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的城镇神户住着一个叫“H”的少年,他一家四口人,父亲是个西服裁缝,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此外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H五岁时爆发了战争。父亲因间谍嫌疑被扑,随之,他非常热爱的电影放映员阿哥因没有逃脱得了征兵而自杀了。可怕的战争的阴影不知不觉地走近他。H看到了什么?感到了什么?H上中学后,因被军事教官视为“刺头”而被盯梢,险些被杀害。战争愈演愈烈,空袭警报连日鸣叫不停,美军飞机狂轰滥炸,镇上烈火炎炎。H和母亲东逃西窜。1945年战争终于结束了。地狱般的生活仍然继续着。在“那个时代”人们是怎样生活过来的?
《少年H》是日本知名舞台设计家、作家妹尾河童的自传性作品,记录了他三四十年代度过的少年岁月。1997获日本“每日出版文化奖”特比奖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出版,销量突破350万册由同名作品改编的电影于2013年秋全球公映。
《少年H》是日本知名舞台设计家、作家妹尾河童的自传性作品,记录了他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度过的少年岁月。
《少年H》中,妹尾河童一改以往作品中早已为读者所熟悉的亦文亦画风格,以饱含感情的文字,回忆了自己生命中与战争息息相伴的十年,那正是日本发动战争以及经历战败的时期,也是日本本土上的每一个国民其精神和躯体都不同程度地卷入战争的时期。本书的作者正是以一个少年亲历者和见证者的身份,为自己,也为大变迁时代的日本保留了一份特别珍贵的记忆;藉此,我们在分享作者那些被欢乐、忧思及无数个追问所充满的成长故事的同时,得以一窥战时日本的社会和人心。
红标唱片小哥
“你是妹尾同学啊。”在路上被个陌生的叔叔这么问,男孩吓了一跳,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反问:
“你怎么知道?”
“不就写在你的胸前嘛。好像随身挂着名牌一样。”叔叔笑着说。
自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起,男孩就被迫穿这胸前织有“H.SENO”字样的毛衣。
母亲敏子之所以会想到要织件文字图案的毛衣给自己的儿子穿,起因于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信,看到上面的收件人姓名以及其中所附照片。照片中的妇人穿着胸前织有英文字样的毛衣。
那位妇人是曾经待过神户的基督教传教士史坦博斯女士,由于对流行的触觉也非常敏锐,是敏子崇拜的对象。
曾经亲密往来的友人,穿着织有英文字样的毛衣展露笑容的模样,伴随着思念,看起来更觉美好。
即使是外国人众多的神户,在昭和十二年(一九三七)左右,街头也还看不到有人穿那样的毛衣。
敏子属于那种念头一动便会立刻付诸行动并且热切投入的类型,既然想到要让儿子穿同样的款式,自是马上完成一件织上了大大的罗马字拼音H.SENO字样的毛衣。
深咖啡色的毛衣搭配白色文字,大老远就非常醒目。相对于母亲的洋洋得意,少年却因衣着和其他孩子过于不同而觉得难为情。
接着,在明白胸前的大字就是自己的名字之后,更是无法接受。
“讨厌啦,我不要再穿胸前有名字的衣服了。改成只有‘肇’的H就好。如果只有一个H,别人就不知道是我的名字了。”
经过抗议,升上三年级时,衣服上就改成了只有“H”一个字母。
H这个字铅笔上就有,是身边常见、大家都识得的英文字母,所以H很快就成了他的绰号。
H家经营西服号。住在神户的人,若提到“从鹰取车站向海边往下走,本庄町六丁目的西服号”,就算手边没有地图也都立刻知道是哪一家。
虽说二楼挂着一面快顶到屋檐的“订制高级西装妹尾西服号”长形大招牌极为醒目,但主要还是因为没有第二家西服号的缘故。
尽管号称“订制高级西装”,其实也只是门前马路有公交车经过的普通民家,兼做生意的小店罢了。
虽然邻近妹尾家须磨闲静的屋敷町,但位于妙法寺川东侧的这个区域,却与那种住宅区有相当大的差异。这里有市场和橡胶工厂,是住家与商店、餐饮店、澡堂和铁工厂夹杂在一起的老街坊。
市街给人的感觉与紧邻的须磨地区截然不同,但有一共同之处,就是拥有“近山面海”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
H的双亲虽然注重教育,但也表示“功课在晚餐后做就好”,认为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就是小朋友的游戏时间。拜此之赐,放学回家之后就算立刻上山下海去玩耍也自由得很,不会有人管。总之,H每天就是忙着到处玩。
H当作游乐场的山离家很近。其中往北攀登四公里便可登顶的鹰取山,更被视为“我们的山”,是孩子们熟门熟路的游乐场。
海也一样,出门只消往南走三百米便是沙滩,是名副其实“我的海”。
所以,暑假期间,每天都是上午上山,下午下海游泳。
H尤其喜欢去海边玩。经常打着赤膊只系条兜裆布便冲出家门,一路跑过大街直接跳进海里。
“这种事,须磨那些少爷可做不到吧。”越想越得意的他,不禁觉得“咱们住的地方实在太棒啦”。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令屋敷町的孩子羡慕的游戏场地。在鹰取车站北侧机务段的调车场,有各式各样的火车头吐着烟和蒸汽行进,而通往旭日石油储油槽专用支线所经的大草地,则是最佳的棒球场。
“旭日石油”是一家荷资与英资合股的石油公司,那条支线,是为了将船运抵达的石油从储油槽运走而设的专用铁道。南于罐车只在早上和中午进出两次,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只要列车来时注意一下就好。而且,最近罐车通行的次数减少,难得才有一列经过,更是一处适合H他们的游戏场地。
“罐车愈来愈难得一见,光亮的铁轨都渐渐生锈啦。”
H跟木炭店的大叔这么一提,他点点头压低声音:
“那是因为和中国的战事陷入胶着的缘故。石油越来越少就是证明。这可是军事机密,在外面可千万别乱讲啊。”大叔表情有点吓人。
H认为什么“军事机密”的根本就是平日喜欢夸大的大叔在唬人。
木炭店大叔的店也兼卖什锦煎。一到夏天,木炭店就会变成冰店,印有“冰”字的布旗在店头飘扬。在刨冰的季节,大叔的店便会成为孩子们自澡堂返家途中逗留的场所,热闹得很。
见多识广又风趣的大叔,颇受顽皮小鬼们欢迎。只不过孩子们都不太相信大叔所讲的事情,因为其中往往掺杂着听起来煞有介事的吹牛成分。
除了木炭店大叔之外,附近还有许多怪人。好比“不男不女的小哥”啦,边骑脚踏车边大声唱歌的“乌龙面店小哥”啦,老把“效忠天皇陛下”挂在嘴边的“后备军人大叔”,以及一看到小孩就嚷着“走开走开”、挥竹竿赶人的“玩具弓箭店老板”等等。
H最喜欢的,是大马路斜对面的“乌龙面店小哥”。
“听说是东京来的。看他送外卖挺周到的,可是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附近的大人因猜不透而议论纷纷。
小哥自称是面店的亲戚,不过向面店老板娘打听,说法却是:“是朋友家的小孩,虽然不是亲戚,可是帮忙外送很勤快,评价也不错,就让他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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