展与共生。现代国民和国家尤其应当有一种开放和自信的心态。开放不会失去自己,只能使我们更加丰富,更加健康。
人类社会不同地区的交往很早就开始了,但真正把世界逐渐连为一体的还是新航路开辟以后。此前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交往大多是局部的、暂时的,有一定的偶然性;然而世界市场的形成使各地人们不可避免地发生联系,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是主动还是被动。中国最初与现代世界的交往就是被动的,甚至是屈辱的,那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能忘记的鸦片战争。从此自以为天朝大国的政权再也不能无视外面世界的存在。林则徐自觉“睁眼看世界”,表达了那一代中国仁人志士最明智的判断和认知。此乃痛定思痛后的反思:泱泱大国败于远渡重洋而来的蕞尔小国,气难咽,恨难消;可为什么会输掉?又如堕烟雾,一筹莫展,开战前林则徐甚至认为英国士兵“腰腿僵硬,一仆不能复起”,(参见鸦片战争前林则徐在道光十九年七月奏折《请严谕将英船新到烟土查明全缴片》)遑论对手的军事火力、武器性能、游戏规则乃至心理与文化!林则徐之痛,是国人之痛,民族之痛!痛苦促发顿悟,从而记录了中国人的一次惊醒,弥足珍贵,事实上它也的确影响了几代中国人。
在“睁眼看世界”的过程中,中国人逐渐认识世界,同时重新审视自己和自己的过去。我们有悠久的历史,有不曾间断的文明,很久以来即以天下之“中”自居;然而,此时发现我们的武器库中两样家什至为罕见,甚至不曾拥有,那就是“科学”与“民主”。这是天大的发现,是经过剧烈的文化碰撞和苦难洗礼后进发出的社会思潮,大概也是五四运动产生的历史背景。依当下的看法,对西方的这种认识未必准确,对自己文化传统的评判亦不无偏颇之处,但无论如何,比之前辈的认识水准无疑大大迈进了一步。这是真正历史性的进步,面对“实惟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产生了数千年来未有之眼光。或者说,面对一个不同的文化参照体系,直面自身,重新评估了自己的形象。在这里,我们发现了解外来文化的另一个重要价值:在比较中产生鉴别,更深刻地认识自己,从而试图改善自己。
对外界文化的研究,我国学术界曾问世过一些相当不错的著述,如前不久人民出版社以《西洋史系列丛书》方式再版了9种专著,可见一斑。不过,系统的世界史学科体系的建设和世界史教育的普及,总体讲还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近三十年改革开放以来,打破旧的思想樊篱,走出一片新天地:大量的国外研究成果被译介,许多研究领域被开拓,陈旧的知识体系和概念被更新。世界史学科正在成为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重要的思想和学术资源。而且,世界史教学和研究的成果也正在逐渐缩短与国际水准的距离。每年,应该说每天,都有从研究对象国归来的学人,一些原始资料开始能从网络上直接获取,一些领域甚至可以做到与国外学者直接对话。毫不溢美地说,世界史学科的进步是出类拔萃的,中国世界史学科进入了春天。
一线的研究成果需要系统地梳理,细细地消化,而且应该为更多的人所接受和吸纳。世界史学者有这样的责任,中国也存在相应的文化市场需求。近些年,已经有一些简明的世界史读本面世,这些著作图文并茂,为传播世界史知识做出了贡献。但总体而言,我们的世界历史知识的普及工作仍然比较薄弱,尚存相当大的发展空间。《世界史纵览》这套丛书,试图向大众传播鲜活的世界史知识,注重世界历史的主线与全局,注重社会生活史元素,注重行文风格的灵活轻盈。这套丛书的作者大多为中青年学者,他们有自己的优势,也不可避免地有着很多缺陷。真诚地希望前辈学人对这些年轻学者予以指教,使之更好地成长;更真诚地希望他们的劳动成果为更多的国人分享。
侯建新
于天津师范大学欧洲经济一社会史研究中心
2009年10月25日
在“睁眼看世界”的过程中,中国人逐渐认识世界,同时重新审视自己和自己的过去。我们有悠久的历史,有不曾间断的文明,很久以来即以天下之“中”自居;然而,此时发现我们的武器库中两样家什至为罕见,甚至不曾拥有,那就是“科学”与“民主”。这是天大的发现,是经过剧烈的文化碰撞和苦难洗礼后迸发出的社会思潮,大概也是五四运动产生的历史背景。依当下的看法,对西方的这种认识未必准确,对自己文化传统的评判亦不无偏颇之处,但无论如何,比之前辈的认识水准无疑大大迈进了一步。这是真正历史性的进步,面对“实惟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产生了数千年来未有之眼光。或者说,面对一个不同的文化参照体系,直面自身,重新评估了自己的形象。在这里,我们发现了解外来文化的另一个重要价值:在比较中产生鉴别,更深刻地认识自己,从而试图改善自己。
本书讲述了民族国家与国家体系的诞生,中世纪后期国际法的萌芽,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及维也纳体系,两个集体安全组织规范国家行为。
《现代世界的引擎--工业革命》由张美、鞠长猛所著,《现代世界的引擎--工业革命》供读者阅读。
走向世界的中国,需要世界的胸怀,需要了解世界的过去、现在。《现代世界的引擎--工业革命》由张美、鞠长猛所著,改变知识界长期以重大事件和英雄人物为主的写史方法,并根据需要打破国家、民族、地理等界限,致力于从人的角度。关注大众的真实生活,以人群为落脚点,描绘他们的生活、价值观的变化以及在社会中权力与义务的变迁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