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里,我们没有想象中的年轻,没有小说电影里刻意安排的冲动。即便是走出了风雪,回到暖烘烘的小站里,我痴痴读着你被炉火映红的如彩霞满天的脸颊,以及眼帘上雪花融化后的纯净湖水,竟然迷迷糊糊坐着睡着了,梦见传说中美丽的草原和一个心头荡漾的小秘密。
后来,隔着几座大山和几条弯曲的河水,才开始在心间真真切切地读你。近两年的日子里,白色的信件似温柔的鸽子飞来又飞去,带来的是问候送去的仍是问候。
你说,山花已经烂漫,在井场边安下了家,正等待有人去釆撷,还有野菜的味道正香,希望有人一同品尝。你说着小站上的每一件趣事和烦恼,说着每一个被熬红双眼的感受,你很想有一个人静静陪在黑夜。
而那时的我正在做些什么。在记忆的黑匣子里摸索,仿佛那段时光静止不动。我似乎是躲在某个有花有树有小桥流水的角落里,遥想着你一页一页的心情。你的眼神如溪流的波光闪动,你的黑发如岸边垂柳飘舞。我在听到蛙声一片的时候也听到了釆油树的呼唤,我在嗅到甜润的青草气息时也分明嗅到了那身红工服的阵阵芳香。
我不止一次说过耍去看你的,看那熟悉的小站,陪你再走过一个山花摇曳、星光璀璨的长夜。可不知什么原因,我们总是被隔在浅浅河水和薄薄信笺的两端。我想,一定是还很年轻的缘故,始终走不出感情的迷雾。
你一定流过泪水,在我沉醉于绿茵场和青山绿水之间。因为我无法读懂你带着油味密码的字里行间。你提示了又提示,等待了又等待,当秋日的风终于将你最后的一缕思绪吹散,当山坡上的杏树已火红如枫叶一般悲壮,当你最感寂寞的夜里孤灯长明却始终没有如期的脚步来临。你病倒了,而我竟然不知。
有一天,我走近你忍受了痛苦的医院病房,人流拥挤中却呈现出难以掩盖的空旷。你的离去,如一朵流云,在我晴朗的天空中划过,在我清澈的记忆里沉寂。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突然想唱歌,于是默默在心中唱起那首曾经陪着我们背影和脚步远去的歌曲: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我只能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不为别的,只为那心中美丽的草原。天空与云朵一定珍藏着,安静地等待着某一天、某一刻、某个人,将那凄厉的歌声慢慢回放。
再后来,我已成为真正的石油人,回到了熟悉而亲切的大山怀抱。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曾是你眼睛里的风景,又怎能不倍加珍惜。小站伫立依旧,只是少了一个美丽的倩影,一个传说,一个映着彩霞的夜。每次坐车经过,我都抬眼远望,希望一个奇迹在视野里出现一一弯弯音符般的小路上有一个釆满野花哼着歌谣的采油女。 我不再询问你的去处,你现在是否过得好,只是一味地相信一一你定是带着淡淡的忧愁悄然离去,把长长的思恋埋在路边,让野花如繁星点缀夜空。
我知道唯有这样望着空山绿野,才能够安安静静地读你,就像小时候捧一本好书躺在树荫下边看边畅想,孤独的思绪如叶片在心头颤动,不留下一丝痕迹。把{尔想成一颗风景树,你已在大山深处绿意婆娑;把你想成一阵微风,你就萦绕在耳边听我唱歌。
而此时,你的身影汇入采油人的一群,正在这片沟壑纵横脉络相通的黄土地上欢喜与阮愁。你也清晰感受到我的存在,只是已走出那如炊烟袅袅的心事,不愿打破独有的宁静。
在字里行间轻轻读出你的名字,你倏忽跃出纸面,姗姗走来,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胸口。闭上眼睛刻画你的模样,记忆似枝条缠绕,编织出那个依然娟秀的你。
默默说出对你的祝福,犹如远山的呼唤,我想清风会寄给你看,雪花会念给你听。生命中注定会错过一些美好的瞬间,而许多感人之处就在于曾经的刹那心动。很高兴你能够走出孤独的小站,放一只风筝在共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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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迈入学堂到现在,我没有离开过纸和笔。虽然在文字堆里躬耕多年,却不敢以文化人自居,因为工作性质始终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可是,自己毕竟受过武侠传奇小说的熏染,受过古今鸿篇巨制的滋养。从站在黄土高坡仰望星空的那刻起,心里就有了一个梦,一个伴随自己三十多年风雨历程的文学梦。
回望漫漫来路,曾经以为自己书念了不少,事做了不少,饭吃了不少,路走了不少,怎么也该对周遭事物、人情世故、风花雪月有些雁过拔毛似的感悟。时不时若有所思写出几句小诗、几篇短文聊以自慰,但怎么看都无法登大雅之堂,自知之明地悄悄揉碎扔进废纸篓里。
从此面对过眼烟云,哪怕有些许的感动,大多数时间只是停留在心头翻腾,在脑海里演义,待到需要动手写下来的时候,往往找出一大堆身心俱疲的理由拖延。如此一拖,硬是把自己从青春昂扬拖到了早生华发的不惑之年。
看到别人不时送来鉴赏的文学作品,全是“叶落水面皆文章”的洋洋洒洒,仰慕之情难以言表。总要找个安静角落反省,感觉自己在写作方面实在是不够勤奋。就像一个懒惰的农夫,只顾把麦子割了打出麦粒,堆放在仓房里不再理会,待猴年马月想起来碾磨时,早巳失去了麦香甚至发霉。于是转头怨天公不作美,恨岁月是把冷酷无情的砍刀。
原想着,这个沉寂不醒的梦境会伴着自己慢慢老去。哪知有一天遇见圆梦的机会,如同投下一枚石子,纵然心若止水,也不免激起层层涟漪。对我来说,这是唤醒旧梦的那一缕阳光、那一阵花香,怎能再轻易错过。
毛泽东主席曾说过:虽然理想一定要有,但是还要结合一个东西,叫作“现实”。我想,要圆了自己多年的文学梦想,就必须把零零散散积攒起来的文字用心码成一本书的模样,这样才能真正走出虚无缥缈的围城。否则,总在梦里昏昏沉沉游荡,再多再好的感想也只是自我陶醉,到头来落得个空欢喜。
恰逢女儿披星戴月忙着迎接中考,我每天都在鼓励她快乐向前。可是望着她沉重的书包和云起云落的心绪,我知道,最好的激励莫过于当父亲的整出点实实在在的动静。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决心对女儿说,我要把写成一本书作为自己的大考,与她携手并肩,共度人生中这段难忘的岁月。
虽然内心充满攀登梦想山峰的渴望,可毕竟自己尚在文学的山脚下徘徊,惶恐得有如“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越是想有收获,压力也就越大,最需要的便是勇气和毅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近一年时间里,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焕发出少有的创作激情。起六更睡半夜,蚂蚁啃骨头般地一点点书写和敲击。迈入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如同珍藏地下的美酒慢慢开启,散发出浓郁的醇香。原来,无论想与不想、写与不写,那些原以为忘却的美好过往、心动瞬间,还在最初的地方静静等侯成一种风景,丝毫未曾消减。信手展开一页,成长的快乐忧愁与遐想早已在心田生根发芽、绿树成荫,亲情、友情、爱情的温馨甜蜜已汇成涓涓小溪,汩汩流淌,还有两地分居的思念与呵护女儿的欢笑泪水依然刻骨铭心,值得回味。
凝望着一串串文字如鲜活的幼苗在屏幕上生长成整片的森林,仿佛能听到鸟鸣泉音,有时自己也会偷着乐起来。每过一阵子,总要把汇集的长短文章全都点出来审视一番,好似检阅一支特殊部队在眼前大踏步地前进,浑身每个毛孔都会感到舒坦。那滋味,真有一种母亲当年飞针走线纳好鞋底后的心满意足。
特别是女儿看到我的辛劳付出与成果,还会与我共享某一段甜美的回忆,不再抱怨学习苦涩,学业取得了很大进步,终以超水平发挥的好成绩考入理想高中。
好不容易跋涉心灵的万水千山之后,汇成了一个大花脸似的作品集子,我的心情倒像是在地里刨出个稀罕宝贝,藏着掖着既想给别人看,又怕别人看。按常理,应该请个油田的文学大家给把把脉,顺便写个序提提人气。但只是一闪念的工夫就被自己否定,把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文字沙丘猛然堆在人家面前,不被垫桌子腿就算客气了,哪里还敢浪费别人的才思笔墨。
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吧。首先要起个让人听了顺耳的名字,思前想后之际,忽地看到温柔的月光洒在窗台的花叶上,像是与花儿倾心交谈,自己的思绪也随着花语飘散在夜色里。如此静谧的心灵交融,我在三月的江南烟雨中有过,在北方开满野花的山坡上有过,在星光流淌的马连河畔有过,在雪花飞舞的大年之夜有过。这也许是一个暗示,遂起名《静夜花语自飘摇》。
反正是搂草打兔子,工作之余把心中存留的念想和真实的生活借助文字抒发出来。所有的好与不好已成白纸黑字,也就不怕别人笑话,只希望有人偶尔拿来当作消遣,让静静的时光滑过指尖,哪怕只有些许的愉悦,都已知足。
迈入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如同珍藏地下的美酒慢慢开启,散发出浓郁的醇香。原来,无论想与不想、写于不写,那些原以为忘却的美好过往、心动瞬间,还在最初的地方静静等候成一种风景,丝毫未曾消减。
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聆听过花开的声音,感受过花朵柔美的低语。此时,因为心中全是你的影像,才得以安静下来听得仔细。我甚至试着与花朵交谈,倾诉那遥远的思念和牵挂。
杨玉军著的《静夜花语自飘摇》分为五篇,收录了《相聚在春风里》《读你》《静夜花语》《生日须快乐》《母亲的风景》《自信换来从容》《小狗可怡情》《抬头月圆》《人生的荒岛》等散文作品。
《静夜花语自飘摇》是作者杨玉军的散文集,记载着作者多年来生活中的点滴故事和心路历程。他站过小学三尺讲台,经过运输单位组织、宣传、团委、秘书岗位,参与过油田经济政策和党建工作研究。几十年与文字为伴,仅有“豆腐块”的新闻报道见诸于内部报刊。虽从未发表过文学作品,始终心向往之,乃倾力凝结成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