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周信芳艺名叫麒麟童,可是您知道是谁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吗?在此之后他与这个名字又产生了哪些奇妙的因缘呢?周信芳与马连良在当时被誉为“南麟北马”,两人在合作过程中又有哪些有趣的故事?在《江南伶杰剧界麒麟--周信芳评传》一书,你都可以找到答案。本书不仅对周信芳丰富的人生经历做了详细地梳理,还对他所创立的麒派艺术做了精要的分析。《萧何月下追韩信》《四进士》《乌龙院》《斩经堂》《华容道》等这些麒派的代表剧目,它们的精妙之处在哪里,麒派的表演风格在其中有怎样的体现,本书作者沈鸿鑫,作为周信芳艺术研究会理事、戏剧理论家,在书中都做了具体的讲解。通览全书,您会对周信芳及其艺术有一个全面并且深入的了解。
周信芳是一代京剧艺术大师。他七岁登台露演,十三四岁便以童伶成名。他一生与戏剧结缘,历经艰辛。他演过六百多个剧目,在舞台上塑造了萧何、徐策、宋江、文天祥、寇准、海瑞等众多艺术形象,并以独具异彩的麒派艺术风靡全国,为创造京剧辉煌做出了重要贡献。《江南伶杰剧界麒麟--周信芳评传》,准确而丰富地勾勒出京剧艺术大师周信芳坎坷而光辉的生活历程和艺术道路,力图把周信芳置于时代的洪流和特定的文化背景中加以研究。全书纵横交错,评传结合。本书的作者沈鸿鑫,对于周信芳有着深厚的感情,由喜欢他的戏,到喜欢他的为人,之后甚至对于麒派艺术有了深入的理论研究。正是这种出于内心的热爱,让这本书不仅仅是一本周信芳的传记,还是对其艺术价值的肯定和褒奖。
第二节 周信芳的学艺生活
周信芳就是在这样特定的政治环境、文化氛围及京剧发展的状况下,开始了自己的戏剧生涯的。
周信芳的学艺生活大致从1900年,至1913年。他学艺生活大致经历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启蒙学戏,初登舞台。时间约在1900年至1907年。
1900年,周信芳五岁时,曾到一间私塾里就读。但当时,他的父亲周慰堂为生活奔波,嗓音失润,渐渐失去了捧场的观众,贴演的戏不大卖座了。这样他的收入日渐减少,只能糊口而已。因为戏班演出时常流动,居无定所,故而周信芳在私塾读了没几天就辍学了。周信芳从小喜欢吃肉,父亲即使生活困难,也千方百计节衣缩食,能让孩子吃上肉,他说:“不可令我儿无肉也。”
周信芳从小跟着戏班,接触的尽是戏服、锣鼓、琴声,耳濡目染,使他和京剧特别亲近、厮熟。他的母亲见他喜欢戏,就教他试唱,开始教的是《文昭关》中一段【二黄慢板】“一轮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周信芳竞唱得朗朗动听。
那一年周慰堂随戏班在杭州唱戏。他看儿子天资聪颖,对京戏也很有兴趣,于是让周信芳拜在陈长兴门下练功学戏。
陈长兴(一作程长鑫)是当时在杭嘉湖有名的文武老生兼花脸,擅长的戏目有《焚绵山》《独木关》《芦花荡》等。陈长兴教周信芳的开蒙戏是《黄金台》,不几天周信芳就会了个大概。接着教他《一捧雪》《庆顶珠》等戏。周信芳跟随陈长兴学戏的时间虽不是太长,但就像学书法的开笔一样,第一位老师陈长兴对周信芳的启蒙教育,影响着他整整一生的艺术生涯。
不久,周信芳又师从著名老生王玉芳学老生。王玉芳是前辈艺人王九龄的弟子。王九龄嗓音清脆、丰神秀雅,文武皆能,唱做兼擅,《定军山》《战蒲关》《除三害》《五彩舆》等皆为拿手好戏。他成名虽比余三胜、程长庚、张二奎略晚,但因其有独到之处,故而演剧界也有将他与余、程、张平列而论,称为“老四派”的。王九龄曾搭四喜班,张二奎故世后,他名列该班首席老生。而学王九龄,以王玉芳最为神肖,有“九龄正宗”之誉。王玉芳不但继承了王九龄一派,而且还兼演汪桂芬和张二奎的王帽老生戏。他的唱凝重典雅,宽厚爽朗,韵味古朴醇厚,做工亦佳。他对音韵之学研究很深,熟谙梨园掌故,各派名伶剧本词句之异同优劣,悉了然于胸。周信芳在王玉芳那儿不仅学会了好几出戏,而且得到了许多的滋养。
第二年,虚岁才七岁的周信芳便以“小童串”名义首次登台演出,那是在杭州拱宸桥天仙茶园,第一出戏是《黄金台》,扮演戏中的娃娃生田法章。《黄金台》写周代故事,齐泪王宠信邹妃及太监伊立,伊立诬陷世子田法章对邹妃非礼。湣王大怒,派伊立擒斩。田法章出逃,得御史田单帮助而偷逃出关。周信芳演得情状逼真,稚气可掬,十分动人。观众对他的聪明慧黠甚为赞赏,于是初登舞台,便一炮打响。因是虚岁七岁,故取艺名为“七龄童”。
这一年著名做工老生小孟七(孟小冬的叔父)到杭州演出,贴演((铁莲花》,想物色一个娃娃生,找了好几个都不合意,后来选中了周信芳,由他饰演戏中的定生。戏中伯母马氏百般虐待定生,冬天剥去他的衣裳,叫他在风中扫雪,又将烧得火烫的碗叫他捧奉。周信芳演得很真切,在“雪地奔滑”一场中,还顺溜地走了一个京剧中难度较大的动作吊毛,博得了满堂彩声。于是这位小童串的名声渐渐在西湖的六桥三竺传扬开来。
1902年至1905年这几年中,周信芳开始了童伶生涯,一边学戏练功,一边以儿童演员的身份出入于各个戏园,为著名演员配演娃娃生。他曾与有“赛活猴”之称的武生郑长泰同台,很受郑的青睐。他练功非常认真刻苦,每天早晨穿着硬靠、厚底靴练功,单是圆场就要跑一百圈。后来他演《萧何月下追韩信》中的圆场,只见他两腿疾走如飞,浑身无一点摇晃,就是因为他幼功、基本功打得扎实。
隔了一段时间,著名红生“三麻子”王鸿寿到杭州组建蓉华班演出,也邀请周信芳加入演娃娃生。王鸿寿让他与昆曲名旦周凤林合演《杀子报》,周凤林饰演徐氏,周信芳饰演稚子官保,王鸿寿自饰知县。稚子被害一场,周信芳演得声泪俱下,全场观众都被深深感动了。当时正值寒冬,稚子的服装很单薄,王鸿寿怕周信芳受冻,每当周信芳下场,他总要把自己穿的那件老羊皮短袄披在周信芳的身上,拥之入座,为其取暖。聪明的孩子得到了观众的欢迎,也受到了前辈的关怀和爱护。
1906年,周信芳的师兄程永龙在天津唱得很红,苦念师德,特派人到杭州来迎接师父陈长兴到天津奉养。周信芳随父一起护送陈长兴到上海。当时王鸿寿为去汉口演出,正在筹组满春班,需要一个娃娃生,见周信芳来沪大喜,就吸收他参加,并且破例定下了每月六十元的包银。在当时这是很高的酬金了。这一来,周信芳倒为父母分挑了牛活的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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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沈鸿鑫
周信芳是一代京剧艺术大师。他七岁登台露演,十三四岁便以童伶成名。他一生与戏剧结缘,历经艰辛。他演过六百多个剧目,在舞台上塑造了萧何、徐策、宋江、文天祥、寇准、海瑞等众多艺术形象,并以独具异彩的麒派艺术风靡全国,为创造京剧辉煌作出了重要贡献。
谈到撰写周信芳评传、传记的缘起,需要把时间闪回到1961年12月。那时我从华东师大中文系毕业,进入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创作研究班不久,正逢上海举行周信芳演剧生活六十周年纪念。我在天蟾舞台观看了这位艺术大师演出的《乌龙院》,后来我又观看了他的《澶渊之盟》等戏。他那性格化而富有力度的表演,质朴遒劲的唱腔,以及散发着强烈艺术感染力的整体舞台风貌,深深地打动了我,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这可能就是我后来研究周信芳,撰写周信芳传记的动因。
一个作家、理论家之所以为某一伟人或名人撰写传记、评传,一般地说,必定是传主身上的某种闪光的精神深深地吸引了他,打动了他。我也属于这样的情况。首先引起我瞩目的是周信芳“戏剧为人生”的戏剧观,这是贯串他整个戏剧生涯的一条红线。周信芳在青年时代曾沐浴在京剧改良运动的春风之中,深受民主革命思想的熏染,并紧紧追随前贤的足迹。1913年,年方十八的周信芳就编演了抨击袁世凯的时事新戏《宋教仁》,五四运动中又演出了《学拳打金刚》。1928年他在一篇文章中明确声言:“无论古典、浪漫和写实的戏,都是人间意志的争斗,如能够把剧中的意志来鼓动观客,那才是戏的真价值。”抗日战争时期,他在上海坚持抗日救亡运动,在卡尔登剧场编演历史剧《明末遗恨》和《徽钦二帝》,以深沉的感情抒发亡国之痛,有力抨击投降卖国,鼓舞人们抗日救国的热情,田汉称赞他:“更有江南伶杰在,歌台深处筑心防。”正是基于这种明确的戏剧观,周信芳具有一种毕生为戏剧献身的敬业精神。
周信芳强烈的创造意识和创造精神,也是吸引我的闪光点之一。艺术贵在独创。京剧是一种技艺性和传承性都很强的艺术。周信芳非常重视对京剧传统的继承。他从小在南方学戏,但在已经崭露头角的情况下,毅然负笈北上,进了当时最负盛名的科班──北京的喜连成科班学艺深造,他认真观摩研习谭鑫培等前辈名家的剧艺,使他的艺术根基更加扎实。他不仅是一位京剧传统艺术的忠实继承者,同时又是一位大胆的京剧改革创造家。他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创造了独树一帜的麒派艺术,他把生活经验融进舞台表演,甚至借鉴美国电影明星的表演。他把京朝派、海派,把旧剧、新剧,甚至把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艺术因素,熔于一炉,以其独特的创意锻铸成一种崭新的、别具一格的艺术。周信芳这种创造精神是值得每一个艺术家认真学习和细细体味的。
还有非常令我感佩的,则是周信芳那种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周信芳在童年时代嗓音极其宽亮,但在他十五岁时突然在天津倒嗓,一时连音也发不出。这对一位以演唱为主的京剧演员来说是很大的不幸。但周信芳并不气馁,一方面每天清晨五时即起,登高喊嗓锻炼,另一方面积极求医问药。经过努力,嗓音有所好转,但终未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周信芳面对现实,扬长避短,积极进取,他充分发挥自己做工、念白方面的特长,又以坚强的毅力练就成一条沉着有力的嗓音,据此条件创造了稍带沙音但愈见刚劲苍凉的麒派唱腔。20世纪30年代周信芳的唱片竟发行到十余万张。
周信芳的生活、艺术道路充满坎坷,一度他的麒派被某些人视为异端而遭到指责和谩骂,但他没有被骂倒,而是不断改进,不断创造,坚持走自己的路。这种在逆境中奋进的精神,极其令人感动。“文化大革命”中,“四人帮”罗织罪名,以周信芳曾编演《海瑞上疏》为由,把他打成反革命,甚至将其投入监狱。然而周信芳身陷囹圄,仍然铁骨铮铮,对党的信念不变。在周信芳身上体现出一种锲而不舍的韧性和对革命的坚定信念。
作为艺术界的一位伟人,周信芳除了在艺术方面有令人震慑的魅力之外,在他身上还透射出一种人格的力量。他不仅有精湛的艺术,而且具有高尚的道德和情操。他是伟大的爱国者,一生经历了社会的动荡和历史的沧桑,不论在何种历史条件下,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一颗赤子之心始终如一。他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把艺术看作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了京剧事业。他为人正直,谦虚宽厚,乐于助人;对待人生,积极、乐观、进取,永不满足,永不懈怠,不断学习,不断修炼。他确实堪称艺术界的一代楷模。
另外,周信芳之所以能从一个童伶成长为一代京剧大师,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天赋,师承,基本功,勤奋,创造力,文化修养,历史、文化环境,艺术氛围,机遇等。他的奋斗历程和成材之路,无疑为今天艺术人才的培养和成长,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宝贵经验,这也是非常值得重视的。
撰写周信芳评传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多年来,戏剧界的前辈对周信芳作过许多研究,取得了很多的成绩,但是在我之前还没有一本完整的周信芳传记作品。我写周信芳评传,就希望能在前辈的基础上再跨进一步。我想主要在资料的完备性和系统性、研究的理论深度等方面有所突破。我访问了周信芳的亲属、同事和学生;几乎遍阅了所有有关周信芳的资料。为了挖掘曾被淹没的资料,我翻阅了几十年的《申报》,到徐家汇藏书楼查阅了数十种旧时戏剧报刊;我还专程到周信芳的出生地淮阴(今属淮安市)、故乡浙江宁波慈城采访、考察,尽可能多地掌握第一手资料,以便准确而丰富地勾勒出艺术大师周信芳坎坷而光辉的生活历程和艺术道路。写作时,我力图把周信芳置于时代的洪流和特定的文化背景中加以研究。周信芳大半生生活在动荡的时代,又处于京剧发展的鼎盛时期,是时代造就了大师。同时也是上海特殊的文化土壤造就了周信芳。他长期活动在南北剧艺荟萃、中西文化交汇的上海,一颗天才的种子,落在了特殊的文化土壤之中,江南的细雨滋润着他,东海的海风催发着他,终于使他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因此,也是上海特殊的文化环境造就了周信芳。我采用多学科综合交叉研究的方法,全书纵横交错,评传结合。我尽力加强理论深度,从戏剧观的高度探索周信芳的演剧思想,从美学的高度总结麒派艺术的特征与成就。而所有这一切又都是为了通过对周信芳这个典型人物的剖析,总结我国民族艺术发展的规律,以有助于推动当今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的繁荣与发展。
文化主要依靠积累和积淀,正是经过一代一代艺术家的艰苦卓绝的艺术劳动、实践、创造、积累,才有了中华民族文化的辉煌。作为个人,我们都是文化建设的添砖加瓦者,都是浩瀚海洋中的一朵浪花。如今,加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努力弘扬优秀民族文化,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已经成为全社会的共识。让我们满怀热情投入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滚滚洪流,作出自己一份微薄的贡献。
2014年4月2日于上海
《周信芳评传》的写作始于1994年,于1996年9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在写作和出版过程中,时任上海市文化局局长马博敏女士、上海艺术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李晓先生和高义龙、郝铭鉴、张东平、陆稼林、单跃进先生等领导和朋友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上海京剧院、上海艺术研究所及周信芳大师的公子周少麟先生等提供了若干资料和图片。拙著出版后,北京、上海等地的媒体以及网站纷纷报道,给予了关注和积极的评论,又得到上海和北京、天津、江苏、浙江等地的诸位老师、专家、同行、朋友的热情鼓励,以及广大读者的厚爱。著名戏剧家、中国戏剧家协会顾问、周信芳艺术研究会名誉会长刘厚生先生说:“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千呼万唤始出来,沈鸿鑫先生在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了第一部周信芳的传记《周信芳评传》;不久,又出版了鸿鑫先生与何国栋先生合著的《周信芳传》。两本传记,填补了京剧史传的一块重要空白。”《周信芳评传》还被《中国京剧史》《中国京剧百科全书》等大型著作所著录。对领导、师友们的支持、帮助、鼓励和鞭策,我时时铭记在心,并表示诚挚的谢意!
著作的出版并不是研究的终结,而是研究和笔耕的新的开始。之后的十几年里,我对周信芳的资料采集和揣摩、研究一直没有间断过,其间我又先后推出了《梅兰芳周信芳和京剧世界》《京剧大师周信芳》《京剧在上海》《周信芳传》等新著。《周信芳评传》已经脱销多年,这次商务印书馆有意重新出版此书,并改名为《江南伶杰剧界麒麟—周信芳评传》。我借此机会,对原著作了修订,一是纠正某些错漏,二是结构上稍作调整,三是有所增删,适当补充一些新的资料、信息和观点。我要感谢谢柏梁教授、商务印书馆的领导和本书责编廖小芳女士对拙著出版的关心、支持以及为此付出的辛勤劳动。
由于本人的见闻、水平和学养的局限,错漏、不妥之处在所难免,恳请前辈、专家、师友和广大读者朋友不吝赐教。
沈鸿鑫
2015年1月于上海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