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座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男男女女聚到这里,携带着家乡的风俗和恶癖。没有一个人能和罪恶脱离关系。每一个角落里都静静流淌着淫秽不堪的污水,演绎着全世界形形色色的罪恶……要是你不想和这些乌合之众同流合污,千万不要住在伦敦。”这是理查德修士的感言。
本书把伦敦人在政治、经济和生活上林林总总的不智之举一一胪列,把我们直接引领到伦敦那个醉生梦死的生活舞台。在那里,主演这场戏的只有两种角色——令人震惊者与惊恐万状者。
不过,作者提醒我们,过往的一切已经转好,伦敦又回到了健康发展的轨道。但是,从某个角度看来,前人是否比我们更懂得享受生活?
这是一个关于伦敦人千百年来如何寻欢作乐的故事:嫖妓、通奸、性变态、酗酒、抽烟、吸毒、令人咋舌的暴饮暴食、血淋淋的人兽搏斗、触目惊心的豪赌……显然,从罗马统治时期到维多利亚时代,这座城市一直在鼓吹并沉溺于种种荒淫无度的堕落生活。
本书把伦敦人在政治、经济和生活上林林总总的不智之举一一胪列,把我们直接引领到伦敦那个醉生梦死的生活舞台。在那里,主演这场戏的只有两种角色——令人震惊者与惊恐万状者。
不过,作者提醒我们,过往的一切已经转好,伦敦又回到了健康发展的轨道。但是,从某个角度看来,前人是否比我们更懂得享受生活?
公元124年。5月的一个清晨。在新建的大教堂旁边的鹅卵石大街上,一个半裸的年轻妇女匆匆忙忙地走着,然后在街角一座异教徒的神像前停下步子。她取下了套在脖子上的花环,挂到石像那被漆成鲜红色的硕大坚挺的阳具上。完成这一天的首次祈祷之后,她径直走到长街的尽头,去跟她那群女性同伴会合。她这天的任务就是帮忙扛着一个庞大的木制性器,走在游行的长队中。这次游行将揭开福罗拉丽亚节——花神之节——的序幕,庆祝世界在春季中重生①。这是一个属于古罗马人统治下的广大民众的盛宴,他们用无拘无束的性自由来宣告自己的快乐。而那个社会中的妓女和艺人,显然满足了民众这种声色享乐的需要。
可以想象,这就是伦敦——或者说“伦狄尼姆”(Londinium)——在罗马人统治下全盛时期的一个掠影。一年之后,这个小镇遇上了它历史上第二场大火——破坏之大足以与1666年的大火灾相提并论。这场大火打乱了伦敦早期的历史,也埋葬了关于这一节日寥寥无几的记载。上文所描述的情景,就发生在今天伦敦城地面之下30—40尺的地方。自罗马人离开不列颠之后的1500多年来,伦敦绝大部分时间内都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贸易港口之一。踏着前人的寓所、商店和大厦的残骸,伦敦在那片碎石瓦砾中建了又建。生与死,存与灭,在深达40尺的土壤中循环上演,而性,始终是这一切的核心,繁衍不止,生生不息。
回首伦敦,悲喜交织,抹不掉的是滚滚硝烟,熊熊战火。公元43年,罗马帝王克劳狄发起的一场战役成功占领了不列颠,并将其归为急剧扩张的罗马帝国的行省之一。流淌于两山之间的沃尔布鲁克河缓缓注入泰晤士河,罗马人就在这片湿地上精心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小镇。不列颠居民原有的茅房泥窟不久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为罗马人的生活方式而设的城市——其文明程度是早期的英国人无法想象,也无法领略到的。罗马人的这种“新”生活方式,基于几百年来他们从建立共和政体到帝国的实践经验,也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更早期的伊特鲁里亚和古希腊的文明。与历史上的任何时期相比,罗马统治下的伦敦处于全盛时期,处处涌动着无尽的兴奋,却又隐隐压抑在政府的掌控之中。
跟当时其他贸易区的居民一样,伦敦居民也过上了好日子,即使是最穷的人家也千方百计为自己找乐子。当然,这跟罗马统治者的策略不无关系:罗马人认为,举办大规模的公开娱乐活动,就可以安抚民众,从而为潜伏在他们身上的反抗情绪提供一个发泄的渠道。这些娱乐活动包括大型的角斗比赛——男人、女人与野兽近身肉搏——常以一方死亡告终;或者死囚犯被剥光衣服扔到一边喂狗,甚至要面对凶猛的老虎或狮子。此时便是整个角斗表演较为安静的时候,也许观众都被这种“精彩”场面吸引住了。
哪怕是最穷的伦敦人,也会找妓院乐上一乐。当时的妓院多不胜数,经营有道,为顾客提供多种选择。另外,人们也爱到浴场享受前所未有的高级服务。浴场也是放松身心的胜地,有专人帮顾客修甲、刮皮屑、香油按摩、健身,总之帮你打发下午的悠闲时光。当然,性服务几乎是随叫随有的。浴场的门票也极为低廉,通常是那时流通货币的最小单位,就好比只需花上1便士就能在伦敦所有顶级的俱乐部中玩个够,当然,那时罗马人的1便士要比现在值钱得多。
罗马人独立,自主,好胜心强,这让他们得以拥有某种程度上的宗教自由。无论你是否罗马公民,你都可以从万神殿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一位神灵加以供奉,在各式各样的祭祀仪式中通过酒精与性爱的刺激获取快感。要注意的是,罗马帝国虽允许人们自由参加宗教庆典,却禁止杀人献祭这种方式,因此德鲁伊教的仪式是不容许的②。不少来自地中海沿岸的异教徒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迎合本土居民的口味,罗马人则不然,他们坚持自己的一套。 公元60年,静倚在泰晤士河畔的伦敦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繁荣的新兴小镇。据历史学家塔西佗的记载,商人在当时的伦敦街头随处可见。他们在这个广阔的新领域中来来往往,穿行不休,做着大规模的劳动力或商品的进出口买卖——既为自己投资创业,也为开发改造这个小城提供资金。P8-9
几年前一个晴朗的午后,我站在泰晤士河畔,亲眼目睹了两位杂技演员走钢索横越两岸的惊险场面:没有安全绳,没有保护网,徒手。赤足,无依无靠。一个踉跄就能让他们坠入130尺深的河谷,摔个粉身碎骨。我屏住呼吸,跟我身旁数以万计的观众一样,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多吐,直到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宣布他们安全到达彼岸。
几年过去了。现在,当我翻阅一本关于杂技的画册时,我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又看到了当年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但是。那却发生在150年前,一个同样万里无云的下午——维多利亚时期的伦敦人在同一个地方,观看“女版布朗汀”上演同样的绝技。人们的表情,那紧绷的脸,紧张的眼睛,跟我的亲身经历如出一辙。原来,自诩见多识广的伦敦人,20世纪“新新人类”的伦敦人,也只不过在追逐他们的前辈们追逐过的一个游戏。
回顾历史是一件令人烦恼而又难以自抑的事。人类就是这样,总不由自主地缅怀过去,希望把消逝的美好时光留住,把最珍贵动人的一刻定格,可偏偏最难忘的却是痛苦。不过。伦敦的历史绝对不会让你悲痛,不会让你忧愁,因为它带给你的,只是取之不竭的笑料。哪怕是让你哭笑不得的黑色幽默。无节制的性爱、饮食、烟酒与狂欢庆典,把人们牢牢地拴在伦敦这个遍地快感的城市中,并成为伦敦史册上千百年来几经努力也无法抹去的一笔。
今天,当你乘舟沿泰晤士河顺流而下,遥望两岸时,你再难想象河畔上曾经辉煌过的一切。然而,这一脉悠悠河水,在城市日新月异变化着的面孔中,在行色匆匆的伦敦人的脚步声中。始终默不作声地流淌着,于飞速转动的时光里沉淀出一个城市的缩影:堕落、快乐;堕落、快乐——不管是为了快乐而甘愿堕落,还是因为堕落而获得快乐。
当河边那纵情放肆的庆典号角响起时,当人们不远千里跑到岸边区享受一时半刻的快感时,当一船船、一箱箱的烟草、毒品和烈酒陆续踏上码头时,一切都逃不过泰晤士河的眼睛。然而,它只是冷冷地看着,不置可否地观察着,因为它深深理解,伦敦城里无数默默无闻的小人物,难得和许多名垂千古的伟人们一起,拥有同样的美梦。并且得偿所愿。
寻欢作乐的人们。泰晤士河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