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纯粹关于历险的书。一方面它记录了我的历险,另一方面也刺激了新的历险。其中一个受此激励而付诸行动的人是来自德雷斯顿的马提亚斯·美格。第一次尝试他不得不中途放弃,自然的强大力量使他退缩了。探险仅仅开始几天,他就抛弃了自己的小船,让它随波逐流了。第二次,他的女伴不幸溺水身亡。但是很快他又开始了第三次尝试。他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选择。有些时候人们必须经历一些艰难的障碍和难以克服的困难,才能进入生活中另一个全新的境界。要想成功,就得不惜为此冒险:要想得到勋章,并从历险中提炼出书籍和电视,就要甘于冒险:要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那你最好还是香烟在手,薯片在口,坐看别人打拼。
或许当你也遇到这样的选择时,这本书能让你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在这本书中,作者将向您讲述他在尼罗河——非洲大地上的野性激流——上的历险。在此之前,这条桀骜不逊的河流上已经有十次探险以失败告终:探险者不是溺水而亡,就是被鳄鱼吞噬,要不就是惨死在当地的土著人手中;不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半路抛锚,就是团队本身中途涣散。只有吕迪格尔·内贝格和他的两个朋友真正征服了这条河流,成为第一批完成了青尼罗河全程探险的人——从提西撒特瀑布到苏丹边境。他们在奥莫河上的探险最后也指向青尼罗河。当内贝格的朋友,记录片导演米歇尔-泰科曼死于一桩阴险的谋杀之后,其他探险队员不得不走上逃亡之路。尽管如此,他们最终还是到达了目的地:水流湍急的奥莫河,从这里他们驶向鲁道夫湖(今天的图尔卡纳湖)。青尼罗河上的历险使吕迪格尔·内贝格成了世界上最知名的探险家之一。
只能漂起来是不够的
有时候人们会被外表所误导。比如船,如果外表越是修长漂亮,它给人们的印象就越深刻。人们会这样想:“好家伙,这船可真棒!”经常被人们忽视的是,外表漂亮并不等于质量上乘,而后者才是探险中至关重要的。换句话说,挑船就好像挑选搬家工人,越是粗壮的家伙越能胜任他们的工作,而漂亮与否却毫不相干。
而我们的第一条船就实在太纤细了。虽然它有着漂亮的流线型设计,可当它第一次遇到尼罗河的旋涡时,就像个芭蕾舞演员一样,疯狂地打转。而且它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翻掉一样,这不仅仅是我们的想象,事实是它的确翻掉过。
“这次我们得买一条又丑又宽的怪物。”我对亨利和米歇尔说,“要是它撞上一块礁石,那一下可不轻。它得能禁得住。速度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毕竟青尼罗河的水流速度缓慢,每小时只有1至2公里(雨季每小时8公里)。另外它还得有水密仓,以便我们安全地储藏设备。”
我们躺在玛吉的沙发枕上,构想了船只的模样。我们讨论的结果是,船应该是长方形的,有宽大的船头,三百五十厘米长,一百三十厘米宽,二十五厘米高。有三个座位,按对角线右前方到左后方依次排列。一个汉堡造船试验场的人告诉我们,这种结构最符合流体力学。
除了船只的形状结构,更重要的是选择材料。必须要轻便,不沉于水,有韧性——可是去哪儿找这样的材料呢?
那个汉堡造船试验场的人本该能回答这个问题,可不知怎么的,他根本不把我们的想法当回事。当我们察觉以后,也就懒得去问他了。自尊总是难以逾越的障碍。不过至少还有个海事职业协会,他们的办事处就在汉堡。
“我们去那里问问。”亨利建议说。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和蔼的男人,金黄色的头发,蓝眼睛,被海风吹得发红的脸膛——有时候海员看起来,真的像他们几百年前一样。他对我们的想法一点儿都不吃惊——几个毫无经验的旱鸭子想去某个蛮荒之地征服一条大河,他表现得如此镇定,好像每天都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找他一样。
“这个嘛,”他有着地道的汉堡腔,“轻便,不沉于水,有韧性?那恐怕只有软木和泡沫材料才行了。大多数海上救险设备都是用这些材料制造的。”
之后他又思考了一阵:“您知道吗,也许还有其他选择。不久前我听说了一种新材料,叫conticell什么的。是汉诺威的‘大陆’公司生产的。它也许正符合您的要求。”
“您确定,用这种材料制造的船是不沉的吗?”我问道。
“这个嘛,我想是的。理论上的确是这样的。不幸的是,任何船只总有一天都会沉掉。大自然有它自己的理论。”
他矣了笑以示安慰,说道:“不过我想,对于你们的青尼罗河之行,这种材料还是可以胜任的。”
第二天我给“大陆”公司写了一封长信。信里介绍了我们所计划的探险,将要制造的船只,以及人们向我们推荐的该公司的产品,conticell。
另外,我还向他们询问,他们的公司可不可以向我们免费提供这种材料。当然我们可以为此写一份使用报告。他们的答复简直让我难以相信。不到一个星期我收到了一封长信,上面印着“大陆橡胶制品股份公司广告部”,信里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汉诺威和他们谈谈?那还用问嘛!
在“大陆”公司的谈话,简单务实,充满了商业味道。接待我们的是两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她煮的咖啡足以让任何一个土耳其人妒忌得要死。
到现在为止,这种新材料只被作为建筑材料应用在隔音隔热处理上。不过也不妨试试它能不能用在其他领域里,至少我觉得这是可行的。 那两位先生对这个潜在的市场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但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您知道,光用conticell是不能造船的。这种材料的强度不够,很容易折断。您必须用聚酯和玻璃纤维板对它加以固定才行。这样它就坚不可摧了。请您跟我来,我们的您现场解释一下。”
一个巨大的车间里堆满了灰色的原料袋。“请您把那个拿上,”他指了指其中的一个袋子,“这就是conticell。”
他将一块conticell板放在两个木架中间,然后把一个两公斤重的砝码放在上面,板子晃悠了两下,折断了。
“您都看到了,它的强度不够。您再把这块板子放在架子上,这是一块玻璃纤维板。”
同时他又塞给我一把斧头,说道:“您试着用斧头把它劈开。不过千万要小心!”
他的警告是有道理的。我用尽全力把斧头劈过去,结果却被弹了回来,斧头也脱了手。而我劈到的地方连一条擦痕都没留下。
“见鬼!”我吃惊地咒骂道,倒像是对这产品的褒奖,让那两位先生十分受用。
“没有比这韧性和强度更好的材料了,”其中一位先生说道,“而且玻璃纤维也十分轻便,再加上不沉于水的conticelI。有了用这些材料制造的船只,您尽可放心出航了。我想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材料了。”
我们不再犹豫了。第一,青尼罗河水再疯狂,也比不上一把利斧更有破坏性。第二,这些汉诺威人答应免费将这些材料提供给我们。
因为这是一次绝好的广告,他们如是说。
我们似乎开始走好运了。
虽然有了材料,但还要把它们制造成船只才行。我的家成了一家迷你造船厂。由此造成的杂乱还算让人能够忍受,但聚酯刺鼻的气味可就太要命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这让人窒息的气味。
门铃响了,艾娃气鼓鼓地站在门外——艾娃是个高个儿的金发女人,有着轮廓鲜明的脸和稍显丰满的身材,她是我们的房客。
“您知道吗,内贝格先生,有些事情我还能容忍,可这刺鼻的气味都已经持续整整一天了,这太过分了,您去看看,连我冰箱里的食物都染上了这怪味。”
我不用去也知道,因为玛吉也不得不把冰箱清空了。这时候我们把食物都存在蛋糕作坊里了。
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把艾娃的黄油、奶酪和香肠也一并都搬到作坊里去放几天。麻烦的事情还不只这些,在涂刷聚酯之前,先要将它和一种加固剂在桶里一起搅拌,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那东西就会凝固在桶里,就算是用锤子、凿子也弄不出来。
造船的那些日子里,亨利不止一次地挽救了局面。这个还没毕业的工程师在造船上也不含糊。我和米歇尔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添乱。米歇尔总是想着怎么把他那一堆摄影器材在船上安顿好,我虽然可以烤出美味的蛋糕,但面包师和造船工人之间的距离,远比案板和烤炉之间的距离大得多。
“帮帮忙,你们还是喝咖啡去吧,别给我添乱了。”这简直成了亨利的口头禅。我们也乐得轻闲。
一天下午他走进来,把手上那副沾满聚酯的手套摔在墙角,如释重负地说:“哎,可算搞定了!”
米歇尔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说,完工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信就出去看看吧。”亨利懒懒地答道,就端起我的咖啡很享受地喝了起来。
我们冲到房间外的平台上,我们的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宽阔,丑陋,坚固无比。它可是船里的大块头,足足有100多公斤重。
“伙计们,如果我们要是扛着它走的话,我们非得累断了气不可。”米歇尔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先是把它扛上了阳台,每种新产品都要检验一下它的稳定性。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所谓的“放鸭子”——亨利以此为这条船举行“下水仪式”——把它从3米高的阳台上扔到下面的水泥平台上。“鸭子”的头先着了地,船身微微弯曲,然后笨拙地扑腾了两下,静止了下来。
我们又从阳台放了几次“鸭子”,直到我们对它的坚固程度确信无疑——经过这么严格的测验,船身居然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这下就好了。”亨利还是那么言简意赅,“星期天,我们就要真正的来一次水上测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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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强烈推荐,那本书我是永远也不会看上一眼的。那本书的书名叫《探寻法老的宝藏》,是一个叫库诺·施陶依本的人写的。我的朋友热情洋溢地对我说:“这本书你一定得看看。那家伙只乘坐一只木筏,就敢在埃塞俄比亚的青尼罗河上航行。刺激极了!”
不过施陶依本并没有成功地完成他的探险:他被土著人袭击了,肩膀上中了一梭镖。他乘坐着用原木绑成的筏子,在急流中逃生了。当他被另一群土著人发现时,已经筋疲力尽而且严重失血,这些土著人收留了他,直到他恢复健康。包括施陶依本的探险,已经有十次青尼罗河上的探险因为不同的原因而失败。
这本书给了我很大触动。它使我对非洲——那块诞生了许多伟大探险家的蛮荒的大陆——充满了向往。我自己也产生了成为新时代的利文斯通和斯坦利的愿望。想象一下那是一块多么神秘的大陆啊,数千公里的河流,河流沿岸因为舌蝇和携带疟疾的蚊子而罕有人迹。水中栖息着凶猛的鳄鱼和温顺的河马,岸边狒狒成群,羚羊奔驰。还有那些土著人居住的地方,让许多先行的探险家命丧黄泉。更不用说,有时河流本身就扮演着杀手的角色:有些地段实质上就是致命的凶神。
尽管施陶依本在途中拍摄了大量照片,但抢救出来的只有两张。一张照片上是他的滑稽的木筱和储藏装备的铁桶,另一张是他的留影,他手持步枪站在一个小帐篷前面,帐篷上面画着一个高高竖起拇指的小人儿,表明这是一次“一个人的探险”。
这两张照片证明了他这本书的真实性。他的历险证明,探险不是资金丰厚的科学家的特权,像我这样天资平平的普通人——一个汉堡郊区的面包师,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本书改变了我的生活。但当我开始我的第一次非洲之旅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我还没意识到,我将一次又一次前往埃塞俄比亚;我还没意识到,我和我的伙伴们将遇到怎样的不幸;也没有意识到,地中海的彼岸诸多的美妙瞬间在等待着我。
我的生活中从来不缺少冒险。我十四岁时就开始独自旅行,一开始是遵循着传统的旅行家的套路:先是骑自行车周游世界,然后是徒步流浪,有时又像贝都因人一样过着游牧生活。期待奇遇,渴望冒险,满足好奇,是驱使我旅行的动机。我的第一次青尼罗河探险就是为了实现这种梦想,当然是以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形式。这次我打破了一切常规,直抵文明世界以外的地域。
我们的第一条船就这么完蛋了——简直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在吉斯哈特水坝口的急流中船被毁掉了。愚蠢和缺乏经验造成了这次失败。第二条船消失在青尼罗河上一棵浮动的大树下。全完蛋了。一眨眼的工夫,前功尽弃。我们身上只剩下将我们连接在船上的安全带。第三条船终于把我们带到目的地一苏丹边境。探险之后,当地人把那条船当做渡船,直到今天它还航行在青尼罗河上。
这是一本纯粹关于历险的书。一方面它记录了我的历险,另一方面也刺激了新的历险。其中一个受此激励而付诸行动的人是来自德累斯顿的马提亚斯·美格。第一次尝试他不得不中途放弃,自然的强大力量使他退缩了。探险仅仅开始几天,他就抛弃了自己的小船,让它随波逐流了。第二次,他的女伴不幸溺水身亡。但是很快他又开始了第三次尝试。他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选择,有些时候人们必须经历一些艰难的障碍和难以克服的困难,才能进入生活中另一个全新的境界。要想成功,就得不惜为此冒险;要想得到勋章,并从历险中提炼出书籍和电视,就要甘于冒险;要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那你最好还是香烟在手,薯片在口,坐看别人打拼。
或许当你也遇到这样的选择时,这本书能让你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相对于“长寿而无聊的”生活,我为自己选择了“短暂而精彩的”生活。今天我已经六十八岁了,而生活还是如此多彩,我还真是个幸运儿呢。我希望这本书的读者们也能像我一样幸运。
吕迪格尔·内贝格
劳斯多夫2003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