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长篇历史小说在晚唐宫廷斗争、宦祸、党争以及藩镇割据的阴谋与血腥中展开。以万寿公主的经历为主线，几条与政治纠缠不清的爱情线索在皇宫与市井、贵族和士子之间铺陈，充分展示着人性与鬼性、纯情与欲望的搏击与变异——既有缠绵悱恻的爱情佳话，又有权变莫测的官场争斗，还有金戈铁马的战场景观……凡此种种，编织成公主与驸马间热烈而无奈、浪漫又悲哀的情爱网络，同时真实反映了大唐王朝在风雨摇和回光返照的变幻中逐渐走向没落的惨淡历程。

晚唐的历史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万寿公主的故事在晚唐宫廷斗争、宦祸、党争以及藩镇割据的阴谋与血腥中逐渐展开。她处在权力的中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她要的只是一段爱情。

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爱上了没有功名的青年才俊，她放下身段去乞求那段爱情时，上天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登上科场，成就了状元的伟业，可他的心里依旧惦念的是两小无猜的邻家女孩。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宣宗皇帝用手中的权杖成全了女儿的心意。然而错爱的婚姻终究只能是一场梦，仅留下令人扼腕的叹息和悲凉。

前言

第一章 “甘露之变”

第二章 晚唐阴影

第三章 哀哀帝王泪

第四章 唐武宗登基

第五章 皇帝怎么当？

第六章 啊！我可爱的狐狸精

第七章 风雨潞州

第八章 略施小计

第九章 变异人生

第十章 深宫深几许

第十一章 赵归真论道

第十二章 标致公子

第十三章 冲出鸟笼

第十四章 忏悔人生

第十五章 草人借箭

第十六章 跟皇帝开个玩笑

第十七章 掉包之计

第十八章 背叛，再背叛

第十九章 牡丹花下

第二十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第二十一章 肠断《忆秦娥》

第二十二章 英雄末路

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孽缘

第二十四章 难断画中情

第二十五章 撩开面纱

第二十六章 事与愿违

第二十七章 绝诀槐树观

第二十八章 苦楚花烛夜

第二十九章 “万醉，万万醉”

第三十章 何处是归宿？

后记

第一章 甘露之变”

公元835年，即唐文宗太和九年初冬，天气反常，过早降临的一场大雪把京都长安捂得严严实实，积雪整整有一尺厚。雪后，又接连刮了三天三夜的北风，人们都冷得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往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顿时空旷起来，哪怕到了近午时分，街上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与冷冷清清的长安城大街相比，皇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为文宗皇上任命权势已够显赫的大宦官、右神策军中尉、知内侍省事王守澄为上将军，升任左、右神策军观容使，兼十二卫统军。几天来宫里都沉浸在一片热闹与欢乐之中。先是皇上赐宴，大会满朝文武及有地位的宦官，然后是群臣与宦官为王守澄荣升大摆筵席，再后是王守澄回礼。整日宴席不断，锣鼓喧天，笙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加上祝酒声、鞭炮声、欢乐声，把皇宫闹得几乎抬了起来。

其实，这完全是文宗皇上的一个圈套，哪怕是狡诈凶残、诡计多端的宦官王守澄，也一点没有觉察出来。

然而有一个人却觉察出来了，他就是左神策军中尉仇士良。起初，他对文宗皇上一连串给王守澄那么多荣誉非常不平。他想，我仇士良对你李昂的贡献还小吗？你之所以有今日，还不全靠我仇士良冒着生命危险领兵杀了宦官刘克明、苏佐明，杀了他们拥立的绛王李悟，才让你登上皇位；怎么你反倒一再提拔王守澄，把我置于他的统领之下？仇士良想不通。及至在皇宫宴会上，皇上居然走下御座，笑吟吟地向王守澄祝酒时，他才突然从皇上的眼神里发现了点什么，这才有所领悟，难道……

仇士良的估计一点没错。

文宗皇上与御史大夫郑注、兵部郎中李训密谋除掉骄横自大、目空一切的大太监王守澄。但他手握兵权，耳目又多，很难下手，便采取给他高官厚禄的办法麻痹他，使他放松警惕，然后下手。

这天夜里，已经三更过了，一阵敲门声把仇士良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太监李好古，他传话说，皇上要他马上去一趟。

仇士良因对文宗皇上登基立有大功，皇上把他视为心腹，常传他去商量机要事务。听皇上传召，仇士良立即穿衣起床，随李好古到了文宗寝宫。

文宗皇上没有睡，他正摸着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不停地走来走去，脸上，爬满了焦虑的皱纹。其实，文宗李昂今年才二十六岁，自十七岁登基，当了八九年的皇帝，已把他磨得心力交瘁。宦祸、党争、边患，搅得他晕头转向，不仅额头上增加了纹路，头上还有了白发。但是他不像他父皇穆宗，更不像他的哥哥敬宗，得过且过，无所作为。他已暗下决心，要把这些石头全部搬掉。

见仇士良进来，文宗亲切地说：

“这么冷的天，深夜把你叫来，实在有要紧事。来，快过来，挨火盆近点，暖和暖和。”仇士良很感动，上前几步，挨近火盆，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文宗见他隔着火盆，便示意他再靠近些。仇士良于是又挪了两步，把耳朵凑在皇上的嘴边。皇上的话声很小，只是从仇士良满脸的兴奋和严肃，便知道皇上交给他的任务绝非一般。

王守澄原本是个贪酒好色的无赖，但当他见到自唐宪宗以来宦官权势日重，甚至连皇上都得听他们的，不听，便杀。宪宗、敬宗都是被宦官杀掉的；皇子皇孙，谁听话，便立谁为皇帝。穆宗、敬宗，等等，哪个不是靠宦官才当上皇帝的？皇上都能玩于股掌之中，可见那权势、那威风、那荣华富贵，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看到这些好处，王守澄咬咬牙，自毁其身，进宫当了太监。他脑瓜子灵，会吹会拍会捧，短短十来年功夫，就爬了上来，成了宫中第一太监。今天，又让皇上给自己戴上这么多顶官帽，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与畅快。特别是宴会上，皇上破例亲自给自己敬酒，引得满朝文武大臣一片啧啧赞叹；还有那个要与自己争高下的仇士良，也收敛了往日的傲慢，变得谦恭起来。没想到吧，今后你得听我的调遣，看我的眼色行事，要不，哼……

王守澄越想越兴奋，凡敬过来的酒，他都一口喝下。不过，他也有他的悲哀，平生两大嗜好：美酒，现在是随心所欲地喝；可是美女呢？自从成了太监，便再也无能享受了。于是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选择。没有女人陪伴，荣誉、富贵、权势，又有何用？他痛恨自己，使劲地咬自己的嘴唇至出血，然后，一大杯一大杯地狂饮，和着悲哀和嘴唇上的血，一齐吞进肚里。他虽然以豪饮出名，但几天在酒里泡下来，也难以支持。这天晚上，他实在不胜酒力了，便早早退席，回府安歇去了。

睡到半夜时分，他被窗外的小太监叫醒。

“什么事？深更半夜的。”王守澄很不耐烦地问。

“宫里来的李公公，说有圣旨。”

王守澄本不想起来，但又觉得太过分。再转而一想，说不定又有什么赏赐，这一向皇上都爱在？上降旨，给你加官晋爵，让你突然问一阵惊喜。想到这里，他便急忙起来，让小丫环侍候穿衣戴帽，走进客厅。正在客厅_坐等的传旨太监李好古，见王守澄进来，忙站起来躬身一礼，而后说：

“本不该半夜惊动将军，只是皇上因急事命奴才传旨，请将军接旨。”

“你念吧。”王守澄平日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大嗤嗤地说。

“请大人跪接。”今天李好古有些反常，板着面孔说。

怎么啦？平时对自己一贯俯首贴耳的李好古今天怎么啦？王守澄来不及细想，眼睛一瞪，说道：

“就是当着皇上的面，我也敢说不跪！”

“可是今晚，便由不得你了！”随着尖细而冷峻的说话声，突然从大厅门外涌进十几个全副盔甲的武士，把王守澄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王守澄惊惧地问。

“叫你跪下接旨！”还是那尖细的声音冷峻地说。

王守澄盯住那发出尖细声音的人，只见他放下头盔，脱去甲胄，原来，是仇士良。

“仇士良，你，你要造反……”

“我是来杀反贼！王守澄，快跪下！”

王守澄哪里肯跪。仇士良示意左右，立即过去两个武士，架住王守澄的胳膊，一边一腿，再往下一按，王守澄便被压扁在地下。

“来人，快来人……”王守澄挣扎着大声吼叫。

仇士良冷笑道： “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了，你的府第早被包围，你的手下早被解决，还是乖乖地跪在那里听旨吧！”

仇士良说罢，示意跟在一旁的李好古说：

“快宣旨！”

李好古走前两步，展开圣旨，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道：

“阉臣王守澄，骄横跋扈，蔑视皇威，罪该当诛。念其在宫中多年，有脚步之劳，从宽处置，赐其自尽。钦此。”

此时王守澄听了圣旨，已软瘫在地，再也没有回话的气力。仇士良也不管他，继续对他说：

“王守澄听着，这是皇上赐给你的御酒一杯，你喝罢自去，为了给你留个面子，皇上还格外开恩，不将此事向外宣扬，只说你是饮酒过量而亡。你死后追赠你为扬州大都督，还为你铺铺张张办个丧事。你就放心去吧！”

平日威风八面、杀人如麻的神策军最高统帅，这时已吓得不省人事，像件破棉袄似的被两个武士从地上提起来，然后，扳过他的脑袋，捏着鼻子将一杯酒对嘴灌了下去。顷刻间，他的鼻子里便流出两道血的小溪，然后头一歪，便没气了。只是他那双眼睛圆圆地瞪着，贪恋地望着人世。

王守澄死后，神策军的指挥大权转移到仇士良手上．以前依附王守澄的势力，也逐渐向仇士良集中。仇士良趾高气扬，好不得意。他哪里知道，一个针对他的计划正在暗地里紧张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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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以晚唐武宗和宣宗时期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

大唐帝国自“安史之乱”后，开始走下坡路，宦官专权，朋党争斗，藩镇割据，加上边患和农民暴动，使唐王朝逐渐走向衰落。至武宗、宣宗时，败亡的征兆日益显露。作为一国之君的叔侄俩，初登基时也曾兴致勃勃，想有一番作为，力图挽狂澜扼颓势，刷新朝政，重振国威，再创“开元”、“贞观”气象。然而他们都缺少先辈的雄才大略和开阔胸襟，却全盘承传和发展着先辈的惰性和性格劣质——颐指气使、好大喜功、迷恋女色、奢侈放纵……其中，尤以崇信道教、服食“仙丹”欲求长生等等，更是来自嫡传。结果，皆因中药毒而短命，成了绝妙的历史讽刺。

小说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几条纵横交错的爱情线索扭结其中，在宫廷与市井、贵族与士子间进行，充满阴谋与血腥，展示着纯情与肉欲、人性与鬼性的裂变与搏击。作品既有缠绵悱恻生死相恋的爱情佳话，又有权变莫测无情争斗的官场丑闻，还有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战场景观，场面宏阔，情节曲折，具有鲜明的传奇色彩和厚实的文化历史内涵。

写长篇小说是我一个青春梦，因受制于我处的时代，那只能是一个奢侈的梦，故而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若干年后，时势变迁，旧梦得以接着做。然而遗憾的是自己出道太晚，熟悉的题材和经历的故事，已有那么多大家写了，写得那么精美深刻，我哪能写过他们？于是把目光转向历史，然环顾左右，历代帝王已被人一写再写，名臣显将、文宗巨贾，乃至后妃太监等等，也早有人涉笔，最后只得把题材选定在相对较少有人涉及的公主身上。好在自己有在图书馆工作的经历，独享许多史料查阅的便利，一年多时间就写出以武则天之女和秦始皇之女为故事内容的《太平公主》和《华阳公主》两本，并得以出版。接着，又写了以武则天之子唐中宗女儿的《安乐公主》、武则天七世孙唐宣宗之女的《万寿公主》等两部。

四本书面世后引起影视界的注意，《太平公主》被改编为37集电视连续剧易名《大明宫词》在海外及全国各电视台播放；《万寿公主》已卖了改编权，拟冠名《唐宫谣》改编为32集电视连续剧，现正在筹拍中。《华阳公主》、《安乐公主》已有多家制片方联系改编事宜，有的已进入操作层面，却因种种原因未果。

公主题材的选择很容易被认为在追求趣味性、娱乐性和市场份额。是的，在文化商品属性被认可并大行其道的现实下，请原谅我的未能脱俗。然而，我却更注重作品的文化意蕴、历史价值和政治内涵。轻松写文化、谈笑品历史和评说帝王政治，是我写历史小说的艺术思想追求。这不是我有意忽略历史亮点，如秦始皇的一统中华，武则天的盛世繁荣，那是应当大书特书的，但是他们的那些文治武功的代价过于昂贵，所以才有武则天死后留无字碑任后人评说的佳话。她的自知之明和自我审判，是她之前之后的任何一代帝王都难以做到的。

历史小说是小说，小说讲求文学性，虚构、编排、剪裁的分量很重，所以不能当成历史读。只要历史的主线索不混乱，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不错位，所反映的那段历史的时代精神不被歪曲，怎么虚构都无可厚非。

记得在《大明宫词》初播时，有人撰文批评其中太平公主与王维的交往有悖史实。太平公主比王维早出生40年，死那年太平公主52岁，王维才12岁，二人间非同一般的交往纯系编导的胡编乱造。其实这不能怪编导，应该怪罪的是我，“板子”该打在我身上，因为我在《太平公主》小说中用了几乎一章的篇幅写太平公主与王维的交往。这当然是虚构，是为了增强唐诗文化色彩和分量在一点野史影子启发下的虚构，是在不违背历史的本质真实和艺术创作原则前提下的虚构，是应该被允许和理解的。

《大明宫词》播出时关于史实的议论很多，还有一些小插曲至今回忆起来仍觉趣味无穷。

电视剧中有一场太平公主主持殿试点魏明伦为状元，家住成都的著名戏剧家魏明伦知道我写过一本关于状元的书，打来电话问我唐代是不是有个叫魏明伦的状元。我当即翻阅书中状元名单告诉他说没有，不仅唐代没有，就是在历代所点的600余名状元中，也没有一个叫魏明伦的。同时我向他说明，我的《太平公主》小说中只写有王维请太平公主向考官推荐他为状元，书中没有魏明伦其人，至于编导据何虚构，我不知情。那头魏明伦听了，传来一阵爽朗开心的大笑，而且感染着电话这头的我也跟着大笑起来。

唐代离现在已经太远，许多历史细节早已淹没，通过合理的艺术虚构再现当时活生生的生活图景是文学艺术家用以还原和丰富历史的手段。可以说，没有艺术虚构便没有历史小说、历史戏剧和一切以历史为题材的文艺作品。

但虚构不能太离谱，对已有定评定论于史有据的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虚构，以采取慎重态度为好。如《大明宫词》中为了剧情的需要，甩开史料和原作，竟把唐睿宗李旦在中宗和少帝后还当了两年(公元711～712年)皇帝的历史给虚构没了。这种对历史的随意切割取舍，为了艺术震憾效果而不顾历史事实的做法，我认为是欠严肃的。

这种情况在我的另一部历史小说《万寿公主》改编为电视连续剧时又遇到一次。剧本写好后易名《唐宫谣》，在讨论中提出许多很好的修改意见，但在对史实与虚构的关系上却出现了分歧。如要求把唐文宗、唐武宗、唐宣宗、牛僧儒、李德裕等历史人物，“甘露之变”、“武宗废佛”等历史事件作虚化处理：而对根据剧情需要而合理虚构的宣宗未登位前的抚平藩镇活动则被认为“于史无据”而要求删去。其原因据说是为了剧本审查易于通过。影视制作是个高风险行业，这种做法的用心良苦诚可以理解，但其既有悖于历史真实又有违于艺术真实的代价实在太大。此剧尚在筹拍中，剧本还未最终定稿，其虚虚实实究竟如何定位，还未可知。

历史文学在处理史实与虚构问题上一直存在着争论，核心话题是谁主导谁，有的说以史为主；有的说史实只是影子，虚构才是主体；有的说史实是筋骨虚构是血肉；还有用简单的量化法以五五、三七、二八来划分其比例的。在评论家们各持一端争论不休时，一种完全颠覆传统的戏说历史的影视剧风行屏幕，引发热播同时引发异议：担心对观众产生历史误导。其实这种担心完全多余，因为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是在看戏找乐子，体味那种张飞杀岳飞、关公战秦琼的快乐，想通过电视剧学历史的人究竟不多；而有必要担心的应该是那些以正剧面目出现的历史剧中对历史的混淆和误读，如对史实的错讹，如对秦始皇的夸大颂扬，如对康熙皇帝的过份美化等等，更应当引起关注。

这些年因为爱好，读了不少历史题材文学作品，看了不少历史影视剧，还动笔写了几本历史小说，对历史题材文艺作品如何对待处理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有些心得体会，冒昧发表以上见解，请读者批评。

转瞬间，十年过去，四本公主题材小说已先后到了与原出版社签约的版权期，我早就萌生过结集再版的想法，蒙北京读啦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黄中华先生和三峡出版社看重，以“公主系列”再版，算是了结了一个心愿。特借此深表感谢。

作者 孙自筠

2008年秋於四川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