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狄更斯集)(精)》是查尔斯·狄更斯最成熟的作品之一。狄更斯经历了丰富的人间生活后,对人,对周围环境,对自己的生活经历都有了深刻的认识,而所有他成熟的思想认识都汇总在《远大前程》一书中。 这部作品原题名是Great Expectations,意思是指一笔遗产,中国把它译成“远大前程”。这个译名给读者一种印象,即作品的主人公是有远大前程的。而事实上,这个“远大前程”是带讽刺意义的,应该说这部作品的主题决非仅仅是写孤儿皮普想当上等人的理想幻灭的故事,如果这样理解,就领会错了狄更斯创作这部作品的意义。
《远大前程(狄更斯集)(精)》是查尔斯·狄更斯最优秀的小说之一。故事讲述了一个出身卑微、有着艰苦童年的年轻人皮普的成长经历。皮普从小跟姐姐、姐夫生活。他在郝薇香小姐家遇到了高傲、美貌的艾丝黛拉并爱上了她,但艾丝黛拉却对他傲慢无礼。后来皮普受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的资助,到伦敦学做绅士。然而,皮普逐渐看透了这些以社会地位的晋升和财富为标准的浅薄价值观。
他发现他的秘密资助人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郝薇香小姐,而是他曾经帮过一把的逃犯。同时,他还发现自己深爱着的、以为属于上流社会的艾丝黛拉原来是这名逃犯和一个女仆的女儿。郝薇香小姐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的生活中只有恨,没有爱,从她的经历以及粗鄙无情的朱穆尔身上,皮普看到了隐藏在高级阶层光鲜生活背后人性的缺失。多年的飘荡之后,皮普最终回到了家乡,他从逃犯马格韦契和自己可怜的姐夫乔身上体会到了人真正的内在价值以及什么才是优秀的绅士风范。皮普终于明白:他曾经看不起的逃犯给予他的关怀以及乔对他的无私疼爱才是真正值得他珍惜的。
第一章
我父亲叫皮里普,我的教名叫菲力普,在我还是个吃奶孩子的时候,只能咿咿呀呀地把“皮普”这两个音清楚发出,因此我管自己叫皮普,后来大家就把皮普这个名字叫开了。
我把皮里普这个名字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父亲,这个名字就刻在他的墓碑上。另一个人是我姐姐——葛吉瑞太太。她的丈夫是个铁匠。我从没见过父母的模样,也没见过他们的像(他们生活的年代摄影还远没发明呢)。对于他们的样子,我最初的猜想是从他们的墓碑上得来的。父亲墓碑上的字体让我觉得他是个宽宽胖胖,皮肤黝黑,长着卷曲黑发的男人。从墓碑的题词——“以及他的妻子乔治娜”上,我幼稚地幻想母亲脸上长满雀斑,身体单薄。父母的坟墓下边整齐地安放着五个一英尺半长的菱形石块。这是为了纪念我那五个哥哥——他们不想再活了,于是早早退出了这场人人必须参加的斗争。这些石块给我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想法:我的哥哥们是倒背着生出来的。出生时,他们双手插在兜里,并且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到死去。
我们家在乡间的沼泽地,旁边流淌着一条小河。这块沼泽地在河流拐弯的地方,两边是河,不到二十英里就是大海了。我第一次能够清楚记得起那情况是在那个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下午,当时天色已近黄昏。那个荒凉的、生满荨麻的地方就在教区教堂边。菲力普‘皮里普,这个教区的已故居民和他的妻子乔治娜就安息在这里,埋葬在这里。他们五个孩子亚历山大、巴塞洛缪、亚伯拉罕、托拜厄斯、罗杰也同样安息在这里,埋葬在这里。而教堂墓地那边幽暗的荒野上纵横交错着排水沟、土丘和闸门,散布着吃草的牛群,那儿就是沼泽地了;再向远望,低处那一抹铅灰色的线条便是河流了。在更远处,那一派蛮荒景象的洞穴,风从那里吹来的地方,便是海洋,而那小小的、瑟缩成一团的、被这一切震住了的吓得痛哭流涕的就是我皮普。
这时一个可怕的声音传来:“别这么大声嚷嚷!”一个人从教堂门廊旁的坟堆里蹿了出来。“站着别动,你这小东西。不然的话,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这是个相貌可憎的人,穿一身粗布灰衣,腿上有一根铁镣。他没戴帽子,脚下一双破鞋,头上缠着一块破布。这个人像是被扔在水里淹个半死,又被塞进泥里呛了半天,后来又被石块打瘸,被燧石砍伤,被荨麻扎破,被荆棘划得遍体鳞伤。他跛着脚,颤抖着,怒目圆睁,低声咆哮着。他一把抓住我的脸,嘴里的牙齿咯咯作响。
“噢,请别割我的喉咙,先生。”我吓得连连哀求道,“求求你了,先生,别,别这么做。”
“快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这个人说道,“快说!”
“皮普,先生。”
“再说一遍。”这个人狠狠地盯着我,说,“大声说!”
“皮普。皮普,先生。”
“告诉我们你住在哪儿。”这个人说道,“快指给我们看。”
于是我指给他村子的所在,那是一片靠近海洋的平地,长着桤树和被截去树冠的树木的地方,距教堂有一英里左右。
盯了我一会儿以后,这个人把我倒提了起来,掏空我的口袋。我兜里除了一小块面包之外,一无所有。当教堂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我这样说是因为这个人对我突然一用力,教堂就在我跟前倒了过来,教堂的尖塔一下子便到了我的脚下。当教堂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我发现自己被放在一块高高的墓碑上,吓得我浑身哆哆嗦嗦,而那个人呢,他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
“你这个小畜生,倒长着好肥的脸蛋儿。”这个人咂着嘴说。
我承认我的脸是比较胖的,但是我的个子比同龄的孩子小,而且也并不强壮。
“如果我能把你的脸蛋吃下去就好了。”这人一面说,一面摇着脑袋吓唬我,“我真想把它吃下去。”
我一面努力向他说明自己多么不情愿他这样做,一面牢牢地抓住身下的墓碑。这样做一是为了坐得更稳,二是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我来问你,”这人说道,“你娘在哪儿?”
“那边,先生。”我答道。
他跑了一段路,然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那边,先生!”我小心翼翼地说,“你瞧‘乔治娜’几个字,那就是我娘。”
“噢,”他说着返回来,“你爹和你娘在一块儿吗?”
“是的,先生。”我答道,“他也死在这个教区。”
“哈!”他自言自语思忖道,“那么你跟谁一块儿过呢——我是说,要是我放了你,你会跟谁过呢。不过,我放不放过你,还没想好呢。”
“我姐姐,先生——乔·葛吉瑞太太,也就是乔’葛吉瑞的妻子。乔是铁匠,先生。”
“铁匠?”他说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他这么神情暗淡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盯了我几次,然后向我坐的墓碑逼了过来。他双手抓起我,使劲全力向后一扳,那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而我只能无奈地看着他。
“我再来问你,”他说,“这关系到你能不能活。你知道锉刀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先生。”
“你也知道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知道,先生。”
每问一句话,他都要将我向后一扳,以使我更加害怕,更加不知所措。P3-5
我们面前的这个文库,其前身是“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或者说,现今的这个文库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以前一个书系为基础的,对此,有必要略作说明。
原来的“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是明确以社会文化积累为目的的一个外国文学编选出版项目,该书系的每一种,皆以一位经典作家为对象,全面编选译介其主要的文学作品及相关的资料,再加上生平年表与带研究性的编选者序,力求展示出该作家的全部文学精华,成为该作家整体的一个最佳缩影,使读者一书在手,一个特定作家的整个精神风貌的方方面面尽收眼底。“书系”这种做法的明显特点,是讲究编选中的学术含量,因此呈现在一本书里,自然是多了一层全面性、总结性、综合性,比一般仅以某个具体作品为对象的译介上了一个台阶,是外国文学的译介进行到一定层次,社会需要所促成的一种境界,因为精选集是社会文化积累的最佳而又是最简便有效的一种形式,它可以同时满足阅读欣赏、文化教育以至学术研究等广泛的社会需要。
我之所以有创办精选书系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专业是搞文学史研究的,而搞研究工作的人对综合与总结总有一种癖好。另一方面,则是受法国伽利玛出版社“七星丛书”的直接启发,这套书其实就是一套规模宏大的精选集丛书,已经成为世界上文学编选与文化积累的具有经典示范意义的大型出版事业,标志着法国人文研究的令人仰视的高超水平。
“书系”于1997年问世后,逐渐得到了外国文学界一些在各自领域里都享有声誉的学者、翻译家的支持与合作,多年坚持,惨淡经营,经过长达十五年的努力,总算做到了出版七十种,编选完成八十种的规模,在外国文学领域里成为一项举足轻重、令人瞩目的巨型工程。
这样一套大规模的书,首尾时间相距如此之远,前与后存在某种程度的不平衡、不完全一致、不尽如人意是在所难免的,需要在再版重印中加以解决。事实上,作为一套以“名家、名著、名译、名编选”为特点的文化积累文库,在一个十几亿人口大国的社会文化需求面前,也的确存在着再版重印的必要。然而,这样一个数千万字的大文库要再版重印谈何容易,特别是在人文书籍市场萎缩的近几年,更是如此。几乎所有的出版家都会在这样一个大项目面前望而却步,裹足不前,尽管欣赏有加者、啧啧称道者皆颇多其人。出乎意料,正是在这种令人感慨的氛围中,北京凤凰壹力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老总贺鹏飞先生却以当前罕见的人文热情,更以真正出版家才有的雄大气魄与坚定决心,将这个文库接手过去,准备加以承续、延伸、修缮与装潢,甚至一定程度的扩建……与此同时,上海三联书店得悉“文库”出版计划,则主动提出由其承担“文库”的出版任务,以期为优质文化的积累贡献一份力量。眼见又有这样一家有理想追求的知名出版社,积极参与“文库”的建设,颇呈现“珠联璧合”、“强强联手”之势,我倍感欣喜。
于是,这套“世界名著名译文库”就开始出现在读者的面前。
当然,人文图书市场已经大为萎缩的客观现实必须清醒应对。不论对此现实有哪些高妙的辩析与解释,其中的关键就是读经典高雅人文书籍的人已大为减少了,影视媒介大量传播的低俗文化、恶搞文化、打闹文化、看图识字文化已经大行其道,深入人心,而在大为缩减的外国文学阅读中,则是对故事性、对“好看好玩”的兴趣超过了对知性悟性的兴趣,对具体性内容的兴趣超过了对综合性、总体性内容的兴趣,对诉诸感官的内容的兴趣超出了对诉诸理性的内容的兴趣,读书的品位从上一个层次滑向下一个层次,对此,较之于原来的“精选书系”,“文库”不能不做出一些相应的调整与变通,最主要的是增加具体作品的分量,而减少总体性、综合性、概括性内容的分量,在这一点上,似乎是较前有了一定程度的后退,但是,列宁尚可“退一步进两步”,何况我等乎?至于增加作品的分量,就是突出一部部经典名著与读者青睐的佳作,只不过仍力求保持一定的系列性与综合性,把原来的一卷卷“精选集”,变通为一个个小的“系列”,每个“系列”在出版上,则保持自己的开放性,从这个意义上,文库又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容与拓展。而且,有这么一个平台,把一个个经典作家作为一个个单元、一个个系列,集中展示其文化创作的精华,也不失为社会文化积累的一桩盛举,众人合力的盛举。
面对上述的客观现实,我们的文库会有什么样的前景?我想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社会主义大国,一个自称继承了世界优秀文化遗产,并已在世界各地设立孔子学院的中华大国,一个城镇化正在大力发展的社会,一个中产阶级正在日益成长、发展、壮大的社会,是完全需要这样一个巨型的文化积累“文库”的。这是我真挚的信念。如果覆盖面极大的新闻媒介多宣传一些优秀文化、典雅情趣;如果政府从盈富的财库中略微多拨点儿款在全国各地修建更多的图书馆,多给它们增加一点儿购书经费;如果我们的中产阶级宽敞豪华的家宅里多几个人文书架(即使只是为了装饰);如果我们国民每逢佳节不是提着“黄金月饼”与高档香烟走家串户,而是以人文经典名著馈赠亲友的话,那么,别说一个巨大的“文库”,哪怕有十个八个巨型的“文库”,也会洛阳纸贵、供不应求。这就是我的愿景,一个并不奢求的愿景。
2013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