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属意江南是旧来的传统，江南的清山秀水、舞榭歌台是古典文人的优游之地，其灵秀温润的中和之气亦植根于他们的性灵之中，并延传下去，至今不衰。于是，诸多的诗词歌赋中，“江南”意象层出不穷，令无数的文人骚客魂牵梦萦，“江南”已不再是仅仅代表江浙一带的地域名称，而成为一种文化的象征，代表了以江南士人为主体的艺术趣味、人格精神和生命理想。韦庄写得好：“人人都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不过说的是游人，若是江南人居于北地，应是日日断肠才是。

在这白日里，秦淮河上的画舫是很悠闲的，文德桥下，靠近岸边，一艘艘小船依傍而栖，虽然在这喧嚣中，依然显得安详静谧。这桥和船本来就是极好的一对，有了船，这桥更显灵秀，而这船穿过桥洞，就像美人掀开面前的薄纱，妙不可言。

前言

梦里金陵

千古桃叶渡

乌衣巷口夕阳斜

文德桥畔半边月

伤心无复媚香楼——李香君故居

雅逸幽兰馆——马湘兰故居

精巧眉楼已远去——顾媚故居

文德桥上思白门——寇白门故居

女郎几见称儒士——柳如是故居

哀婉水绘园——董小宛故居

桂花折与最高枝——江南贡院

才子苏州

世间乐土是吴中——唐伯虎故居

风雨寒山寺

空山虎去秋风后——虎丘

清兮浊兮沧浪亭

守拙归园田——拙政园

湖上未忘经岁月——石湖

红栏三百九十桥——枫桥、宝带桥

画舫扬州

携鹤且抱梅花睡——金农故居(扬州八怪纪念馆)

朱草诗林梅与莲——罗聘故居

画竹千行与万行——郑板桥故居

月映竹成千个字——个园

疏透天光明似水——天宁寺

远山来与此堂平——平山堂

竹西歌吹古扬州——竹西公园

京口瓜洲一水间——瓜洲古渡

回舟画桨淡如云——瘦西湖

红桥风物眼中秋——虹桥

亭榭高低风月胜——五亭桥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四桥

美人家近苎萝村——冶春水榭

春星带草堂——静香书屋

参考书目

秦淮水畔之盛又以秦淮河房之最。明张岱《陶庵梦忆》卷四记《秦淮河房》有云：“秦淮河河房，便寓、便交际，便淫冶，房值甚贵，而寓之者无虚日。画船箫鼓，去去来来，周折其间。河房之外，家有露台，朱栏绮疏，竹帘纱幔。夏日浴罢，露台杂坐，两岸水楼中，茉莉风起动儿女香甚。女客团扇轻纨，缓鬓倾髻，软媚著人。”在文人笔下，秦淮河畔简直就是富贵之乡，“寓之者无虚日”，绝非虚语。而且，秦淮河上更有闻名于世的秦淮画舫，夜色中桨声灯影，分外动人。关于秦淮灯船的形制规模，明钟惺有《秦淮灯船赋》，将其描绘的十分细致：“小肪可四五十只，周以雕槛，覆以翠幕。每肪载二十许人，人习鼓吹，皆少年场中人也。悬羊角灯于两傍，略如舫中人数，流苏缀之。用绳联舟，令其衔尾，有若一舫。火举伎作，如烛龙焉。”如此热闹的夜幕景象，显示了当吋南京城市生活的旖旎繁华。尤其在这鼓乐声中，更有美人佳丽，引得那些游人心醉神迷，乐不思蜀矣。当时无论是富贵还是举子，都是走到河边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纷纷沉醉在秦淮歌女的似水柔情之中。而且，秦淮河边又是江南贡院之所在，江浙各省的文人来此应考之余，总要呼朋引伴，相聚畅饮一番，而席间也不会缺少粉黛佳人来歌舞吟唱。似乎意气风发的文人名士到了此地，满腔豪情壮举皆被这秦淮脂粉所消磨尽了。一边是享乐人生，纸醉金迷，对酒当歌，一边是置身瀚海，皓首穷经，执着功名，这样格调迥异的情景，居然汇集在同一张秦淮风情画中，这真是一个组合奇特的世界啊。

明代中叶以后，心学大行其道，于是带动了个性解放思潮的汹涌。而文人狎妓之盛当属前所未有，且以此为荣。这便是秦淮河特有的文化。秦淮河是一条蕴涵了厚重文化因子的河流，它用商女的脂粉和骚客的诗文进行了文化的改造，临河梳妆的商女们常年受到河水的濡染，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文雅起来。操业于秦淮河畔的女子们大多知书识礼，谈吐不俗，个个身怀让人惊叹的才艺。而也只有具有了这样的风韵，才能吸引那些曾在秦淮河畔的贡院中坐过场子的文人士子的青睐。当时，在秦淮河畔确实㈩现过这么一些卓然不凡的女子。她们的才情，比起这些文士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们虽身在青楼，却有着不凡的见识，因此构成了中国历史上独特的文化群体，称之为“秦淮八艳”。在那个明清易代之际，她们用自己的气节演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壮烈故事，亦衬托出了秦淮河的无奈。然而，斯人已逝，空留下几片残砖断瓦只能更叫人愁绪满怀。以致于后世文人墨客游览至此，无不追寻、感慨那旖旎风光和香艳往事，无不用饱蘸才情的笔墨抒写秦淮河的风姿绰约，风情万种。于是，秦淮河上斑斓的画肪、飘渺的歌声、艳丽的秦淮八妓，风流或潦倒的江南才子以及依稀的秦淮风情便形成了这条流淌着香艳脂粉的秦淮河。清人王士稹一首《踏沙行·秦淮清明》词，向世人展示了一条兴盛中有悲凉，繁华中寓意沉重的秦淮，词云：

烟雨清明，烟花上巳。楼台四百南朝寺，水边多少丽人行，秦淮帘幕长干市．蓦地愁来，干卿何事?梁陈故迹消魂死。禁烟时节落花朝，东风芳草含情思。

今天许多游人来到南京，都会首先沿着秦淮河畔，看秦淮风景，追寻那已逝去的秦淮旧梦。

十里秦淮繁华依旧。然而，在这现代的繁华里，我们再也听不到那悠扬的笛音和带着哀怨的幽咽的胡琴。秦淮河岸，柳条拂水，古色古香的黑瓦白墙倒映在黯黯的水波里，又有不知名的生物逗起缕缕的涟漪。在这淡淡的水气与幽深里，听着不远处那隐隐的嘈杂，仿佛看到了低吟的歌女穿透了飘渺的时空，清晰而又秀逸地从我们眼前——掠过。沿着秦淮寻踪，旧日的佳丽哪儿去了呢?她们的存在据说曾经毁了六朝的王业，因而常常受到文人墨客的谴责。“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是唐朝杜牧的一首《泊秦淮》，诗意虽淡然，却暗含了幽怨。然而，数百年后，秦淮河的青楼女子，竟然成了让南京人为之骄傲的一道亮丽风景。她们那超凡脱俗的才艺，她们那铮铮骨气，居然一点也不亚于受人敬仰的先贤。

自古秦淮多情水，秦淮文化中少不了风月佳话。历史中的秦淮，人们贪念的是它的繁华。十里秦淮，六朝金粉，许多人大把的扔银子，图的是醉生梦死。明清以来，秦淮河畔的名媛名妓比比皆是，可谓“一带妆楼邻水盖，家家分影照婵娟”(孔尚任《桃花扇》)。十里珠帘，香风美酒，画舫楼阁，诗书琴筝，才子佳人，青楼女子。所有这些就构成了一幅秦淮烟花图。P008-010

自古至今，文人墨客都与江南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种联系既有直接的身体力行，也有文化上的遥遥呼应。江南的云烟水路、歌舞亭台最能吸引人的目光，而这种景物与人情所造就的文化氛围也最能给人以心灵上的慰藉。

唐代杜牧曾游历江南，留下了无数咏歌遣怀的诗句，甚至有《杜牧之诗酒扬州梦》的风流故事(元代杂剧，乔吉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在诗人眼里，即使是生机盎然的江南，也会有草木枯败的惨淡光景，有什么比这荣尽转枯更让人黯然神伤的呢!宋代晏几道有《蝶恋花》词，开首即云：“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在这里，美丽而又伤感的江南似乎可以凝结成一个纠结着无尽的情感因素的梦，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江南梦”，魂牵梦萦了几千年文人士子的心扉。所以不得不有“扁舟去作江南客，旅雁孤云”(宋朱敦儒《采桑子·彭浪矶》)的想法和行为了。

在文人们的眼里，江南既是一幅墨气淋漓的水墨丹青，也是一首意境悠远的诗词歌赋。苏轼评王维的诗云：“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其实用它来评价江南的山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这样诗情画意的景色与这样多愁善感的诗人，果真遇上，总是要产生故事的。故事中一定不会缺少江南女子的身影。江南女子的婉约多情是最入画也最人诗的，当然也最容易装进诗人的情眼和诗心。这故事也多少生出几分缠绵悱恻与风花雪月的意味来，甚至会有死了都要爱的化蝶神话。然而，除却这些才子佳人的噱头，更多的是文人的追古遣怀与怀才不遇后的牢骚，这似乎才是中国文人们主流的思想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