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散文形式和文学的笔法记录了中国医疗队援助非洲的工作和生活情形，系中国援非医疗队摩洛哥总队长以独特视角记录下的在摩洛哥援外期间的所见所闻。书中以较翔实的史料，回顾了50年前中国在摆脱三年经济困难后，如何应非洲国家的要求，克服重重困难，向阿尔及利亚派出第一支医疗队的历史背景；介绍了此后50年来，中国政府如何从人道主义出发，不带任何政治和经济条件向非洲派出一支又一支医疗队，直到如今遍布非洲42个国家、1100余人的鲜为人知的历史过程。

中国援非医疗队队员们，跨越千山万水，年复一年，像候鸟一样，在欧亚大陆与非洲大陆间来回迁徙。这种跨越国界种族的援助行动，不间断持续了45年。

45年后的今天，北非花园摩洛哥，730个日日夜夜，援摩医疗队总队长亲笔记录下这一段不同寻常的感人历程……

遥远的回忆

走进摩洛哥

第一个中秋节

美丽的童声

无限感激

传承的好朋友

洁白与火红的城市

布阿法的妇产科医生

感受Ramadan

荒芜里见绿色

鸽飞狗跳

阿依莎

亲历宰牲节

战胜忧郁

摩洛哥的护士

直布罗陀海峡畔的遐想

神秘的西撒哈拉

拉巴特“五四”抒怀

情解拉巴特

美好的姻缘

虞美人与野罂粟

小哈曼

恶作剧引发的联想

瑰宝在北非

荣耀

在十二位医疗队队长里，刘杏芳是唯一的女队长。她是沙温(Chefchaoun)队的队长，一位五十出头的眼科医生。我是通过E-mail认识她的。在医疗队总部，我和各队的最有效的联系方式是通过网络，一到拉巴特我首先向各队公布了我的E-mail地址，便于我和各队的信件公文来往。

一天我打开信箱，看到沙温队的一封来信，写信者便是刘杏芳。

信很简短，寥寥数语：刘大队长，欢迎你来到摩洛哥。祝你工作顺利，身体健康！署名：刘杏芳。因是本家，所以记住了这个名字，也算认识了这位尚未谋面的女队长。

9月，上海市卫生局来了一个代表团，按惯例各队队长要集中到拉巴特总队部召开座谈会，还要和领导们共进晚餐。收到我通过E-mail发出的会议通知，所有队长如期来到总队部报到。

这天一向沉静的队部又欢腾起来，队长们陆续在队部集中，一见面便嘘寒问暖亲热无比，交流情况的，插科打诨的，像有无数的话要一下子从肚子里倒出来。尽管他们中有的坐了一整夜长途汽车，翻山越岭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仍然精神振奋兴致勃勃！

我清点了一下，十一名男队长都已到齐，唯独不见沙温队的刘杏芳。想想不该啊，沙温离拉巴特约400公里，且没有山路，应该到了呀？

天快近黄昏了，我不禁有些着急、这么多人等着开会，接下来还要聚餐，晚了计划就全打乱了。正在焦虑，刘杏芳到了，她风尘仆仆、面带微笑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中等个儿，瘦削的身材，穿一件黑色风衣，眉目清秀，头发后面别着一枚黑白相间的金属发簪，给人干净利落的印象，真的看不出是五十开外的女人。

果然，大家对这位女队长的到来热情有加，问长问短。有一位男队长半开玩笑半夸赞地道出了他的感觉：“哎呀刘杏芳，看来沙温这地方的水土真的很养人呀，你瞧瞧你，简直变得越来越年轻啦！”这话没有夸张。当时在场的其他队长将刘杏芳介绍给我，我记得我简单向她说了一路辛苦等问候的话，与她握了握手，便忙于张罗其他事去了。

座谈会在沙龙内如期举行，我主持会议。一番宾主间的相互介绍后，我要求队长一一向领导汇报各自所在队的援外工作情况。当时队长们还有些彼此观望，都希望其他队先说，自己在后面压阵。为了不冷场，也为了抓紧时间，我干脆依次点名发言。但刘杏芳是未等我点名主动要求发言的。她的语速较快，好像要尽可能地把自己队的工作成绩表述出来，在说到摩洛哥方面对我医疗队队员的工作评价时，她还颇为生动地模仿对方使用了法语，这法语断断续续，听上去有些生硬，有些只是单词的随意堆砌，没有完整的语法结构。不过对于在出国前只经过半年的法语培训，到这里也才四个月左右的她，能把法语说成这样也算很不简单了！

晚上的聚餐摆了三张桌子，由于饭厅太小，以致将桌面铺到了底楼的过道上。虽然不能和国内比，可厨师唐卫平还是费尽心思整出冷热满满三桌子菜。席间队长们里外穿梭，相互敬酒，喊声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情绪十分高涨。

第二天，队长们按照预先购买的火车和长途汽车票的不同班次陆陆续续离开了总队部，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繁忙的门诊、病房的值班还在等待着他们。他们兴高采烈地从四面八方聚拢到拉巴特，又很快孤身一人默默地回到散布在四面八方的医疗队所在地。望着他们默默远去的孤独背影，我内心生出一丝莫名的牵挂……

只有刘杏芳没有立即离开，她好像颇费了一番踌躇，当走到我面前时也显得吞吞吐吐。她说：“队长，我想明天再回队里，可以吗？”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买到车票吗？”话一出口我立刻后悔了，我虽是出于关心，但这样问的潜台词好像是说：“如果是因为车票没买到的话，你只好再留一夜了。”此话之勉强，岂不让对方感到尴尬？于是我立刻改变语气，调转话头肯定地说：“哦，没有问题，在这里住吧，多呆几天也没关系的！”她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天也巧，布阿法医疗队的三位年轻队员正好休假到阿加迪尔(Agadir)游玩，顺路到拉巴特总队部来投宿，当晚也住下了。

这样又过了一夜。次日上午天气晴朗，拉巴特的天空总是那么湛蓝湛蓝的，可望穿九天的样子，空气中浸润着大西洋潮湿的气息，花园里各色花朵尽情怒放，有扶桑花、三角梅、橘子花、金银花等，阳光下色泽格外艳丽，香气更加袭人，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陶醉！

这时我正好站在屋外的阳台上，无意中瞧见布阿法队两男一女三位年轻队员拿着数码相机满怀兴致地在楼下倚着各种背景摆着各种姿势拍照。不一会儿刘杏芳也出现了，她特意换了一件质地飘逸的胸前系有飘带的海军蓝套装，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分明是精心梳妆打扮过一番的，这样一来，她显得更加年轻！她加入了三位年轻队员的摄影活动：一会儿以葱郁的绿树为背景，一会儿与花儿为伴，一会儿又相互合影，那种对生活的渴望热爱可以使你明显地感知到。我在阳台上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皆尽收眼底，而他们对于我的关注却一无所知。

队长们各自散去，可谓人去楼空，整个队部显得格外静谧，好像笑过闹过该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更仿佛验证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午饭后，我坐在电脑前，整个楼里空空落落冷冷清清的。刘杏芳走进我房间时我还没有觉察，直到她叫队长，我才发现她。她对我轻轻说了句：“队长，我要走了。”言语里明显带有恋恋不舍的成分。她伸出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我热情地说道：“一路上注意安全，多加保重！有空就到队部来走走。”她默默点了点头，可是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她似乎还有话想说，一时嗫嚅着不知从何说起，一双眼圈有点泛红，冷不防，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潸然而下，她哭了，好像特别委屈……

见到女人的眼泪，我很是手足无措，而她的手依旧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伤心得无从说起了。面对一个哭泣的女人，我实在找不出安慰的办法，为了摆脱窘境，情急之中我忽然想起了对门的翻译陈小华，在女人之间，感情宣泄或许会更加自然顺畅一些。我扬起嗓门故意高声喊：“陈小华，刘队长要走了！”说着将刘杏芳引到陈小华的屋子门口，她走进陈小华房间，与陈小华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一下子尽情地伏在陈小华的肩头上伤心地哭了。陈小华竭尽安慰之能事，女人间的劝慰果然比我要有效许多，刘杏芳抽泣着慢慢抹去泪水，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送走刘杏芳后，我的心情也被她弄得沉重起来。刘杏芳是一名眼科医生，从来没有行政管理的经验，别看沙温队就十几个人，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她也许不知道该如何去调和，队员不服管理，提出许多令她无法迁就的要求，更有甚者或许会公然违反相关的规定，而她作为一名女队长，一定受了许多委屈。实话说，真有点难为她了！医疗队就是这样，成员来自四面八方，七嘴八舌各有主张，你既不能扣他的钱，也不能调他的人，面对这样一个群体，管理方法不多，往往会束手无策！息事宁人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P20-22

我们一起度过730天不寻常岁月的援摩医疗队员们的共同追忆。

两年的援外医疗生涯，可谓酸甜苦辣悲喜交织。对于每一个队员来说，更可谓甘苦自知。

但不论是甘是苦，总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于是用图文的形式点点滴滴记录下来，权当一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