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随口要答,敬翔连忙插嘴道:“是上天之错!”
罗隐大感兴趣,一双三角小眼直视着敬翔,追问道:“敬夫子如何说?”
敬翔从容言道:“定是上苍嫉妒。玉帝曾言:‘隐有腹中锦绣,面无观瞻之颜’,这个‘隐’,不就是说先生吗?”
罗隐哈哈笑道:“久闻敬夫子韬略可比孔明,未曾想也是如此有趣之人。”
敬翔看着杜荀鹤,笑道:“说起有趣事来,我倒想起一件更为有趣的事:彦之自去年离大梁赴京之后,你的大名在大梁可就路人皆知了。大梁有个富家子弟,人称杜四郎,心慕杜苟鹤大名,竞更名为杜荀鸭,还经常在其墙壁上题诗。亲朋好友见其诗实难让人拜读,只好用黄泥涂抹。杜荀鸭随后又继续题,家人又涂抹,就这样,题了涂,涂了题,已有半年之久,墙也加厚了一倍。最后,这位杜荀鸭气坏了,便在新墙上写下两行大字:三十年来尘拂面,如今始得一锨泥!”
众人听罢,皆捧腹大笑。
朱温笑罢,正颜问道:“昭谏公此来有何指教?”
罗隐煞有介事地说道:“罗某正在替东平王筹划一件大事情。”
“哦?”朱温大感兴趣,忙问,“何事敢劳尊驾如此费神?”
罗隐正色道:“我三人离京东来之时,路过广武,夜里做了一个怪梦,竞梦见了黄帝和仓颉。黄帝问仓颉:‘卿家造字功在千秋,但是,有两个字却造错了!’仓颉道:‘哪两个字?’黄帝道:‘射字和矮字!射乃寸身,自然应是矮的意思,矮是委身发矢,本为射的意思。’仓颉道:‘这只是一解,矮也可解作如箭矢如禾苗一样高的女子。如照陛下解释,魏字不就是委身于鬼了。’黄帝道:‘魏地多战,也真有此意。”’
罗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半晌不语。
在座之人皆面面相觑,不知他什么意思。良久,朱温问道:“先生是不是觉得朱某伐魏不妥?”
罗隐双手一拍,笑道:“大王果然英明!”
朱温沉下了脸:“请问阁下,有何不妥?”
罗隐一张丑脸直视着朱温,从容言道:“不妥有三:大王宏图大志,天下可敌者唯李克用也,大王一旦占据魏州,势必与沙陀直接接境,将成来往对决之势,两虎过早相争,无论谁胜谁负,势力都将削减,难道还有余力争霸四方吗?此一不妥;大王已占据中原,正可趁势自强,尽早占有兖郓、青齐、江淮、关中,以魏州做粮仓与缓冲之地,然后再图沙陀,如此当水到渠成,此时伐魏,徒增消耗,此二不妥;闻听李克用已出兵援魏,大王一旦不如意,则魏必为沙陀所有,汴州平添一强敌,此三不妥。”
朱温沉吟良久,问道:“那么,依先生之见呢?”
“不如趁胜与魏修好,罗公必会感激涕零,魏州自然也就成了大王称霸的有力后援和粮仓。”
正说之间,罗弘信的使者到了,其来意自然是厚礼请和。朱温当即下令:停止焚掠,归其俘虏,全军班师回大梁。
罗隐见朱温处事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大为敬服。
罗弘信归附汴州的消息传至邢州后,邢沼节度使安知建见朱温兵势越来越大,担心汴、魏对他用兵,便密遣人致书朱温,表示愿与汴州通好。不想,此事被李克用安插在邢州的心腹探知了,他连忙遣人禀告给李克用。李克用大怒,便任命李存孝为邢洺节度使,让他替回安知建。安知建大惧,慌忙率三千军士逃出了邢州,奔青州而去。朱温听说后,当即将此事奏告给昭宗,昭宗即授安知建为神武统军,令其至长安任职。安知建行至齐州接到圣旨,不禁大喜,连忙率麾下取道郓州赶赴京师。此时,朱暄正欲结好李克用以应对朱温,得知此事后,便伏兵于黄河岸边,将安知建及三千兵士全部斩杀,并将安知建首级送至太原。
朱温得知消息后,不禁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
汴军自魏州收军回到大梁后,朱温依照敬翔建议,令丁会领军一万围攻宿州,令庞师古率军五万继续攻取徐州。
庞师古临行,敬翔对其言道:“徐州能战之人当属刘知俊,闻听刘知俊为人极为孝顺,将军可令人至沛县将其家属接至军中,刘知俊必降!如此,徐州则可指日而下。” 庞师古大表赞同,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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