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的指甲掐进了内特的腿。她不得不承认爸爸看起来真的很棒。他大约减了二十磅,还做了日光浴。身着华美的法式服装,显得悠然自得。不过,她很高兴他把男朋友留在了法国庄园家中。她还没习惯看着爸爸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亲昵之举,不管他看起来有多棒!
她拿起菜单说:“现在可以点菜了吗?”
“我要牛排。”内特说,他可不想在点菜上大费周章,只盼望晚宴能尽早结束。他并不介意和布莱尔热情如火的爸爸待在一起,看看布莱尔的爸爸热恋到什么程度算得上是一种娱乐。但是,内特急于回到布莱尔的房里,她终于要放弃了——这是迟早的事儿。
“我也一样。”布莱尔没看几眼就合上菜单,“牛排。”无论如何,她没有打算吃太多东西,至少不是今晚。内特已经保证和布莱尔的同学兼前任好友赛琳娜·范德·伍德森一刀两断。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布莱尔身上,所以布莱尔不介意晚餐吃什么,无论是牛排、肌肉或者脑子——今晚,她终于要告别自己的少女时代了!
“我也要牛排,”她爸爸用纯正的法国口音向侍者说,“三份胡椒牛排。谁帮你剪的头发?发型很棒!”
布莱尔瞬间脸颊绯红。她从餐桌上的面包篮里取出一块长面包,咬了一口。她父亲的声音举止和九个月前大相径庭。那时,他还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保守律师,所有的物品都棱角分明、井井有条,非常优雅高贵。而现在,他已经完全女性化了,修剪的眉毛、薰衣草色衬衫和与之搭配的袜子。这真是太让人难堪了。但无论如何,他依然是她爸爸。
去年,布莱尔父亲高调的离婚在小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所有人已处之泰然。霍道夫先生现在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自由地展示他俊俏的脸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长颈鹿餐厅的其他顾客不会去品头论足。他们肯定会。
“你看到他的袜子了吗?”一个老女人在他百无聊赖的丈夫旁耳语,“粉红色和灰色的菱形。”
“他脑子进水了吗?他以为他是谁?布拉德·皮特?”一位著名的律师用揶揄的眼神看向他的妻子。
“他身材比他前妻的都要好,我敢说。”一位服务员信誓旦旦地压低声音。
除布莱尔外,每个人都觉得这非常有趣。布莱尔当然希望爸爸能够快乐,有男朋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需要搞得这么高调,让众人皆知吗?
布莱尔望向窗外,街灯在十一月清爽的空气中闪烁。浓烟从第六十大街奢华公寓的屋顶汹涌而出。
他们的色拉终于来了。
“这么说,你明年还是打算去耶鲁大学?”霍道夫先生边问边拨弄菊苣,“那是你心之所属,是吗小熊,老校友?”
布莱尔放下色拉叉,靠在椅子上,眨着漂亮的蓝眼睛对爸爸说:“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她的语气好像在说耶鲁大学是世界上唯一的大学。
布莱尔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会申请六七所大学,而且其中一些学校是如此不堪,他们居然还美其名日“保险”。她是康斯坦斯·比拉德女校高三年级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这是一所位于东第九十三街的小规模精英女校,学生都要求统一穿制服。康斯坦斯·比拉德女校的所有学生都能进入好大学。但是布莱尔不满足于普通的“好”这个标准。她的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这点容不得任何妥协。而她心目中,最好的大学,就是耶鲁。
她爸爸大笑了起来:“所以我想其他的院校,比如哈佛和康奈尔应该向你写一封道歉信,为他们试图让你去他们学校的骚扰而抱歉,是吧?” 布莱尔耸耸肩,摆弄起她新修剪的指甲:“我只去耶鲁,仅此而已。”
霍道夫先生扫了内特一眼,但此时内特正在找寻着其他可以喝的东西。内特讨厌香槟。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啤酒,尽管在长颈鹿这样的餐厅点一杯啤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们总是会小题大做,为你拿来一个冰冷的磨砂玻璃杯,然后倒进喜力啤酒,看起来就像一种高贵的饮料,其实那和你在篮球比赛中喝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你呢,内特?”霍道夫先生问道,“你准备申请哪所大学?”
布莱尔已经为她将要告别少女时代的事情而紧张了。所有这些关于大学的讨论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她知道这个习惯令人厌恶,而且必须戒掉,但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她总是抑制不住要呕吐。好在这是她唯一的坏习惯。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