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期间，一连连长老谷接到三团团长的命令，带领士兵火速赶往阵地完成一项阻击任务，以便让大部队安全转移。他们约好，一连听到集结号之后，就可以突围撤走。但全连战士始终没有听到集结号的吹响，除了老谷一人被老乡救下，其他的战士全部战死。从此以后，寻找团长问清楚为什么集结号没吹响，成了老谷一生的追求……

一九四八年的淮海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空前惨烈。中原野战军独立二师一三九团二营九连连长谷子地，接受了一项任务，他与团长约定以集结号为令，集结号不吹，他就不能撤退。在一座废弃的旧窑场里，他和四十七名兄弟奋勇厮杀，狙击百倍于己的敌军，直到全部战死沙场……

“谷子地”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为了防止被发现，他穿上了敌军的衣服，在死人堆里扒食物。

结果，他在战场上被自己的同志当成了俘虏。由于部队失散、全军番号整编这样艰难的状况，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那些死去的战友不能获得烈士称号！于是他开始了寻找部队、寻找四十七名战友遗骸的漫漫长途。十多年的跨度穿越淮海战场、朝鲜战场、新中国建设几个关乎中国命运的阶段，这是一个人的史诗。

自 序

集结号

附录一：修改稿的某些段落

附录二：构思梗概

一、主题分析

二、人物分析

三、时间分析

四、地点分析

1 内景 坑道 夜

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以及身体和土壁的摩擦声。镜头缓缓往深处移动，依稀传来铁器撞击泥土的声音。前方拐弯处马灯微光闪烁。一个戴军帽光脊梁的人拖曳着一大筐黄土，像窑工一样匍匐着身子爬过来。

画外音：尝尝。

战士的脸上布满尘土和汗水，精疲力竭地喘息着，从画外捏了一个蒸饺子塞到嘴里。镜头继续往深处移动。

画外音：尝尝。

另一盏马灯下面，一个饥饿的战士停下来，两个腮帮子立刻被塞满了。镜头从挥锹忙碌的战士们身边经过，沿着昏暗的弧形土壁拐到坑道的尽头，径直推向一个大汗淋漓的赤裸的后背——此人双膝跪地，吭吭哧哧地挥镐掘土，身上的汗水已经变成了泥水，浸湿了军帽和裤子。

画外音：连长，歇歇。

整个人像一架疯狂的机器，一时停不下来。

画外音：老谷！你歇歇，尝两个蒸饺儿！

“机器”缓慢地停下来，徐徐转过身子。谷子地(33岁)劳累过度，脏兮兮的脸在马灯的照射下有些变形，目光呆板恍惚。焦大棚(30岁)夺下镐头，把一只大海碗伸过去。

谷子地：哪儿弄的？

焦大棚：担架营。

谷子地：什么馅儿？

焦大棚：大葱……没搁肉，糊弄点子肉皮，还净是毛。

谷子地皱着眉头，吃了一个半个就累得吃不动了。他耳朵贴紧土壁听了听，看看头顶。

谷子地(含混)：给我根儿烟。

焦大棚：嗯？

谷子地不耐烦地夹夹两根手指头。一支皱巴巴的几乎折断的烟卷递给了他。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捋直，在铁锹上擦着了火柴，捂着火头哆哆嗦嗦地凑过去。

2 外景 堑壕 凌晨

烟卷点着了。谷子地把手掌打开，甩灭火柴，美美地吸了一口。他蜷在堑壕底部，像虾米一样躬着后背，脑袋几乎贴到脚面。前前后后到处是蹲伏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刺刀在月光下银斑闪闪。他把香烟的火头藏好，悄悄抬起身子向外张望。

3 外景 战场 凌晨

(字幕：1948年秋天 华东腹地)

在黎明幽蓝的雾霭之中，镜头穿越铁丝网、鹿砦、沙袋、地堡和水壕，贴着残破的城墙攀升并加速拉开，巨大的城郭和严密的火力配备豁然凝固在眼前，构成了地狱般的景象。百米开外，平坦的开阔地洒满秋霜，静悄悄的攻击堑壕像黑色的巨蟒蜿蜒不绝。守军实施火力侦察，机关枪痉挛一般打打停停。远处有零星的冷炮声。

4 外景 堑壕 凌晨

焦大棚仰着下巴喝水。他胖得有点儿蠢，是那种做事认真谈吐风趣却絮絮叨叨的人。

焦大棚(低声)：他们把卖盐的给掐死了。

谷子地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递给对面的指导员。  谷子地：泥菩萨，润润嘴。

指导员摆摆手，耳朵一直贴着电话筒，表情刻板严肃。谷子地把吸了半截的烟卷递过去，对方又摆了摆手。

焦大棚：指导员，你不喝水、不抽烟，也不吃饺子……万一光荣了亏不亏呀？

指导员(沙哑)：一排长，你给我闭嘴！

谷子地和焦大棚彼此交换了目光。谷子地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头，拍拍身边一个小战士的后腰。

谷子地：大姑娘，把屁股撅起来，撅起来腿肚子就不哆嗦了。

谷子地朝紧张过度的部下们咧嘴笑笑。

谷子地：你们知道狗为什么咬人么？人一害怕身上有一股怪味儿，狗专咬这种人。

堑壕里鸦雀无声。

谷子地：子弹也喜欢这种味儿，谁害怕它找谁。只要你不害怕，子弹绕着你走……你们瞧，他不哆嗦了。

战士们放松了，叽叽咕咕笑起来，突然又不笑了，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指导员。指导员仿佛要把电话筒杵到脑壳里去，另一条胳膊像被绳子拽着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往起抬，抬到不能再抬的高度之后猛然往下一劈。几乎在同一时间，谷子地用烟头点燃了脚下的导火索。火花像小兔子一样从战士们的腿间蹿过，迅疾地钻进了半人多高的坑道口，留下缕缕青烟。

5 内景 坑道 夜

镜头跟着飞溅的火花向黑暗的深处狂奔。

6 外景 堑壕 凌晨

谷子地拼命嘬烟屁股，怕来不及抽完它。镜头经过数次切换，当狂燃的导火索扑向药室的时候，烟头烫了谷子地的手指，疼得他猛然把烟头甩出去。

谷子地(呻吟)：……你祖宗！

白光一闪，轰然巨响。

7 外景 战场 黎明

剧烈的爆破声。在遮天蔽日的烟雾中，城墙缓慢坍塌了。兄弟部队的坑道爆破也连续成功，天地间一片烟火之海。攻守双方炮火急袭，各种轻重火力彼此追逐扫射，曳光弹织出了混乱而又绚丽的火网。枪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烟雾中出现了攻击者的身影，突击队开始冲锋了！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枪炮声的间歇里偶尔传来喊杀声，显得微弱而飘忽，最后干脆什么也听不到了。攻击部队冲上了城墙的陡坡，里面有谷子地和战友们的背影。寂静无声的慢镜头带出音乐和片头字幕。不停地有人被击中身体或头部，鲜血喷溅，悠然倒地。有人被倒塌的墙体冲倒，顺着陡坡翻滚而下。有人被炮火掀翻，破碎的肢体喷溅飘浮在空中。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踏着烈士的血迹前进吧”！谷子地转过头来，嘴巴像野兽一样张得大大的，不知在喊什么。他冲到最高处之后身体开始往下降，军旗漫卷，部队像潮水一样往豁口里涌，渐渐吞没了他。字幕和音乐也随即消失了。P1-5

去年三月，在一个饭桌上淡淡地议论事情，邻座的张和平先生把他的手机递过来，说找你的。听到了冯小刚的声音，大意是说他手里攥着一篇小说的改编权，想鼓捣个剧本云云。他说了有半个小时，通话中断前，事情咔嚓定了下来。

我明白直觉不可靠，但是我相信直觉，50岁以后更信了。比如，我坚信自己跟姓张的有缘。早期的剧本《菊豆》写给了张艺谋；后来写贫嘴张大民；近期经张和平先生提携，写了《张思德》和《云水谣》，后者的原著是张克辉老先生——这么多姓张的凑一块儿，不成都得成了吧？当然，我老婆也姓张，关起门来，不仅是严厉的第一读者，还是预测成败的女巫，造了多大福分我就不提了。

撇开戏言，让我应下这件事的真正原因有两个。一是我当过兵，战争题材已经诱惑我很久了；二是我不相信依冯小刚的聪明，他会把一件有模有样的事情搞烂。局外人都明白，编剧无足轻重。圈里人更明白，编剧并非无足轻重，但是再怎么重也决定不了影片的结局——这个权力在导演手里。坦率地说，以编剧的身份投身电影，好比水手上了贼船，如果船长是个傻瓜或酒鬼，葬身鱼腹就是一件特别活该特别避免不了的事情了。那些了解我的人，知道我运气不错，不了解我的人看了这个片子那个片子也得承认，我的运气确实不错。顶风出海，不是谁都能在彼岸落脚的。运气不错及种种不错之外，自家的力道也是不错的吧？水手就是水手，进了风浪或生或死都是缘分，有些话是轮不着等不及也犯不上由我来絮絮叨叨的了。

我是以小说起家并成名的人，涉足影视且深陷其中，为某些同行所不齿，如失了贞洁一般。我不能求他们更不能逼他们做相同的事情，以证明他们是天才还是笨蛋，我甚至无意对不齿还以不齿。所谓冷暖寸心知，是知音之间的事情，对冷眼的旁观者还是免了吧。离下次出海的日子不远了，以往那些绝境中的遭遇不可为外人道，前边等着的必是种种意外的凶险，还有可以预期的苦涩的滋味——一种死而复生之后的淡泊的喜悦和忧伤。

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我走进去变成了我的写作对象，落泪无数。我在悲剧感中依稀触摸了内心的爱，大而言之是爱我们人类，小而言之是爱我的笔。剧本以外，附了跟构思有关的笔记，做事认真且哕嗦至此，鄙人内心的幸福和满足无以言说！凡有买了这本书而又认真读下去的人，不管你们是否愿意承受，我微不足道的爱意是注定要附带着献给你们了。总之，一切都在电影之中，不论它厚些薄些，也不论你们看此看彼，更不论看或不看，我都不再对诸位说什么了。

向冯小刚先生以及剧组的全体兄弟姐妹致谢！向勇猛的投资人王中军王中垒先生致谢！我跟原著小说的作者杨金远先生不熟，未曾谋面却通过话，听口气是个忠厚而内敛的人，大约不曾失望于我的妄改吧？无论如何，我的敬意和谢意都一并献给这位远在福建的同行了。最后，向刘稚女士鞠躬！他们一直惦记出版我的小说，我却扔给他们既难看又难卖的剧本，而他们居然接受了，除了递上绵绵不绝的谢意我唯有窃惊窃喜——我的所有剧本都有了归宿！

啊啊啊——阿门