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所想，所读所感，往事与记忆，人生与现实，也就是我们编选《思想者》文丛的缘由，也便有了《岁月回响》、《两种境界》和《书里闲情》。《岁月回响》重在人生记忆，更多的是沧桑看云的淡泊，历尽风霜的从容；《两种境界》重在人生的感悟，精神的向往，更多的是人在现实中的生命感受；而《书里闲情》呈现的更多的是“悦读”的梦境，“悦读”不仅仅是生活的点缀，更是“思想者”的日常功课。

人生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但纵使是雪泥鸿爪的个体生命亦会经历人生的履迹，因此也就有了言说的可能。在“思想”着的渺远时空，每个言说者的心灵都在向着澄澈开放。这既是一种检视人生过程的表象姿态，也是一种肃然于生命本身的内省方式，它赋予了能够思想的言说者更为丰富厚重的体验与完成。这应该是人生的隆重盛典，每一个出场的人都有着千回百转的温馨与苍凉、欢喜与寂寥、感恩与悲欣……相信那些未出场的沉默者和倾听者亦是这场盛典背后的支撑，更由于他们目光的清明和犀利，使言说者的思想向高处飞升。

陈光甫和胡适／谷林

刚直耿介一书生／李伟

我读胡风／傅光明

也说刘半农／雷雨

我所了解的巴金／王辛笛

纪念鲁迅的几句话／王元化

怀艾青／许觉民

我与萧乾的文字交／姚以恩

怀念吴祖光／何满子

访杨宪益先生琐记／王浞华

我和若水／方成

作为松江人的施蛰存／张晖

可爱的小老头／化铁

张中行先生琐记／王宏任

悼孙犁／周翼南

文坛傻雄／曾伯炎

忆念赵瑞蕻先生／陈长林

雪漫什刹海：记杨宪益和戴乃迭／郁风

纪念公刘／何满子

金岳霖先生一趣事／戈革

闲话贾植芳／化铁

烈士暮年／周实

关于谷林／止庵

衡字相望成梦忆——怀念一氓先生／范用

辛笛大哥，您走好!／纪申

程千帆先生和《诗帆》／彭燕郊

关于周作人的二三事／文洁若

吴奔星与《小雅》／姜德明

晚年的东方缀竦／陈学勇

怀念梅志先生／周翼南

对张岱年先生的点滴回忆／叶朗

七重天上冯亦代／黄宗江

唐浞：最后的浪漫主义者／子张

怀念巴老，永记《随想录》／屠岸

纸香墨润：名人手迹影印本／徐雁平

毛边书谈琐／王稼句

杂志的个性／彭燕郊

海上书斋及其他／沈建中

老僧录存的居士诗／谷林

“学者随笔”琐议／来新夏

张元济致罗家伦的一封逸札／柳和城

说旧书／王稼句

周作人的早期佚文／躲斋

话说“题签”／白化文

对卞之琳先生一篇佚文的点滴回忆／李文俊

印章凝结风雨情怀／伍立杨

周作人的一篇残稿／止庵

西汀绝笔／宋词

《天蓝的生活》的归来／范用

记学写旧诗／杨宪益

“吃安逸了”怀故人／车辐

孙用藏《清代文字狱档》／李福眠

范笑我的书桌／于能

过去的回想／李欧梵

寻找孙毓修先生后人／柳和城

缅怀昔日文化女性／曾伯炎

因何读书／钟叔河

又见白尘先生的写字桌／李文俊

三十年前逛书店／杜渐

愿做职业读书人／流沙河

徐志摩为编校发脾气／龚明德

家里淘书／李福眠

刚直耿介一书生

李伟

曹艺先生于2000年8月21日晨去世。初得噩耗，我怎么也不相信。6月间，我还和他多次见面。虽已九十二岁高龄，但精神很好，谈笑风生，刚做了晶体复明手术，说起许多今后计划：要读些书，再写些关于曹聚仁的文章，更要为失去的中共特别党员的组织关系请组织核查恢复……哪知就这样匆匆走了呢。多次和曹先生说起，盼望着他过百岁寿诞。他总是笑着说：“你知道吗，寿则多辱，我希望愈早走愈好呢。”

曹先生，原名曹聚义，1909年出生于浙江兰溪。曹聚仁是他的胞兄。不过，他并非借曹聚仁之光而辉耀，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人生道路。他一生历经坎坷。1927年弃学从军，进黄埔六期炮兵科，同年由CY(共青团)转CP(共产党)，担任独立总支书记。由于叛徒告密，组织被破坏，他被蒋介石指名缉捕，幸而逃脱，流亡到东北，不久，辗转由朝鲜去日本。

后来，风声渐松，由日本回上海，进日本人办的东亚同文书院，以作掩护。与时任暨南大学教授的胞兄曹聚仁联系上后，参与《涛声》周刊编辑工作，并写了大量杂文。除发于《涛声》外，还见于《申报·自由谈》、《芒种》、《太白》等刊。有杂文集《神仙-老虎·狗》(群众图书公司)行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有些文学大系和杂文集都收有他的作品。

曹聚仁与鲁迅有过密切交往，因此曹艺有机会面受鲁迅教益。鲁迅与杨邮人笔战的文章中就提到过他。他自己说，得鲁迅先生爱抚三年有余，但未成器，以后改文从武，一条道没有走到底。抗战时领导着西安至陕甘宁边区保安工作与延安的军运工作，得到朱德总司令召见，发展他为特别党员，要他隐蔽下来，长期埋伏，等待时机。

之后，他又上了印缅战场，担任辎汽六团团长。美军司令史迪威说他是“罕见的不怕死”的汽车指挥官，向中国军方建议晋升他的军衔，由上校升为少将。抗战胜利后，他供职于联勤总部运输署，曾向地下党要求归队，奉命继续隐蔽。直到建国前夕，策动203师全师起义……

一位有功之臣，1949年后每次“运动”他都沾边。1955年“肃反”时，召开万人大会批斗，上了镣铐，送功德林监狱。幸由周总理、李克农救了他。此后，从中央交通部部级专员，降到南京航务工程学校掌管图书。“文革”中，再受囹圄之灾。八十年代调南京市政协任驻会委员。

1988年，我初识曹先生于南京市政协文史委。数次交谈，快若平生，成为忘年交。在他春风雨露灌溉下，所受教益，非一言可以道尽。拙著《曹聚仁传》问世，就曾得到他的帮助和支持。

多年来在曹先生身旁目接身经，深感他有一颗坦荡无私、乐于助人的心。他和曹聚仁，谊属同胞，义是平生知己。两人无话不谈，无秘不共，他是曹聚仁的真正知情人。愿意研究曹聚仁的人，他都竭尽所能提供史料，乐与其成，而不是秘以自珍。他常说，多一个人宣传我哥哥有什么不好呢。

凡事求真求实是曹先生的可贵精神。现实生活中有些敏感问题，别人噤若寒蝉，不愿多置一词，而他却坦率表露，畅抒己见，不把所思所想藏于心中。他毕竟是个刚直耿介的书生。

对个人得失，他却毫不介怀。几十年来仅住一单室(故去前一年才得改善)，斗室虽窄，心地却宽。他说自己不过是三十年代的过河卒子，伟大时代的龙套人物，幸而能在垂暮之年，看到国家如此兴旺，这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P4-5

一个人若被说成没有“思想”恐怕是件难过的事，但若被说成有“思想”恐怕也未必欣喜——如果你真有“思想”。晚年的孙犁曾就“思想”说过自己的感悟，大意是：现在的人别想去创造什么新思想了，因为各种各样的思想都被古人说尽了，现在的人能把古人的思想融会贯通就很不错了。芸斋老人的话当时读来曾给我们很大的刺激，这刺激里也便有了颇多的不以为然。十多年过去，现在却越来越体会到孙犁所言的智慧。《论语》、《庄子》、《老子》等等，古人的思想里还有什么被遗漏的角落呢。君不见如今的电视讲坛上吸引文化“粉丝”的仍是品“古人”道“论语”吗?

不过，尽管古人已经为我们留下了无所不包的“思想”，但生活在今天的我们在享受古人思想的同时，仍有“思想”的追求所在：其一是我们本身的存在，一个人怎能没有“思想”呢，所思故所在，同样，存在也就有了思想；其二是我们的阅读所得，就像《从文自传》里那个成长的少年，在读一本小书的同时，也在读着一本社会的大书。在阅读和思想中，也便走过了人生的四季。

人生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但纵使是雪泥鸿爪的个体生命亦会经历人生的履迹，因此也就有了言说的可能。在“思想”着的渺远时空，每个言说者的心灵都在向着澄澈开放。这既是一种检视人生过程的表象姿态，也是一种肃然于生命本身的内省方式，它赋予了能够思想的言说者更为丰富厚重的体验与完成。这应该是人生的隆重盛典，每一个出场的人都有着千回百转的温馨与苍凉、欢喜与寂寥、感恩与悲欣……相信那些未出场的沉默者和倾听者亦是这场盛典背后的支撑，更由于他们目光的清明和犀利，使言说者的思想向高处飞升。

这样说来，你和我也就可以鼓足勇气说——我们都是一个思想者。因“思想”自然就是“思想者”。反之，因是一个“思想者”，自然也就有了“思想”。“思想者”并非高不可攀，也并非仅是“沉重”的代名词，就像罗丹的那尊思想的青铜雕像，仿佛要承担起人类的苦难和人生的拷问。倒是罗丹的另一件体量小得多的大理石雕像《沉思》——那个纯净而带着忧郁的姑娘更适合凡世的人间烟火。生命本身没有轻重贵贱之分，每一个生命都有着造物主的神迹，大凡只需安享生命的自然安排就可以从容度日，然而个体生命的不同出处和人生际遇，却不能让所有的生命在同一个出口简单直行，而只能行走各自的路途。在这路途之中，有世俗的安稳造就的平淡生活，每每能够于暗处放出蚌壳里的珍珠的光辉，是民间最为妥切的真的气息，传达着平常亲近的喜悦；有狞厉的烽火人生燃起的青烟，在记忆的深处缭绕不绝，是生命与生命的相望，心灵与心灵的牵绊，人生苦难与俗世生活的水滴石穿。

因为这样的思想，生命被高贵照亮，从而有了光润晶莹的质地，有了金石相撞的声响，有了沉郁跌宕的重量。繁华尽头的荒凉与苍茫，艰难人世的无限与隐忍，都有了解释。

所思所想，所读所感，往事与记忆，人生与现实，也就是我们编选《思想者》文丛的缘由，也便有了《岁月回响》、《两种境界》和《书里闲情》。《岁月回响》重在人生记忆，更多的是沧桑看云的淡泊，历尽风霜的从容；《两种境界》重在人生的感悟，精神的向往，更多的是人在现实中的生命感受；而《书里闲情》呈现的更多的是“悦读”的梦境，“悦读”不仅仅是生活的点缀，更是“思想者”的日常功课。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