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性灵文学·散文随笔佳作，本书收入的大多是作者在报刊上发表过的作品，只有二、三篇是例外。分感物篇、读史篇、谈艺篇三个部分，主要作品包括君子兰赋、中州风情(三章)、谁是最大追星族、小屋纪事、邓亚萍的“念念有词”、有感征集广告词、对答的艺术、御鹿携酒图、浅谈炼字、天下文章属性灵等。

作者一直以为，一个写作者的成就如何，关键不在作品的数量，而在质量。要看他写的是否好看，是否写出真性情，写出韵味、魅力，而这一切取决于他的文学功底、才力，包括人格。而作者自己就是这样做的，本书收录了作者的散文、随笔等文章，是作者心灵的感悟。收录的作品包括君子兰赋、中州风情(三章)、谁是最大追星族、小屋纪事、邓亚萍的“念念有词”、有感征集广告词、对答的艺术、御鹿携酒图、浅谈炼字、天下文章属性灵等。

感物篇

 君子兰赋

 中州风情(三章)

 腾飞的太阳城

 春风第一枝

 雪趣

 谁是最大追星族

 愿君多采撷

 冬日独语(三章)

 雪泥鸿爪

 小屋纪事

 觅书小记

 乔迁

 寻找

 邓亚萍的“念念有词”

 高楼未阻桑梓情

 二龙湖的黄昏(三章)

 并非清谈

 黄昏的爱神

 此情绵绵

 有感征集广告词

 MD-82，向北，向北

 苦肉记——南行见闻录之一

 平顶山，你好——南行见闻录之二

 广西有个北海——南行见闻录之三

 雨中南宁——南行见闻录之四

 人在旅途——南行见闻录之五

 不该举起的茶杯——南行见闻录之六

 行路难——南行见闻录之七

 老邓在河南——南行见闻录之八

 噪音大世界

 残缺的绿洲

 缺少什么

 走出怪圈

 也算一种艺术

 我想回老家

 潘多拉魔瓮

 玩鸟

 大轰炸

 世味年来薄似纱

 叶落无声

 父亲·土屋

 平衡木

 逃避

 朔风飞雪塞北

 人生二重奏

 生命的启示

 大梦

 无题有感

 直言不讳

 喂，新春好

 相逢何必曾相识

 走路

 汕头小住

 黄犊

 想起许润庚

 感谢揭阳

 也说猫头鹰

 空房子

 最后一片绿洲

 说隐

 著名乎？著名也

 昔日不再来

 梨树四月闻书香

 读书鸣放宫

 永远的清泉

 二哥

 张家港

 踏歌姑苏

 青春万岁

 老局长

 自剖

 回味吸烟

 受聘一日

 说狗

 春联

 竹

 登临之美

读史篇

 对答的艺术

 唐太宗拒出书

 枪手温八吟

 知耻近乎勇

 御鹿携酒图

 帝王骑名马

 段成式死后投书

 谢灵运须

 贵妃袜

 官人雅兴

 真知灼见洪容斋

 白舍人行诗图

 “居大不易”到“居大不难”

 文与色

 天子圣哲

 谗言杀人

 笑话(四则)

 帝王妃妾多

 关于避讳

 为官当读书

 一惭与终身惭

 名士之死

 奸诈莫过曹操

 武则天兴大狱

 生杀予夺“秦老笔”

 文人无行与谢胱

 值得一提的帝王

 《宋史》极诋王安石

 风雅女皇

 女人的悲剧

 子字的魅力

 谈癖

 警钟长鸣——关于岳飞

 活得太累——关于曹植

 沉重的代价——关于王昭君

 古藏书小记

 宇宙将军与国际公司

 任人唯贤

 亡羊补牢

 文学盛世

 潘岳至美

 曹氏父子与甄氏

 刘备孔明初识

 车过三步，腹痛勿怪

 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宴尔新婚

 借“神”发挥

 防腐塞源

 莫学封使君

 李卓吾交友

 俗子不识太行山

 一瞬有多长

 关于郑和下西洋

 十日太守阮嗣宗

 史思明作诗

 面对王国维

 白云趣话

 会心小语

 羊祜其人

 读庄子

谈艺篇

 浅谈炼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诗歌语言小议

 贵在有感而发

 话说“于是”(外两篇)

 九个方块字旋动的魔方——读左正童话诗集《魔王的宝石》

 鸡鸣诗话

 为词作者言

 荧屏二题

 荧屏断想

 怦然心动处，游子回眸时——谈高峰的散文创作

 潮汐退去，涛声依旧——电视片《长春，八月的蒙太奇》琐谈

 大葱茄子电视剧

 不朽的年轮——评电视连续剧《年轮》

 苦茶品出淡文章——周作人作品印象

 鲁鱼亥豕何时了

 真实的邵燕祥

 《廊桥遗梦》与《浮生六记》

 美丽的忧伤——我读三毛

 天下文章属性灵

 春江水暖谁先知

 庐山瀑布写不得

 《幽梦影》拾句

 名家尺牍美文章

 文以载道

 六朝无诗论

 亡国之君多才艺

 薛道衡

 公主、担夫与张旭

 范仲淹的一字师

 黄山谷的《牧童诗》

 诗人名句

 欲造平淡难

 成名的背后

 三曹·三苏·三洪·三袁

 可惜杜宗武

后记

感物篇

我们是小人物。掀不起大起大落的人生大波澜，压根儿没想到戴“肖邦”表，穿皮尔·卡丹，坐奔驰—560，更不知道喝什么法国路易十三。我们喜欢吃米饭和土豆。骑自行车或走路。“知足者，富也。”我们相信老子。

相信生活会更美好，相信鸡飞得再高并不是鹰，失败的勇士还是勇士。相信太阳，相信花儿的纯洁、山岳的崇高，相信知识之树常青，相信真善美，相信我与万物同辉！

君子兰赋

一

北方有君子，卓然而独立。

花中君子，果然有君子之风！君子兰，君子兰，美哉，北方君子兰！

一部中国诗歌史，散发着不绝如缕的悠悠芬芳。幽谷中的兰草曾被赋以君子的品格，“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被喻为志行高洁的君子，而一向凌霜傲雪的梅，亦曾沦为驿外断桥边的落魄君子……那么姗姗来迟、鲜为人知的君子兰花，自然无缘附丽于诗人的笔端了。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两千年后的君子兰倒应了两千年前孔夫子的话。

无意自诩为君子，也不是那谦谦君子。试想，在天之东，地之北，根扎白山黑水之间，神驰朔风飞雪之乡，餐日月之精华，啜山川之灵气，铮铮然，凛凛乎，那是怎样一种苍劲风骨！

几枚硕绿，一朵圆红，揽尽人间春色。如一支无声的歌，媚你于窗前；若一幅朦胧的画，迷你于月下。我们走进那—声清爽的呼唤，便拥有了整个春天。

二

绿、绿、绿。一个绿字，写尽了绿色大家族的故事。碧绿、翠绿、潇洒的绿、剔透的绿、光滑的绿、水灵灵的绿。绿得发痴，绿得疯狂，绿得惊心动魄。好肥好肥的北国绿哟，好嫩好嫩的长春绿哟！

君子兰绿色生命不朽。时光老了，青春常在。花季走了，爱情依旧。爱到天长地久日，情到地老天荒无尽头。

在漫天皆白中，孩子们读一篇绿色的童话，说，这是冬天里的春天。

君子兰性格沉静，气质凝重。美而不妖，浓而不酽，疏朗而不繁复，高雅而不孤傲，群而不党，秀外而慧中。

与其媚俗，不如特立独行。君子兰并不恪守春华秋实的铁律，要么保持沉默，要么粲然开放，开放了，把个火热的心灵剖给你看，于是目光纷纷燃烧。

君子坦荡荡。

二

一花一草，自成一个世界。花花草草，缤纷了人生。昙花是瞬间的梦，君子兰是长长的醒；含羞草是胆怯的女孩，君子兰是含蓄的王子；玫瑰是西方爱神的唇膏，君子兰是东方哲人的沉思；仙人掌举着战斗的刀剑，君子兰高扬和平的旗帜。

把地上江河、阡陌浓缩成千条血脉、万条小路，条条通向天空，条条通向太阳，哪一条属于你，哪一条属于我？

处淡泊以明志，守宁静以致远。神游其中，情在其中，念在其中，悟在其中。

一缕清香，一方温馨，美在有形的体，还是无形的神？

站得挺拔，长得本分，活得精神，是花儿，还是人？

(原载《郑州晚报》)

中州风情(三章)

黄昏。走进一个世界

夏日的黄昏，是一天中最最美好的时光。但不知我们的先哲，缘何面对着夕阳，竟发出那样低沉的咏叹！

你看，黄昏从蝙蝠的翅膀上抖落下来，轻轻地，悄悄地，带着凉爽和静谧。

马路躺下了，等待着驮起沉甸甸的明天；高楼像一部部落地收音机，把现代的旋律播进温馨的空间；路灯列着长队在路旁值勤，一个个睁着兴奋的大眼；而梧桐的绿叶，低垂着，沉人了冷静的思索……

如果你漫步在马路上，走着走着，便会走进一个美丽的世界。

黄昏，从一家家洞开的门扇里走出来，热腾腾地，飘着面条和小磨油的芳香。

圆形的大蒲扇，扑哒——扑哒——掮走一天的闷热，掮来一个爽人的夜晚。人们从肺叶里呼出最后一口沉闷的热气，门前、路边、花间、河畔，或席地而坐，或仰天而卧，或赤裸着油黑的臂膀，或袒露着发潮的胸脯。

一切都是袒露的。大脑里拥挤、纠缠了八个小时的纷乱的思绪，也被小风吹得荡然无存了。

天真的孩子，仰望夜空初升的月轮，听老祖母讲那个磨得闪闪发光而又永远没有尾声的童话。

如果你徜徉在林荫下，走着走着，便会走进一个神奇的世界。

黄昏，是属于恋人的，是被恋人的臂膀挽来的，款款地，带着温柔和多情。

街道——一条条爱情的田垄，一只只脚步的犁在辛勤地耕耘着。无论年老的夫妇，抑或年轻的伴侣，他们的爱情随着夜色的加浓而弥深。

春天的播种和秋天的收获，在这里同时进行。

夜空，像一汪碧澄的湖水，洗涤着人们的灵魂，净化着人们的感情。你会感到宇宙的阔大，人生的美好，事业的宏伟，未来的光明！

如果你沉吟在小河边，走着走着，便会拾到这样一串诗句：

黄昏，不是衰老，

而是蓬勃！

黄昏有爱，

黄昏有乐。

黄昏是诗，  黄昏是歌。

拒绝黄昏的给予。

生活该有多么寂寞！

请到大街上去吧。

拾起那丢失的一切！

在黄河捕捞的韵律

这就是你吗，黄河？我朝思暮想的黄河啊，奔流了几千年的黄河啊，哺育了华夏古老文明的黄河啊！

我像天涯归来的游子，一头扑进母亲的臂弯，任滚烫的泪滴随大河翻滚东去！

我站在古老的长堤上，一股浊浪，打湿了一片浑浊的记忆……

黄河，你像一部发黄的、卷帙浩繁的史诗，洋洋洒洒地刻在神州的大地上，让世世代代的人民读啊，读啊。

然而，有谁能理解你的深度和广度？你的每一个漩涡，是不是一次历史的徘徊？你的每一排巨浪，是不是一次民族的崛起？你的每一块礁石，也许都刻下一条严峻的哲理；你的每一片泥沙，似乎都埋着一个不朽的掌故。

你开卷哪里？落笔何处？多少曲折？多少波澜？多少跌宕？多少起伏？我朝思暮想的黄河啊，奔流了几千年的黄河啊，哺育了华夏古老文明的黄河啊！

黄河，你的颜色是那样的浑黄，映黄了天空，熏黄了太阳，沤黄了卵石，染黄了水鸟的羽翎，还有两岸的泡桐、土地、耕牛、麦黍，甚至每一缕涛音都是黄色的。于是我明白了，我们祖先的名字为什么也染上黄色，我们的皮肤为什么泛着油亮的光芒。

有人说，你是泪水和汗水汇成的河。然而当我呷一口的时候，并不觉得苦涩，却有品味不尽的甘醇。你是母亲的乳汁啊，要不，那一群群腾起又落下的黄河雁，为什么当风沙怒吼着扫平了沙渚的时候，它们一次又一次把脚印刻在河滩上？

我站在古老的长堤上眺望——

远处，躺着一条干涸的黄河故道。那不是我们的民族走过的一条踉跄的足迹吗？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给后人以昭示。而今，河道一旦顺乎走向疏通，历史的大潮便平稳地从大地上流过，从人民心中哗哗地流过。

我站在古老的长堤上谛听——

依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河谷里腾起：向——前一走——去！向——前——走——去！前面就是大海！

啊，母亲，我记住了你的叮嘱！

我们正在向前走去，大海，已经不远了。

架子车队

长长的架子车队，在大平原上滚动着，轧轧地滚动着，沉重地滚动着……

车轮旋出一轮旭日，又碾落一轮夕阳，像纺车，纺着一条绵绵无尽的线。

拉哟，拉哟，拉着沉重的祖国，拉着搁浅了的历史。拉哟，拉哟……

高山。大河。林莽。沃野。无边的土地在一只只赤脚下，不断地缩短着，又不断地延伸着。

苍穹下，一幅雄壮的剪影；风雨中，一行搏击的大雁；骄阳下，一队跋涉的骆驼。

那乌亮、靠红薯加稀饭喂硬了的脊梁啊，肥得像脚下冒油的土地。灼热的汗滴，沉重地砸在褐色的砂石上，烈日下哧哧地燃烧。

什么叫苦？什么是累？深深的脚窝里找不到注释。没有彷徨，没有叹息，肩头上拉着一个信念：向前，向前！他们的大脑像轮子的构造一样简单，，但比车子更富有。他们的足音，是一支豪迈的进行曲；他们的目光，望着遥远的地平线。

两只轮子，一条薄被，组成一个前进的家庭。不习惯憩于温室，也不轻易驻足于阴暗和潮湿的干店，枕着星星，嚼着月亮，把香甜的梦交给大路，交给荒原，交给小草，交给野花。

粗重的鼻息，雄浑的呼号，颤动的腱子肉……

一只只跨动的腿，撑起一座座向前倾斜的身躯，把一个个伟大的“人”字，庄严地写在大河两岸。

拉哟，拉哟，拉着欢乐，拉着希望。拉哟，拉哟……

(《奔流》1983．10)

P1-9

人微言轻，这本书出不出颇费心思，书稿在抽屉里压了好长时间，最后一狠心自费印了出来，主要考虑对自己的一生应该有个交待。从事文字工作几十年，如果不留下一本文字纪念，总是太委屈了自己，尤其对不起那一篇篇呕心沥血之作。

和我多年前印的那本简陋的诗集路数一样，这本书收入的也是在报刊上发表过的作品，只有二、三篇是例外。我对质量的要求是严格的，但也难说没有滥竽充数者。

书稿认真选编完毕，如释重负。但意犹未尽，觉得还缺了什么。平生有许多该写的东西没有写出来，比如年老以来有些特殊的生活、经历，由于自己的疏懒，故意让它溜失掉了，现在想起很可惜，成为憾事。

一是我在乡下的日子。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为了走出城里的压抑、不快，我经常下乡回到怀德老家休闲。一望无际的庄田，高高的白杨树，清新的风、空气，一下子治好了我的心病，那种轻松和惬意，正与当年徐志摩下乡时的感受相同。我在乡下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散步、走亲戚、读读书，而大部分时间耗在养鸟、玩鸟上。平生无他好，唯以养鸟为乐，为一资深鸟奴。那些年，在长春至怀德的公共汽车上，在平安岭、曲家屯、拉拉屯之间的乡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手提鸟笼的人来去匆匆，颇有点封建遗老的派头，此人正是连农民都熟悉的我。

那段乡下生活，对我很重要，田园风情的陶冶，使我的精神状态得到极好的调整。因此我十分感谢那片土地，感谢那些亲人，尤其是每天为我做饭、抱柴烧炕的岳父岳母大人。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写下来，不能不心存愧疚。

一是在大连居住的岁月。我生在东北，但对家乡的寒冷，缺山少水的自然环境，感到厌倦。我渴望到南方一个山青水秀、气候宜人的城市居住，为此努力奋斗了几十年，、但终成泡影。不得已就近选择。二○○四年春节刚过，我背起背包，两下大连，历时两月徒步艰苦寻找，总算在虎滩新区碧涛北园花近20万元购得一套抵债房。新居正是依山傍海，站在阳台上，望满山的翠绿；走出家门，眼前就是大海。

大连山水，东北为最，天下一流，礁奇岛秀，岸高崖陡，风情万种。我第一次来到付家庄，为那里的美惊呆了！夜宿空军疗养院小楼，涛声入耳，不由诗句浮出脑海。大连有一条滨海路，沿海岸蜿蜓起伏数十里，把星海湾、付家庄、老虎滩、棒棰岛无数个风景胜地串连起来，成为一道最美的风景线。每天清晨，我和老伴漫步于滨海东路，往返要走十几里，一路看山，看海，石槽捡海带，怡海园晨练……

靠海亲海，亲海的最好方式是洗海澡。洗完海澡的舒服、轻快，只有洗澡人体会得到。我从七月份开始下海游泳，一天一次，到十一月止，几个月下来，咸水的浸泡，浑身油亮、黑紫，像个渔民。

大连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山水之好，烟霞之癖，但没有想到生活会给我们带来太多的孤独与寂寞。我的老母、女儿、亲人都在长春，在大连举目无亲。大连人为人的小心、谨慎，心理上的自满自足，使外地人很难与他们交朋友，甚至简单的接触与交流，也较少遇到，可我偏偏又是性情中人。我所居住的虎滩新区是个渔港，山光色水美则美矣，只是居民成分偏斜，渔夫、农民、工人、退休老人、泥瓦匠、小贩、打工者、捡破烂的，构成稀落的人群。那么这里生活氛围、情趣的单调、乏味，就可想而知。即使此地可能藏龙卧虎，也湮没无闻，消融于芸芸众生之中，怎样也掀不起文化气息来。

老伴热恋家乡，每年有一半时间住在长春，扔下我一人留守大连。有时独坐万籁俱寂的空山里，一种大孤独、大寂寞、大虚无，会深入骨髓。我有一首四行诗《孤》，写道：“离乡别母来大连，朝夕独步山海间。无聊登高一声吼，有话只与海浪谈。”

大连是我一生旅途的一站，这一步走的对不对，喜忧孰多孰少，得失孰轻孰重，这些很值得一写。

再就是难忘的大西南之旅。为了圆多年的梦，今年三月，我携老伴跨黄海，过烟台，奔合肥，接下来游武昌、桂林、昆明、成都、长江三峡、汉口。仅用半月时间，蜻蜓点水式地游览了诸多省、市，是一次欢快激情之旅，也是一次紧张辛苦之旅。

西南山川风物，令人耳目一新。烟雨漓江满是诗情画意，如一幅淡淡的水墨。而雨天使我们失去了去阳朔的机会。云贵高原雄伟壮丽，成昆铁路隧道密集幽长，碧波荡漾的滇池，天高云淡的大理，洋人一条街，苍山神秘，洱海温柔，三塔静穆……

天下山水之观在蜀，难怪大诗人李白、杜甫都住在四川。我惊叹于峨眉山的高拔险绝，我崇拜乐山大佛的鬼斧神工，我沉醉于都江堰的历史与现实之间。巴蜀天府之国，好看好玩的去处甚多。想去九寨沟，游青城山，惜未成行。拜谒杜甫草堂，不巧是在天朦朦亮的清早，无法进入，只好在门前及周围，默然徘徊了很久。

此次大西南之旅像一首优美的长诗，我把长江三峡作为漂亮的尾声。在重庆朝天门码头，我们乘坐江山四号轮，在长江上走走停停，整整航行观光了两天三夜，一路山重水复，佳境迭出。这只船包的是旅游团，由导游带领集体观光，而我们是散客，就无法去岸上逐一游览了。有幸我去丰都鬼城匆匆走了一遭，云阳张飞庙，只是在门外张望了一时。

长江上最精采的看点，自然是巫山神女峰。昔人宋玉留下一个美丽的神话，今人舒婷又以经典诗句加上浓郁的一笔，于是神女如梦如幻，倾倒了古今多少过客！船上人头攒动，欢呼雀跃，然而导游小姐指点的远处山巅隐约的石峰，真的是两千多年前楚王梦见的神女吗？长江后浪推前浪，高岸为谷，深谷为陵，那个神女峰如今还在吗？究竟哪一峰才是？不管怎样，大家似乎得到了一种满足。

长江还有一景，巍峨雄伟，人间奇观！那就是船行至三峡大坝，下水、开闸、船行的惊心动魄的场景。这里充分显示了创造的伟大，科学的伟大，劳动的伟大，而归根结底是人的伟大。

在长江三峡的旅途中，还发生过一个叫我感动的插曲。一次我在船舷上逗留得太久，舱里的老伴以为我上岸没有回来，急得哭了，慌忙去报告船长。当船上正欲寻人时，我回到了舱里，老伴破涕为笑，竞引起同舱游客对我的责备。

回首这次西南之旅，尽管有失匆忙，但毕竟不虚此行。这样一个大举动，作为文人不去书写，不仅不可思议，简直是罪过。

我所以不厌其烦地写下以上许多文字，是想吐露一下心曲，以弥补此书创作遗漏的不足。

无论从作品的篇幅、数量，还是从写作的题材、内容，我深感此书的单薄、轻浅。我一直以为，一个写作者的成就如何，关键不在作品的数量，而在质量。要看他写的是否好看，是否写出真性情，写出韵味、魅力，而这一切取决于他的文学功底、才力，包括人格。我在文章中曾多次提到过明代的袁中郎、李渔、张岱，他们一生著述不多，但都是精品，为不可多得的大手笔，这正是我推崇他们的原因。

我的最大弱点是写作不勤奋，心、脑、手俱懒，怕苦怕累，浅尝辄止。一向主张，一切须顺其自然，不可强求。严厉一点讲，我是游手好闲的文人，不务正业的作者，因此注定一生无成。但我一旦进入创作，便全身心投入，食不香，寝无眠，捻断数茎须，消得人憔悴。这种两重性格，在作品中自有显露，所谓文如其人，信然。

作者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于大连

写罢掩卷正黄昏，几多年华付斯文，闲来疗愁自玩赏，不藏名山不传人。

——高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